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六队一脚踢两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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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队一脚踢两半。农村的生产队从一队到六队,是山草驴下蚂蚱,一队不如一队。要说五队虽然老弱病残的起码还有个人味,六队就不一样了,全是社会的底层渣滓败类,寄生虫。这帮爹看爹不亲,娘见娘头疼的主,是谁都头疼心烦。没有办法,自己推举吧,谁能行谁干,所以六队的队长是经常的换,就是和非洲兵变一个样。
六队人不多,是全村人口最少的,但是六队也是全村老少最头疼的。六队的队长是经常的换,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你今天是队长,明天抓去了,过个十天半月的,一年半载的再回来,还不是老换是什么?
说道这里,大家也都明白。六队的队长大多时间是钱永利来干的。钱永利在六队干队长大约干了五六年的光景,中间有的时候不干了,但是转眼或者过了一段时间又干。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钱永利是六队用拳头打出来的队长。
我们家是住在村子南边。孩童时代的地盘是有划分范围的。我们的捉迷藏等是在村子南面进行的。他是住在村子北边的。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对他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是就是他,却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
都是一个村的,所以不管张、王、李、刘、姜、孙、吴、卢的都能排得上辈分。病情时好时坏的钱红子体弱多病就被安排到机屎队,每天例行着走家串户的挑大粪。这样的活计也算是对她最好的工种了。一双儿女还小,男人又被枪毙了,自己还有病。也是老生产队长看着一家人可怜,才安排钱红子到了六队挑大粪。神经清楚时钱红子默默无闻的低下头,任劳任怨的干着苦累活,一旦受到刺激和惊吓,钱红子就变成了疯傻痴呆,披散着头发,目光呆滞。
作为六队的队长,钱永利和钱红子是本家,说是出了五服,但是钱红子还是钱永利的姑。钱红子就掌管钱永利家和村里北边的茅房。在王基法死后的日子里,钱红子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在半疯半傻半清醒的状态下,含辛茹苦的抚养着宝忠和喜迎。生活在逆境下,背负着杀人犯家属的罪名。
看到钱红子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况,善良的村民也没有太多的刁难和欺负。半饥半饱的钱红子勉强能给儿女填饱肚皮,在下层人,人下人的社会最低端苦苦挣扎。
清晨钱红子给孩子做好饭菜,挑起粪桶,挑起了压在身上的重担。多年的哮喘没钱医治,已经到了肺结核的地步。脸色发黄已经干咳出血丝的钱红子劳作着,坚持着。。。。。
虽然是一家子,但是钱永利对待这个姑是没有半分的好气,骂是经常的,打是必须的,因为丁点小事就拳打脚踢,是拳拳见伤,脚脚带血的。“我打死你这个神经病”成了钱永利看到钱红子的口头禅,见面礼。往往钱永利的下手是最狠最毒的,满身的伤是青紫墨黑的,钱红子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冤屈的,对于钱永利的拳打脚踢是逆来顺受的。不愿意挨打,但是没有丁点办法,自已不活了可以,但是孩子呢?
对于别人对自己的打骂,钱红子没有太多的怨恨。自己的男人不争气。虽然没有杀人,但是准备去偷粮食是有的。钱红子把打在自己身上的伤痛看做是为丈夫的一念之差而赎罪的补偿。
在遭受着内心失去丈夫的悲痛,和生活的重压双重打击下,钱红子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生命像风雨中的油灯已经到了飘飘欲灭的地步了。
肩膀上的粪桶越来越重了,体弱多病的钱红子挑着尿桶走在路上,想换一换肩膀,就在换肩膀的时候,挑满的粪桶轻轻的晃动了一下,一滴尿溅了出来,滴在了满是鸡屎的地上。胶东的农村有散养鸡的习惯,公鸡母鸡是散养在院子里,按理说溅出一滴半滴屎尿的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溅的不是地方,溅的是钱永利家的地。
钱永利的父亲因为有“杀人犯的家属”名声的钱红子是自己本家,感到羞耻和丢人。所以早就断绝了两家来往,丝毫没有乡亲,邻里,本家的情分。“大彪红子”就是一家人对钱红子的称呼。也就放任钱永利对钱红子的打骂,甚至还落井下石,添油加醋,变本加厉的从**精神上折磨这个可怜的女人。
钱永利则不一样了,他完全是出于另外一种目的来折磨这个可怜的女人。而这种目的是不可告人的,是令人可怕,令人心惊。真的是触目惊心,看着害怕,听着惊心的。原因是很简单的。------就是钱红子在丈夫被枪毙后的七八年的时间里,从没有放弃过给丈夫上诉伸冤。

看到钱红子溅了一滴尿在自己的院子里,钱永利势利眼的爹就破口大骂起这个论辈分是堂妹的钱红子。“你这个大彪红子,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这个杀人犯的老婆”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声声刺激着钱红子本来就脆弱的神经。
看见自己不小心犯下的过错,竟惹来别人的羞辱,和破口的大骂,钱红子小心翼翼放下了挑在肩膀上的粪桶,诚惶诚恐的用脚在地上抹擦,想擦干净早已融入泥土的一滴尿。
“我给你扫扫院子”,穿着露出大拇指脚趾头胶鞋的钱红子,萎琐的把自己的脚趾头往鞋里缩了缩。生怕人家再嫌弃自己,慌忙拿起了扫帚。打扫起院子的鸡屎鸭粪。
“你妈那个比,我**,你这个大彪红子”。钱永利从屋里走出来,大声辱骂着远房的堂姑。使劲向钱红子踢来。在外边,钱红子向来是人家欺负自己,自己是拳来拳接,腿来腿受的,不敢有半分的躲闪。但是现在在自己村里的本家家,同宗上五代的爷爷是亲哥俩,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也得拉一拉吧,所以,钱红子看到钱永利踢来,也就往旁边一闪。
在农村机屎队的工具就是担子,粪桶,还有屎舀子,屎舀子就放在一个小尿罐里用手随手提着。粪桶是胶皮或者木头做的。经久耐用并且不漏的。小尿罐是土窑烧制的黑灰色的周围有鼻子能用尼龙绳子串起来拿在手中的。
钱红子寻思一家子当哥的怎么也要劝劝自己的儿子。就轻轻一闪。这一躲不要紧,钱永利一下就踢了个空。本来不用瞄准就一踢一个准,劲使大了,钱永利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可惹祸了,惹下大祸了,惹下滔天大祸了。
钱永利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钱红子的头发,使劲的往旁边地上用力的一摔。在一摔的功夫,手朝着钱红子的脸就上去巴掌了。这一巴掌,两颗粹白小虎牙夹着满口的血就喷了出来。还是不解气,钱永利是从屋里穿着拖鞋出来的,转身就又进了屋,从柜底下拖出来大头鞋,鞋带也顾不得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朝着躺在地上,支着胳膊准备起身的钱红子是发疯似的没命的踢。
钱永利踢起躺在地上别说是还手,连起身的劲都没有的钱红子,那是毫不留情。狠,准,重。专门朝着小肚子下腹部腿弯膝盖处下手。钱红子躺在地上,疼得翻来覆去的打滚。在滚的时候一下子碰倒了瓦尿罐……火冒三丈的钱永利更加使劲了。
在打的钱红子躺在地上不动弹,钱永利气喘嘘嘘的使了劲,发了狠,解了气后,钱永利住了手。“给我舔干净”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的钱红子流着泪,悲哀无助的在钱永利一家老小鄙视的目光中,拾起了碎瓦罐,用衣袖擦抹着已经打扫干净又被沾污的土地……
躺在床上的钱红子在满身伤痛,一腔冤屈,满腹悲哀中,死不瞑目的留恋的望着两个没成年的泣不成声的孩子。在不放心孩子的目光中死去了。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钱红子死了,她的灵魂和躯体都死了,也许死才是她唯一的解脱。其实,钱红子早就死了,在丈夫冤屈,家境贫穷的苦难生活中,钱红子早就死了……….行尸走肉的挣扎是为了一双儿女。现在钱红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钱永利的步步紧逼不但扼杀了一条生命,也终于毁灭了一个本来就残损的家庭。
多年来,对于王基法案件一直存在疑问的周胜在得知了钱红子的死因,了解到王基法孩子的近况后,愤慨和愤怒、同情、怜悯交织着这个有着铁血柔情的人民公安。“啪”的一声,拍碎了桌子玻璃,被血浸透伤在心里的周胜不留名的担负起了照顾宝忠和喜迎的责任。以后每个月的月头,一封来自县城里面装着五元钱的救命款风雨无阻的送到了姐姐喜迎的手上。
拘留。对于钱永利这样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社会败类,周胜是毫不留情。没有原告,不能判刑。但是能利用手中的权利让老百姓呼吸几天新鲜空气,也算是为民做主了。周胜亲自带队,兴师动众的来到静宁所,拘留了罪行累累,杀了也不解心头之恨的钱永利。因为王基法的疑案,钱红子的死,周胜对于静宁所更加的关注。周胜不动声色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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