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奔腾风烟举 惊破贼兵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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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领军大都督任停云率骁骑七千五百人北济大河,翌日,过沁阳。自与南俊龙、狄玉蟠等北觇敌行军阵列。又命云飞、晟郡王等分将兵伏于道旁。至馒头山,遇番军小股游兵,停云乃大呼曰:“吾乃东唐元帅,领军大都督任停云是也!”引弓射之,毙其一将,余皆骇走。图鞑军中大惊,出千骑逐之。停云等按辔徐行,追骑将至则引弓射之。如是者三,遂诱入彀中,云飞等奋击,斩敌五百余,余者皆仓惶逃窜。
————《国朝史鉴》卷第六十八
赛钵罗、录利施正在调度人马向右翼增援,却见正面的东唐军突然发动了攻势,两人心下骇异无比:“任停云莫不是疯了,凭着这点兵力就敢主动出击?!”
任停云持枪跃马,第一个冲入了敌阵之中,近六千精骑紧随于后,齐齐杀入,直趋敌阵核心而去。但见任停云舞起枪花万点,直如蟒离岩洞,龙跃波津。哪里有人是他一合之对手,倾刻间便荡开一条血路而去。南若云、狄蛟二人紧紧跟在主帅身后,一路砍杀,所向皆靡。图鞑前军一名万户长不顾一切抢上前来,南若云一声暴喝,奋起神威,一刀将其剁于马下,余众登时溃乱。
玄甲骑军奔踏而来,图鞑前军阵一时间乱做一团,特莫孤止不住败兵,连忙下令向后退却。八万人的图鞑援军之中,有三万多人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一见前面退却,心下惊慌,迫不及待便向后逃。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虽然沉着地列开了阵势,却被潮水一般的溃兵冲得乱七八糟,不待东唐骑军杀到,图鞑中军阵已自先乱了阵脚。
西面一直率军纵马向敌后飞奔的程羽见此情形,心下大喜过望,立即喝道:“杀进去。”手持宝刀掉转马头,第一个向着敌阵扑去。晟郡王更不作声,一掉马头跟着他冲了过去。他的亲兵戴宁、两个侍卫贺鹏、王翥深恐郡王有失,慌忙跟上。
万户长乌特格尚未把自己的骑兵部队拉到右翼,就见一个年轻将领,手擎赤刀,身骑快马领军直杀过来,但见他目似点漆,面如镌银,血炼宝刀无敌手,端的是人材武艺两超群。眼看多莫支的步兵阵已被冲散,乌特格连忙吩咐属下军官:“分头上去,拦住他们!”
这时正面的骑军部队已经接连突破了敌军两道防线,阵后的图鞑军士兵眼见前军潮水般溃退下来,前面杀声震天,便纷纷夺路而逃,一众大小军官谁也阻拦不住,登时图鞑军中人马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眼见中军阵已是大河决堤一般溃不成军,赛钵罗直气得面色铁青,录利施长叹一声道:“这一仗不能打了,教大伙儿全速后撤罢。”赛钵罗恨恨地点点头,吩咐道:“全军后撤,快。”两人驾地一声,各自驭马领兵向北奔去。
南若云等一众军官紧跟在任停云身后,直趋至图鞑中军阵内,来回冲杀,尚在抵抗的图鞑官兵看到那面赤色的东唐元帅大旆在自家中军阵中高高飘扬,来往奔驰,立时那最后的一点斗志也被击得粉碎,都放弃了战斗,跟着大部队向北面奔逃。
任停云勒住战马,扫视一眼战场,见西面侧翼战事犹酣,便吩咐道:“叫杜寒峰率部增援云飞他们。其他的,跟着我继续歼敌。”驾马跟来的杜屹答应一声,引军而去。
这一支兵从乌特格、多莫支的阵后冲杀过来,两下里前后夹击,右翼的图鞑军吃不住劲,阵形渐乱,多莫支眼见中军阵已经大败奔逃,忙对乌特格道:“万户,将军们都逃了,咱们也撤。”乌特格尚在犹豫,多莫支也不再管他,驾地一声,纵马向北面逃去,步兵们跟在他身后,纷纷弃战而逃。
乌特格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吩咐骑兵们也跟着撤退,程羽已是打马如风直扑到他近前。乌特格不假思索挥起长矛朝对方心口直搠了过去,程羽只一闪,将那支矛从肋窝下放过,飞马抢入进来。只见红光一闪,头盔顿落,已将这员图鞑勇将杀死。
程羽已是杀红了眼的,一刀劈过才醒悟:“啊哟,这是个万户长啊,我该将他生擒才是。”又想着,“但愿停云也没能生擒番军大将。”
杜屹麾下两名团练关若飞、史定忠一马当先,杀透敌围与王玄翼等终于汇合。只见晟郡王、王玄翼二人挺身陷阵,冲透敌围,复又杀入,几个骁勇死士方天骐、季平澜、贺鹏、王翥、戴宁等紧随在后,个个浑身浴血,双目赤红,一身戾气,远矢近刀,有如阿修罗临凡,教人不寒而栗。关若飞等领军杀散敌兵,与众将集兵一处,忍不住喝彩道:“殿下勇锐如此,佩服!”
晟郡王听得此言,扫他一眼,目光渐变柔和:“是乘风,你们怎么来了。”关若飞笑道:“元帅已经大破番贼中军,教杜巡检来增援于你们。”杜屹的武艺在骑军师之中算不得出众,这时也打马赶了过来道:“元帅已经整军追敌,咱们也速速跟过去罢。”晟郡王环视四周,问道:“云飞呢?”史定忠笑道:“程大人等不及,早已追赶元帅去了。”
晟郡王点头道:“既如此,咱们也不必耽搁,整军赶上去罢。”诸将轰然应命:“是!”
任停云手起一枪,将拦住去路的一名番军千户长刺落马下,远远瞧见一面都统大旗正向北奔逃,秀目之中寒芒一闪,驾马直追而去。狄蛟、曾翼、舒海和十余名骑兵跟在他身后,心下都想:“此人必定是个图鞑将军,可不能教他走脱了!”
录利施由十来个骑兵护卫着向北而逃,一个骑兵回头望一眼,不由惊道:“将军,汉人追来了!”录利施闻言,驾地就是一鞭,那匹马撒开四蹄,跑得更快了。
无论这一伙人怎样东逃西窜,身后那群敌人始终紧咬不放。几个骑兵便放箭回射,任停云只用枪轻拔,将来箭一一挑飞。狄蛟心下火起,拈箭搭弓,飕飕几箭响过,将几个亲兵射倒,剩下几人不禁大骇,他们知道这伙敌兵意在主将,登时发一声喊,撇下录利施四下里逃开。任停云等也不去理会他们,继续紧追录利施。
最后一个亲兵见势不妙,慌忙弃了大旗,正欲向东逃去,狄蛟又一支箭射到,嗖地钻入了他的肩膀,登时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
录利施在前,任停云在后,两人坐骑八只马蹄有如翻盏撮钹一般,踏风狂奔。录利施只听得身后一个森冷清澈的声音道:“后军都统,你往哪里逃?”登时心下一寒,咬咬牙吁一声勒住战马,掉转过身拍马舞刀,直取任停云而去。
二马相交,任停云枪劲成圆,荡开长刀,抢过身去将录利施拦腰提住,一脚蹬开他的战马,已顺势将他提了起来。这一下身手快得出奇,紧跟而来的一众官兵但见录利施手脚乱晃,一个高大的身躯已被举在了半空中。瞧不出任停云身子瘦弱,抓起录利施魁梧雄伟的身躯竟是轻而易举。
录利施只觉身子一麻,已被任停云凌空提起,举在了半空之中。他正兀自手脚乱晃,只听任停云冷笑一声:“将他绑了!”手臂轻挥,将他掷在了地上。
录利施砰的一声摔落尘埃,只觉浑身酸软,站立不起。官兵们下马抢过来,将他一顿横拖倒拽,取绳绑了个结结实实。
南若云驾马赶来,狄蛟手持那面都统大旗对他笑道:“南巡检,停云兄将录利施生擒活捉了!”南若云瞧瞧被五花大绑的录利施,对任停云笑道:“停云,这一战夺将搴旗,你的首功是再无可让了。”任停云微微一笑,尚未答话,舒海瞥见程羽打马飞奔了过来,于是笑道:“程大人,这一回比试,你可输给我家大人了!”
程羽见此情形,不禁大笑道:“停云兄,真有你的!不错,这一回比试是我输了。”众官兵都笑了起来。录利施面如死灰,只觉羞愧难当,只恨方才没有引刀自尽,成了任停云的俘虏,受此奇耻大辱。
不一会儿晟郡王和杜屹等也引兵赶到。任停云便吩咐:“遣传令兵赶回大河旁叫振飞升材他们领军跟进,咱们整军,留下一营人马将俘虏押回沁阳城内,其余各部继续追敌。”众将应命道:“是。”
沁阳馒头山一战,任停云命程羽、晟郡王嘉烈率二千精骑经敌阵西面击其侧翼,自率骁将南若云、狄蛟、关若飞等引主力正面冲阵,突入图鞑军阵来往冲杀,图鞑援军迅速崩溃。东唐军追出三十余里,斩敌五千余,俘三千人。生擒图鞑后军都统录利施。此役任停云以七千余骑破敌八万,洵为一场以少胜多的完美战例。
沁阳之战可以说是中州会战中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东唐军一举击溃了图鞑汗国最后的一支机动兵力,从而几乎完全粉碎了图鞑人意图扭转战局的梦想。
赛钵罗败退至铁匠村,与多莫支等汇合之后,连忙收集败兵,不一会儿参将莫矩率左翼部队也赶来了。一见面莫矩便喘着气道:“东唐军追来了。”诸将闻言又是一惊。赛钵罗连忙吩咐:“重新整军,列阵迎战。”

图鞑军阵尚未列好,玄甲骑军已经掩杀而至,一番恶战下来,骑军师兵是百战之兵,将是能征之将,图鞑军很快支持不住,又往北败逃。任停云见番军又逃,便下令各部继续追敌,不可令其逃脱。
杜屹疑惑道:“任帅,我师破贼,逐敌至此,大功已成。当回师东都,以克伯昇,如此追击残贼,恐非上计。”任停云秀目望他一眼,解释道:“赛钵罗计穷溃走,士气沮落,正当予以痛击,令其无力南进。否则我师转道向南,彼重整败军,仍有渡河一战之力。若其赶至东都城下,吾等今日之胜果岂不前功尽弃?狂孽犹存,当速继全功。”
晟郡王闻言点头道:“既是如此,咱们不可再耽搁了,一个字,追!”程羽笑道:“殿下今日来回冲阵,定然是杀得痛快了。不过今后还请慎重。殿下的武艺不及我和停云兄,若不爱身,万一闪失,大都督还真是难于向皇上交代呢。”
晟郡王一怔,想了想道:“就算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亦为死得其所,有什么好在乎的。孤如今不过也是军中一将而已,冲阵杀贼,份内事尔。孤还想学停云,也捉他一个大将回来,父皇和太子兄也定然是高兴的。”
程羽摇摇头,呵呵笑道:“知道劝不动殿下的,也罢,你自己当心好了。我就只你这么一个徒弟,你可不能折了为师的名头,总之是以保全自身为要。”众将一听,都轰然笑了起来。晟郡王尴尬地道:“你的武艺,孤总学到了七八成罢?”
任停云这才说道:“咱们出发罢,贺鹏王翥,不管郡王殿下到何处,你们都得跟着。”两名侍卫忍笑说道:“谨遵大都督之命,我们都知道的。”晟郡王气愤地道:“干嘛这么小瞧人?”驾地一鞭,打马向北而去,两名侍卫慌忙催马跟上。
任停云瞧瞧程羽,摇头道:“你玩得过分了。”程羽吐吐舌头,嘿嘿笑道:“不妨事,以郡王殿下的性子,再不会往心里去的。”任停云微微一笑,两人同时驾马向北面奔去。不一会儿便抢在晟郡王前面,领着兵马践踏烟尘,继续追敌。三人一路上不吃不喝不下马,诸将见主帅如此,谁也不敢卸甲言饿,一日之内便追出百余里地。赛钵罗七次组织兵力防御,均被击破,又折损了近万人。当日便败回平原府境内。
八月初五日,岁煞东,蛇日冲猪。
赛钵罗和特莫孤、多莫支、莫矩等率军败退至平原府罗汉窑。士卒都是又累又饿,几个将领也都是面色苍白,失魂落魄。赛钵罗心情沉重地摇了摇脑袋,这个任停云真是一个疯子,他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命穷追猛打的敌将。录利施一再说这个年轻的东唐元帅向来是穷寇必追,绝不给对手以任何喘息之机,真是一点也没说错啊。
他咬咬呀,下令道:“整军列阵。”多莫支吃惊地道:“将军,咱们还要应战么?”赛钵罗沉声道:“他们汉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日我也要背水一战!”
任停云率军追入平原府,这才下令稍作休整,大伙儿都累坏了,纷纷下马取出干糒大吃起来,饿了一天,人人都是眼中直冒绿光。最倒霉的还是斥候营主官芮志超,三口两口吃了干粮,便又带着几个士兵打马向前探哨去了。
很快他们就赶了回来,向任停云禀报敌情:赛钵罗孤注一掷,将近五万败兵在罗汉窑列阵求战。任停云淡淡一笑:“录利施谨慎有余果决不足,赛钵罗则莽而少谋,此二人实不足畏。这等背水余贼,咱们在陇州之时就曾经痛歼过。今日教他们再好好领教我玄甲骑军的战力。”
当下吩咐官兵们上马北进,赶至罗汉窑,只见图鞑军列阵绵延,旌甲耀日。任停云一声令下,南若云率领一旅骑兵立即向敌阵发起了猛烈冲击,杀伤极众,但是赛钵罗等将领这回已经有了经验,选了几队亲兵列于阵后,但凡有敢弃战而逃者,当即斩杀。因此图鞑军伤亡虽大,却仍自顽强苦撑,巍然不动。
杜屹见此情形,眉头大皱,于是吩咐关若飞点起五百名神射手,纵马前出,绕敌阵连连放箭,接着各拔横刀在手,奋兵突入。赛钵罗眼见这支兵杀入战团,连忙命令莫矩率领为数不多的骑兵部队冲上去拦截,将其阻住。
眼看自己这一手仍未能挫动敌势,杜屹正要向主帅请战,任停云身边的程羽已经怒叱一声,掣出宝刀纵马奔出,直冲敌阵而去!
但见他一人单骑冲入贼阵,血炼宝刀上下翻飞,英勇奋击,左右披靡,一连斩杀两名敌军千户长,图鞑军遭此突袭,阵内终于大乱。晟郡王眼见程羽骁勇若此,深自钦服,不由叹道:“孤随军征战以来,实未见以少击众,有雄捷如云飞者!”
任停云秀目中闪过赞赏敬重之色,连忙吩咐道:“出击。”说罢手持长枪,纵马而前。
图鞑军阵中嚣乱,东唐军趁势而进,敌军士气终于彻底崩溃,纷纷四散而逃,那几支督战队再也拦阻不住,眼看士卒完全拒绝再战,绝望的赛钵罗只得下令全军撤退。几个将领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向北狂奔二百余里,一直退入了邺城之中。他们后来陆陆续续,总算收集了四万余残兵,龟缩于邺城之内,再也不敢南进。
仓惶逃入邺城高大坚固的城墙之内,赛钵罗沮丧地想道,元帅,这一回你只能祈求大神保佑。我是再也没有力量来增援你了。
罗汉窑一战东唐军歼敌六千,俘敌三千余,这几仗下来共歼敌二万余人,俘敌近万,基本瓦解了这支图鞑援军的战力。
玄甲骑军转道向南,向沁阳城开进。八月初七日到得沁阳,程羽麾下人马早已赶到此处,卢思翔命苏尼特和闵肇带着骑军旅向北接应任停云等,在半道上遇见他们,随之一道返回。
卢思翔和丘昂、文虎等出城相迎。见到任停云,丘昂拱手行礼,口中笑道:“大都督好贪心!就这么将贼兵一举灭了,竟是一点剩炙也不给我等留下。”任停云闻言,只是微微苦笑,并不答话。诸将也没有一个搭理丘昂的,大伙儿实在是累透了。
丘昂尚未发觉,仍自说个不住,任停云只得有气无力地道:“实在是追敌要紧,不敢放过,所以等不得你们了。”
卢腾远心细,早瞧见众人都是面色发白,衣甲肮脏,人人都在马上摇摇欲坠,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便提醒丘昂道:“升材兄,你别多说了,且让停云他们回城好好歇息罢。”丘昂这才醒悟过来,慌忙又拱手告罪。任停云只是微微一笑,话也懒得说了。
程羽也是已经累透了的,偏他还有精神来打趣:“停云兄,你是预备先吃饭呢,还是打算先沐浴?”任停云便问:“怎么?”程羽笑道:“你是个最喜洁净的,我怕你先沐浴呢,已是没了那个气力。又怕你先用饭呢,瞧着自己一身脏污吃不下去。”任停云觑他一眼,淡淡说道:“边吃边浴。”程羽不禁嘿嘿笑起来,这一笑顿觉自己腰酸背痛,忍不住呲牙咧嘴。
进食洗浴已毕,官兵们都是一头倒下呼呼大睡。当夜,一轮上弦月高挂半空,沁阳城内一片寂静,只有时辰相交时传出的金柝声,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八月初九日,任停云率军返回邙山大营,卢腾远带着四个总兵,和卫英荃等在辕门外相迎。留守诸人眼见任停云以如此微弱的兵力一举大破强敌,人人心中钦服,见到北进各军返回,连连拱手称贺。晟郡王见到出迎众将,先开口笑道:“这一仗真是痛快,如今东都可算是迟早要告破啦。”
卫英荃拱手笑道:“军力如此悬殊,大都督却是数日之内一举殄灭强敌,丰功伟业,莫此为甚。下官衷心敬服。”
任停云和晟郡王等都翻身下马,含笑说道:“有劳各位相迎,何敢克当。咱们进去说话罢。”余守信笑道:“闻说总帅大人亲手擒了个番军都统,末将真是佩服!”任停云却问卢腾远:“这几日东都城内敌军可有什么动静?”卢腾远摇头微笑道:“不过几日工夫大都督便已击破图鞑援军而回,这几日城内倒是未见有何动静。”任停云闻言,沉吟点头。
到得帅帐之内,李樊生先走到书案前将一封书信递与任停云道:“任帅,范大人又有书信来了。”任停云点头接过,拆开看了起来,登时身形微晃,面容之上一片惨淡。
程羽一见,心下突地一跳:“难道是亭儿出了什么事么?”当即从他手中将信一把扯过,仔细看了起来。一读之下,不由身躯微震,面色也是刷地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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