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闹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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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厅里厅外已是点了几百枝大蜡烛,到处被照得通明瓦亮。酒席上,镖师、官军、土匪和一些恢矸莸牟凰僦驮幼淮Γ帽刍旅招辛钜桓龈稣呛炝肆常鸬梅苛荷系母⊥炼俭侣洹?
“六六六啊!四季春呐!八抬轿,九长寿呀!一定升,你!他妈的给老子喝!”
“日出东方一点红啊,输家是个酒英雄啊!”
“一个螃蟹八条腿啊,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儿啊!”
“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左嗡嗡,右嗡嗡……”
乱嘈嘈中,刘慕宁趋步走向首席,雷震天也摇晃着胖大的身子跟了过来。路百万神色恍惚,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被几个本家兄弟围着灌酒,见刘慕宁、雷震天气宇轩昂地进来,后头还跟着新郎,众人方停止了吵嚷。
“来来来,募宁公子,请这边上坐!”路大财见了刘慕宁像孩子见了娘一样的亲热,心里宽慰了许多,忙迎了过来,亲切的说道:“请这里坐!这位大……官人,您坐对面,大财,先给二位斟酒!”
刘慕宁笑着接过酒,一仰脖子咽了,闪眼见那位阔绰的青年人也坐在首桌,正和雷震天挨着,不禁目光一跳,笑道:“大财,我刚入座你就灌我啊?大家先介绍认识一下好吗?”
路大财笑着一拱手说道:“这里有一些新朋友,兄弟还说不上名字。介绍到哪位,请自报台甫,兄弟感激不尽了。”说着,从首席一位老者,挨次往下说:“这位是家叔祖,是源清镇路家族长。这位是家伯父百贵先生。这位是家舅父平阳先生。这位是赵家寨的赵员外。这位是……”他介绍到那位青年人跟前,突然停住,笑容满面地伸着手请他自我介绍。
那青年人手指敲击着那个铁匣子,却不言语,只轻轻抠着。众人看时那铁匣子上铸了几个字,细看下,那上面写的是:河间府仗义居士豪侠窦大先生。众人便知他是姓窦的先生了。
接着便是雷震天,他只笑着报了个假名“敝姓马,马大哈。”雷震天和刘慕宁中间还有一位,一直不言声,阴沉沉地吃酒,见轮到自己报名,将酒杯往桌上一墩,哼哼着说道:“我是这里的绿林山大王,人都叫我残虎,本名叫什么早忘了——大家随意儿叫就是。”
他这一句话像放下了一道闸,闸住了厅里厅外所有的说笑嘻哈声,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残虎见众人诧异,叭的将帽子连假发辫一齐抓下来砸在桌子上,似笑不笑地说道:“他妈的,穿一件周正的衣服,换一副斯文的面皮,再乔模乔样地装个阔公子——你们就认不得自己祖宗了!”说着睨了那窦先生一眼,嘿嘿笑着说道:“大家高兴,喝嘛,接着喝呀!方才谁报牌报出个‘日出东方红一点’来,我想听听你接着怎么说?”
“方才是虎爷的虎威吓住我了!”一个矮个子匪徒醉眼迷离笑嘻嘻站起身来,口中笑道:“日出东方一点红,输的是个酒英雄。嗯,日出东方红一点——输者是个**眼!”
哈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嗬嗬嗬……格格……嘎嘎……
堂里堂外一阵轰堂大笑。
突然门外一阵尖叫,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夺门而入。
众人都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止杯停箸看时,后头黄二喝得脸像猪肝一样,踉踉跄跄追了进来,口中兀自呓语般喃喃地嚷道:“小浪娘子……已经浪了的人,呃!又他娘的逃了……说我说话像女人,哼!待会擒住了你,你就知道呃,爷是女……女的还是男的!”

可怜那女人在土匪丛中窜着,这个伸腿绊她一下,那个拽她一把衣裳,一筋斗接着一筋斗地摔倒,早被黄二追上捉住,一把便按在地上,两个人都呼嗤呼嗤喘着粗气。
一群土匪立时兽性大发,狼嗥般的叫起好来,纷纷要求黄二把那女人就地办了。
路百万此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口中只是“这个……这个……”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刘慕宁。
刘慕宁却觉得现在动手太早,残虎容易擒住人质,便换上了笑脸,对残虎道:“虎爷,请您维持一下,好歹给路老太爷一点面子嘛。”
残虎笑道:“我们二兄弟还配不上他个丫头?哪个女人不嫁人?关起门来都是鬼!”
此刻那女孩子已经声嘶力竭,还在拼命抗拒挣扎。周围的土匪狂笑着大叫。
突然,左首第三桌一个黄脸汉子,啪地用拳猛一击桌子,站起身来,几步走上前一把提起黄二,右手一个冲天炮打在他下巴上,左手顺势一送,将黄二扔出大厅之外!
顿时大厅里一片死寂。
“日你祖宗们的!”那汉子噌地撕下自己的褂子,丢在那丫头身上,恶狠狠骂道:“谁家没有三姨六姑亲姐亲妹子?你也他妈的忒不把人当人了!”
因为变起仓猝,事出突然,满厅中人都被他弄得木雕泥塑一般。
只见他赤着缚,浑身肌肉块块绽起,一手按着大刀片子,一手举壶咕咕吸了几口,冲着路百万道:“找两个女人送她去后边!虎爷,实在对不住了,打了你的贴身家将了,你就看着办吧!”
“蒋啸铁?”残虎两道眉毛拧成疙瘩,思量着处置的办法,口中说道:“肉烂在锅里,都是自己弟兄嘛!”
话没说完,黄二也剥得赤条条的,挺着刀、红着眼冲了进来,手指着蒋啸铁,嘴唇气得直哆嗦:“姓蒋的!这……这是第二回了!你他妈专跟老子过不去!”说着举刀就砍。
却被身边席上,另一个土匪死死抱住,喊道:“蒋哥,还不快跑?”
“老子七尺丈夫,跑个什么鸟?”蒋啸铁“噌”地抽出刀来,大叫道:“我们走黑道、落草是无可奈何,难道**妇女也是无可奈何?愿意跟我的,这边站;愿意跟他的,那边去!”
话音刚落,便有十来个汉子站起身来,黄二身后也有七八个蒙古人,剩下的探头探脑的看了残虎,见他没言语,就又坐回了原位。
至此人们才明白,原来是这帮土匪窝里斗,在这儿闹起火并来了。
“都是自已兄弟,在这里伤和气多不好!”残虎见双方剑拨弩张,恶目相对,知道一句话说错了,顷刻就要血溅这喜堂,嘻嘻笑着起身道:“黄二今天吃醉酒、闹喜筵,当众调戏妇女,犯了咱们的规矩,回去自然要处分的。蒋兄弟也是性急了些,能在这里打野架吗?会让外人看笑话的!来来来,斟上酒来,我为兄弟们和息和息——今个儿咱们借粮来的,可不是到这里闹家务来的!”
说着便用手去夺蒋啸铁的刀,又对黄二喝道:“把刀收了!”转脸又对路百万笑道:“时辰不早,已经酒足饭饱了。去粮库装车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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