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节 礼礼【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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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
礼礼慢哼了声,记忆划过厚重的围帘,她依稀看见了当年礼神敬内神像前跪倒的三个孩子。
光阴流转,他到底是实现了当时的愿望。
“至高无上的礼神娘娘啊!信徒逐世在您的面前许愿,愿有一天可以手握九州,给天下的百姓带来福泽,我要领着他们进入另一个盛世,我要让这世上再没有如我和采薇一样的孤儿,愿神眷顾!”
这便是九州的中心,大幽的国都天城,盛世之后的废墟被念薇帝一片一片的梳理,一如暗夜过后的黎明,四处透着一股灵动,这一座悠久古朴的格子城终于在他的手上跳跃摆布出新的图案。
父神,您看!我只满足一个孩童小小的愿望,他便回报我整个盛世幽国,或许,这便是我作为神的大义,扶持一位心地纯良手段凌厉的人主导整个国家,远比一个个的救助幽人要更为有效率呢!父神,您无法做到的,礼礼,可以!
她扶着粗糙的城墙,任阳光一点一点的落在自己身上,终于笑了出来。
我没有错,你看到了吗,稽神,这便是神的大义,我们的约定,你会遵守的吧,还我一个干净鲜活的和海,还我善良淳朴的艾鳐人,只有我,才是鳐地的神,礼礼!
然而无论她如何使用通心术,父神还是稽神都没有给予她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胜了,你们都不理我,我没错,没错!我早已领悟了为神的大义,愚昧的,是你们!
她将手指划到了初阳山的方向,狠狠道,错的是你,父神,你永远都无法理解人的无奈与痛苦,这草芥一般的幽人,只有我才可以超渡,给他们新的生活,而您,已经老了!
“已经老了!”她终于大呼了出来!“您已经老了,父神,您的神义,早已不能给世人带来幸福,您,真的老了!”她在吼叫,终于力竭。
“李李!”
有人抚摸她的头发,终于让她平复下来。
她抬起眼终于看到了那道璀然的眸子,他坚毅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脊背上终于让她沉静。
“人太多了,是不是发晕了,我们回去吧!”
他依旧拉过了她的手,紧握着她的手指,带她离开了那段陌生的城墙。
答应我,浮荨,不要放手,我有预感一旦你放手,我便会坠入不可轮回的深渊。
他好像听见了她心底的声音,回头笑了笑,温柔道,“我不会放开你的,不会!”
“阿荨哥哥,不要放开我,我不想跟哥哥去皇宫!”那是采薇死死的拽住自己的手指。
“采薇!没关系的,明天逐世登基之后便会为你我赐婚的,你将会是我的新娘,采薇!”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慢慢让怀中的小女孩平静下来,“我会一直等到天亮的,等到天亮,我会第一个迈过微池城的宫门,迎接我们一手打下的崭新的帝国,迎接我的妻子,迎接你,采薇!”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毛。
他放开了手,也终于再没有握住的机会。
新帝登基那天,朝堂上昔日拼杀的同伴都得到了各自的封位,他埋着头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最后一个自己的诏书,然而仅仅只是给他云州的封地,封为云王,却再没有下文,他抬起头突然想看清龙座上的义兄,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未琢磨透他的表情。
当天晚上新皇迎娶了他的皇后,他不敢相信,逐世的皇后,竟然是采薇。
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了解过逐世,为了防止大臣的反对,逐世登基当天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娶了皇后,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木已成舟。
那一次的放手,一切都不可挽回。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当天他没有松手一直陪着采薇,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
他再没见过采薇,只是在订立帝号的时候,逐世不容置喙的选择了‘念薇’二字,他才预感:采薇,出事了。
除了大婚当天,再无人见过上薇皇后,她和她的九弦琴只渐渐沦为传说。
院内的双鸟喳喳叫唤,礼礼睁开眼,依旧还是云王府邸清雅小筑的格局,依然还是清粉色的帐帘,有风吹了进来,夹杂着明媚的气息。她的表情凝重,闭上眼,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依旧还是清粉色的缦纱。她意识到,她的父神,没有接她回去。
“小姐,你醒了!”有丫头传来了惊喜的声音,转而无数悉数的影动,是有人为她准备一干洗漱的器具。
礼礼漠然的望着那张还算秀气的面容,冷冷道,“你是谁?”
“我们都是云王昨日买来服侍您的,小姐!”丫头的言语满是感激,“若是没有小姐,此刻我们恐怕已经都进了围观坊了!”
礼礼没在理她,扶手下了床。
有侍女来搀她,看见了她颈下的刺字也是一惊,但立刻埋下头去,不敢再看。
礼礼瞧见了她眼神中的不屑,冷冷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那侍女突然害怕,扑通声跪下,连连磕了几个头,颤颤地回道,“回小姐,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你的眼睛是白长的吗?”
那小奴以为礼礼不想让她知晓自己贱籍的事,只好佯装自己没看见,听小姐现在的口气又是一颤,一般主子说自己的眼睛白长,保不齐下一秒就会要了自己这双眼睛,顿时头磕得更重了。
此时又有一轻盈的侍女上前,轻身一福,然后佯作聪明的建议道,“小姐,不要跟蓝儿生气了,仔细伤了身子。您的伤……奴婢世家学医,自有有灵丹,可以保小姐恢复昔日肌颜!”
礼礼瞧了她狐媚的眼睛,冷哼了声,“出去吧,不用你们伺候!”
众人一听顿时停住了手脚,慌忙都跪下身来。
“小姐,恕罪,万莫遣了我们,让奴婢们服侍您吧,否则云王指不定要让奴婢们又去那见不得光的地方!”起先扶礼礼起床的那个婢女连连求道。
“我不是要遣你们,先出去吧!”礼礼随手自衣架上取了件稠青的罩衣披了依旧冷冷道,“对了,你先留下来!”她随手指了刚才求情的婢女。
这时七八个姑娘才躬身退了出去。
“坐到铜镜前去!”礼礼又吩咐。
“小姐,不要折杀小的了,奴婢哪敢在你面前坐啊!”那婢女面露苦色。
“拆了你的发式,去把你会梳的发髻,各自梳一边!”
“小姐要梳头只管吩咐奴婢就行了,何故……”
“让你梳便梳就是了!”礼礼懒懒道,依了张轻塌半躺了上去。
那婢女这才松了口气,坐到了镜前,慢慢解了自己的双髻,便梳边问道,“小姐,是想学时新的花式吗?”
礼礼点头支吾了声。
“要说现下发髻啊!多半还是从前朝九幽帝的皇宫传出的,今上的后宫倒是没传出什么精巧的发式来。”说罢那婢女掩口笑道,“听说今上后宫里的宫人是极少的!”意识到自己走题了又继续道,“我们做奴婢的一般梳的是最简单的双髻和垂髻,这两种我便不梳了。官家小姐们可梳的发式就多了,奴婢现梳的就是时下较多的云髻!”她的手轻巧不一会便梳了一道比较简单的样式。见礼礼只是看着没有吩咐,又拆了,不一会工夫又接连梳了蝉髻、椎髻、螺髻,见礼礼还是没有表示,只好轻声问道,“小姐,有的发髻我们普通人家是很少梳的,不知道小姐要不要看!”
“你会便梳了罢!”
得了令,那婢女又梳了较为繁杂的几种样式。
“小姐,刚刚那是百合髻!现在奴婢梳的是花髻!”婢女回头看了礼礼以为她已经分心,又介绍道,“若是梳了花髻,再着鲜花插在头上,若小姐这模样,可是美得不得了的了!”
礼礼冷哼了声,已有婢女在外禀报道,云王来了。
梳头的婢女赶紧站起来示意要为礼礼梳头,礼礼没理她,抄起梳子,依样迅速翻了一个花髻。
“小姐自己会梳,奴婢刚才可是献丑了!”
礼礼丢下梳子,冷冷道,“瞧你挺会梳头的,从今天起你便叫梳子吧!”
“是!”梳子躬身谢恩道。
“哪家女孩子不是叫什么花儿锦儿的,你怎么随便拿个梳子给人起名!”窗外的浮荨笑道。
梳子也没表示,礼礼挥了挥手把她赶了出去。
“小玉姐姐,刚才那女的没为难你吧!”被怒斥的蓝儿赶紧将小玉迎了进门,这时刚才的七八个女婢都挤在了小玉的房间似乎都在惴惴不安的等她回来。
“没有,小姐只让我自个梳了几个发髻给她看!”被唤作小玉的婢女赶紧走到桌边喝了口茶,擦了下额上激起的冷汗,“小姐刚给我改名了,你们以后也叫我梳子罢!”
“什么!”蓝儿惊奇道,“梳了个头就叫梳子,要是以后谁给她倒夜壶,那女的岂不是要给她改叫夜壶了!”
众人给她逗的不禁一乐。倒是梳子横眉道,“蓝儿仔细你那张嘴,什么叫那女的,王爷吩咐了得叫小姐!”
“哼,还小姐,你们没看到她颈上的刺字吗?”蓝儿朝众人瞟了一眼,“大幽朝历律凡是刺字者皆判为贱籍,永世为奴,说起来她曾经肯定是三大乐坊里面的歌妓,咱们比起来身份还要高贵些呢!”蓝儿自说着自己的判断好不骄傲,“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勾上云王的,哎,咱们可没那好福气了,是吧,晚晴!”她蹭上了天生桃花眼的晚晴,“我看我们中最能吸引王爷的该是你的,要知道当初围观坊的妈妈要出钱买你的银子可比咱们要多半两呢!”

“你,你什么意思!”晚晴顿时涨红了脸,这蓝儿看似天真损起人来可真有一手,晚晴也不好跟她撕破脸,只冷冷道,“蓝儿姐姐这话可错了,你忘了昨天咱们这么多人王爷偏偏挑了小玉姐姐给小姐做贴身侍女吗?想王爷还是喜欢小玉姐姐这样清秀的!”晚晴又把蓝儿的峰头引到了小玉身上。
梳子也不理她们俩自损,只好心道,“王爷既然买了我们回来,我们自当听从吩咐,好好伺候小姐!”众人也觉有理,只剩蓝儿和晚晴各自气着。“对了,晚晴,你说你家世代为医,有法子去掉小姐颈上的刺字,可是真的?”
晚晴缕了缕刚才气散的两缕丝发得意道,“自然是真的,若是常人家自然难办,可是咱们王爷是什么人呢,自然有得办法从宫中得那些难得的药材,假以时日即使消不掉字疤,也会渐渐淡去。
梳子吸了口气道,“那来日你便跟王爷说,把你的方子先预备好吧!”
晚晴眉色一沉,“王爷不问,咱们怎么能随便跟王爷说话呢,你没瞧刚才小姐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女人哪容得我这样的人在王爷眼前晃来晃去呢,哎!”晚晴抬起折袖假意抹了一下眼,“怨只怨我的眼睛生的不好,不然家破逃难之时堂叔也不会偏偏挑了我拿出来卖掉!”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联想到自己当时被卖的种种缘由,不禁唏嘘一番,暗自庆幸自己时来运转进了新朝炙手可热的王府。
梳子沉声道,“你只管备着,我帮你想办法让王爷问你。毕竟小姐是咱们的主子,多替她想想也是应该的,不然小姐怎么好穿袖衫、风衫和对襟衫之类的华服,那些衣服可是锁骨上都要露出来的。”梳子言下叹了口气,“这几日要是备衣的话,大家尽先备着合领,对领的衣服,别叫小姐看了难过。”
蓝儿突然露出怯怯的神色问道,“袖衫什么的可是贵族的服侍,那样的人王爷定不会带她出门,顶多只能在咱们院子里穿穿,出了门贱籍若穿贵族的衣服,可是有悖礼法的,王爷心中自有计较,梳子姐姐,你可多虑了!”说罢挑衅了把弄了梳子床头的发梳,有人拽了她的衣衫她也不作意。
礼礼瞄了一眼浮荨,他的脸都青了,想起昨天他递来的披风礼礼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狠狠的跺了浮荨一脚。
礼法,贱籍不能穿贵族的衣式,礼礼啊礼礼你的子民可是都按着你的礼遵循得可好呢,你这下自己作茧自缚了吧!礼礼心下嘲弄。
浮荨的大手已然盖上她的柔荑,“在我心中,你比神更高贵!”他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别偷听了,给人看到了笑话!”
礼礼心下一痒,再听屋里的小丫头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的也无关紧要,便依言跟他离了丫头们的房间。
“王爷不知可愿意再带礼礼出游呢,我可是要穿华服的!”礼礼回头笑道。
扶楠树上一片片枯叶慢慢的坠上了她的帔帛,礼礼提着帔帛皱眉道,“连你们也欺负我!”转身旋了一圈,几片枯叶随之落地,另有树上新落的又沾上了衣衫,她依旧旋了一圈,恼怒道,“你院子里种的什么破树!”
浮荨也不说话,只宠溺的看着她调皮的姿势,满是笑意。
“今天王爷又有什么事呢?”礼礼放弃了挣扎任由树叶向自己袭来,回复了平时的神色。
“哦!”浮荨这才想到正事,“亚弘师傅想再见见你,今早遣了个小徒来送了帖子,你那样模仿的本事,是修习术法的大材呢,想是亚弘师傅看上了你!”
“术法么!”礼礼轻问道。
“怎么了?”
他又看见她已不在此处的神色,那一双逼人心境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将焦点落在自己身上啊!
她又抬眼,似乎仅有双目即可包容整个天地,“这世上,只有术法最不可靠,有人说收便收得,潜心修行的千余载,在强者面前,摧毁也不过一瞬!”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突然发现她这样的神色分明不可能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可有的,那似极了采薇的容颜,露出的却是沧年的惠志。
“若有来生,我只愿自己天生笨拙,学习武法,强身健体,却又资质愚笨,天天挨师傅的骂,无论如何武艺却不是可说收便收掉的。”礼礼喃喃道,她颈下的的礼字不正是对术法极大的嘲弄,千年的灵力,父神说收便收,一片不剩,落乐好心偷出了自己的灵力依旧封在了自己的身上,无奈这样的封印却在此处便成了贱籍的标记,这是多大的讽刺啊!昔年存在庙堂受尽祭拜的神,今天在这些人眼中仅是个沦落风尘的官妓,连那些命不由主的奴婢也可以自是比自己高贵,她是该哭,还是笑?她已做不来那种无奈的表情。
“来生吗!”浮荨依旧恢复了盈盈的笑意,“不用等到来生,我便可教你武功,虽不至大成,总可赖它略为保身的!”他突又换了语气唏嘘道,“若浮荨有来生,只愿做一棵树!”
“树?”礼礼皱眉。
“是啊!希望也有个容色高华的女子在我身下舞蹈,对我轻吟,我会直直的站着,倾听她的悲喜,做她永远的守护!”浮荨亦作礼礼背手的模样。
礼礼的脸顿时红到了脖颈,羞得逃回了房间。
秋去冬来,依旧没有父神来接自己的消息,浮荨多时也忙于朝堂,有报不少城族降了又反,北方丰都城对大幽天城发去的诏书不理不睬,有臣建议再降的城池要贡献世子、少主羁押在天城做质子,有臣建议将九州封地的王各调去就近的降城坐镇,当然最受大家推崇的观点还是陛下广纳后宫联姻众族,再派九州之王以帝之名义协管当地,此好处不言而喻,即可分化九州各王的势力,又可以安抚归顺者的心,然后一国之战最终会由荒野回到朝堂上,念薇帝逐世只要看着他们狗咬狗便可,待到圣旨颁下,再冷眼看几家欢喜几家愁,那时候他便会真正成为万事把握的君主,他的威严再没人敢置喙。
接连的捷报传来,朝臣的呼声更紧了,那些还在造反的大族打得皆是恢复大幽正统,辅佐穗锦公主的名义,听得逐世牙痒痒,当年九幽帝无子,各地藩王、族长都报着入主国都分一杯羹的心情,大肆战乱,那时候他们怎么没想到九幽帝唯一的女儿穗锦,现在幽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们又要举着前朝公主的大旗来讨伐自己,怎么不气人,战场上死掉的可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九州新王和各地降主听到了天城传出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往国都送进女儿侄女还有大批陪嫁,生怕自己落后,一个人这么做,跟风者亦然,一来二去,本来平静的天城又给搅得七荤八素,大大小小的客栈驿站给这些新近赶进城的贵族们挤得满满的,朝中有关系的大臣家里也时常鸡飞狗跳。
念薇帝的目光却直直盯住地图上东南面的鳐地,那里虽然贫瘠,却是幽国宗教信奉的发源,没有一个国君会喜欢糊弄愚民的宗教,当然也没有一个国君胆敢公然反对它。他知道那里还潜伏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等待着他的过失,等待着机会,那人是一匹饿狼,伺机而动,只等着与自己最后一搏。鳐地虽然物质贫乏,但利守难攻,艾鳐人的数目之多、生存力之强几乎达到一种可怖的地步,当然念薇帝不会忘记,他自己也是艾鳐人,所以他才最怕自己这样的鳐人。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对那个女人的承诺。
“等我长高了,必会用整块玲珑石重塑此像!”
少年时的声音还在耳边作响,那个小小的破旧的礼神敬已不知何样,然而他不会忘记石像那平静温暖的面容,那个和采薇一样的面容是自己屠戮之后最后的慰藉。
想到这里,念薇帝终于下笔。他笔下的不是奏折,不是诏书,不是圣旨,而是一位月容高华的美人,念薇帝想想,停停,不停的回忆少年时日夜看到的那双眼眸,待到天亮总算是完成,他看了看画中的美人,也还算满意,这才沉重的打了个哈欠,传来了泯生。
“跟岐主说,挑两块沱沱海产的最大的玲珑石备着!”逐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但却依旧不失威严。
泯生恭顺着点头,转而问道,“皇上是要给自己和皇后塑像受万人朝拜哪?”
“胡说!”逐世一个冷音激得泯生直打寒战。
“召集些雕刻的工匠,把这副画拿去,让他们先铭记在心,待到开工的时候也好下手!”
泯生这回是真的恭顺的接了画轴,不敢在多言,转而退出了朝阳殿。
出了大殿,他好奇的展开了画卷,看了一眼,无奈道,“还说不是给自己和皇后塑像,这分明就是上薇皇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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