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个男人的战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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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偷偷跑去看毕国宝的。本来,我想邀黑茶花一起去。可是,又怕走漏了风声,传出去,搞得满城风雨,弄巧成拙,不好收场。我想,如果毕国宝真的像他的母亲徐贵丽说的那样,病入膏肓,他毕国宝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这是一个诡计,是一个陷阱,姑奶奶我扭头就走,决不给他半点希望。再说,徐贵丽跪在我面前的时候,那泪水,那真诚,那迫切,我想,这世界上再好的演员也是无法演出来的。这么思前想后地琢磨好了,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前面说过,我是一个“刺玫瑰”,“女张飞”,“二杆子”,有时候,刺激而又冒险的事情,又往往能吊起我的胃口,振奋我的精神。我背着书包,一个人向毕国宝家走去。
毕国宝的家在南大街一个四合院里。左边是县人民委员会,右边是**县委,中间是干部家属区。干部家属区住的都是县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些四合院,院子不大,临街是门面房,两边是厢房,后面才是正屋。房子有前廊,可以通过前廊到各个房间里。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徐贵丽正在劝毕国宝喝药,毕国宝不喝。毕国宝说,我不喝。我又没有病,我喝啥药?徐贵丽说,我的乖乖儿呀,你好呆喝一口,身子骨要紧呀。我已经去求人家姑娘了,人家已经答应来看你。为这事儿,我已经给人家下跪了。你说,你还想让我这个当娘的怎么样?我又不能拿根绳子,把人家姑娘绑来。这种事儿,不能勉强,更不能强迫。女人的心,软的时候,比水还要柔软。硬的时候,比铁还要硬。妈做的这一切,只是外因。真正要赢得一个女人的心,还要靠你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如何去征服一个女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毕国宝还是不喝。毕国宝说,我不管,我要见丹花,我要见丹花!
我推开门,走进了毕国宝的房间。徐贵丽和毕国宝母子二人看到我,愣住了。我走过去,从徐贵丽的手里接过药碗,用小勺舀了一小口,轻轻地吹了吹,喂到了毕国宝的嘴边。毕国宝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张开嘴儿,喝了下去。徐贵丽见状,知趣地退出去,掩上了房门。
毕国宝确实是病了。他失去了往日的张牙舞爪的凶样,就像是一只羊一样腼腆。不过,这是一只生病的小羊。他的长头发乱糟糟的,像一个麻雀窝。脸色蜡黄,眼睛无神,嘴唇干得裂开了口子。我一勺一勺地喂,毕国宝一勺一勺地喝。这个时间很短,但是,又很漫长。我把药喂完了。毕国宝连勺子也舔得干干净净。毕国宝砸了砸舌头,仿佛这苦药很有味儿。
毕国宝低声问,完了?
我说,完了。
毕国宝说,咋这么快就完了呢?
这就是平日里带着一帮子小混混儿打来杀去的毕国宝?原来,他那张牙舞爪的背后,也有虚弱的一面。我“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我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说,毕国宝,你个龟儿子觉得这药很甜是吧?你要觉得好喝,让你妈天天跟你煎药喝好了!
毕国宝说,不是药好喝,而是你喂得好,有味儿。这次得病,我想了好多,你说,我咋恁傻呢?我为啥要去打人家白顺阳?我后悔死了。丹花,你去跟白顺阳说,你让他也打我一顿,也把我打成一个青眼窝,也把我的头打出五个包来,也把我的鼻子打出血来。你要是高兴的话,让他把我打死,我也愿意!
我的心里一震,原来,这个毕国宝真的对我有点意思了。一个人,就怕动真情。只有动了真情的人,才会为自己心爱的人去死。我说,毕国宝,你不要胡说好不好?马上就要毕业了,同学们还在等着你回班里照毕业照呢!你快养好病,咱们好照毕业照。毕业照要是少了一个人,那就有些遗憾,你说是不是?

毕国宝攥着了我的手,急急地问,你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大家真是这么想的?
我说,我啥时候骗过人?毕业照就是咱高三班的全家福,少了谁,都没意思。你说,是不是这样?
毕国宝沉默了一会儿,眼眶里亮晶晶的,显然是动了真情。他说,我还以为大家把我忘记了呢。想想我自己,我都干了一些啥事呀。同学们居然原谅了我,还惦记着我。我真是混蛋呀!
毕国宝说这话的时候,居然用手扇自己的耳光。我急忙攥住了他的手。我说,国宝,你不要这样,现在明白也不晚。俗话说的好,同船过渡,八百年修行。大家同学一场,也是缘分呀!
国宝望着我,轻轻地问,丹花,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我真的就不如那个白顺阳?
这是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我点点头,摇摇头。摇摇头,又点点头。国宝看糊涂了,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他毕国宝如何能明白呢?
毕国宝用双手反过来,攥住了我的手,说,丹花,我平时的凶样,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我的心里,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白顺阳。那次在山上,你给白顺阳的那个馍,是你自己的。这事儿,只有我知道。因为,在咱们全班同学中,只有我一个人能闻出你身上的汗香味!你的那个馍的味道,跟你在运动会上的汗香味是一模一样,我一闻就闻出来了。
我说,国宝,咱们不说这个问题好不好?你知道,这个问题,我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因为,有些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这种事儿,就像是写作文。一篇文章,写人也可以写好,写物也可以写好,就看你怎么写。你说,一个女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答应别人这事儿呢?
毕国宝不说话了。他攥着我的手,静静地看着我。他看着我的脸,看着我的脖子,看着我胸部,急促地喘着气,仿佛在积攒着力量。终于,他开了口。他说,丹花,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就坐在他的床上。他能求我啥事儿?不外乎就是那事儿。我的心里有准备,早就料到他会提出这种事儿来。我说,啥事儿?
毕国宝望着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想摸一下你的**,就一下!
我望了望毕国宝的眼神,说,国宝,那次在运动会上,你如果想摸,肯定能摸到。可是,你没有。这说明,你当时的心是纯洁的,不像是你自己说的那样肮脏,对吧?说实在话,不管你怎么样,我还是很感激你的。毕竟是你救了我。如果你后悔当时没有做那种蠢事儿,我可以让你补上。但是,这样,你在我的心中,就彻底变得肮脏了。你想在我心中变得肮脏还是纯洁,你自己决定吧!
我说完,就闭了眼,挺起了胸。我把自己那对儿坚挺的**高傲地展现在毕国宝的面前。它与毕国宝是那么近,他轻轻一抬手,就可以捉到它们。我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毕国宝的那双大手。
毕国宝哭了,他哭出了声。我睁开眼,毕国宝的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嘤嘤”地哭。他哭得很伤心,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请看第四章(中):白顺阳知道李丹花去看毕国宝的事儿,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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