第三十七章:放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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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力,他们的船队终于在次日亥时左右接近那霸港是,码头边渔火攒动,其中一艘安宅船挑衅似地驶向他们,近看之下,这些船原来挂的是鲲鹏旗帜,为首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赵源。一向游手好闲的源少爷,深夜带着船队停泊那霸港,着实让人奇怪。
赵源认出浩空涟,拱手笑迎道:“哎呀呀,浩空船长怎么没乘敖广号?害我差点没认出自己人。”
浩空涟嘲讽道:“怎么,还未到东瀛,源少爷就亲自前来迎接啦?”
“不瞒船长,今晚我是前来捉拿一名逃犯归案呢。说起来——”赵源饶有深意地瞧着浩空涟,故意拖长了声音,“这个逃犯还是浩空船长的人——名叫邢天的船员。”
“邢天?”浩空涟波澜不惊地问道,“他不是被少帮主派到白姨娘身边当差吗?他犯了什么错?”
赵源指了指脑袋上缠着纱布,抬高嗓门说道:“中元节那夜,他差点把我打死!事后畏罪潜逃。”
他这话一下子炸开了锅,船员们都不敢相信:“邢天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一定是搞错了。”
赵源恼怒地喝道:“难道是我胡说不成!我足足昏迷了七天才醒过来。若不是命大,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了。事发当晚,邢天和白姨娘屋里的一个丫头都失踪了,若是清白的,何必要逃?不仅如此,调查下来,曹主事和蒋主事遇袭身亡一案,也与他有关。此人是海鸟族的宿主,想必老早就离开东瀛。天底下,知道他的下落的,恐怕只有浩空船长了吧。”
浩空涟漠然冷笑:“翅膀长在他身上,海阔天空,我怎么知道他的去处?”
赵源早料到浩空涟会不肯透露。不客气地说道:“既如此,请浩空船长准许我搜查一下这些船只,不是信不过船长,只是以防万一嘛。”
浩空涟依旧微笑着挡在前头,话里含威:“我要是不准许呢?”
“你!”赵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少爷脾气,他知道眼前这位爷惹不起,但他若轻易退让,面子上又过不去。正寻思对策。他身边地狗头军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浩空船长此次归航,连整艘敖广号都藏了起来,好生奇怪,就不怕人议论你包庇属下、有意藏奸?”
这番话毒辣得狠,赵源登时长了几分气焰。但浩空涟不为所动。不作解释,也不肯让步。
此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源叔,邢天绝无可能在敖广号上。我可以作证。”
赵源见鸿翎病歪歪地走出舱外,上前一把拦腰抱住她,亲热得简直肉麻:“我的小羽,你可回来了!想死我啦!”
鸿翎腹痛未消,无力推开赵源。只得皱着眉头说道:“源叔……你抱得我透不过气来了。”
赵源这才放开她,又双手捧着她的脸,故作怜惜地叹道:“呀。多日不见,你消瘦了许多。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脸色这样差?”
“我没什么大碍。”对于赵源的逢场作戏,鸿翎不想理会,“源叔,我娘还好吗?”
“蝶姬夫人很好,心情好的时候,还常和鸿浩一起玩……”
鸿翎不耐烦地打断道:“那白姨娘呢?我给她地白玉令牌为什么在你的身上?”
赵源先是一愣,然后面不改色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牌,说道:“因为白姨娘病倒了,所以将令牌暂且交予我……”
“我娘病了?”鸿翎如遭痛击,情急之下顾不上许多,跳上赵源的船,“走,现在就带我回萨摩!”
赵源正中下怀,笑道:“正是呢,小羽出海多日,白姨娘日夜牵挂,想必见到你就好起来了。”
浩空涟十分不放心,劝道:“少帮主身体欠佳,还是留宿一晚稍作修整为好。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大宅。”
赵源说道:“中秋将至,小羽归心似箭,船长怎好耽搁他们母子早日团聚?还是由我亲自护送吧。至于船长,邢天说到底是您推荐给小羽的,应该最知根知底,捉拿他的任务交给您最合适不过了。对吧,小羽?”
鸿翎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定定地望着浩空涟,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如果失去这个人的护航,自己很可能会沉没于深不可测地暗流之中,但这一次,她不想要去争夺什么,不想让船长卷入,只是归还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带母亲离开,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涟大哥,限你三日之内捉拿邢天回来,否则不要来见我。”
她真的决定了吗?她压得重,即使赢,也会是惨胜。浩空涟敛住表情,只抑扬顿挫地拱手答应:“是——我的船王!”目送鸿翎离开。
一路上没有星辰的指引,孤清的月光照不亮重重黑幕,行船沉稳而缓慢,时间被漫无边际

无限拉长。鸿翎身心疲惫,却辗转难眠。自从得知逃的惊人消息,她隐约感到大宅那边的娘很可能正处在危险的漩涡中心。小腹一阵阵抽搐般地疼痛加深了心中的焦虑,正要起身去拿浩空涟特意给她的一小瓶药酒,突然听见舱门轻微的嘎吱一声,开了,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探进来。
等那黑影靠近榻边,鸿翎早已知道来者是谁。“源叔,是你吗?”
赵源吓了一跳,见鸿翎撑起身子坐起来,索性点起灯,在塌边坐下来,扶着鸿翎的肩膀笑道:“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进来看看。你还没睡?”
鸿翎推开赵源地手,说道:“多谢源叔关心。天还没亮呢。”
赵源却顺势握住鸿翎的手,抚摸端详着,“小羽在大明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手都变粗糙了。可惜啊,可惜。”
鸿翎抽回了手,皱眉道:“你怎么还是这般轻浮?中元节那晚,怕是对蓝莺丫头动手动脚,才挨邢天一顿揍的吧?”
赵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冷笑道:“不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可我现在才发现,其实小羽你比那丫头美多了。”
这话弦外有音,弹得鸿翎心中一颤:“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源笑了笑,从兜里取出一条银晃晃地寄名锁,盯着鸿翎,说道:“小羽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叫鸿翎吧?”
鸿翎大惊失色,这正是父亲送给她和鸿羽的寄名锁,上面刻着各自的名字。鸿羽的那条她一直戴在身边,而自己的那条,娘一直骗她说是埋进鸿羽的墓里了,原来是悄悄收藏了起来。如此私密的物件,如今落在赵源手上?
鸿翎伸手要夺银锁,却因虚脱无力而扑了个空,她怒视着赵源道:“你去南海园抄检了我娘的屋子?”
赵源收回银锁,笑道:“邢天和蓝莺都是白姨娘的手下,他们失踪了,我自然第一个怀疑会不会逃往南海园。这一搜查,虽然没发现逃犯,却找到不少有趣的秘密。”
秘密?他终究还是知道了?鸿翎顿时觉得腹部的疼痛更剧烈了,不禁着身子,一动,血流得更多。
赵源凑近鸿翎,羞辱道:“这么痛吗?你该不会和你娘一样,也怀上哪个男人的种,流掉了吧?”
鸿翎震惊了,胸中似有什么在爆裂,痛不欲生。她揪住赵源的衣领质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如果是以前,赵源多少会有几分忌惮,而此刻,他冷眼瞧着鸿翎,露出一脸得意而轻蔑的笑意:“你知道你娘是怎么病倒的吗?”顿了顿,残忍地捅破了谜底,“她喝了何大夫配的堕胎药,失于调养,伤了元气。”
“什么?”鸿翎的脸更白了,白里泛青,嘴唇发抖地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
“白姨娘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为隐瞒怀孕,竟然选在中元节亲自打掉腹中的野种。若不是刚巧被我撞见蓝莺在替白姨娘烧东西,恐怕这桩丑事还真瞒过去了。就像她将你是个女孩子的秘密瞒了大家六年一样。”
鸿翎想起杜云轩在火烧醉仙楼那晚所说的话,不寒而栗。那个被堕掉的孩子是他的!他步步为营,早就想取而代之。杜云轩背叛了父亲,娘也背叛了父亲。欺骗和背叛,是最不能被原谅的。
见鸿翎凝眉不语,赵源又道:“对了,总帐房杜先生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若是这样抛下旧相好不管,可就太薄情了。”
看来瑞叔公和赵源已收集了不少对娘不利的证物。鸿翎咬牙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娘?”
“赵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们怎么也得等少帮主回来才好处置呀。为了赵家的名声,得舍得大义灭亲才是。”
让我来处置?让我亲手判决自己唯一的亲人死刑之后,就轮到处置我了吧!好一个赵家的名声!好一个大义灭亲!
赵源捏着鸿翎的下巴,似乎已掌握她的命运。“放心,看在叔侄一场的份上,我会为你求情的。不过,如果你根本就不是老船王的孩子,就麻烦了。”
可他没料到,鸿翎不怒不悲,反笑了起来。
趁赵源疑惑不备,鸿翎突然瞬间拔出藏在枕头下的水手刀,抵住他的喉咙。
赵源慌了神,“你,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我的船上。”
“是吗?”鸿翎朝门外唤了一声,“周子睚!”
门外立即有个骠悍的声音应道:“是!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这艘船。”
赵源大骇。鸿翎凑近他耳边,说道:“我的处置就是——用源叔做人质,来交换我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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