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巍巍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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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黄渐渐,枯叶盖满山间,苍茫而肃穆。秋风微斜,带来丝丝细音,诉说着山间宁静。山脚下,一整天农忙的村民,纷纷回家,不久后几屡青烟,慢慢升起,点点飘香,散际空中。孩童的嬉戏声,不绝于耳,纯真与童趣,细细间传遍山中,给肃穆而宁静的武当山,增添了几丝祥和与安定。
古朴,沧桑,肃穆的武当观内,鲜有人在。虽然它不像少林古刹般香火鼎盛,却有着少林寺日渐失去的,那就是清幽和出尘。
五十年来,山门从未开过,曾经的泰山北斗,如今就如同隐世高人般,匿于这闻名遐尔的武当山上,颇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世人对于武当派的影响,还停留于六十年前,张风岩大侠生生击毙当时的契丹第一高手博儿特,华夏无人不为之喝彩。然而就在武当派的声望达到武林顶峰之时,却在众人的不解中消失于江湖的公众视线,不曾在传出一丝消息。五十多年过后,当年张风岩大侠身旁的清秀小童已经成了武当派的掌门天尘真人。
玄武亭内,天尘真人一览群山,俯瞰众小,花白的头发,银丝的胡须,确掩盖不住眼中的清明,眉宇间中气十足,有道是身老心先老,心未老则人未老。此时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位出尘高人,仅仅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身后一名中年男子也是放眼远望,英俊无暇的脸上,淡然平静,古井无波,也许看起来向是一个普通的英武中年男子,但一身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飘逸气质,显示着他的不一般。
山间掠过一排飞雁,横穿山际,似乎又是感受到了山间的美,又折回来在空中盘旋了几个来回,才在一声长鸣中离去。
收回了逐渐远去的视线,无尘真人淡淡的看着山脚下的人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温馨是好,幸福是真。
“井明,每当我日暮时分来到此处观景,心中不禁就升起无限美好。”无尘真人嘴角微动,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感受。
郭远山微微一笑,自己何尝不试。从小到大,不开心的时候自己就会来到此处,眺望山间,心中就会慢慢平静下来,去感受这里的美好。
“师父,此处景宜而性宁,宁则静,静则清。”
“是啊,宜则宁,宁则静,静则清。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没有这美景在前,哪有心中对美好的遐想。”无尘真人缓缓道来。
这些年来,无尘真人醉心山水,倾心大川,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游历巍巍中华,体会名胜大川。修身养性不一定只有书籍知识文化些途径,有时自己的感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途径。几年下来,虽然无尘真人武功方面没有见长,但对于道家思想的感受与理解,却比以前增长不少,所谓力度不升,但境界却深了,这点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提升。
“祈正的信想必你都看了吧,不知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天尘问道,虽然他一直对江湖上的事情不甚关心,但如今自己的一个徒儿身在其中,也不得不去仔细想想。
宁井明走上前来,双手扶着围栏,看着山间娟娟不惜的溪流,嘴角一动,说道:“想来,江湖从此不会平静了。就像二十年前江湖突然平静下来。怎么走的,它还会怎么回来”
二十年前,血雨腥风了几年的江湖,一夜之间,令人不可相信的平静了下来。平静来的太快以至于,好多人在几年后还都以为这只是幻觉,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却没有人知道。
“江湖不会平静了”无尘真人心中反复默念了几遍,是啊,江湖不在平静了,怎么走的,它确实还会怎么回来。
“不知道你对那名最后和祈正交手的剑客,是何感觉?”
宁井明心中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心中已有计较,答道:“如若按小师弟所言,此人的武功当真是高的厉害,特别是那具有实体残像的剑法,当真是闻所未闻。放眼当今武林,此人估计可立于不败之地。”
无尘真人屡了屡自己长长的银须,缓缓道:“当今武林上成名好手估计也鲜有人是他的对手,祈正此时侥幸逃脱当真是幸运啊、不过能与绝顶高手交锋,也算是对他的一种磨练。以你看来,他比你和远山如何?”
“按照小师弟与他的交手来看,弟子与他三百招之内当是平手,三百招之后,恐怕有所不及。师弟与我在伯仲之间,想来也是这个结果。”宁井明面色依然淡然,似乎这所说之话与他没有关系般,自己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无尘真人笑道:“以我之见,你们俩与他四百招内不相上下,之后略有不及。败于五百五十招内。”
“但不知这样的绝顶高手,出自何门何派。”宁井明略有疑惑的问道,虽然他早已不是当初增强好胜的毛头青年,经过这么多年的陶冶,心性宁静泰然。不过对于这人,不是疑惑,而是出自与对于一个强者的欣赏。
天尘真人双眼一闭,陷入了沉思,一时不语。片刻,天尘看着眼前的一片美景说道:“这些年来我游历天下名山大川,无不是上天之杰作,天地之精华。然而除了这些已知道的名胜美景,我还见过不少世人从未注意到或者从未发现的景色,其美,其境,其妙并不下与这些名山大川,甚至有些还在这之上。远山,知道吗?这个世上不知明的高手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我们就如同沧海一粟般,知道自己,却不能知道别人。甚至有时还不知道自己。”
郭远山面色微微一动,又想到了曾经在《老子》中所见的一段经典,随声说道:“师父说的甚是,不出世的高人,天下甚多,甚多。”
天尘真人话锋一转,问道:“宁致已经下山了吧?今天似乎没有看见他。”
一听见宁致的名字,宁井明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想起他俩下山时的那个情景,自己心中没由来的一暖,孩子也长大啦。
“他昨日已经下山去了,下山时的那股劲啊,甭提有多高兴。”

天尘真人呵呵一笑,说道:“你不说我也能想象到他们的那股高兴劲,还记得吗?当初我允许你们师兄弟二人下山历练的时候,你们何尝不是如他们那般的兴奋呢!想想也二十年了,你的孩子如今也像你当初那般大小了”
宁井明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多少年前的那个下午,师父允许他们下山他和师弟郭远山那股劲,当时他俩可以说是一口气跑下上去的,心中兴奋不言而喻。
“看着他,我就想到了昨日的我。”
天尘真人又是一笑,道:“至从祈正二年前下上后,我看这这个小家伙的心早就飞了,恨不得立刻冲下山去,你看他整天就像是长了猴**似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早下山,早安心。省得一天到晚问我:“师公,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历练啊?小师叔都下去了,我怎么还不能啊?”,唉,被这这个小家伙烦都烦死了,走了好,走了清静,哈哈哈哈。”说着说着,放声大笑起来,满脸的慈爱。
宁井明叹了口气道:“我看这小子,怎么整天像是出了神似得,看来这心早就不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下山后会惹出什么事来。”
天尘真人转过身了,看着自己的徒儿,说道:“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到是想知道他能不能够给我武当添点人丁,反正我武当派人少,哈哈哈哈。”
宁井明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异色,当年他们师兄弟二人下上之后,可以说是“满载而归”,自己带了一个漂亮媳妇,不过遗憾的是师弟却只能和有情人相隔天涯。
接下来无尘真人的话更是令他无语,“我相信宁致,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不准带了两人回来,古来有之,哈哈哈哈。”
此时的天尘真人更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对于宁井明和郭远山这些孤儿来说,天尘真人在他们眼中亦师亦父。
“这小子虽然还有些聪慧,平时我和天霜也是多见教导。可惜这江湖深浅,世间人心懂得却太少了,还真有点不放心他。”已为人父的郭远山,心中也不得不生出一丝忧虑,不管这些会不会发生,这是一个父亲的天性。当年不曾知道,如今却深有体会。
“放心吧,他下上之后会直接去江陵和傅川大人会合的,然而去京城与祁正碰面,宁致一直还比较听祈正的话。祈正虽也是江湖经验浅薄,但他做事拿得住分寸,定难出什么大的纰漏。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你无需太多虑了。”天尘真人心中想到,到底是做了父亲的人,你们现在一定了解我当时为何要那般苦口婆心了吧。
“不过,江湖中无论如何凶险,却也及不住朝廷的纷争。”
“对了,师父,这次小师弟要宁致下山助他,不知为何?莫非是来个一鸣惊人?”宁致问道。
天尘真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井明,你谈谈你的想法吧?”
郭远山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起初我想小师弟也许仅仅只是一时兴趣,不过现在看来小师弟好像对这江湖比较感兴趣了。其实当年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师弟身为当今皇上四子,贵为北宁王,领江陵府,鄂州府,复州府邑,为何还要偏偏送上武当学艺?不过这些年看来,师弟天性自由,善良纯厚,师父不是常说,武道和性情有着莫大联系,我武当一派的武艺,师弟来武当学艺确实很适合。我想傅兄一定是看透了这点才送师弟来武当的。但师弟身为皇族之后,现如今一直在流连于庙堂之外,醉心于江湖,这个好像不太适合他。”
天尘又是屡了屡自己的银须,含有深意的说道:“想必你也知道祈正母亲来自于江湖,她当年在武林的身份,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宁井明点了点头,当年武林之中谁人不识明艳冠绝于天下落雁谱的“清风剑”祁灵儿,一个仙女般的女子,一个迷一般的人物。宁井明当年也曾见过她一面,仅仅一面,却难以忘怀,爱妻也曾对此颇有微辞。谁也不能怨,只能说当年天下没有人能够逃脱她的魅力,即使是同为天下落雁谱中的“幻影夺命”唐天绮也不禁妒忌,醋意微微。
“想来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当年正是她在临终求,请求当今圣上务必将祈正迁外地,这是为什么吗?世上最华丽的是皇宫,世上最险恶的也是皇宫。华丽的外表下暗藏着多少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事情。仔细想想“斧声烛影”恐怕未必就是假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无根之缘。想必贤妃一定是对皇宫里的险恶体会的够深刻,够彻底,才不愿让祈正留在皇宫。以祈正的天性,怎么适合待在那样一个环境之下呢?细细想来傅川大人和陆渊大人当年带着当今皇上的亲笔书信上山的,为祁正选择的这条路不仅仅是傅大人和陆大人,还有他的亲生父亲。对于祈正来说,这条路不失是一条最稳当的一条.我一直在疑惑一个问题?”
宁井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思考着师父说过的每一个字,一点一点的回味着,对于小师弟的事情,他和师弟郭远山是再清楚不过了,傅川和陆渊曾和他们远远本本的讲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井明道:“我明白了,傅兄和陆兄这样做对于师弟来说确实是大有好处的。不过师弟毕竟还是北宁王,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他们这样做也许想为他提供更多历练的空间吧”
天尘微微一叹,“是啊,这谁也改变不了。路已经给他指好了,但怎么走,却还是要靠他自己,要知道任何路都不可是一帆风顺的。”目光望向远方,默然不语。对于这个自己的关门弟子,他总是觉得他的一生不会像自己这般,看似闲云野鹤,两袖清风。世上本没有路,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去闯,至于前方是何处,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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