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立告诉我：“刚才接省审计局的电话，省财税大检查审计省直重点企业，明天到工厂检查。重点是，三年以来财税情况。要求一把手和财会科负责人在家。”
我问：“怎么回事？查什么？”
简立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也没通知过。我问了公司，公司也不知道。”
我又问：“对这些审计，以前都怎么弄的？有什么麻烦吗？”
简立说：“是比较麻烦。一个企业，能看不出一点毛病来吗？反正最后就是两条：一个是罚款。一个是送点东西吃点饭呗。”
我再问：“你觉得我们厂有没有大问题？”
她说：“你都知道了，检察院在这呆了两年了，还能有啥问题呀！谁能比检查院厉害呀！”
我心里有底了。我说：“那我要是出差，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简立急忙说：“你可千万别的。那就属于不恭敬了，没事找事了。”
看来，我是一时走不了啦。我看简立还没走，就问：“还有什么事吗？”
她说：“就一个事。审计局的吃饭，怎么办？”
我说：“以前怎么办的？”
她说：“上饭店包桌。每天中午一桌。晚上厂长再看怎么陪着。”
我一听就说：“尽瞎扯。哪有钱每天包桌？再说，我哪有工夫每天陪他们喝酒？”
简立没吱声。
我说：“这样吧。你不是说咱们有个小灶吗？每天就让他们在那吃吧。”
简立问：“什么标准？”
我说：“这还用问哪。按中央说的，四菜一汤呗。”
简立笑了：“那酒呢？”
我说：“大检查，还喝酒哪？”
简立继续笑：“巫厂长，你是不是装傻呢？”
我也笑了：“你以为呢？我是真傻呀。”
我说：“算了，就啤酒吧。以后这种事别找我。你就自己处理了。”
第二天一早，财税大检查果然来了。我当然没有和黄工一起上南方。我必须在厂里接待他们。用老邱的话说，我要招呼不好他们，别说南方去不了，北方我也呆不住了。
大检查就是“大”，一个工厂，来了一个处长，一个副处长，两个科长。
在会议室，我先欢迎他们，说了几句。处长也没有更多说的，就是让我们看检查我们厂的文件许可。我就让简立陪着查账、看账。
简立想说什么，我知道她是想让我陪着。可我哪有时间哪。
快到中午的时候，简立跑到车间来找我。让我去陪大检察吃饭。
我说：“你就陪吧，我这不忙着呢嘛。”
她说：“我陪也不对等啊。人家两个处长来，我算是什么呀！”
她又说：“人家上午可点了好几次了，说你们巫厂长忙什么呢？”
我说：“那我就更不能去陪了。啊，干活的时候没影，开饭的时候出现了。我是啥呀？”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派车送大检察回去，我特意跑到厂门口。
处长见了我，说：“巫厂长真忙啊，一天都没见到。”
我说；“我那都是瞎忙，不是说一地鸡毛吗？我这个厂都够两地鸡毛了。要不明后天，我看能不能陪处长一阵。”
处长说：“不必了不必了。劳驾不起。再说，明天再有一上午就差不多了。”
这话说的，不阴不阳，不咸不淡，整个一个怨妇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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