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腰上有刺青的女孩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将阿宁安顿好,我歪在沙发上。半睡半醒之际,一道强光亮起,我抬胳膊挡住,慢慢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放下手臂,阿宁睡眼惺忪地站在客厅门口。
“阿宁,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下午的时候我们去看电影,你睡着了,我就送你回来。”
“我为什么要和你去看电影?”
“呃,因为你喜欢我。”
“喜欢你,就要跟你一起去看电影吗?”
“对!”
“那我以后都不要跟你一起看电影。”
“呃,那我会很难过的。”
“会难过啊!呃,那你难过关我什么事啊?”
“你喜欢我啊,你不忍心看我难过的!所以你以后会经常陪我看电影的。”
“为什么?我不要跟你看电影!”
“因为你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我喜欢你,可是你是谁啊?”
“我是李子暮。”
“李子暮,好熟的名字,李子暮是谁啊?”
“李子暮就是我。”
“哦,那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我揉揉眉心,真是头痛,还要这么跟她扯下去吗?阿宁忽然咯咯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哪里还有一点困顿的样子。我有些恼怒,更多的是尴尬,将头侧向一边,到底忍不住偷笑。
阿宁走过来:“喂,你生气了?”
我收敛笑意,低着头,闷闷应了一声。
阿宁想了想说:“那你不要生气了!”
我不睬她,用妹妹的话说这也太敷衍了!沉默,良久的沉默。我耐不住,抬起头,阿宁笑,眸子里有一丝讨好的意味:“你不生气了?”
败给她!我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阿宁愣了一下,拖把椅子坐到我对面,嘴角还有笑容,但眉目已冷清下来:“你以后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了。”
“怎么了?”我惴惴不安。
阿宁的声音平静如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我以为我可以忘记那天在郊外你说过的话,可是,现在看来是忘不掉了。”
“阿宁!”我尽量斟酌语气,阿宁是在为那天的无理自责,示弱,以她的性格能做出这种让步,着实让我感动,“那天并不全怪你,我也有些激动,话可能重了些,但我绝对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你再将自己孤立于人群之外。你能想明白,我很高兴,真的!你不要自责了,我不怪你。”
“李子暮!”阿宁微怒:“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让你原谅,而是我没打算原谅你。那天首先犯错的是我,而你也忘了你曾说过的会永远包容我的话。我不想骗你,你那天的那句‘这世上没有谁注定为谁’,让我害怕。”
我怔住,哭笑不得。
半天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阿宁,我没恶意-------我只是--------你在怪我,我只是想保护你,我想给你快乐------”
“李子暮!”阿宁打断我的话,“你能给的未必是我想要的。”
我一时如坠冰窟,思绪纷乱如麻,原来我们对于幸福的定义并不相同,我以为我能让阿宁快乐,没想到却成为她的负累。
阿宁一脸淡漠:“其实我昨晚所说的做好朋友的话,也是不应当的。按照你的说法,不管你现在喜不喜欢我,我都没有立场要求你做些什么。”
“阿宁,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我很是无力,“总是这样,在最靠近的时候,突然退到比最初更遥远的距离。就像刚刚,我们说说笑笑,不是很好吗?怎么一句话的功夫就变成现在这样?阿宁,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阿宁笑笑:“我在喝醉酒或没睡醒的时候,脑子很迷糊,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
我向后一靠,闭目,有点尘埃落定万念俱灰的感觉:“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李子暮,我不喜欢你这种质问的语气,我也不需要别人来谴责我。夜深了,你请回吧!”阿宁恼怒,走到门口,打开门。
我站起身,向外走,跟我发脾气,算好迹象还是坏迹象呢?走到门口,看阿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想狠狠骂她一顿。可是我若不喜欢她,就没有立场去骂,我若喜欢她,还有什么资格去骂。
我向外一步,门在我身后“哐”的一声合上。出了楼门,繁星闪烁,一个个都在嘲笑我,笑吧,笑吧,老子抗得住!
去电影院取车子,回学校,过十点了。看门的老大爷将我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了一番后拒绝开门。他甩我一个背影进了值班室,我还愣没反应过来这算怎么回事?
我想砸门跟他理论一番,转念一想,阿宁肯定不喜欢我这样,算了,算了!推着车子顺着围墙走。
正好赶上一斑小子从里面跳出来。这下好,我不但人进去了,车也被他们安安稳稳地给我弄进去了。临了,还挺客气的问我需不需要带点什么。我说也不用搞特殊,你们吃什么就给我带一份一样的吧。他们在围墙那边叫嚣:李子暮,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心情大好,骑车走人。
回到寝室打开灯,对铺,斜上铺不知所踪,上铺则躺在我的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黑暗乍破,他拧了几下身子,向上一拽被子,蒙着头,继续睡。
我坐到床尾,拽过被子,团团,死死抱在怀里。上铺跟着坐起,闭着眼,准确地抓住被角,死命往怀里扯。我一松手,他连人带被倒下去。
我再拽过来,他又闭着眼睛抢回去。几次三番,上铺终于翻了:“妈的,你有完没完?”他双目圆睁,夺过被子向后一倒,继续蒙头大睡。
过了两分钟,他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向下推推被子,又看了我一眼,坐起来:“木子?”
我抬起他的双腿向床脚一扔,往里坐了坐:“哥有话跟你说。”
上铺将被子团团,抱了半床在怀,向墙上一靠,眼皮直打架:“木子,哥就不骂你了,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去吧!扰人清梦,要遭报应的。”
我说:“要不哥想办法让你清醒清醒?”
上铺打了个哈欠:“老子跟你有仇吗,你至于吗?说吧,我撑得住。”
我将昨晚在延衡路遇到阿宁,今天和阿宁一起看电影的事儿细细说了一遍。其间,上铺不停的点头,我问:“哥,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顺手推了一下他,他跟着倒在床上,合着,他一直在打瞌睡,浪费我感情!我接了一杯水,把手浇湿了,一甩手撩到他脸上,他不悦地皱眉,嘴里嘟囔两句。

我继续,他一脚踹在我肩上,我没防备,人就掉地上了。水杯被甩出去,撞在桌角,“哗啦”碎了一地。
上铺立刻了无睡意,和我面面相觑,战战兢兢地开口:“木子!”连滚带爬下来,“你没事吧?”
我扶他起来:“哥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上铺一脸惶恐地看着我,面色煞白,他不言语,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围住。我跟着坐到床边:“哥你怎么了?”
上铺蒙上头,闷声道:“木子,你长大了!”
我一愣,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我长辈说的,我一把扯过被子,团团,扔到他床上:“哥很不满意你刚才那句!”
上铺屈膝坐着,联埋在掌心:“你长大了,懂事了,脾气也好了很多。像刚刚,要是放在以前你早翻了。这一年多,你看起来大度,什么事都不计较,可我知道你骨子里还是那个任性,自私,从不顾及他人的小孩子。只不过学会了伪装,将自己扮成一幅无害的模样,可是只要有人触到了你可以容忍的底线,你还是会立刻翻脸不认人。可是直到刚刚------木子,我很,高兴!”
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抬头看我了,这么矫情的话,他一定脸红了。
我靠着床柱,我只是了解了一些东西。姝姝,她的痴恋,她的倔强,她的隐忍,她的绝望,她若无其事的转身,几分钟后就跳上火车,她四个小时的缄默,让我明白,这世上有一个你可以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人,而你和他之间还有着千百万种可能,你会是何其幸运。
上铺抬起头,目光落在他处:“木子,你能不能再说-------”
我说:“哥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讲!”他诚惶诚恐。
“你说女生和女生相处,几个人会是最好的?”
“三个!”
“为什么?”
“三角形,最稳定嘛!”
“那在你的理解中,女生之间若是感情好会是怎么样的?”
“像婴宁,第一美女,第二美女那样的!”
“哥,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们两个夸张地抱在一起。
惺惺相惜过后,上铺说:“这些问题都谁问你的?”
我将昨晚的事儿又说了一遍,上铺说:“完!她的看法和咱们的肯定不一样!”
我说:“那怎么办?男生和女生在这种问题上的想法真的差很多吗?”
上铺说:“咱俩半斤八两,猜也是瞎猜,还是等高人回来吧!”
“有道理!”于是我和上铺眼巴巴地望着门,期待着对铺的归来。
望穿秋水之际,对铺终于推门进来,我和上铺迎过去,两张笑脸一左一右,伺候他更了衣,净了面,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到放了四个椅垫的椅子上,敬上香茗一杯。一直任我们摆布的德对铺说:“砒霜,鹤顶红,七步断肠散?”
我和上铺异口同声:“哪能呢,是洞庭龙井,碧螺春,铁观音!”
对铺说:“那就更不能喝了!说,干什么对不起哥的事了?”
我连连摆手:“多心了不是!就是想请教哥几个问题。”
对铺摇头晃脑:“古语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和上铺交换了个眼神,扑过去将他放倒:“哥的耐心是可怜的,你小子太不拾抬举!”
对铺挣了几下,未果,讨饶:“哥错了!咱还是睦邻友好,平等对话,相互促进,共同繁荣吧!”
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和上铺也不好太难为他,拉他起来。其实是怕把他逼急了,他这人一旦放低了姿态,别人还不依不饶,铁定翻脸,不拼个玉石俱焚不罢休。
将椅子摆成品字形,他在前,我和上铺并肩。我说:“哥你知识渊博,通晓古今,希望你能从多角度解答我的这个疑惑:女生之间,几个人关系会最融洽?”
对铺斩钉截铁:“三个!”
我和上铺愣了三秒,扑过去,抓住他的双手,上下左右划圈地摇晃:“英雄啊!”
对铺被我俩折腾得呲牙咧嘴:“我懂,所见略同,我懂!快放开,你们俩是不是嫉妒我想弄死我?”
我和上铺忙松开手,规规矩矩地坐好,他死了不要紧,谁来替我们解惑啊?
对铺回身,拿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我想想,这个问题是婴宁问你的吧?”
我和上铺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对铺说:“先不讲这个,我先讲一下我的理由,教育教育你们这帮没文化的孩子。女生的心思都比较多,一点小事也能唧唧歪歪的没完没了。你看两个人好的根一个人似的,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那些横刀夺爱的女生都喜欢挑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就好像只有好姐妹相中的才能成为自己的良配。最可恨的,你抢了恶,就好好对那男的呗,偏不,非得哭哭啼啼的,我痛苦,我对不起她,我们分手吧。折腾到最后,所有人反目成仇。我说这样的女生不是心里有病,就是闲的无聊整景儿呢!”
“这就决定了女生小团体的人不能太多,人一多,各有各的想法,再来个爱拔尖的,肯定分化。这具体人数在二、三、四之间:两个太少,互相迁就着,否则一翻脸,就形单影只了,这种日子过得难受。而且两个人就没有多少秘密。一旦发生劈腿,那绝对是万劫不复;四个又太多,完全可以分化成二对二,一对三,行动上不好协调,感情也淡。”
“三个最好,三角形,三个点,三个面,各具一方,相互制衡。想整景儿,也得先掂量掂量,她是跟我好一点还是跟她好一点,她为什么单独约她逛街而不是约我?这么一路顾忌下来,早忘了要兴风作浪的初衷了。害怕被另两个人联手孤立,于是平时不能忍得也忍了,能不争的也就不争了,于是世界太平了。”
“你看,婴宁,第一美女,第二美女感情多好,什么时候吵过架。一个跟两个吵,纯粹少根筋,一个跟一个吵,第三个别想置身事外,她想不管都不成。天天有人在你耳边念叨,你是跟她好还是跟我好,谁受得了啊?这两个刚有开吵得苗头,第三个已跳出来大唱和平时当今社会的主题。于是世界又和平了!当然偶尔生生闷气不睬人也可以,毕竟主旋律是美好的。完了!”
如此长篇大论,我和上铺叹服的无以复加,鼓掌鼓到对铺都过意不去了,连连摆手示意我们低调。
我心里捉摸着,这番话,于我是一点即透,与上铺是恍然大悟,于斜上铺那就绝对是天方夜谭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