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门之老宅鬼影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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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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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被北京崇文门派出所警察同志亲切召唤的事情与妻子说了。
妻子非常生气:“肯定是这个院子门口那家的女人暗地里捣的鬼,往派出所打电话举报咱们。我们才刚来几天,怎么派出所的人就知道这房子出租了呢?”妻子实在气不过,要立即去找院门口水池边的那家女人论理,我说:“算了算了,你又没有抓到直接证据,如何就认定是那个女人呢?你这样去岂不是自讨其辱吗?”
妻子在我的再三劝说下,总算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口里仍在骂:“没想到这里的北京人竟然这么坏!明明房子不让出租,房东老太太却不告诉我们,偷偷地出租给我们。现在我们还得找重新找房子搬家。虽然咱们家没什么家俱,但他们上下嘴一碰容易,我们搬一次容易吗?”
我说:“咱不能辛苦人家警察,就只能辛苦咱们自己了。我已经答应民警同志要尽快搬家。”
妻子说:“我们刚搬来就要让我们搬走,我不走,只少不会马上走。即便重新找房,也得给我们时间吧!”
晚上睡在床上,我忍不住长吁短叹,人心不古,离开家乡到北京漂泊,真的很不容易。如果再遭遇坏良心的北京人,那境遇可就更惨……这样想着不知何时睡去了。
半夜,我忽然被一阵怪异的喘息声惊醒,睁开两眼,发现眼前一片黑暗。我微微抬起身体,支起耳朵倾听,声音似乎并不是来自右边邻居家的那个从没见过面的残喘老头,而是来自我们隔壁那一间不能称作房间的狭窄的小厢房。
声音在我睁眼的一刹那,突然间变得小了。当我支起上半身要坐起来时,那声音微小得几近于无了。
随着我身体的移动,床下发出“吱吱”两声,我坐直了身体。
“HE——HE——HE——”从黑暗中,我分明听到了小厢房里传来人的呼吸声。
那个房间里真的有人吗?
不知为何,我的面前又闪现出一个佝偻着腰的干瘦老头,古胴色的皮肤,光秃秃的脑袋。我似乎看到他正躲在小厢房后面,探着身子侧着脸**着我们夫妻俩。
漆黑的夜里,一对年轻的夫妻在房间睡觉,一个诡异的瘦鬼似的老头在旁边暗暗地看着!
周围是死一样凉冷的空气!
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年轻的热血骤然暴发,我猛地跳下床,鞋也顾不得穿,去寻那墙上的电灯开关。摸了又摸,终于摸到灯绳,用力“叭”地打开的灯,房间里顿时一片光明。
光明能驱赶走邪恶!
但小厢房的门口仍旧一片黑暗,那里没有门,也没有挂布帘子,只有一个黑黑的长方形入口。
“HE——HE——HE——”仍有细微的喘息声从小厢房里传过来。我记得那里面最下面是一张单人床,单人床上扔着杂七杂八的包裹和烂椅板凳。现在,在那张单人床上,会不会躺着一个古胴色的皮肤、光秃秃的脑门儿、佝偻着腰的干瘦老头呢?他正仰面躺着,像死一般沉睡?
一个陌生的我从没有见过的老头!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感到胸口那层薄薄的皮肤被顶得一鼓一鼓的。
一棵心在隐隐作痛!
不行,要占胜我的恐惧,必须立即亲自去面对那个恐惧之源。即便真的在小厢房里有一个陌生的老头,他也是一个人!

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没有鬼,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是一个堂堂的大学毕业生,一个惟物主义论者,怎么能相信房间里有鬼呢?!
我鼓足勇气,迈开有些发颤的腿走过去。
那个没有门和门帘的小门黑黑地向我敞开着,像一个怪物地大口。
我慢慢地尽量保持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走着,如果从那黑暗的深处突然伸出一只长长的枯黑的手臂一把抓住我的脖项,我该怎么办?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现在已是十一月份了,北京的十一月已经有些冷,我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汉衫,下身是一个灰布大裤头,赤着脚丫子。
地面上,是凹凸不平,不知道已铺了几十年的老砖。
来到小厢房门口,我不敢探头向里看,而是伸出右臂探进去,估计着那根灯绳的位置去摸。突然我的手指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极像是一个人的手指。我身体猛地一颤,胳膊缩了回来。
——屋里有人?那个人也正在悄悄地伸手去抓灯绳,他是在阻止我拉灯吗?
“啊——”的一声惊叫,从我的腹肺里窜出来,却被我硬生生地阻制在喉道里面。我回头看一看床上熟睡的妻子,我不想让她同样经历我所经历的恐惧。但我本能的反映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妻子一翻身坐了起来:“你在做什么?”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我。
“没,没什么。”我说,再次以无所谓地态度伸出手去,终于摸到了那根灯绳。
拉开了灯,小厢房里终于有了光明,我探头进去,里面除了杂物之外,什么也没有。我特别留意墙上,在靠近灯绳的地方,挂着一只大号痒痒挠,可能是从前屋子主人用的。我刚才手指碰到的,大约就是这个大号痒痒挠。
“深更半夜,拉那个小房间的灯做什么?”妻子问。
“没事儿,随便瞧一瞧!”我拉灭小屋的灯,重新回到床上。
关上大屋的灯,妻子偎身过来,把头枕在我的胳膊上。我们俩不再说话,却都睁着眼睛瞧着黑沉沉的顶棚。
突然,右首隔壁邻居家传来一阵巨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先是短而急促,接着变得漫长,一声咳嗽出来后,主人仿佛要断气一般,半天不再出声儿,就在我们感到喘不过气来时,那边又传来嘶哑的咳嗽,是刚才那声咳嗽的延续。
“嗳——嗳呀——嗳呀——”老头痛苦的呻吟。
“爸——爸——”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家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放松——放松!”传来方圆脑袋老太太惊慌的安慰声,接着是“叭叭”拍在一个人肩背上的声音。
妻子忽然把嘴伏到我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那间小厢房,你不觉得可怕吗?白天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总感到那屋里好像有一个干瘦的老头在偷看。可是一走过去,里面除了杂物又没有别的东西!”
我安慰妻子:“别自己吓唬自己,那个小房间里除了杂物,什么也没有。”
妻子把脸靠在我的肩上,小声问:“可是,为什么我一想到那间小厢房,就总感到害怕呢?你说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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