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我告诉简立，给大检查的处长打电话，问一下情况。一会，简立回来，交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她说：“处长让你和他通话。”
我拨通电话对处长说：“处长，不知道局里研究我们的事情没呢。要不要我们厂准备点什么材料？”
处长打断我说：“行了巫厂长，你真能整景。可别跟我玩心眼了。”
我笑嘻嘻地说：“处长，你也是看玩笑是吧？我哪敢跟你玩心眼啊。”
我接着问：“处长，你说我们那件事，你就给出个主意吧。看看我们还能做什么工作？”
处长说：“你们工厂的事，我们一上班就碰了一下。也理解你们的困难。就批评从严，处理从宽吧。”
我赶劲说：“谢谢处长谢谢处长。那我们就不用交罚款了吧？”
处长在那头说：“美得你。哪能那么便宜的事？最后决定，罚你们五万元。”
我心头一喜。这就不错了。才交七十分之一。但是，高兴归高兴，我还是想争取再少一点，
我就说：“哎呀，处长大人，五万块，你也是逼我犯错误呀。我也只能卖车卖设备了。”
处长说：“巫厂长，你别得寸进尺啊。”
他想了一想，说：“那就三万吧。今天上午就交款。今天就结案。”
我还没有放弃，我要再努力一把，看能不能再省一点。
我说：“处长，这三万也有困难哪。要不等以后，有了钱，我再给你送去？”
处长没办法，就又说：“那就两万，再也不能少了。再少就恢复原判了呀！”
我撂下电话，赶紧把简立、还有财会科的蓝科长找来。
我把和大检查的处长的沟通结果告诉她俩，他俩也挺高兴的。
我对简立说：“你就赶快到省税务局跑一趟，和蓝科长一块。把支票给他们送去。记住，一定要拿回收据来。”
她俩刚要走，我叫住她们。我说：“等会儿，让我再想想。”
我拿定主意，对她俩说：“不要给他们两万，就拿一张一万的支票去。”
简立说：“那能行吗？人家不敢咋办？”
我说：“你们到那就说，是巫厂长让拿的，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又嘱咐她们：“问别的，就说不知道。就往我身上推。让他们打电话找我。我给他们解释。”
一上午，也没有大检查的电话。中午吃饭以前，简立她俩回来了。
简立到我办公室，就笑嘻嘻地说：“这事就算完事了。”
我说：“处长咋说的？”
简立说：“开始他问怎么就拿来一万？我说，巫厂长让的。这一万，也是先挪用的水电费。后来处长也没再说钱的事，就说你了。”
我说：“说我啥呀？”
简立笑了。她说：“处长说你，你们厂长咋这么没脸没皮的呢？”
我也笑了。我说：“我要是有钱，我们厂要是不困难，我还用跟他扯？我没脸没皮，让他来干两天试一试！”
简立吃饭去了，可我却没心思吃饭。我心里特别不舒服。
我是不是没脸没皮了？我是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才干上这个厂长几天哪，我都变得没脸没皮了！
昨晚上半夜三更的去送礼，今上午又为了一万块钱，让人家蔑视、讥笑。巫山云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所以，我心里不舒服是在正常不过了。
可不一会，我就又想明白了。
一个是，我想明白了，我图的啥，为的啥？往大里说，我是一点私利没有，纯粹是“一颗红心为工厂”。所以，这点低三下四、赖皮赖脸的事，并不损失我的人格。
再一个是，要看效果呀。失去的和得到的，是不是平衡啊？我个人丢点脸，掉点价，可工厂是实实在在的省下了三百多万哪！就算今天上午，处长说我“没脸没皮”，那也是换回来一万块钱哪！要是哪还有这个买卖，我还要争着去呢。挨一句骂，挣一万块，多值呀！
一番自我安慰，使我平衡多了。我心里也幽默起来。以后我也会说了：我们干企业的，就是没脸没皮。你听听，这何尝不是一句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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