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队长的姑娘——猛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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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明智的君王,大都注意珍惜民力,以民为本,然而在人民公社的年代里,一切都是公有的,无偿滥调生产队的劳动力,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省里调,县里调,公社调,大队调,级级伸手级级调。
一九七三年,我任教学校所在的生产队,经过多次的劳动力上调,剩下的几乎都是妇女了,生产队长常发牢骚说:“现在队里都是母的了,我这个生产队长变成了妇女队长!”
一天,大队陈主任又到该队找队长商量上调劳动力的事,队长发火说:“没有公的了!就剩下几个母的,还调个屁!”陈主任毫不让步:“母的也要!”接着陈主任就同队长一道清理队里十八岁至五十岁的女劳动力,再按比例抽调。为了保护生产队的劳动力,队长尽量把刚满或快要满十八岁的姑娘说成是未成年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陈主任猜疑队长隐瞒了劳力,便想法儿来治治队长。
不久,春节快到了,过春节,社员最盼望的是政府多发几斤酒票,酒就是命,命就是酒,那些嗜酒如命又长久没过酒瘾的社员,就盼望着发酒票的消息。
一个寒流滚滚,阴霾低沉的天气里,陈主任笑眯眯地找到队长说:“今年春节发酒票不按户发,而按劳动力。凡年纪在十八岁以上的男女劳动力,每人一斤。”队长一口气数出了六十多个名字,比上次清理劳动力时多出了五、六个,陈主任拿出本子要与队长对名单,队长忙说:“当时没满年龄,现在满了!”核对中,陈主任与队长不时地争吵起来,引来不少社员围观。

当清到队长的女儿时,陈主任说:“你女儿年龄没到,搞不得。”队长一听要少一斤酒票,顿时心急如焚,慌忙说道:“我女儿猛搞得,十八岁了!”(猛搞得:方言,这里指搞劳动)队长话一出,围观社员哄堂大笑起来:“是啊,队长的姑娘猛搞得了!”队长知道自己说走了火,就恼羞成怒地解释说:“笑个*,我是我女儿猛搞劳动了,算一个劳动力。”
解释是徒劳的,社员们笑得更起劲了:“是猛搞得啦!”
陈主任见队长来火了,怕为了一斤酒票得罪了队长,今后也不好开展工作,他便顺势说:“好!好!你姑娘猛搞得了,算一个。”这时,队长的脸才由阴转晴,也赔笑说:“正是正,邪是邪,不瞎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队长的姑娘确实猛搞得了,洋芋与红苕使十八岁的她长成了一个水汪汪的大姑娘,真像山旮旯里盛开的一朵美丽的奇葩,上坡下坎,谁碰到了队长的女儿,都想多看几眼。
队长的姑娘——猛搞得了,像一股春风很快传遍了山寨。
我在这个山寨工作了八年,队长的姑娘——猛搞得,几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必谈的话题,连小学生都知道。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队长的趣语,给贫瘠、单调、枯燥的农村生活增添了一丝活力,一点乐趣。
连我这个为人师表的老师,每次碰到队长女儿时,也会想到“猛搞得”,心里虽是忐忑不安的,却也有了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惬意。
二零零零年九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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