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入目一片雪白，转转脖子，后颈有些疼。抬抬胳膊腿，都还挺忠于岗位没有叛逃的。我慢慢坐起，全身乏的很，有种脱力的感觉，揉捏一下肩膀等关节。床边案几上花瓶中插着一束美人草，上面水珠滚动，生机盎然，旁边放着我的手机。
看看窗外，阳光普照。腹中空空，下床，舒展一下筋骨，开机，推门出去。走廊里静悄悄的，楼梯口却隐约传来一阵哭泣声。
我本不是好信的人，正想着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却听到熟悉的一声：“老姐！”
是小妖的弟弟！哭的人是小妖？我蹑手蹑脚过去，姐弟俩站在楼梯旁的一个回旋处，小妖正在抽泣，一脸泪痕，柔柔弱弱不禁风。
小妖的弟弟苦着脸哀求：“老姐，你别哭了，他不是没什么事吗？”
小妖不依：“你说的轻松！伤的又不是你喜欢的！我喜欢一个人容易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小妖的眼泪唰唰往下掉。
小妖的弟弟怔了一下，又哀求：“老姐，你别生我气了！”
小妖微仰头，声音哽咽：“我生你什么气啊！我是生我自己的气！我在门外都守了三个小时了，被你诓走五分钟，他偏就那个时候出来了。我真是蠢到家了，在外面干什么，进里面找他去啊。管他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他没事不久好了！”她捂住唇，泣不成声。
她弟弟扁扁嘴，也要哭出来：“老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宁姐姐只是不喜欢他，我不知道宁姐姐竟然那么讨厌他。他们说要教训他，我以为只是开玩笑的。老姐！”
“不知道，不知道！”小妖嚷，“不知道你还管什么闲事？当初就不该带你回清宛！”
她弟弟一脸委屈：“你对我这么凶干吗？他喜欢宁姐姐，宁姐姐就算让人打死他，他也喜欢宁姐姐！”
“胡说！他又不傻，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一时分不清，还永远分不清吗？”小妖呜呜哭泣。
小妖的弟弟嚷：“他就是分不清！那天他在郊外摔得那么很，可后来对宁姐姐还不是一如既往地好！你自己也说了，他去葡萄园给宁姐姐摘葡萄时，一脸满足的表情，幸福的让人嫉妒！”
“没有。没有，我没说！”小妖赌气大叫，眼泪劈哩哗啦往下掉。
小妖的弟弟“哼”一声：“你就知道跟我发脾气！”
小妖背过身去，眼泪擦了又掉，半晌，哽咽着说：“我真的喜欢他！”
她弟弟低声叫：“老姐！我去跟宁姐姐说，让她以后不要再为难李子暮了，你去陪李子暮吧，他会喜欢你的。”
小妖破涕为笑，回身捶了他一拳：“你个小傻瓜，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不要命地喜欢小宁宁，现在又编瞎话还哄我！”
她弟弟羞涩地笑：“刚才不是跟你赌气嘛。反正宁姐姐永远也不会喜欢他的。”
小妖怒：“你什么意思，我只能捡她不要的是吧？”
她弟弟一本正经地说：“老姐，你也考虑一下，我觉得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看，他挨打的事，王子和队长，第二美女他们都知道，却没一个帮他的。这就是他自身的问题了。”
小妖苦笑：“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在清宛人人都像你老姐这么无法无天的，有些事不是谁都管得了的！”说到这儿，她勃然变色，“你还敢说，要不是捣乱，我跟着他，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小妖的弟弟不服气，回嘴：“你看的了他一时，你看得了他一世吗？他招惹了宁姐姐，这顿打是跑不了的。”
小妖低下头，擦擦眼角，再抬起头，目光一片清冷：“你跟我说实话，打李子暮真是小宁宁的主意吗？”
她弟弟说：“他们说，他总招惹宁姐姐，宁姐姐不高兴了。老姐，你明知故问了，在清宛谁招惹宁姐姐有好果子吃。上次，李子暮那个前女友找宁姐姐麻烦，当天晚上她家的店不就被砸了。”
“不会！”小妖分外笃定，“小宁宁就算讨厌他也不会，她先来下不了狠心，对喜欢她的人尤其优柔。”
她弟弟应着：“以前的宁姐姐是不会了，可现在……老姐，自从冷哥哥……”
“不许提他！”小妖怒喝，脸上血色尽褪。
她弟弟慌了神：“我不说，我不说了，老姐，你别吓我。”
小妖一阵目眩，抓着他的肩膀才站牢：“你听着，你要是在她面前提，会要了她的命的！”
“我不说，我不说！老姐你没事吧？”他快哭出来了。
小妖瞪他一眼：“我才不会有事！我现在就算伤心的死掉了，你也要当我是哭脱力了，我才不要为那个混蛋伤心。”她这般说着，却靠在她弟弟肩上哭起来，“那混蛋，他怎么敢？”
我拖着麻木的双腿回到病房，一头栽在床上，只觉得一阵天昏地眩，一股辛辣窜入鼻腔眼眸，我拽过被子蒙着头，不一会，就湿了一大片。
做人还真是失败呢，一直以为亲近的人都站在一边看我的笑话。袁牧野，当我试着去宽恕，试着去接纳，这就是我所得到的。母亲，你当初既然带我离开，为何又要带我回来，你让我怎么能不恨。
手机响了，我不接，它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我掏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听，那边只传来呼吸声。
我内心一震：“姝姝！”
我放任自己哭，那边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渐渐也转成哭泣声：“李子暮，李子暮，我不会去看你的！我也不要再管你！你答应过我的，你会过得快乐，你骗我！”
“对不起！”我艰难开口。
姝姝不停的重复：“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心如刀绞，我说：“姝姝，我们都不要哭，我不会再这样了！”
“你骗我！”姝姝哽咽。
“对不起，不会了！”
“我不信你！”姝姝放声大哭。
我笑，那么悲怆：“那可怎么办好呢，我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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