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太后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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辕固颓然坐在地上,见野猪冲将过来,如狼似虎,锋利的獠牙在日光下尤为耀眼,岂是自己这血肉之躯所能相抗?罢了罢了,生死有命。
李瑾在一旁心急火燎,双拳攥得紧紧的,恨不得弄把猎枪直接爆头,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辕固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认命的姿态,无半点还手之心,双手有气无力的垂下,直直贴在地面上,被炙热的骄阳所浸透的那片灼热并未在他的感官中留下任何痕迹,相反却是透心的冰凉。所谓心静自然凉,此话却是没错
一股奇妙的触觉产生在指尖,辕固忽然感觉他的手触摸到了一件物事,还没来得及仔细体味,野猪扑面而来的那股劲风已经袭了上来,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问就里的抓着手中的物事举手便挥,此时野猪尖利的獠牙已触及到了他的肌肤。
一声凄厉的嚎叫响彻整个猪场,李瑾听得那尖锐的叫声,不禁上牙碰下牙。
一阵剧烈的疼痛后,辕固确定自己还未命丧黄泉,便幽幽睁开眼,一具濒死的野猪“尸体”从侧身被活生生剖开,肠子和着鲜血不断暴露在空气之中,耀阳之下,血水泛着红晕。身下的土地也渐渐变了颜色,一抹小草的鲜绿正逐渐被血液所浸染。这凶悍的野猪此时也像所有气绝前的生灵一般,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在地上翻滚腾挪,透着最后的疯狂,那惨状令人侧目。
辕固这才看清自己手中之物乃一柄长刀,刀锋处血色正浓,在日照之下正渐渐凝固,辕固方才醒过味来,一定是谁在危难之时递了这把刀给自己,接着自己在情急之下,举刀一挥,竟从侧面给了冲将上来的野猪致命一击。只是,究竟是何人递的刀?
辕固从未杀过生,但此番生死只在片刻之间,来不及考虑许多,现在想来仍是后怕。
其余的野猪闻得血腥纷纷聚集拢来,辕固握着刀的双手不住颤抖,李瑾很理解他的感受,再厉害的武器也无法应付这敌众我寡之势,人多力量大,猪多了力量也不小。
辕固正绝望之时,出口突然打开了,一名侍卫生生的将处于半瘫痪状态的辕固从鬼门关上提了回来。
李瑾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景帝先是从身旁一侍卫腰间取下长刀,丢进了猪笼之中,接着又吩咐下人将辕固救回。看来他的意思很简单:保住辕固的命。
李瑾用余光窥视了一番太后的脸色,那是相当的不妙,现在正在酝酿情绪之中,可以相见,暴风急雨片刻便到。
太后正欲发作,景帝却首先作了检讨,先是狠狠骂了辕固一通,接着向太后解释让刘彘学儒并无特别的用意,只是为了多长些见识而已。边说还边抢过侍女手中的蒲扇,亲自对母亲伺候一番。李瑾突然发觉,刘启是个优秀的演员,无疑有着多面性,而今天,他将秀哪一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皇帝都已经赔罪,还能怎么样?窦太后叹了口气,收敛起如剑似刃的眼神,缓缓叹道:“罢了罢了,此番就饶他一命,不过不可令其再教授于彘儿,我刘氏子孙当以黄老之学为本。”
刘启只是恭敬的立着,却未曾发有只字片语。
李瑾知道,肉戏快来了,窦太后此行的真正目的即将显现。
“我始终认为彘儿太过年幼,未必能担起未来的国之重任,你还是听母亲的话,让你的弟弟梁王刘武做太子吧。”窦太后目光游移,面色很不自然,或许是紧张,或许是内心有丝歉疚,总之她说话时始终没有望向刘彘一眼,话语也是尽量显得柔和一些,并未摆出什么“哀家”的架子。
刘启呆在当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此时烈日如火,但在骄阳之下的众人却感受不一,随从们早已用华盖与蒲扇为主子营造了一个相对凉爽的氛围,但在刘启心中,似乎并不感到凉爽,而是冰冷的寒意。

但在李瑾的感官上,却是无可争议的热,没有家国天下事烦忧的他,自然是跟着感觉走。自从前太子刘荣倒台之后,李瑾的小命就算是稳坐钓鱼台了,至于刘彘能不能成为日后的汉武帝,说实话,他并不是非常在意,或许做个纨绔的太平王爷也不错,小日子有滋有味,自己也好过点混吃等死的日子,总好过整日与虎谋皮,在刀口上舔血的滋味。
景帝楞了半天,忽然转身面向刘彘问道:“彘儿,你愿为天子乎?”
当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捏紧了拳头,当然,各人自有一把小算盘。窦太后的表现尤为突出。
“彘儿并不在意做什么天子,彘儿只想每日在父皇身边,陪父皇玩耍。”刘彘一脸稚气的说。
太TmD绝了!李瑾在心里喊道:彘哥啊彘哥,咱可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高,实在是高!看来榜住你这株大树,日后吃香喝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或许刘彘的话语是出自真心,毕竟一个六岁的孩童还能懂得什么?但若并非如此,他便是天才。无论哪一个理由,都足够他的父亲动心了。
皇帝最怕后代作什么?什么都不怕,就怕哪个儿子日思夜想的梦着作皇帝,像刘彘这么一番明志,实在是让刘启老怀宽慰。
景帝那冷酷的眸子中难得的闪现一副慈爱之色,轻轻得抚摸着刘彘的小脑袋,对太后笑着说:“立太子之事现在还为之尚早,待日后与群臣商量后,才好作决断。”好一个“拖字诀”。
窦太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她也被刘彘那番话所震动,泱泱的走了。
接着景帝便兴致大起,当真陪着刘彘玩耍了起来,不过两人还真未必能耍到一起去,其时娱乐项目还颇为稀少,刘启长期“玩耍”的物事应在未央后宫各院之中,但刘彘显然还不适合染指。
父子俩正一筹莫展,刘彘突然想起了李瑾所创的“保龄球”,遂唤过李瑾玩将起来,景帝一见,居然童心大起,跟着加入了战团。
直到日上三竿,到了午膳时间,两人似乎还不过瘾。吃完饭后,父子俩又下起了围棋,但年幼的刘彘如何是老谋深算的景帝的对手。由于棋力相差太大,两人均感无趣。
刘彘将希望寄托在李瑾身上,他费尽心思从姊姊府上弄来这侍读,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侍读是假,玩伴才是真。
李瑾没有让他们失望,“中国象棋”被他“发明”了出来。
象棋本始于先秦之“六博”,古有“博弈”之称,弈即为围棋,而博则是象棋的雏形。
只是此时的象棋虽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却还是“早上的太阳”,虽在后世必放光芒,但现时还是颇为粗糙。而李瑾接触的是经过几千年文化沉淀的中国象棋,无论在规则,变化,战术,平衡性等等竞技最重要的因素方面都不可与现时的“六博”同日而语。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可玩性。
待李瑾将“地图”的格子画好(当然,楚河汉界是直接屏蔽掉了),将规则讲透彻之后,竟发现无数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像看外星人一般。
刘启赞许的点点头,这精通箭术,见解独到的孩子已越发让他感到有趣了。
其实游戏算不上有趣,真正有趣的事情还在后头。
皇室从不乏好的演员,一个名气和脾气一样大的演员即将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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