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征途坎坷 徒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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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月从昆仑山下来后,长途跋涉到了峨嵋山的山脚下,山道边有来往的过客不少,有从山上挑着担子下来的挑夫,也有从山脚下经过的客商,看到这一片的风景是清山绿水,幽静无比,感觉不到有什么尘世的纷争扰乱到这里。那些上山求神保佑的山民,带着装满香火的行囊行进着,似乎让人对山上的世界产生一种神往。
镜月在山路边捡了一间小旅店投宿,地方有些偏僻,倒也显得清静。店伙计热情地带他进了房间,一边问道:“这位师傅可是从西北边来的,还穿着那里的衣服?如今到了中原又是开春的气候,比西北边暖和多了。”又说道:“我知道在这条街的尽头,有家卖衣服和布料的店面,要是师傅今儿住下了,明天可去那里看看,有没有时令合适的衣服买来穿上,方才显得入乡随俗,宽松自在。”听他说罢,镜月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确实有些陈旧和厚实了,再走上路恐怕会发热流汗,想想小伙计说得也不错,就答道:“好啊,这主意不错,我明儿就去那家店里看看。”聊完后,那伙计也打扫好了房间,自个儿出去了。
镜月把行李放好后,走到堂屋内闻着那竹筒饭的香味,才觉得自己肚子饿了,忙叫店小儿为他准备用膳。堂屋里有不少的人,有住店投宿的,也有经过暂时休息的,这店虽然玲珑小巧,里边还挺热闹。过得一会儿,他听到茶桌子旁有几个人在那里瞎侃,其中一人说道:“我听说呀,这峨嵋山的旁边有一小府衙,前些年就是跟京城的九王爷送了一件好礼,好像是从山里边采来的百年难遇的一株灵芝,那九王爷得到后一时高兴,就把这周边市镇的官差给他作了。过了两年,逢得他夫人又生有一子,那孩子从小机灵活泼,长大读书后可巧中了进士,又随情就礼地把人参当归和灵芝桂皮等一并送去官府内。那一日,刚好府里缺个管粮差的文吏,这下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就把这孩子扶到了那吏职上,每年进贡的官粮都要从他手中审批出去,这肥差一年下来就让家里门庭光耀了,后又去了东王府给七王爷送了一份厚礼,这下子不得了!七王爷乐得把府内的内管大臣的官职给了他,从此以后,这人家是一年比一年兴旺,人丁也多起来。”另一人听完这升官发财的史料,笑道:“真是难得的事情,那内管大臣如今恐怕更是富上加富,这年头兵祸连连,没有不收复土地的将军,也没有不抗争的异邦,各地都要行军打仗,官粮何曾敢短缺,还不肥实了人家了。”那人一听,也随口附合道:“是呀,只不过最伤心的就是老百姓了,年轻力壮的都去充军了,剩得老弱病残的在家苟活性命。唉!冤孽啊!”
听完这席话,镜月心里充满了担扰,中原地方上各霸都占地称雄,皇上又不似先皇那么英明决断,还有北面的异邦不服朝庭的辖管,南边的番禺国又日益强大起来,这九王爷和七王爷更是狼狈为奸,兵权紧握,两人的势力几乎分割了中原大半的疆土,别的大臣只管看他俩的脸色说话,只怕这安邦定国的大事无人能担,加上魔道中人趁机捣乱,强取豪夺,只顾积攒财物哪管得伤人又毁物,最后还是老百姓连年受灾,穷困潦倒。想到这里,他不仅暗叹一声,这世道艰难啊。
正当此时,店外走进来一人,镜月打量着一看,是一位身材蛮壮,容貌稀皮的疯癫老道士,那疯道士衣衫偻褴的走进来,大呼小叫道:“店伙计,快点上酒来,炒两盘新鲜的蔬菜,再给我包几个白馍馍,别磨蹭啊!”那道士说完后,往桌子旁边一坐,斜横着放了一把古怪的弯刀在上面,又用眼瞥了一下周围,对镜月坐在旁边却视若不见。镜月心里好生奇怪,这分明是同道中人,为何不理不睬,连个招呼都舍不得打呢,想来是辈份高,不轻易开口吧。他思索了半晌,遂起身向前,对着那疯道士说道:“这位前辈,贫道有礼了!在下刚好路过此地,想进山参拜峨嵋道家庙门,不知前辈是否也上山去?”那疯道士执起酒杯,单手倒满了酒,仰着脖子喝了下去,然后随意地答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住的地方在后山上离得不远,你可前去品尝一下我自家酿的美酒,要嫌我那茅屋破烂,就此各走各的道。”说完,态度有些傲然,夹了两筷子刚送上来的新鲜小菜,头侧一边望去了。镜月想,这疯道士虽态度不正经,确实年纪比他大许多,也未见得不能交个朋友,毕竟还是同道中人嘛。这么一想来,他就答应道:“如前辈舍得请我前去共赏美酒,贫道当然乐意前往,不妨带些小菜馒头一起去吧。”说完话,镜月吩咐店小儿帮他拿上一些食物,腰上仍挎了那把煌铜剑,其余东西都置放在小店房间里,一个人随同着疯道士往后山的一侧去了。
山的路上,那疯道士踩着石块如同踩在棉花上,给人轻飘飘的感觉,两人都暗自运息内功前行,这般脚力比试下来,镜月仍稍微落后一点,他走在后面追问道:“前辈!可否让我知道你的名号,我的法号叫崇佑,从西北边的大漠来,这地方你很熟悉,有什么不妥的你可对我要提个醒。”那疯道士听完,不耐烦地说道:“休得哆嗦!道家人两袖清风,有什么名号不名号的,‘天为盖,地为铺’与我共存呢。今日是看你我有缘相会,才耐着性子带你过来,再有什么多话,我也省得费事,你就下山去吧。”走过了后山的临风峭壁处,镜月就看见那疯道士所说的衰草茅屋了,那茅屋方方正正地搭在山的东南面,堂屋大门坐西朝东,门口都是些残枝败叶,树上新芽还刚开始出头,少许的鸟鸣声从山洞里传来。镜月想,这实在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到了门前,那疯道士便挥舞着衣袖,提起那把古怪的弯刀,挑过门前一条长凳子来往石桌子边一靠,又进里屋挑飞出另一条长凳子来,搭在那石桌子的另一边,这里看得镜月已呆了,心里暗叫道:“好功夫!”镜月放下腰间的剑,在这石桌子边和这疯癫老道士一起饮起酒来。饮得两杯后,他觉得头有些晕眩,一运气感觉到腹中隐痛,“不好!这酒中有毒!”刚说完,镜月手里的酒杯‘哐咣’一声掉在地上,他忙用内功压住毒酒,又起身拿剑斜刺出去,眼前却没有看见人了,只见那把弯刀顺势挑起剑柄,剑一下子飞到屋顶,镜月脚步一踮也飞身上梁,不料那弯刀打个转又飞了回来,他一低头侧身,那刀柄就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等镜月醒过来时,周围是漆黑一团,他用手摸了摸,发现是一圆形的石壁,光滑深暗,有一丝微弱的光从顶上照下来,原来他身陷在一口又黑又深的枯井里,四周竟无一点可以攀延的东西,这枯井想来是久已废弃的了,又在这荒山野岭的茅草丛生的地方,镜月不仅责怪起自己来,这么粗心大意中了那疯道士的圈套。他运起内功想对外呼叫,不料,一运气腹内更是疼痛难忍,只好坐下来调息内力,先用真观内功为自己解毒要紧。
那疯道士一时不知去向,直等到傍晚时分,才听见上面有响声传来。镜月听他在上面说道:“先给你一个教训!不然的话不知道我昆仑派的厉害,当我师门无人敢欺负我昆仑一派,等你说得话了再从实招来,你把我师兄弄到哪里去?飞龙在天的武功秘笈为何在你身上?昆仑派的弟子们是怎么死的?!”等他连着问了几个问题,镜月才明白过来,原来那疯道士是那昆仑派掌门人桑枘的师弟哈尔木,前些年从昆仑山离寺出走后,就到了峨嵋山后山一处盖了一间茅屋,自己隐世埋名地过着农夫生活,有时候趁出去砍柴时,也偷看那峨嵋派的养生内功剑法,把两种功夫融会贯通在一起,练得无人知他是何门何派,因他是藏族人,又山人般形迹,几乎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一破落农家户。那哈尔木用内力传音和镜月说话,而此时,镜月是一点内力都不敢使,有话不得说,有冤不能伸,只好苦笑着坐在深井内,稳住气息调养,盼着早一点解毒后运气说话,让那疯道士不再误会于他。
过了几天,当镜月快把毒解完时,忽听见井口上面传来打斗声,仔细一听,原来是那疯道士受到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袭击,刀声剑声不停地从井外传来,镜月心里非常着急,他想,即便是自己解完毒也不能飞出这么深的井口,还得那疯道士助他一臂之力,万一那疯道士打输了,他岂不是跟着受连累吗?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只听得井外有人叫道:“停!不要再打了,这疯道士不承认便罢了,料来他也没有什么武功秘笈,魔主今日有贵客来,这次就图个吉利放了他。不过,为了昆仑派不再东山再起,把这疯道士的胳膊下了吧!”接着,又听见一阵狂飙怒嚎,忽地一刻清静下来,哈尔木终因寡不敌众,真被那魔道长老的二师弟,也就是那血洗昆仑派的二掌门金尤弄断了胳膊肘儿,那些黑衣人瞬间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半点的痕迹。哈尔木倒在地上,这时才明白了自己误会镜月了,可惜知道得太晚了。领教了魔道的阴毒功夫后,他觉得自己要是胳膊还在的话,估计再练上七八年才能与打伤他的那黑衣人相搏,实在无法知道他们的厉害武功从何而来,到如今作坏事都无所顾忌了。
哈尔木艰难地抬起身子,从石桌子下拿出那本‘飞龙在天’的武功秘笈,走到井口边,使劲地扔了下去,说道:“崇佑道长,实在对不起,误会了你!还望你不要记在心上,我昆仑派被魔道灭门是大不幸,只要我一口气在,一定要找他们报仇血恨!现在我身受重伤,不能助你上来,这飞龙在天的武功你在井下好好修练,练得七八成就可以飞身上来了,没有别的办法,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弄来,你休得烦恼!抓紧时间练功吧!”镜月在井下听后,忙解释道:“我是真观庙的掌门镜月主持,昆仑派掌门人曾与我恩师有缘,我是为寻空道剑而来,找到前辈时他已仙逝了。请你节哀顺变,待我出了这井口好助你报这血海深仇。”
这般误会尽释前嫌后,又相互商量了一会儿,镜月说道:“这飞龙在天的武功跟真观剑法背道而驰,我现在只好先把真观剑法的内功散去,散功后再从头练那飞龙在天的功夫才能真正练成,不然的话就会走火入魔。好在我的真观剑法还未及师傅的一半,不然的话,想散功都不成了。”哈尔木在上面听得明白后,说道:“我自昆仑山寺内出走后,内功心法到了五六成就再无进步,幸好在峨嵋山偷学的那几成养生功助我身轻似燕,那养生功动中有静,以静制动练起来倒也方便自在,可惜不是峨嵋弟子不能全学了去。这飞龙在天初练的时候你要有不明白的地方,我还能相告于你,等你练到高乘境界,我就没法帮你了,那时就得全靠你的悟性和机缘了。”说完这些,哈尔木忍痛包扎好伤口,坐在井边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又问道:“那山下的小镇上你可曾见过一个女子,那女子自家酿酒开店,在镇上是独此一家。”还未说完,镜月便清楚了哈尔木指的是谁,他应声答道:“前辈所说的那女子我见过,我还在她那客站住了一夜,原是位乐善好施的女施主呢!”说完,镜月心里琢磨着这事,估计这哈尔木年轻时喜欢那女店家,只是出家人不肯讲出来罢了,时日久了放心不下,这会儿又挂念起来。哈尔木听了半天没说话,两个人不由得沉默了。
自此以后,哈尔木在茅屋旁一边给自己疗伤,一边照顾井下的镜月练功,双方配合得非常默契,也没有再走漏半点风声。那些魔道中人经过这次骚乱后,就对峨嵋山后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只想着有一天能寻到镜月的下落,抢在他的前面夺得宝物,万万没想到的是,镜月失陷于井中练功,到江湖上哪能找到啊。那二魔头金尤还惦记着另一件事情,就是远方来的贵客是不是能与他们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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