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只要一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某肾宝的广告，广告称：XX肾宝，对治疗中老年人尿频、尿急有特效。每当我看到这则广告，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四十年多前的王老师。
王老师，是武汉某大学地理系毕业的，一九五六年分到我县一中教书，并担任我班的班主任。王老师较瘦、又黑，个儿又矮，显得特别苍老，就像《龙江颂》里的常富。但是他的精神特别好，身上总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各种政治活动，他都非常积极地参加，但同事关系则显得很紧张。
大跃进来了，学校生活每况愈下，菜里几乎看不到半个油星子，油水少，学生就频频起夜。有的学生图方便，不去厕所，就站在宿舍的窗台上往外射，弄得宿舍周围一股膻气。王老师为了捉拿这些乱撒尿的害群之马，夜里当卧底，潜入学生宿舍睡觉。
那时，学校还没有电灯，当他听到撒尿声，急忙点灯察看，等他点着了灯后，发现一个个学生都睡得好好的，根本不知道是谁撒的，一连两个晚上都失败了。到了第三天晚上，他悄悄地买了个手电筒，一听到撒尿声，电筒就亮了，终于抓住了一个肇事者。“你为什么要在窗台上撒尿？”“厕所太远了，我跑不及。”的确，不知咋的，当时我们都有这种感觉，说撒尿尿就来了，解裤子都来不及，医生说这是营养不良、身体弱虚导致的尿频、尿急。
王老师当时还年轻，血气方刚，根本听不进去学生的诉说，就武断地说：“什么尿频、尿急？今后再发现谁在窗台上撒尿，就把他那个东西给割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学生的体质下降严重，就连老师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们也慢慢发现，王老师比过去胖多了。一开始，我们不懂，还暗暗地骂他吃肥了。后来，我们发现胖的老师越来越多，才听说他们是患了浮肿病，王老师的脸日渐加厚，皮肤透亮，他也越发四肢无力，走到二楼的教室，他都总是气喘吁吁的。
更奇怪的事是，每当他讲课讲到中途，总是说一句：“对不起，我有点事。”就急匆匆地离开教室，过几分钟又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王老师到底干什么去了？好奇是青少年的天性，当时，我是班长，同学们都要我去跟踪一下，探个究竟。第二节课，王老师照例“有事”中途匆匆离开课堂下楼了，我尾随其后，保持几丈远的距离。下楼后，他既没有去办公室，也没有去宿舍，而是去了厕所，接着传来沙沙的撒尿声。啊，真相大白了，原来王老师也尿频尿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王老师大白天尿频尿急，引起了同学们极大的同情，我们向王老师表示，今后上厕所不要给我们打招呼，并建议他坐着讲课，声音小一点，以减少体力消耗。王老师对此感激不已，噙着眼泪说：“谢谢同学们关照。”
打这以后，王老师卧底捉拿乱撒尿学生的事，也不了了之。弹指一挥间，三十年后，我在县城街上，偶然最到早已退休的王老师，提到尿频的事，王老师哈哈大笑：“全托小平同志的福，病早好了……”这让我也感到莫大的欣慰。
二零零一年九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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