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 鸥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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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承王的院出来,孔织的心里甚是堵得慌。她站住脚步,转身对姜问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想过如何对大姨夫同四姨母交代么?父亲母亲尸骨未寒,长辈们对哥哥也甚是怜惜。”
姜沮丧地摇摇头,道:“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纵他的意,早应该使人将熬药将孩……”说到这里,她却也说不下去。
孔织没有生过孩,但是对于“保大人,还是保孩”这种事儿前世今生也听过许多。
对于亲人或者家属来说,自然是眼前人重要,要看顾大人,但是对于要生孩的母亲或者父亲来说,却是宁愿舍命也要保肚里的孩。
孔家西府的冯氏,也是死于难产。
想到这些,孔织对于姜瑞炎怀孕的喜悦就淡了不少。不是她冷清,对孩没有骨肉之情,只是真要了那一天,姜瑞炎想要舍了自己保孩,孔织也绝不会应允的。
她拍了拍姜的肩膀,实不知该如何劝慰。
姊妹两个都没了说话的兴致,孔织出发在即,还有其他事需要料理,姜便没有多留她。两人说了几句话,孔织便回文宣公府去了。
这边明日随同她出行的属官、侍卫、仆人,都已经选出来。所需要的马车、行李也都预备齐当。孔竹书院去了,还没有回来。
孔织去长寿见康和郡,虽说公主府那边姜也请医问药,寻了不少知名太医,但是也不好就这样干等着。孔府这边,也该使人去照料。
听孔织说王产关难过,康和郡吓了一跳,虽说前些日见王时看出他身有些虚,但是也不当至此啊。
康和郡有些坐不住,想要立时动身往承公主府探望王去。首发却被孔织拦下。
如今。承王的状况,还瞒着他自己,要是这般急匆匆上门,怕是他自己晓得。
康和郡不住地叹气,想起承王孔良孝的善良柔顺,不禁红了眼圈。
孔织的心里也很是沉重,虽然接触的时间有限,但是到底是血缘牵系,伤心难过是在所难免的。
康和郡见孔织如此,也怕她外出在不放心家里。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多想了,这路远劳乏,你自己个儿也要多加保重。”
孔织点点头应了,心里想得却是,要是有什么保命的灵丹妙药就好了。
任氏的身之前已经呈现油尽灯枯之像,如今不是又好好的?
想到这些,孔织不禁生出些许希望来。还有鸥舟啊,虽不说是神医,但是也不比外头的太医差。说不定有其他好方。
心里想着,她反而不如方才那般担心,安慰了康和郡两句,急匆匆地往赏星斋去了。
赏星斋里。任氏半依在床前,神色看着比往日好不少,正在那里给孔绫同孔良廉两个讲孔家祖上地历史。
他是小吏之,自幼也是读过诗书地,提起文宣公府的祖上,脸上是说不出的崇敬之色。
连带着孔绫同孔良廉两个,小脸上也添了光彩。就算才四、五岁。小孩也多少晓得些事。知道自家是有名的、气派的。
郭氏则坐在一旁的凳上,手上拿着一绣活,带着几分笑意听任氏讲古。
虽说两人都是孔莲的侧室,但是因孔莲已不在世,两人的关系倒是比过去亲近。毕竟都是男人,一个三十多,一个二十来岁。首发都在宅门外。为一个妻守节。
况且这两人,性本来就是绵和的。不是那种多事的地人。偶尔说起过去的时,两人也都是唏嘘不已、
见孔织见了,郭氏忙从凳上起身,俯身见礼,孔绫同孔良廉两个亦是。
孔织冲郭氏点头回礼,又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头,问任氏道:“爹爹,鸥舟呢?女儿寻他有事。”
任氏点点头,道:“去厨房了吧,你夫有了身,需要忌讳些东西,厨房那边也要使人交代。”
正说着话,鸥舟同非舟结伴回来,孔织便招呼鸥舟出来,说了承王的事。她寻思着要不要鸥舟过府帮诊诊脉,就算只剩下一丝希望,也要努努力才好,总不好就这样等着产期临近。
鸥舟听了,不由得有些诧异。毕竟前些日西府刚没了个冯氏,这如今又有王因孩的缘故危险,想到姜瑞炎身上,他脸上不由现出几分担忧。

孔织说完,自己也难受起来。要是生孩真这么危险,那姜瑞炎以后怎么办?
鸥舟听说要往公主府去,自是没话说,下去收拾药箱。孔织转身进了屋,想着同父亲打声招呼。郭氏带着孔良廉已经先回去,只剩下非舟听孔绫在。
任氏在鸥舟没同孔织回来,神情有些复杂,摆摆手,打发非舟先带孔绫外头玩儿去。
孔织见任氏有话要说,并不意外,还以为他是为自己个儿明日的远行担忧,笑着说道:“爹爹无需担心,这同行去的好些人呢。又是选了最舒适的马车,女儿此行,除了尽孝,也权当散心。要是爹爹身好些,我倒是想同爹爹同行。”
任氏摇了摇头,道:“我说得不是这些个,这几年因我这身,已经耽搁鸥舟太多。如今病情渐好了,也算是不用太累他。我也听说了,这些我身能好,多亏了姑爷求来的御要。有些话,我本不当说,但是虽不愿给姑爷添堵,但是也不愿委屈了鸥舟。这次姑爷有了身,织儿又回曲阜,身边也不能几个月没人侍候,就让鸥舟同往吧!”
孔织听着,头皮发麻,皱眉道:“爹爹,这些年,我当鸥舟都是手足兄长的,他亦是如此待我,往后别再提这些个,让人听了,反而轻贱了鸥舟身份。”
任氏还要在劝,孔织脸上带着几分撒娇道:“爹爹,您地姑爷只有我身边的这一个,想要寻一堆如花似玉的男孩儿给您做姑爷,那就只能指望绫妹了!”
任氏被女儿的模样逗笑了,孔织站起身来,道:“王身有些不舒坦,我同鸥舟过去瞧瞧,晚饭前回来,爹爹先歇着。”
鸥舟已经准备妥当,孔织又回了趟福平院,同姜瑞炎打了声招呼,又叫北耀给预备了一大坛地醉螃蟹同翡翠白菜,一并带往承公主府。
孔织去而复返,姜甚是意外,见还有鸥舟同行,越发诧异。
自打鸥舟当年到孔织身边为侍儿,她就是认识鸥舟的,觉得其气度不俗,要不是家仆身份,就是孔织嫡夫身份也使得。
自打姜离开孔府,鸥舟的母亲同姐姐都跟到公主府这边,她母亲已经荣养,姐姐是公主府的大管家。
孔织说明了来意,虽然没有吹嘘鸥舟的医术如何如何,但是姜见她正经八百的,心里自然毫无疑问。
一行人到了内院,刚好韩王从王屋里出来,说是刚喝了药,已经睡下来。
这是韩寄书第一次见鸥舟,见他提溜个药箱,跟在孔织身后,心里不由暗赞,这是谁家的公,并没有听说哪个杏林世家是男儿执掌门户啊。
鸥舟微微俯身见礼,随后众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王已经入睡,韩寄书上前,轻轻地将他个胳膊拿出来。
鸥舟上前,屏声静气地诊脉,不仅是脉象孱弱,而且喜脉也有些异样。
他又仔细地瞧了王地脸色,随即才起身到了外来。
孔织见他皱着眉,心不由地沉了下去,就听鸥舟说道:“王难熬过这一关不说,就是肚里的孩现下瞧着也不大好。”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变了脸色,王冒着生命危险,保住这一胎,就是想为公主府开枝散叶。要是孩也不好的话,那实是令人感伤。
姜握着拳头,对鸥舟道:“不要孩,可否能保王万全?”
她也是急得不行,加上对妹妹的信任,已是将鸥舟看成救星。
鸥舟摇了摇头,道:“孕期已经八月,就算是如今不要孩,也没法。”
韩寄书想着王为了这个孩,这几个月遭的罪,不由得有些凄然,上前两步,对鸥舟执礼相托道:“这位公,既然王无力……那就请帮忙保保这个孩吧!这是王的骨肉,王可是一直盼着。”
鸥舟避开一步,没有受韩寄书的礼,道:“鸥舟是孔府家奴,王唤鸥舟名字就好,受不得王大礼!”
韩寄书颇为意外,面前这人怎么看着也不像身份卑微之人。
承公主道:“鸥舟是三妹身边得用地人,他姐姐就是咱们府地刘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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