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杨妃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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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朝天不胜烦躁,心道,听那赵先凌说东海蒋岛主设什么“百鲜宴”,既然各大门派都将往赴杨妃屿,说不定那独臂道人和淫贼花琼也会往赴。不如也去东海看看,到时便可以得知白运翔和杨氏姐弟的下落了。
想到此处,叫了酒保来,结了酒帐,问明了去东海杨妃屿的路径,不敢耽搁,出得酒楼,日行夜宿,风尘仆仆,一路向东,往东海而来。
非只一日,走了月余,渐闻大海之声。其音如万马奔腾,千军列阵,又似雷鸣电闪,撼人心脾。举目望去,但见浪潮汹涌,时起时落,不住拍打着岩岸,蔚为壮观。当此时,冰雪渐融,万物始苏,东风自海面拂来,暖意顿生,不觉心神荡漾。肖朝天心有余悲,不及驻足观海,便四处寻找舟渡。
正此时,忽听得有个老人凄然唱道:
朝伴白云游万里,
暮共仙鹤醉千年。
才乘扁舟入海去,
却传侯王落冠冕。
其声悠然绵长,如仙人语,闻之令人神往。顺声望去,早见不远处,一位艄公正驾着一叶扁舟,撑篙驶来。肖朝天忙快走几步,疾声呼道:“那艄公请划船过来!”
那歌声登时嘎然而止,只见那艄公横眉问道:“兀那汉子,是唤我么?”说话间,一撑篙,小船泊在岸边。
肖朝天定睛一看,见那艄公原来是个七十余岁的老翁,白须白发,瘦骨嶙峋,但生的长眉凸额,仙风道骨,俨然一位世外高人。
肖朝天恭恭敬敬地做一揖道:“适才正是晚辈叨扰仙翁,还望恕罪!拜问仙翁尊姓大名?从哪里来,欲往何处去?”
那艄公哈哈笑道:“什么仙翁不仙翁的?好啰嗦!老朽郑泰便是,欲往杨妃屿!该我问你才是!你也去杨妃屿往赴百鲜宴么?”说着,将肖朝天细细打量一番。
肖朝天暗暗一怔,神色愈加恭敬,又拜道:“原来仙翁便是‘杨妃屿五友’之一的郑老前辈,失敬失敬!”
杨妃屿岛主蒋靖与这位郑泰等五位高人金兰结义,常在岛上饮酒赋诗、切磋武艺,人称“杨妃屿五友”,一时在江湖上传为佳话。
那艄公郑泰见他对自己这般恭敬,不觉厌烦,勃然怒道:“啰嗦!你没听见老朽问你的话么?你呼喊老朽作甚么?快快道来!”
肖朝天只顾仰慕高人,言语之间遂十分谨慎。哪知郑泰平素放浪形骸,最不喜欢拘泥于礼仪之人。肖朝天拘谨之时,便没有听清楚郑泰问他“你也去杨妃屿往赴百鲜宴么”这句话。这时见郑泰动怒,忙作揖赔礼道:“恕罪恕罪!晚辈正要去杨妃屿,还望老前辈顺捎一程!”
郑泰伸开手来,微微笑道:“好说好说!拿来!?”
肖朝天一愣:“拿来什么?”
郑泰冷冷说道:“你乘我船,难道便白白乘了去?”
肖朝天面红耳赤,心道,这样一位高人竟也是贪财之辈!忙从腰间取出几锭银元宝来,恭恭敬敬地呈上道:“一点碎银,不成敬意,还望老前辈笑纳才是!”

郑泰冷笑几声,突然一篙将银元宝打翻在地,怒道:“老夫只会笑纳奇珍异宝,不稀罕这等俗物!”他先前自称“老朽”,现在却自称“老夫”,故意将“笑纳”二字说得很重,似乎在嘲笑肖朝天乃是凡夫俗子。
肖朝天知他故意刁难,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正此时,忽听身后有人叫道:“那不是肖大哥么?肖大哥,你也在这里么?”
肖朝天回头望去,又惊又喜,原来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冲。他身后两人一胖一瘦,看着面熟,似曾见过,却不知是谁。
肖朝天迎上前去,抱拳笑道:“杨公子,幸会幸会,醉仙楼一别,不曾想还有再会之时!”
杨冲也抱拳说道:“此言极是!当日醉仙楼被那淫贼一掌拍倒,幸亏那位赵道长和肖大哥你出手相救......”说着,回头觑一眼那一胖一瘦两人:“哼,当日你们明明就在那里,为何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姐姐让人欺侮?等那贼人都走了,你们又来充好人?”
肖朝天细一想,原来他两个就是当日坐在醉仙楼东首角落里自顾自喝酒的那一胖一瘦。当时肖朝天还暗自责怪两人不拔刀相助呢,原来他们和这位杨公子早就相识。
那胖子嘿嘿赔笑道:“是了,是我兄弟的不是,向公子爷你赔不是。可杨大哥交代过,不让小姐和你单独出门嘛!你不听杨大哥之言,正好让你和小姐吃点苦头,你才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呢!”
杨冲扮个鬼脸,向那胖子说道:“是了!我也谢过你向爹爹求情,让我来杨妃屿,姐姐可没这么幸运呢!”语气和那胖子一般无二,惹得众人哄笑一片。
胖子向肖朝天一抱拳,继续说道:“那日我二人与你并不相识,是以不敢惊动。待你跟那赵道长相互道别时,我二人便乘机带走了我家公子和小姐。”
肖朝天心里明白,那话分明是说,他们当时以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须怪不得人家,江湖险恶,行走其中,处处小心是应该的。他微微一笑,还礼道:“原来如此。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胖子微一躬身,抱拳说道:“小弟公孙博,这位是上官智。”
上官智道:“说来惭愧,那贼人好身手,我二人当时即使上前相助,恐怕也不是他的敌手。听说蒋岛主要摆百鲜宴,我二人是以奉了我家杨大哥之命,前来拜会......”
话未说完,早听那艄公郑泰喝道:“那青衣汉子,你在那里罗唣什么?你到底去杨妃屿还是不去?”
众人一愣,都道:“要去,要去。那老人,可捎我等一程否?”
郑泰哈哈笑道:“适才老夫已对那青衣汉子说过,想要搭我船,须得献上一件奇珍异宝来才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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