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青天路难行 平地风波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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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青天路难行平地风波起(下)
这郫县是通往长安的必经之路,举国各地的士子都要在此歇脚,更是那贩夫走卒的栖息之地,当真是交通要道,扼住了商业的咽喉,这一来二去,自然也是相当的富有,便是那路旁的小铺,也是高楼林立,穿行在大街上的行人也是穿着体面,一时吧宁书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贾伦行在他身旁,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是热情无比,时而介绍名楼,时而介绍美食,时而又谈论着郫县出名的风月场所,一时间欢声笑语,直把宁书逗得面红耳赤。
一行人走在路上,忽见前方传来一阵呼喝之声,眼见一群青衣小帽的家丁簇拥而来,那为首的四人正抬着一顶轿子,乍一看见贾伦,瞬时跑了过来。
待到走到眼前,宁书这才看清,那十数个家丁的胸前齐齐绣着一个“贾”字,这才面色动容,想不到这贾伦在郫县竟有如此地位,也难怪方才那两个看守城门的守卫会这般买账。当下一阵忐忑。
岂知贾伦摆手示意家奴将轿子放下,让白衣少女坐了进去,宁书执拗不过,也不勉强,众人随在轿后,向贾府行去。
不过片刻,已然看见远处一片豪华雄壮的屋宇,那门前立着两个虎虎生威的高大雄狮,一左一右,好不神气,正门的上方用红菱缚着一块牌匾,那匾上刻有三字:知县府。
宁书这才脸色一变,心中暗道难怪,刚想开口,却已被贾伦抢先说道:“诶,宁兄打住,咱们同为士子,且以孔门学生论交,不看家世身份。倘若你也如那些凡夫俗子,岂不是羞煞我也。”
他这话说来甚是激昂,宁书忍不住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正要道谢,蓦听前方传来“叮”地一声,便听一浑厚的嗓音喊道:“卦里乾坤,囊中日月。”
那声音从前方传来,刚好不缓不急,飘到众人耳中,贾伦脸色一变,皱眉道:“哪来的江湖骗子,居然叫到知县府了。”
只听一青衣家丁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算命瞎子,方才我们还没见着,大概是刚刚才来的吧。”说到此处,眼见贾伦脸色不愉,当下不敢再说。
“你去把他赶走。”贾伦舒了舒眉,转头对宁书笑道:“如今这江湖骗子当真越来越多了,打着算命的幌子四处招摇撞骗,倘若下次遇见,定然饶他不得。”言及此处,忽而闪过一丝厉色,宁书心中一动,暗道这位贾公子脾气倒是太燥了,读书人可是要不得的。
正思量间,忽又见那家丁匆匆赶来,贾伦脸色一沉,正待发作,只听那家丁急道:“少爷,那瞎子皮赖之极,我们怎么赶也赶不走啊。”
贾伦闻言怒道:“混帐,那你们把他那破摊子掀了。看他走不走!”一语未落,蓦听一声长笑传来,只见对面走来一手持白幡,衣衫褴褛的老者,那老者双目紧闭,头发花白,唇间胡须稀稀落落,俨然是个瞎子,说也奇怪,他那白幡之上,竟是空空如也,就连一个“算”字也没有。
那瞎子走到众人面前,忽而张口笑了笑,他这一笑,瞬间脸上皱纹展现,当真苍老之极,宁书看得心中不忍,却听他对着贾伦说道:“这位公子煞气好重啊。”

贾伦冷冷一笑:“江湖骗子就是江湖骗子,张口闭口都是这一套,王三,把他赶走!”
语声一落,他身旁就窜出一个高大粗壮的家丁,恶狠狠地想要把那瞎子架走,岂知那瞎子人虽看不见,心却巧得很,轻轻一避就躲开了,口中道:“嗯,莫不是要做坏事了?可切莫偷鸡不成蚀把米……”
语声未落,贾伦忍不住恼羞成怒,着人要将他赶走,那十来个家丁虎视眈眈站在那,当真还有些骇人,宁书看得心惊,脱口道:“贾兄,这老人家活计也不容易,今日且不要为难他了吧。”
贾伦见他开口,当下不好发难,哼道:“今日看在宁兄份上,且不与你为难,他日倘若再让我在这郫县之内看到你,定当饶你不得!”
宁书闻言不由一松,正为那瞎子庆幸,却见他转头面朝自己,仿佛看到自己一般,呵呵笑道:“老朽倒要多谢这位公子了。”说道这里,忽见他自袖中取出一方锦帕,掐指道:“老朽今早闲来无事,便算了一卦,那卦象艮上巽下,水为山阻,辞言‘先甲三日,后甲三日。’这七日之内却不太平,这方锦囊你且收好,当要记住,遇水不开,遇火则开,切记,切记。”言罢,信步而去,走过那拐角之处,顷刻不见,混不似那瞎眼之人。
宁书看得暗暗称奇,手中握着那方锦囊倒也有些无措,眼见贾伦哈哈一笑,向前走道:“宁兄莫要听信那瞎子胡言乱语,这世间奇事云集,却并非他这瞎子所能够料定先知,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当先向府中走去,那数个家丁将轿子紧跟而去。
这知县府造像甚是豪奢,院内假山林立,花径交错,廊柱中央楹联翻飞,阁楼相间小桥流水。当真如那世外桃源,仙家后院,宁书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见到如此奢华的房舍,一时心中感叹,想这次倘若能够金榜题名,定是飞黄腾达,万人之上,造福万民,不辜负了十年寒窗,孔孟教诲。
贾府的房间可谓各有特色,有的是那精致娇小,有的是那宏亮宽敞。他二人正向里间行去,忽听宁书“咦”了一声,指着正中央那扇朱门奇道:“贾兄,为何那铜锁做得这般硕大?”
随他目光看去,果见中央那道朱红色的大门上紧紧扣着一把尺长的铜锁,那铜锁闪闪发亮,金光四射,好不亮丽。
贾伦神色一动,面上笑道:“哦,宁兄是说那金锁啊,这是洛阳王大人送给家父的,已经扣在这两年多了。”他这话说来丝毫不以为意,却把一旁宁书骇了一跳,失声道:“这是把金锁?”
“金锁也无甚稀奇,只是这金锁乃家父与王大人相交相知,互通的一点小礼罢了。”贾伦洒然一笑,忽而转向宁书道:“莫非宁兄喜好这金锁?那便送于宁兄得了。”
宁书大惊,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贾兄误会了,宁某怎会有此想法,方才只是好奇罢了。”言及此处,心中更觉不自在,这贾府当真豪奢,举手投足间净是抛金掷玉。当下不觉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不该那么鲁莽,住进这贾府。
正是:
看似义气正相投
是非福祸谁人知
莫把知心作痴心
日月昭昭自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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