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风欲放花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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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的热将起来。
仿佛四处都流火,空气也有些烫人。受天气影响,人也变得格外烦燥,皮肤在阳光下照射片刻,便隐约发红。
身边少了水色的服侍,似乎什么事情也来的不顺手。没有人在她午睡起床的时候,端上一碗冰凉透彻的酸梅汤;也没有人知道她最爱那盒粉色的胭脂;更没有人会帮着她瞒过众人的眼线,前去流觞楼同沐妍会面。
一切似乎都脱了轨,直逼得云钰烦燥不已。
胤禛这次似是铁了心肠,云钰求他放了水色,却被胤禛一口拒绝,毫无转缳的余地。心头烦闷无比,却仍旧得面对一干不想见的人,譬如那日日与自己碰面的年乐容。
不知为何,云钰总觉得年乐容这些日子以来,看自己的眼神与往时略有不同。那从眼底深处迸射出淡淡的火光,映在身上竟也有些发烫。
此刻便是如此。
那涂了蔻红的指甲如火般鲜艳,捧着白色的茶杯,显得有些耀眼。云钰别过脸去,她同胤禛一般,生性喜欢那些素色。浅浅淡淡,穿在身上格外的雅致,夏日里更叫人打心底生出几分凉意。而年乐容不同,她喜欢的是媚红艳紫,在人群中总是能一下子突显。
“云钰格格是否身体不适?”年乐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刻意放柔的声线让人从心中生出一股警觉。
云钰转过头,强压住心底的烦燥,开口道:“没有什么,天太热了。”眼底再度映入那如火的丹蔻,烦燥没来由的般往心头涌,如潮水。
眼见时间已经慢慢迈入四十七年九月,四周便如同凝固的冰面。表面上毫无动静,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沐妍不时向她这里走动,虽然在胤禛默许下,府里下人并没给她过好脸色,她却毫不为意。堂堂八福晋,竟然对下人对她不敬毫不在意,只是不停出入云钰居处,为的却还是八阿哥……她明里暗里向云钰探听历史的事情,云钰心知她要帮胤禩,便吱唔过去,不把史实说与她听。
沐妍几番探知,都无任何结果,脸上有几分不愉,却还是常来常往。云钰见她如此,心底不由有些愧疚,隐约透露了些事情,便是九月一废太子。这是肯定的史实,不怕她有什么作为,只是心底隐约还是有几丝担心。
须知六月丁巳,九卿曾再议大岚山一案,康熙从热河下旨:“诛其首恶者,硃三父子不可宥,缘坐可改流徙。”这倒无甚,反正那时已经下旨说免了连坐。但不过七日,流放的几人却统统死在了流放徒中,据探子回报,个个死于利刃之下,显见是杀人灭口。
想到之前胤禛的神情,云钰心头不由有些揣测,这些人……是否是胤禛所杀?如果是胤禛所杀,万一被康熙查出来,或者被八阿哥找到什么线索报给康熙……那么,胤禛便会落个串通逆党的罪名,莫要在废太子前,先塌了台。
若是平日,太子肯定会保这个一直站在自己阵营的弟弟,但此刻……他怕是已经自身难保,哪里有功夫顾及胤禛……
这些事情便教她日夜难眠,却也不敢问胤禛。万一事情不若她所推测,胤禛肯定不悦自己怀疑他,杀人灭口……这样的罪名怎么能平白让他担?
好在四周都无人提及那事,仿佛风平浪静。
眼神流转间,见云铧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云钰不由凛神,收敛心思。这些年云铧似乎对弄权之术掌控得极好,但见自己得宠,便暗里提携年乐容。胤禛去年乐容房里几次,她便又对自己示好……总之极力维护两方平衡,不让任何一方坐大。
除此之外,她倒也算得称职的四福晋,对外对内皆进退得体。这点云钰倒是很佩服她,连德妃那般难以捉摸的性子都被云铧哄的十分好,多次在康熙面前夸奖有个好儿媳。
云钰反正心思也不在这上头,也不是十分在意,反而有时候为云铧觉得悲凉。记得以前在哪里看过,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对云铧来说,甜蜜的爱情这辈子都与她无关了……只落得个四福晋,或是孝敬宪皇后的名头,夜深时,心底可会觉得孤寂?
她看向云铧,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即又错开。云铧微笑着开了口:“天气是热了些,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冰镇绿豆汤,过会让人给你们端去。”
云钰和年乐容一齐起身称谢,话音未落,却见胤禛从院中穿过,神色匆忙,服色齐整,一路疾行出了院子。
几人眼神落处,便见胤禛身后跟了名面目陌生之人,看服饰似是宫中之人。此刻刚巳末时分,平常这个时候,胤禛总习惯一人在书房,不到午时过半不会出来,更不许人进去打扰。此刻非但不责罚那人,更是神色匆忙,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云铧抬眼望过,又将目光调回,慢悠悠地开了口:“我有些倦了,今儿先散了吧。”
年乐容顺着接了下去:“那姐姐好生休息,妹妹先告退了。”她微福了身,迅速离去。云钰也起身行过礼,刚要走,却被云铧叫住。
云铧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上下巡视了几次,才缓缓开口:“妹妹,这些年委屈你了。”
她的声音似是在屋内回响,直听得云钰心头一愣,一脸不解:“姐姐何出此言?”
云铧长叹了口气,反手关上身后的窗户。外面的阳光顿时被遮挡起来,屋子里似乎立刻变得荫凉些许。光线也黯淡了些,没了充足的光线,云铧脸上的表情便不甚分明,有些隐约。云钰微皱了眉,心下揣度她的用意,却思量不出。
“都是自家姐妹,我也不多说。”云铧又叹了口气,用手中的丝绢轻拭了眼角,“德妃娘娘都说与我听了,原来爷不给妹妹名份,是皇上的命令。”
云钰心头顿时警铃大作,这件事情,德妃怎么会知道?康熙下这命令时,只有自己一人在场,就连胤禛也是自己说与他听的。莫非康熙告诉了德妃?这种带有深厚宿命思想的事情,康熙怎么会说给别人听?
后妃命格。这是多么严重的四个字,尤其在……她的男人并非太子之时。
胡乱思想间,便听云铧再度开口:“原来你命中克夫,若非大贵大福之人,定会被你所伤。所以,爷无法给你名份……只是,我苦命的妹妹,这也不是你的错啊……”她几乎声泪俱下,听的让人以为她真个关心云钰。
不过这话也让云钰稍放了心,德妃也并非全知道。估计因为胤禛宠爱自己,却不给自己名份,她问过胤禛。而胤禛自是不会实话实说,编了个莫须有的理由去蒙骗她。想来这事不会是康熙所说,康熙哪里有空去和德妃说这些。德妃自然也不敢问。
心头一颗大石落地,云钰松了口气,低眉垂眼,却做感慨状:“妹妹谢谢姐姐关心。”再不多言,低头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瞥到云铧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心头升起一股疑惑,有些不明白云铧的心思,这会把这事拿出来说,什么意思?
云铧起了身,缓步行至她的身旁,抚了抚她的头发,却是声声怜惜:“妹妹,你是我嫡亲的妹妹。我二人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是一父所养,姐姐定然不能教你受了委屈。”
云钰心头一紧,难道云铧要将自己嫁出去?她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猛然抬头道:“姐姐……”
话未说完,云铧便向看穿了她的心思,阻她继续分说,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嫁出去。只怕我刚动了这心思,爷便将我休回母家。”
这话说的云钰更是疑惑,她倒底想做什么?她望进云铧的眸子,只见其中光彩闪烁,似是有了千般主意。
“我让厨房给你的汤里多加了冰块,你打小便怕热,千万莫要中了暑。”云铧却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话峰一转,隐约有请她离开之意。
云钰无奈,便也只能起向告退。
刚行至回廊,却见云铧的贴身侍女湘儿追了出来,手中持了一个黑色木盒,向云钰行过礼,把木盒交至她手中。却也没有多说,转身便行离去。
云钰更是奇怪,不知道云铧在打什么主意,当下便将木盒打开。只见那木盒之中光芒闪烁,晶莹之下,竟然是一块白玉打磨而成的凤佩。
“这是……”云钰两指拈起那钗,仔细打量。只见那佩通体雪白,是用一块整玉雕琢而成,通体没有一丝接头,完美无比。上面雕工极其精美:镂空、镶花、浮雕……数十种工艺手法浑然一体,却丝毫不觉得繁复,倒是透出一种雅致的美感。玉佩上雕得是凤舞,凤口中衔着一粒明珠,微拨弄下,那玉米粒般大的明珠便在凤嘴中不断滚动,动态十足。
好端端的送块玉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云钰不由有些奇怪,突然联想到之前云铧所说的话,心头不由微微一动,将玉佩迎着阳光看去。
那白色的玉佩中有着淡淡的瑕丝,不透过阳光,是绝看不到的。而这些瑕丝却正巧组成了个字,云钰并非文盲,不由倒抽口冷气。
那是一个“妃”字。
云铧是在暗示,她想要皇后的位子么?
怪不得说什么不会委屈了自己,怪不得说什么除非大贵大福之人才不会被自己克。皇帝还能不贵不福?原来她是想夺嫡,却在暗下许诺自己,如果她当上了皇后,定会封自己为妃。
恐怕下面,便是要向自己下命令了吧?云钰心头有些好奇,这个云铧,会做些什么?
不过尚未等到云铧动作,康熙朝第一次大变动便震惊了朝野。
四十七年九月丁丑,康熙在热河召集廷臣行宫,宣示皇太子胤礽罪状数条,命大阿哥胤禔严加看管,并一路压送回京幽禁。
各府密探很快都传送了消息回京,原来这次胤礽被拘,却是因为欲行刺皇帝,夜半窥视大营,被十三阿哥和大阿哥当场捕获。捕获之时,他的手中还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显见是为了谋逆。
康熙大怒之下,几乎当场便要杀了胤礽,多亏胤祥为他求情,这才逃过一死。只是死罪可免,太子之位却再也保不住。康熙在热河便宣布,待回京后,即诏告天下废除胤礽太子一位,交由宗人府发落。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惊恐者有之,欣喜者亦有之。
不过数日,康熙龙驾便抵京,诏了数位大臣密议之后。于丁酉明发上谕,召告天下,废除胤礽太子尊位,圈禁胤礽于景仁宫,由胤禔带兵看管。
一时间八阿哥府上猛然间来往人数暴增,门槛都被进出的人踏破,不得不命人更换。
同八阿哥府上的门庭若市相反,相隔的四阿哥府上却静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也并非无人前来,只是来的人都被胤禛叫人撵了出去,无论谁来,统统拒而不见。两三次下来,便无人再自讨无趣,统统散了去。
倒也清静。
此刻胤禛正持了书,静坐在树荫下阅读。身边小桌上是上好的葡萄,加上云钰新做的小食,显得颇为悠闲。云钰靠坐在一边,手中虽然也有书,却不曾看进,着迷般的盯着胤禛的侧脸,看的入神。

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与温馨,胤禛从书中抬了头,目光不悦的投向脚步来源处,微皱的眉头很明显的表露出他此刻的心情。云钰也回过神,扭头看向那处。
来人一身便装,汗水已将衣服浸湿些许,正是十三阿哥胤祥。他和胤禛这样的关系,闭门不见的名单中自是不会有他,只是回京这些日子,胤祥却是这会才到府上来,倒教云钰心头有些疑惑。
他来之前,此处只有胤禛和云钰两人,下人早让云钰支了开。她不喜欢自己和胤禛相处时还有旁人在场,总觉得不自在。胤祥目光扫视,见无他人在场,便定了定神,也不绕圈,开门见山地抛出此行来意:“四哥,胤祥愿助你。”
胤禛眼底光芒一闪,却直了身子,正色道:“十三弟,莫要乱说话!”
云钰听得胤祥话语,顿时一愣。先前胤祥心底一直存了夺嫡的心思,怎么此刻却这般说话?她仔细端详,却见他一脸真诚,毫不作假。莫非这次塞外之行,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此时并非深究的时机,云钰回神望去,但见胤祥皱了眉头,有些不悦:“四哥,你当不当我是兄弟?我们之间,需要这些虚辞么?”
胤禛眼神上挑,定定的看了胤祥半晌,才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没错,我是有逐鹿之心,只是十三弟,此刻……尚未到时机。”
“还未到时机?”胤祥显得有些激动,猛的一下站起身,指向八阿哥府祇的方向,“四哥,你可看清楚了!!这些日子,他宴请了多少臣工。他家的门槛都换过一个了,这门槛总不能是纸糊的吧?太子之位空悬,你就这么不上心?”
胤禛半眯起眼,淡淡一笑:“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这么多年来,你可曾见皇阿玛发过这么大的火?”
胤祥愣了一下,摇头道:“自然没有。皇阿玛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他停了一下,又补上一句,“皇阿玛这次发这么大的火,连太子都废了,难不成你还认为他能有回天之力不成?”
胤禛点点头,反身敲了敲身后的树干,坚定的开口:“然!”
若是跳离了历史的因素,云钰也觉得他的想法不可思议。虽然历史上的确胤礽是死灰复燃,但此刻胤禛如何知晓?自己并未和他说过,难道这就是有政治头脑和没有政治头脑的区别?心下不由一阵慌乱,幸得自己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否则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怕是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等着看,皇阿玛最恨的,就是别人窥视他的权利。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么?这次废太子缘由之一,就是谋逆。你当真以为,你抓到他手持匕首窥视大营,便能让皇阿玛起了废太子之心?”胤禛冷冷说来,胤祥眼睛越听越大,不由开口问道,“莫非……还有其它?”
云钰闻听,心头格登一下,听胤禛所说,仿佛这次废太子别有内情。可这次废太子,完全是巡幸塞外之时发生的事情,跟在康熙身边的胤祥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脑中不由浮现那日夜羽说到大岚山一事时,胤禛神秘莫测的神情,难道和那事有关?心头猛然揪紧,难道那些人,真的是胤禛派人杀的?
先前未曾深想过,此刻却惊疑不定。如果那些人是胤禛所杀,那么意味着什么?难道那些逆党竟是胤禛所扶植,为的便是谋取大位?
可以胤禛的行事,决不会做这般风险极大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又要怎么解释?
“十三弟,你可知大岚山逆党被皇阿玛诏免之后流放,却又死在流放途中的事情?”胤禛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此时恰有一阵风吹过,满身的汗水被冷风一吹,身子有些发凉。再想到报上来的卷宗,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那些人虽然是被利刃所杀,但那凶器上肯定涂了巨毒,那些人皆浑身泛青,死状极为可怕。纵使未曾亲见,但从字里行间亦可感受那时的惨状。
胤祥默默的点了点头,突然有些领悟的看向胤禛,猛然道:“难道那些人是太子派人杀的?”
胤禛摇了摇头:“不是,太子早了一步。”
早了一步?云钰觉得有些奇怪,应该是晚了一步吧?
疑问尚未出口,胤禛便又道:“太子只杀了两个人,一个是逆党王邯,一个是江城。其它的人什么也不知道,没必要杀。而这些人,则是八阿哥动的手。”
“你是说……”胤祥脸色有些发青,“这逆党是太子的人?那些被流放的,却是八阿哥的人?他们两个都想谋逆?!!”
似乎有一道灵光从云钰脑海闪过,转瞬即逝,快的来不及抓住。
胤禛又摇了摇头:“太子窥视大营之前,八阿哥这里曾有飞骑送信至热河,不到三天,皇阿玛便宣布了他的罪名。”
这与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云钰扶着椅背,慢慢坐下来,胤礽是这么笨的人?居然起了这样的谋逆之心……他安安心心的当太子,等康熙一死,天下不就是他的,何必要谋什么逆!!还私下组建了逆党,难怪康熙要废了他。
原来历史的河流中,居然隐藏了这样的石头。
“所以,现下老八自然得意。可是,他忘了,他不过是贝勒,而胤礽是太子。公开说,他是臣,胤礽是君。私下说,他是弟,胤礽是兄。他给胤礽下了套子,皇阿玛能没有想法?怎么算,他都是不忠不义。现在又谋求太子之位,胤祥啊,你等着看,老八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胤禛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胤祥看了他半晌,低下头去。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出现一抹苦涩,云钰抬眼望了望他,知道胤祥此刻心底震惊,她又何尝不震惊。胤禛在她面前一直温情如水,她几乎都已经忘了,他是雍正大帝,没有过人的分析能力和政治头脑,如何能在优秀的兄弟中脱颖而出?
心下不由微的有些担心,自己和胤禟合开堵场的事情,他知道么?
正迎上胤禛的眸子,他温柔一笑:“这般心思,却也是对付他们。”他停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看胤祥,“在你们面前,我便如水。”
杯中水质透亮,一眼可以望穿。云钰和胤祥心底同时涌过一阵感动,如水般清澈透明,没有黑暗复杂的斗争,没有交缠扭错的心机。这是怎么样的承诺?
“四哥。”胤祥低唤了一声,突的笑开,“我只有你一个四哥,其它的,不过是皇兄而已。”
云钰却不言语,只是唇边含笑的看向两人,轻握了胤禛的手。他手心温热,手掌有力,仿佛是她一生的依靠。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胤禛所料,没过一个月,胤禩那边闹出个张明德,说胤禩大贵,康熙大怒,斥其不忠。并加上结党营私之由,去了胤禩的贝勒爵位,并罚俸二年。十一月,又因十三查出直郡王胤禔虐待废太子,且胤禔私下向康熙提议杀胤礽以绝其念。康熙大怒之下,将胤禔削去郡王位,并行圈禁。
而太子之位空虚,康熙思虑再三,召集廷臣议建储贰。或许是八阿哥之前活动的效果,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及众臣都上奏保举胤禩,康熙驳回众人请求,命再议。
月末,康熙微染小疾,八阿哥以身试药,此孝举得康熙欢心,复了贝勒爵位。
十二月初,北京已被积雪覆盖,大地一片苍茫,放眼望去,处处晶莹如玉。
“噗。”胤禛正在喝水,见她一幅怪模样,一口水顿时从嘴里喷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你这个样子也能叫勾引的话,勾引这个词都要哭了。”
云钰这才停止扭动,白了他一眼:“有这么可怕么?”顺手拿过放在台上的镜子,这一照,立刻羞愧的低下头。难怪胤禛说勾引这个词都要哭,自己的头发乱到不成样子,昨晚运动过度,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直追熊猫。
“好了,”胤禛转身揉了揉她原本就乱成一团的头发,微沉吟了一下,又道,“今天年羹尧会到府上来,你同云铧一起设宴款待他吧。”
云钰拍开他的手,挑眉道:“怎么,你不见他?而且,应该让年乐容去款待他吧,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家原本打算今天同夜羽去礼佛,几天前就说好了。”
胤禛满眼的宠溺:“成了,别闹小脾气。这年羹尧……”提到年羹尧,他便冷哼了一声,“来京中数日,居然先去了老八老九的府祇,眼里倒没有我这个家主。见他,我为什么要见他?你同他说,我带了年乐容,出城去了。”
云钰转了眼睛,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心头有些不舒服。拧了眉,低声道:“我不喜欢你和其它女人在一起。”
她绞动自己的手指,虽然知道这是必然,但仍旧忍不住心头泛上的酸味。平日里眼不见为净,所以胤禛才将她的居处安排在府里静僻的地方,平日其它人也不来打扰她,得了清净。只是这其它人中,不包括年乐容这头猪。
提到她云钰就讨厌,如果能够,真想把塞思黑这名字强迫她改了。这会胤禛却说要带着年乐容出城……真是恨的牙根发痒。
胤禛静下来看了她半晌,直到云钰自己回过神,想来自己方才的表情肯定变幻莫测。能够把胤禛吓到不讲话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可惜没有摄录机,否则还可自己欣赏一番。胡乱想过之后,她还是点了头,欺负不到年乐容,欺负她哥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年羹尧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敢先去拜别的码头。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喇叭是铜做的!
“嗯……”云钰硬挤进胤禛的怀中,恶意的在他刚换好的衣服上留下几许口水痕迹,“如果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帮你去整整年羹尧。”
胤禛知道她脑中想法稀奇古怪,平日里倒是安静,只是一但发起狠来,着实有几分疯劲。此刻他无奈的笑了笑,将云钰从怀中拉开,一边褪下身上的外套,一边笑道:“什么要求?难道你要吃我的肉不成?”
“你的肉有什么好吃,又不是唐僧肉。嗯……要求先记帐,等我想起来再要,好不好?”云钰欣赏的看着他的身躯,虽然红了脸,却还是舍不得离开眼光。
胤禛满脸好笑的神情:“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用拿这么……的眼神看我吧?这可算得上大不敬啊……”
云钰推了他一把:“还不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这些年和胤禛相处下来,她的脸皮越来越厚,已经厚到了一种极限,不过胤禛爱极了她这般不扭捏的态度。夫妻之间相处,当真相敬如宾的时候,便也情趣全无,哪里还谈的上爱情。更莫要说,以夫为尊妻为奴的相处模式,那会累死人。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胤禛如此疼宠云钰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只是云钰,而他只是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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