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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分舵之事至此已告一段落。貂儿虽然想与黄萤见面,但因官案在身,不宜遂心。陈玥娴因往长安有事,要与貂儿分别。两人虽系新好,交情却浓,彼此间询问去向之后,依依相辞。
离了蓝田,貂儿经华山,过潼关,直望港口,要渡黄河上山西。
这一路风尘,非止一日。
到黄河岸边的港口村,又是黄昏。那黄河汹涌而来,澎湃而去。落日斜辉铺满河面,随同滚滚浊浪直奔天边。
貂儿望着那噀血满江的落日,有些怔怔地,却不知她回想到了些什么。
突然右首方向人影一闪,在一株古槐后走出一人。貂儿看时,竟是陈玥娴!大喜过望,叫道:“陈姐姐,你不是要去长安么?怎么也到了这里?”
那陈玥娴惊奇之下,奔了过来,笑道:“貂儿!”两人分别之后,又相重逢,自是欢欣不已。当晚联枕夜话,直至深宵,方自睡下......
朦胧中,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踢开。火光之中,但见一红一白两名女子,正是殷晓露与赵白燕!
貂儿大惊,挣身欲起,却只全身酸乏无力,恰如中了麻药一般。陈玥娴此时一溜下榻。殷晓露欺上前来,将貂儿五花大绑。赵白燕则大声夸奖陈月娴才入赤衣府,即立新功。
貂儿方知吃了陈玥娴暗算,不禁又气又恨,大骂她卑鄙。陈玥娴只充耳不闻,任由她不绝口地责骂。赵白燕看不过眼,厉声斥喝貂儿放肆。貂儿毫不气馁,更加大声。最后这位赵县君也奈何不得她,只好不跟这叼女一般见识了。
又是一日暮景时分,赤衣府众人已将貂儿押过华阴。貂儿听那车轮辚辚滚动,心想自己就要给这滚轮一路就这样滚到长安去吗?
路边则是一道山崖,竹茅蓊郁。一名红袍赤冠的男子怀抱长刀,站在石崖中端一片赭石之上,背对大路。虽然并不高大魁梧,却极是英姿勃勃。
再进不十丈,但见从道旁过来两个女子。赵白燕认得她们正是黄萤吴小菊。当下银枪一晃,冷笑道:“你们来做什么?”
黄萤道:“昨日接到信报,敝师妹紫貂数日前为赵大人捉拿。不知此事确切否?”赵白燕哼道:“有本座亲自出马,紫貂岂能逃逸!”
貂儿在车中听到黄萤话音,甚是欢喜,叫道:“萤师姐,你来救我啦!”黄萤闻声再不迟疑,拽出双剑道:“貂儿别慌,师姐这就救你出去!”
小菊更已扑向马车,潇湘剑丝斩向车顶:“貂儿,小菊也来啦。”嗤地一剑,把车盖削去。殷晓露自车中蹿出,立于车顶道:“吴小菊,你们太也目无王法了!”
“武林中人,只知情义,不懂王法,”小菊道:“殷统领,武林朋友都说你断肠红好生了得,今儿个我倒要见识一二。”一剑刺出!
殷晓露鞭封鞭打,攻守兼施。那边黄萤也已同赵抱燕斗作一处。她昆仑剑法虽出类拔萃。赵白燕的玉女回心枪却亦神出鬼没,来去无声。二人一时堪称敌手。
官道上这一开战,那抱刀凌空的红袍赤冠客彼时长啸一声,拔出长刀,挺身挥刃,火云般射向马车。那刀状若弧形,窄如剑刃,隐隐泛作赤红之色!
坐在马车前的是赤衣府卫裘玠琛。他听到啸声,即掉头看去,只见那红影迫至,急忙起身,铜棍捣出!那红袍客大喝,长刀似闪电一划,“哐砀”作响,裘介琛那铜棍被劈作两段,震脱在地。那人随即咔咔两刀,整辆马车顿成四爿,车壁四分倒下。貂儿整个儿现了出来,惊喜交加,欢呼道:“龙师兄!”原来赤袍长刀者,正是昆仑第五少血龙!
那血龙哈哈笑道:“貂儿,有龙师兄在此,包你无忧。”挥刀砍向貂儿!
貂儿惊叫了声,只听“磁磁”两下,身上绑着的牛筋索尽被削落。貂儿双手得脱,顾不得麻木,拍手叫道:“呀!好好呀!”
蹦下“车”来,道:“我们快逃,别再给他们抓住了!”她足踝上铁镣锒锒作响,却也顾不上叫血龙驳断。想是这几日绑得心惊胆寒了,急欲逃脱是非之地。
血龙低头看她脚上铁链,道:“不忙不忙先把这东西剁掉再说!”长刀待要挥出,田柏舟、令狐骐、柏盛堂三人大喊着围攻上前,花枪、雁翎刀、链子枪分袭血龙上、中、下三路。貂儿叫道:“龙师兄,你小心!”血龙嘿道:“貂儿什么时候变得惮若寒蝉了?”长刀回扫,左手打函探向前端。只见刀光尽处,花枪、雁翎刀被枭在一边。柏盛堂的链子枪悠悠绕在刀铗上。血龙把刀铗往怀中夺,长刀立劈而下,那条链子枪被从中截断。
才截断柏盛堂的链子枪,令狐骐、田柏舟的刀枪又罩过来。唐轻柳、谭海、熊百范亦虎叫着前来围攻。那谭海要逞勇,冲在最前头,把分水刺舞得似水沫乱溅。血龙笑道:“老得好!你家五爷好长时间没练掌啦。”刀势下探,刀铗掴向谭海。谭海还正把身奋然跳起呢,就恰好让脸挨上这记重扇,者被打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血牙都吐了三颗。
他还在原地怔忪发晕,血龙骗起一脚,将他踢得飞起,矮矮的身子一头撞在八尺远外的一个马**上。反倒把那匹马骇得聿聿乱鸣不止。
血龙踢开谭海,余势蹬飞唐轻柳左手大斧,反背长刀,挑开令狐骐侧身进刀式。而此际,另外几名赤衣府卫都擎棍抡鞭呐喊攻上!

裘介琛大步迎上,抓住其中一名府卫,夺下他那大棍,挺跃着当头砸向血龙。这十一人蜂拥而上,血龙刀法虽神,却也抵敌不住,向后连退三步。然他所练刀法,是敌强己亦悍。故退了几步,精神陡长,刀式去急雨长虹。貂儿怕他有失,欲跳来相帮,却因脚镣未脱。运转不灵,担心反成累赘。百忙中,看见裘介琛两截断棍横在脚边,俯腰捡起,运功射出,立时命中两人。
貂儿见得手,顺便又拣了几块碗口大小的石头,准备再施术偷袭。忽听陈玥娴喝道:“休要伤人!”彩蛛毒蜈刀蓝光炫亮,削向貂儿。貂儿蹦身让开,叱道:“陈玥娴,亏你还敢向本姑娘出手!”
陈玥娴道:“废话少说,看刀罢!”柳叶毒刀又发狠招。貂儿又是一跳避开。瞄眼怒气冲冲挺刺奔向血龙的谭海,将一颗石子掷出。那谭海听到破风声,忙向旁躲。那石子已击中他肩胛,顿时打得粉碎。痛得他蹲伏于地,大声呻吟。
唐轻柳见貂儿出手伤人,舍了血龙,执斧掉头来砍貂儿。这下貂儿腹背受敌,只得拔身而起,似鹤冲天。铁链琅铛声中,她发出两片石子,分射令狐骐与另一名府卫。
空中袭击,自上而下,威势更盛。令狐骐听到尖锐的撕风声,急转身来,奋力挥刀。“哐”地一声,刀石相撞,嘣出火星。那石块被他剖作两半,堕于足下,另外那人反应及不上令狐骐,为石击中,载倒在地。
貂儿此时落身于峭崖半中。她还剩一片石子,正待掷向赵白燕。陈玥娴趱身舞刀而来。貂儿见刀式急辣,抓住头顶劲草,借力跃向上方。那刀砍在石壁上,噪响大作。唐轻柳身体壮大,轻功不行,站在壁下仰视貂儿。貂儿纤手往下一扬。唐轻柳忙举双斧护住面门。石块撞于大斧上,噌噌有声!
那壁厢血龙扬刀逞雄,将敌人迫得后退。他偷忙里向旁张望。黄萤亦恰好朝他看,喊道:“龙师兄,先撤!”回头又招呼小菊。
小菊正自吃紧,听要撤走,正中下怀,拼力杀退殷晓露,纵身跃向崖壁。殷晓露哪里肯放?黄萤拧身从中将她阻住。只这样一来,她已为赵、殷二人夹攻,顿时被缠住了,无法脱身。
血龙见状,横刀扫开令狐骐等,腾空舞刀,赶来襄助。幕幕刀光,挟带风雷声。殷晓露惊咦道:“百忍刀法!”
血龙“哈”道:“你还识货!”见陈玥娴仍在追逐貂儿,便跃刀相向。陈玥娴见他来势凶猛,知不可挡。血龙左手扯住貂儿右腕,长刀在石壁上用力一拄,两人已上崖顶。
向壁下望去,那陈玥娴仗刀仰视上方。貂儿叫道:“喂,跳上来啊!比比看你们谁跳得比较快!”黄萤道:“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你们便不久留,却也走不了啦!”话语声中,一道黑影鹰也似掠将上来。身形极瘦极长。貂儿等三女认得来人,正是铁衣府的高星浩。血龙道:“你们快走,我断后!”
貂儿斜视下方,哼道:“怕什么啊?貂儿我帮你们对付他!”口中兀自说着。黄萤与小菊一人携了她一肘急急奔走了去。
高星浩登上崖顶。血龙横刀拦住:“你是何人?”高星浩道:“本座铁衣府高星浩。”赵白燕、殷晓露两个这时亦已赶到。高星浩道:“你们还不去追!”语气冷峻,仿佛他竟是赤衣府首座。赵白燕哪里忍受得了,顿枪道:“姓高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吆喝本座!”
高星浩背手哼道:“本座怎知道赵大人你算什么东西。”赵白燕大怒。拧枪就扎。高星浩闪道:“赵大人是如此办案的么?”赵白燕道:“好,本座且先拿下这姓血的再说!”高星浩道:“这倒不劳赵大人劳神!”抖开铁扇,抢攻血龙。
这黑红二人当即战作一处。片时之间,已交斗二十余回合。那高星浩突然嘿道:“血龙,且吃本座一记毒镖!”后退半步,将铁扇收回,对准血龙。
血龙早先见他折扇古怪,一之暗暗戒备,闻言即凝神竖刀,目光炯炯盯着那高星浩的动作。高星浩左移数步,站定有利地形,笑出招道:“本座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只把赵白燕惹得极不舒服,忍不住粉色舌头尽力伸,大讽特刺高星浩的不是。
高星浩全不睬她,与血龙又斗了近二十招。突然间收步回身,铁扇虚往血龙晃晃,叹道:“百忍刀法,果然名不虚传呀,本座都不免颇有些吃紧了!”血龙脸浮笑容,正要开腔,只听那铁扇“噗”地一声轻响。一蓬乌光闪出!血龙大惊。
幸见机的快,险险躲过那溜暗器,心想:叵耐这厮阴险,我倒差点上当!
暮色苍茫中,血龙长刀扫退高星浩,扭身就走。高星浩仗着轻功,一跃赶上。二人且战且走,且走且战,游斗数里。那高星浩轻功奇高,血龙几次三番都摆脱不了,心下焦躁。这时天已昏黑,血龙将百忍刀辣着施来。在刀电声雷之中,高星浩疾避不迭。血龙得空,扑入那松柏林内,趁着夜色掩护,去和黄萤等人会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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