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杨妃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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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朝天见众人不解,遂将前因后果细细一说。上官智听后哈哈大笑,向那郑泰说道:“好好好!晚辈正好有一件宝贝,要献于郑老前辈做礼物!”
郑泰亦笑道:“那高个的瘦子,你有什么宝贝,拿出来让老夫开开眼界!”语气傲慢,不将上官智放在眼里,浑不似初见肖朝天之时。
上官智抱拳笑道:“宝贝自然是有的,可算的上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罕物。但晚辈担心,老前辈见到此物后若是有意刁难,不肯叫我等搭乘仙舟,岂不是枉费了一番敬意么?”
郑泰捋捋白须,仰天笑道:“哈哈哈,你这高个的瘦子似乎想得周全!老夫恁般年纪,说过的话,难道还会反悔不成?也罢,你等上船来便是,待将到杨妃屿时,你再呈上也不迟!”
众人大喜过望,纵身跃上小船。小船登时左摇右晃,那艄公一撑篙,稳住船身,向海水深处划去。不过两三个时辰,大约行得十余里水路,早远远望见一座小岛来。但见其北、西、南三面皆是危崖耸立,奇峰异出,仅西南方似有一处稍稍平缓之地,一排青石台阶曲曲折折,直通山上。
那艄公郑泰突然将篙收起,船身顿时在水中团团打转。众人站立不稳,都扑倒在船舱中,又惊又惧。郑泰微笑道:“那高个的瘦子,拿出宝贝来吧!”
上官智整整冠戴,做恭敬状,不紧不慢,从怀里取出一物来。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座玲珑宝塔,高约八寸,共有七层,棱角分明,错落有致,娇润生烟,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能工巧匠用上等玉料雕成的人间极品。
上官智双手呈上,微微笑道:“我家主公久慕杨妃屿诸位高人,只是无暇分身前来拜望尊颜。此次命我等代为拜会,这件陋物且先献于郑老前辈,万望笑纳!”
郑泰一伸手抢过玲珑塔,上下看看,冷笑道:“既是一件陋物,留之何用?”话音未落,突然用力一掷,早将玲珑宝塔抛了出去。只听“咕咚”一声响,那玉塔落入深水中,霎时不见了踪影。
众人一阵惋惜,都说道:“那实在是一件稀罕之物,不该扔了。”郑泰盯着上官智,神情傲然,哈哈笑道:“正是你们这般庸人当它做宝贝,它似乎便成了宝贝,其实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哈哈哈......”说话间,一撑篙,已将小船泊在小岛西南方平坦之处。
众人上得岸来,待欲向那艄公道谢辞别,却见他驾着扁舟,撑篙划桨,早已离去。只片刻间,他那瘦削的身形已消逝在远处,望不见了。肖朝天暗自称奇,心道,只以为他是贪心之人,哪知真是位飘逸豁达之高士。他先前必是在捉弄我,我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他。他既是杨妃屿五友之一,却不知那蒋岛主以及另外三人又是何样人物。
众人沿着那青石台阶行去,只见两边皆是陡峭的岩壁,初时可容两人并肩而行;再走不远,渐觉狭窄局促,继续往里走,愈加难行,竟须侧身而过。众人小心翼翼,缓缓穿行,走了不过半个时辰,顿觉那小道渐渐宽敞起来。前面是片密林,古木参天,雀啼莺鸣,细细望去,其中有一条羊肠小径蜿蜒逝在远处。
众人沿着那条小径,又继续前行。走了三四里地,但见树木愈加稠密,却比先前路过的更大更高。前面一棵柏树旁,斜倚着一人,却将大半个身子横在小径上,挡住众人的去处。
只见那人头上罩着一顶破斗笠,看不清面目,浑身上下又脏又破,污秽不堪。他身旁丢着一坛酒,一只猪蹄,正早春天气,却敞胸露怀,不知寒冷。听他鼾声如雷,原来正在熟睡。
众人一时大窘,不知怎样穿过。还是杨冲孩童脾性,早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拿剑鞘轻拍那人胳臂,呼道:“醒醒,醒醒!”一边说着,一边皱眉,将脸远远侧在一旁,显是那人身上有股异味熏到了他。
那人伸个懒腰,突然打个喷嚏:“啊呫!”杨冲急忙后退几步,一边甩袖憋气,一边皱眉怒道:“好臭!”

那人一听,猛然间跳起,怒道:“你说什么?”话音未落,早将头上斗笠取下。袍袖一扬,那斗笠箭也似的向对方面门上劈来。
杨冲急忙往身旁一纵,让过斗笠。但听得那斗笠擦着自己左臂“嗖嗖”飞过,将身后一株碗口粗的杉树生生砍断。那杉树劈里啪啦倒了下来,公孙博离那杉树较近,惊惧之下,急忙闪身避开。那斗笠却斜飞过去,嵌在一株百年老松的树干上,稳稳钉住。
那斗笠不过是一般竹皮做成而已,若非是十分深厚的功力,莫说松木,便是一般草芥也砍不断的。其人内力之深厚,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杨冲一阵心悸,原来那人是个五十余岁的胖和尚,刚才因他头顶斗笠,看不清楚。此时见他生得圆脸大耳,虎腮虬髯,一脸怒相,浑身赘肉。
杨冲见他武功高强,形容猥琐,微微一怔,横剑一指道:“你这大和尚,恁般年纪,却这样腌臜。不过初次相遇,又何必毒招伤人?”
那胖和尚听罢,初时满脸赧色,继而转为怒色道:“你这小娃娃,乳臭未干,怎敢侮辱小僧?小僧在这杨妃屿二十余载,还从未有人敢对我如此出言不逊!适才小僧不过稍使几成功力罢了,怎见得就是毒招?”
杨冲听罢,抱拳笑道:“幸会幸会,原来大师亦是杨妃屿五友之一。刚才冒犯虎威之处,还请大师恕罪!”但心里还是觉得那胖和尚实在腌臜,不由得浓眉一蹙。
那胖和尚哈哈大笑几声,怒气顿消。他拾起地上的酒坛来夹在左肘间,又拾起那猪蹄亦递在左手心。跃上前来,拍着大腹哈哈笑道:“说得好,说得好!”转眼间,他缓缓收起笑容,问道:“你等身上可有碎银没有?”
杨冲等人只道他与那艄公郑泰又是一样脾性,未必是真贪钱财,不过是想戏弄众人一番罢了。正要答话,却见那胖和尚身形如燕子疾掠过水面一般,啪啪几声响,将众人都点了**道,动弹不得。
众人都暗自心惊,这和尚看起来肥肥胖胖,身手竟也这般飘灵,不觉骇然。
杨冲见那胖和尚走到身边来,不觉又厌恶又可怕,惊叫道:“你欲怎样?”先前他离那胖和尚犹有几尺远时,已觉浊臭不堪,此时见那胖和尚离得愈加近了,不由得皱眉想呕。
那胖和尚浑不理睬,在他腰间摸来摸去,似在找一件物什。只听他喃喃自语地说道:“你这娃娃穿戴这样奢华,却原来是个穷鬼!”
杨冲皱着鼻子,屏住呼吸,心里却哭笑不得。他自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需要什么东西,都是仆人去买了来用,自然身上不会带钱了。
却又听那胖和尚惊笑道:“哎呀,这件物什必是值钱之物,且拿去典当了碎银来使!”杨冲一惊,顿时气愤难当,怒道:“那腌臜和尚,你拿了我的玉佩去做什么?”原来,那胖和尚将他腰间随身佩戴的一块美玉解了去。杨冲余光扫及处,却见自己腰间衣衫上留下了好几个脏手印,愈加愤恨。
公孙博和上官智一见,欲上前相助,却苦于动弹不得,心焦之下,双双怒斥道:“那大和尚,不得对我家公子无礼!”
那胖和尚并不理他二人,向杨冲笑道:“做什么?哈哈,小僧拿它去典当行换了银子来买酒喝!你这小娃娃告诉小僧,这玩意儿值多少两银子?哈哈,你定是知道的!快讲,快讲!”
肖朝天忙道:“那位高僧大师,你还了他玉佩去吧!晚辈身上有几锭银子,足够买几坛陈年好酒,请拿了去!”
那胖和尚回头笑道:“好,好,还是这青衣汉子识时务!哈哈哈......”说话间,欺到肖朝天身旁。
那胖和尚嘿嘿笑着,就要伸手去解肖朝天的腰包,忽听得有人高声叫道:“孟贤弟,你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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