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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儿乍见那高星浩,陡觉似曾相识,再细细一想,蓦地记起:他就是自己在天马山喝风岩见过的,那轻功极了得的高统领!
那边萧景文摆开双钩,盯着黄萤道:“听说蓝田分舵主黄萤不但剑术堪称江湖一绝,人也生得天姿月貌,秀色可餐。今日相见,但觉人云果不我欺。”他出言极是无状,黄萤心中暗恼,道:“萧统领,这是玉柱剑浪第五十一式‘请君自重’!”嗖地一剑挑出!萧景文把身一跳,笑道:“本座十分自重,多谢了佳人美意。”
黄萤银牙一咬,双剑一变,萤光剑影施展开来。但见剑光似流萤闪烁,群隐群现。她最为拿手的就是这苦练多年的萤光剑影,已能双剑同使一招,左右夹攻,互不紊乱。去平空添了个功力相得的帮手。
她双剑齐发正反剑招,一时令萧景文邹支右绌,抵挡不住。勉强支撑了三十几式,心力交瘁,喘息道:“这就是昆仑剑法?”黄萤答道:“昆仑剑法第四剑,萤光剑影就是。”萧景文道:“萤光剑影?本座的确看到许多剑的影子,在到处飞来飞去。”
那高星浩见他斗志已疲,说道:“萧统领,黄舵主虽有双剑,你却亦有双钩。为何你只知她有剑,却忘了自己有钩?”萧景文气吁吁地道:“她双剑可以同招同速分心使用,本座却没那太得方便的钩法!”高星浩道:“你只求护身,剑来钩挡,岂不容易至极?”
萧景文骂道:“你说得倒轻松!你怎不挡两下试试?”高星浩冷笑道:“她从何处来,我则往何处迎。只管用力撞去。难不成她手中之剑,竟会重过我的掌中钩?”萧景文这才恍然大悟,大觉有理,高兴地叫道:“高统领,你可真是个里手!凭她这四两田鸡肉似的小样,能拼得过本座几斤力道?”果然按高星浩的法子,运钩只管撞击黄萤手中之剑!
然此刻黄萤已换用了秘府剑踪。这路剑法变幻灵动,最讲究奇巧。萧景文见了,方兴而起的兴味大挫,破口大骂道:“臭三八不上路子!嗨,看招!”双钩抡动似两轮圆盘。
貂儿见黄萤本来稳操胜券,却被那高星浩喝破机关,只与敌人战个平局了心下深恨不已:这个家伙满肚子尽是往外冒的坏水。在天马山时指使百大祖,想把三江五山的绿林好汉一网打尽。这时又怂恿萧胖子用笨办法解困,真是阴险狡诈之极。可你也别太得意,姑娘我有办法叫你害人终害己!
可怎样才能使他害人终害己呢?貂儿想里半晌也没能想出来,就只好拉倒了。场中黄萤已使开青瑶剑霞。萧腈文原本被她那变幻的剑法迫得苦于应酬。然突然之间,眼前繁多的剑影顿消,心境空阔无比,不觉微怔。但见黄萤手中剑浪似云海翻滚,浩瀚之极,方知这手剑法,比之秘府剑踪,要更精妙一层,便愈加小心应对。
倏闻院外有人笑道:“铁衣府高、萧两位统领竟凑和了这场热闹哈,本座可要大饱眼福了。”看时,只见一行人走将进来。走在最前头的两人,左首是个白衣姑娘,脸如满月,搦杆四尺长短的银枪;右首是名赤衫女子,容若冷霜,执着对奇形鞭。这两人身后是几个赤衣跟随。
貂儿见到这干人等,分外眼明,暗骂道:赵白燕。殷晓露1又是这群阴魂不散的扯脚鬼到了!
那高星浩见到赵殷二人,仍斜在座位上,道:“原来是赤衣府两位统领。”殷晓露回礼。赵白燕却只是一哼,道:“谁是蓝田分舵主黄萤?给本座站出来!”小菊瞧她大喇喇地,心中不豫,说道:“这位统领,好大的官腔啊!”赵抱燕横眉道:“本座身为赤衣府首座,打的自然是官腔!”她摆官架子,小菊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蓝田分舵,向来奉公守法,不必劳烦大官人来打官腔。”
赵白燕哼道:“不错,蓝田分舵确实没有把柄给我们抓住。只是本座正在查办一名在逃的杀人凶犯。这员罪犯与你这号分舵有密切属连。故本座不得不屈架前来蓝田。”小菊愕道:“是么?”她并非没听懂,而是被那番趾高气扬的话弄得有点晕头转向了。赵白燕道:“当然。那杀人凶犯姓紫名貂,系昆仑派弟子。她自恃凶泼,丧心病狂,在伏牛山残杀赤衣府卫多名,其恶其毒,令人发指!”貂儿见那赵白燕一来就鼓动长舌,将自己骂得十分不堪,不禁怒火中烧,跳起来就骂道:“胡说八道,你们才是一伙......”猛想起自己可不能自曝了身份,忙捂住了嘴巴,扭过头去。
那赵白燕身为县君之尊,几曾被人劈面喝骂过?她闻言大怒,猛然扑向貂儿。这貂儿心想如果跑不掉的话这麻烦可就大了。赤衣府这两个已够棘手了,更别说那边还有俩带铁的家伙.....
想到这里。便大叫一声,抱头挤开众人,往外院狂奔。
她怕被赵白燕、殷晓露看出破绽,故意装作失惊受怕,踉踉跄跄。赵白燕原想品凭自己的非凡气势,那白衣措大肯定得吓成摊稀泥,岂料那人竟扭身就掉。这一下另她感倒无比恼火,叫道:“臭秀才,本座今天好好非给你个教训不可!”在围观者的头顶掠过,白鹰般飞向貂儿。陈玥娴只管望着场中比斗的黄萤与萧景文,暗忖:这铁衣府统领的钩法,似乎和我千毒门苗刀用法有些仿佛。
黄萤听到赵白燕说貂儿是赤衣府缉拿的要犯,心中焦急,顾不得和萧景文游斗。剑式立变,施出“冰魄剑雨”,双剑齐挥,剑星烁烁,招式绵密,天衣无缝。这套剑法是昆仑群剑中以急、快取胜的。突然之间施出,萧景文肩头比时中招,剧烈一痛,血水冒出!
那萧景文中剑,立时一声怒吼,双钩顿逞狰狞之势,凶悍至极,全然是一派不要命打法。黄萤暗想:这人受伤发疯了,不好应付。说不得,只得以玄玑剑气速速败他!
这玄玑剑气她也只练到四成境地,虽如此,在振剑之下,那剑上即隐隐作出浅蓝声色。高星浩见到剑上蓝光,睁大眼睛,惊“噫”出声,似是觉得不可思议。萧景文双目被蓝光迷眩,怒舞双钩,猛力砸击,不意屡屡扑空。黄萤一剑直下,轻轻碰至他胸膛,旋即收回道:“承让了。”萧景文识得厉害,抹了把汗,喝道:“娘门儿,算你狠!”
“诸位,”黄萤推剑入鞘,道:“今日蓝田分舵与升仙谷一战,五局为准,三胜者赢。本舵至此,已经三胜......”话说至此,只听那高星浩道:“胜岁是蓝田分舵侥幸胜了。但并不代表升仙谷要答应你们履行任何条件。”小菊怒道:“高大人,你只不过是来助拳。虽然当官,也无权干涉此事!”
高星浩懒懒一笑。谷升天道:“吴家姑娘此言差矣。从今往后,升仙谷已在武林除名。老夫夫妇等人,也早已投诚赤衣府门啦。”
小菊惊道:“什么?”高星浩道:“升仙谷已不复存在。黄舵主与谷升天所议订的条件也就烟消净尽。而本座此番前来,尚另有一事要办。”
黄萤道:“原来两位除却助拳,还另有工干1”

高星浩道:“当然,本座原亦为了捉拿那紫貂而来。但她既不在,也就不便打扰。希望蓝田分妥深明大义,莫要因私徇情,偏袒罪人,以身试法。”黄萤道:“貂儿并未到本舵来,高统领讲这些不觉得多余么?”高星浩嘿然道;“黄舵主决意如此,本座便无话可说。好,今天就此告别,相信改天定当后会有期!”率了一干铁衣府卫扬长而去。
那殷晓露与高星浩、萧景文自幼曾一同在秘室接受神机营训练。在训练中一起长大。但他们受的教育异常严格,因此,虽是同伴,彼此并无情谊,虽然互识,却只如陌路行客。
貂儿呢,她这时被赵白燕追入了一条死胡同,瞧瞧身后只有她一个人,离蓝田分舵又远了,便放下心来:莫说姑娘我改了装她识不得,就算她能认出我来,单打独斗,姑娘我却也不怕。
想到此处,在高墙下掉转身来,瞪着赵白燕嚷道:“喂,你追我干什么?”赵白燕眨眨眼睛,只见面前这白衣秀士俊美飘逸,翩然若仙,不由却了半步,心头突突一跳,道:“你...你凶什么凶?本座可是赤衣府首座!”貂儿啐道:“那有什么可神气的?一个女孩儿家,什么不好做,偏偏持着杆枪,带着七八个男人到处瞎跑,像什么话嘛!”赵白燕怒道:“臭措大,敢骂我的不是!”把银枪向前一晃。
貂儿道:“我怎么骂你的不是了?是你自己本来就不是嘛!你说哪个女孩子不是成天呆在家里画呀绣呀做女什么红呀,是不是?”赵白燕看着貂儿道:“你好像和别的措大不一样,说话一点也不难听。”貂儿心下大悦:这阴魂不散的总算说了句人话。当下就大言不惭地道:“我本来就与与众不同嘛!”
赵抱燕点头道:“不错,你说话不酸.....叫什么名字啊?”貂儿“哦”道:“我?叫什么名字.....哼,我的名字,干嘛要说给你听?哼,我不告诉你!”
若是平常,赵白燕让人这么抢白,肯定立变粉面。给以颜色。但今儿个
,她不知怎么却怒不起来。心中虽然不满,反而和声细气地道:“人家好好儿问你的名字,你倒劈面拒绝。我呀,叫做赵白燕。”
貂儿见赵白燕和颜悦色跟自个说话,也就不再虎声武气的了,随口敷衍道:“我叫紫娴。”赵白燕满心欢喜:“紫贤?这名字可真好!”偷眼又瞄了貂儿一瞄,又是一红。她与貂儿说了这么久话,才敢瞧“他”两眼。
貂儿听赵白燕称赞自己名字好,甚是喜欢。道:“我看你赵白燕者个名字也好呀。你穿着这身白衣裳就像只大大的白燕儿飞呀飞的。”赵白燕羞然道:“白燕子飞呀飞,好看么?”貂儿道:“怎不好看?最标致的了!”赵白燕又偷瞧了“他”眼,沁首啐道:“去你的。”隔了会,悄声说道:“紫贤,你不也穿着身白衫儿?也不是只白燕子么?”貂儿心花怒放:“对呀,我和你都是白燕儿了。我们是一双儿燕子!”看着自己身上白衫,只见长袖冉冉,还真像燕儿的翅膀,不禁有点忘形,乐不可支。却听赵白燕道:“你...你油嘴滑舌.....你,...没正经。”
貂儿奇道:“我怎么没正经了?”赵白燕不语,抢身便走。貂儿回思她适才柔媚的眼丝,登时明白:原来这个什么县君,喜欢上鹭师姐了。却真是有趣啊!
她穿着白衣裳,就自谓是假做鹭师姐。想到赵白燕竟然稀里糊涂地喜欢上孩子都几岁了的鹭师姐,不由得意非凡,一时忘形,笑出声来。赵白燕原只碎步小跑,待听到貂儿笑声,回头嗔了一眼,把足一跺,以手捂了发烧的脸庞急跑,心里又羞又喜:这个该死的紫贤,竟敢这样对我。哼,我,我......
越想心中越羞,越加快跑。跑进蓝田分舵,脸上红烧尚未全褪。殷晓露见她神情有异,忙迎前问道:“首座追上那无礼之人了吗?”赵白燕答非所问:“他...他叫紫贤,是个书生。”生怕给人看出心事,把脸别在一边,装做口渴,将一杯浓茶一气啜尽。
那陈玥娴瞧见赵白燕心神不定的模样,猜想貂儿定然无虞,正要悄悄离去。赵白燕此时偏偏注意到她了。她见此人身材娇矮,瓜子脸蛋,一眼看出是男装女子,假佩行头,掩人耳目,好行方便。就这一端像,猛忆起“那该死的”原来一直和这人站做一处,极为亲热。她顿时生出一肚子恼怒来,厉声喝道:“你是何人,假作男子,想做什么?”
陈玥娴暗吃一惊,强自镇定道:“小可姓陈名樾。慷慨陈词之陈,树荫凉樾的樾。乃贫穷士子,志在攻读经书,考取功名。却不知大人言下何意。”赵白燕见她被自己识穿犹自狡辩,更兼容姝貌美,只怕与那紫贤关系非同一般,不由愈加恼火,高声喝叫:“把她抓起来!”
殷晓露等人哪里知她内心想法,但要胡乱抓人,却觉不妥。因而都略显迟疑。陈玥娴却以为貂儿案发,大惊失色,飞身出墙。殷晓露原无拿人之意,但见她心怯逃窜,心头疑云大起,紧追上去。
她一身修为强于陈玥娴甚多。在蓝田大街上几个起落,就已纵身挡在前面,大双鞭一拦,喝道:“还待往哪里逃!”
陈玥娴见跑她不过,便装佯道:“你追我干什么?”殷晓露道:“你身着男装,却是女音,形迹十分可疑。”陈玥娴道:“听人说赤衣府嚣张跋扈,为所欲为。我原先还不肯相信。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殷晓露喝道:“还轮不到你来评断。”陈玥娴道:“你要抓我,总得要个说法吧。”殷晓露道:“赵统领传令抓你,自是有其道理。有何说项,待会去与赵大人讲。”腾出左手便扣陈玥娴脉门。陈玥娴早有预备,一跃闪开,彩蛛毒蜈刀劈空而出。殷晓露撩鞭一格,道:“好,你本事还算不错。且接本座一鞭试试!”
陈玥娴自知她功力远胜于己,哪里敢跟她真斗?将毒刀虚做了一个声势,身子却向后急弹。殷晓露只见面前蓝光骤然一闪,即投往屋檐,当下也不慢,将真气一沉,便要追赶。却听有人喊。“殷统领,别追了!”但见赵白燕带了属下过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座只是觉得那陈樾碍眼,故尔出言想吓,不想殷统领你却当了真了。”她喝令捉拿陈玥娴,纯只为不忿她和“紫贤”情状亲密,要令她出个丑而已。这时目地达到,自是心中快活。
殷晓露半晌做声不得。赵白燕却犹得意洋洋,有条不紊地数落她大惊小怪,拿鸡毛当令箭的种种过失。陈玥娴看着她们一行在赵白燕滔滔不绝之声中远去,心头大石落定,一跃下地,喃喃自语:“谢天谢地,不过一场虚惊!”
正自庆幸,忽见一名白衣少年急行而来,喈喈笑道:“好你个陈樾,你的原形被本书生识穿呐!”这少年一脸嬉色,却是貂儿。陈玥娴大喜道:“你倒好轻松,可把我害得紧张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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