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回到家，点上一根烟，忽然想起阿宁应该是不喜欢我抽烟的，掐灭。将那一盒烟都揪得零零碎碎。呆坐。
吃饭，睡午觉。
下午两点我到了旱冰场。东北角被小红旗围出一块，一群人候在那儿，妹妹，小妖，小妖的弟弟，还有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妹妹迎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几乎热泪盈眶：“哥哥，你来了！”
我胳膊甩来甩去，想要挣脱她：“放开放开！我跟你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呢！”
“哥哥！”妹妹的声音甜的腻死人，“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站住：“说，又给我下什么套了？”
她将我拽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我瞪她：“你有病吧？要疯自己疯去，别扯上我！”
“李子暮！”妹妹咬牙切齿，下一秒又笑得如沐春风，“哥哥，反正话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不管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反问，又来这一套，利诱不成就威逼。
妹妹瞪我：“那我就跟他说，我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喜欢到非君不嫁，喜欢到都不敢-------反正我又办法让他以后腻味死你！”
我说：“那我要输了呢，你就真答应他？谁跟你保证我肯定会赢的？”
妹妹脸色一沉：“他姐姐不喜欢我，肯定会故意输给你的啦！”
我笑，女孩子的虚荣心啊！走过去，小妖已穿上旱冰鞋，看见是我，脸色一变，笑道：“是你啊？”
我笑：“是我。”
小妖咯咯笑：“本来想放水的，不过既然是你，那就怎么也要赢了你。”她朝妹妹递了个眼色，“对不起啦！你没说替你出赛的是李子暮，我也只好勉为其难，让你暂时做我弟弟的女朋友了。”
妹妹的脸都快青了，眼神跟刀子似的往我身上扎。我问小妖：“我们有什么过节吗？”
小妖滑过来：“你这人好认真哦！不是每件事都有原因的，反正我就是要赢你的。”
妹妹又将我扯到一边，递给我一双旱冰鞋：“十圈，你领跑半圈，她抓到你你就输，你抓到她她就输。你会赢的！”
我忍不住嘀咕：“这主意到底谁出的，够变态的！”
妹妹怒：“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赢了她，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嘛！”
我到一边的长椅换鞋，打量着周围的人，有一中，二中，还有火雅私立的。由于这片区域只对学生开放，很多人都穿了校服。火雅私立的不用说，又好看，又实用；二中的既不好看，也不实用；而我们学校的，，不但好看，实用还很经济。
这都托功于班头。当初，班头一进校园，看见那和二中分不出谁更烂一分的校服，面部抽搐不下三十秒。礼貌地借来一件校服，直冲进主任办公室，将校服向桌子上一摔：“你让我穿这个？”
对峙了三分钟，主任说：“是该进行校服改革了。”
牛人啊！！！
滑过去，到小妖身边：“我们没什么过节啊！”
小妖笑，逼上一步，我向后退，她又上前，我向左一旋，围着她绕了一圈。小妖在原地绕圈圈，忽然就冲过来，左脚向我的左腿一划，带动身体划了半段弧，我轻抬左腿，向后退了一段，又边绕回来。
周围响起了叫好声，我却笑不出来，她刚刚脚下留情了，不然我早不知道飞哪去了。人群中有懂行的，已经和小妖的弟弟打笑：“哥们，眼光不错啊，新女朋友哪个学校的？”
“哥们，你姐姐又没有男朋友啊？”
妹妹走过来，扯了一下我的衣角。
小妖傲然一笑：“没用的，在清宛，旱冰我认第三-------”
“没人敢认第一第二是吧？”妹妹冷冷地打断。
小妖咯咯笑：“要跟我翻脸吗？我还没有狂到那种地步，当然有认第一第二的，你要是能把他们找来，我认栽！”
“愿闻其详！”我将妹妹向身后扯了扯，我还真怕她冲过去和小妖掐起来。
小妖笑：“第二名你们认识的，不过她不会帮你们的，她不帮我弟弟，你们就该偷笑了。”
“不会是阿宁吧？”我说。
小妖说：“对啊！你看，我和小宁宁水火不相容的，总打嘴架很没意思的。为了形象，也不能抱住对方往死里掐呀！那时候刚出现玩旱冰的，那就比旱冰吧。”
“第一呢？”妹妹虎着脸。
小妖笑：“恪少！”我一愣，昨晚那个有着蓝汪汪头发的少年。
“宁姐姐！”小妖的弟弟突然喊道，顺着人群的空隙望过去，阿宁和一个男生并肩走过来。那个男生是二中的学生会主席，联赛期间总能见到他。
他和阿宁有说有笑的，我心里的火“噌”地就窜上来了！妹妹狠狠掐了我一下：“别动！”
小妖看着我们，冷笑一声：“这么喜欢小宁宁啊？”
我推开妹妹，跟小妖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她面色一僵，不再言语。
阿宁走过来，扫视了一下全场。小妖的弟弟走过去和她说了几句话，阿宁摆出一幅“受不了你”的表情，转身走了。
小妖的弟弟走过来，低垂着头：“老姐，宁姐姐她说-------”
“哼！”小妖兜手给了她弟弟一下，“别叫我姐！”一转身，滑到长椅那边换鞋，小妖的弟弟立刻跟过去，百般讨好，姐弟俩到底是有说有笑的走了。
我看向妹妹：“同学，以后这种闹剧就别叫我了，我心脏不好，承受不了！”
“知道了！”妹妹出奇的乖巧，“哥哥，我们去买信封吧！”
我仍虎着脸：“去吧。”
妹妹霎时喜笑颜开，过来扶住我：“哥哥，我扶你去换鞋！”我哼哼两声。
林荫路，落叶纷飞，我载着妹妹穿梭而过，妹妹打开双臂去接落叶，叶子打着旋从她手边滑过，她咯咯笑。见她这么高兴，我也就没有煞风景地提醒她，再这么晃下去，车子会倒的。
“把住啊！”我突然松开车把。
“啊！”妹妹尖叫一声，一把抱住我的腰，我一痒，车子立刻失去平衡倒了！我和妹妹摔作一团，自行车压在我小腿上，车轮滴溜溜地转。
“没事吧？”我问。
妹妹闷声笑：“没事！”
我说：“没事，那就起来吧。”
妹妹一翻身，头枕在我肩上，“哥哥，你看多漂亮啊！”
天空，黄绿的叶子缓缓落下，铺天盖地，带来一点视觉上的压迫。在风的掌中翻飞，仿佛要化蝶而去，却最终投入大地的怀抱。有一些绿油油的叶子也跟着落下，像是飞天舞蹈时的繁花似锦，亦或佛祖**时的天花乱坠。
山坳里，糖糖的花园还温暖如春，在这城市里已是落叶徐徐，有些事真的是无法言说，一如我和阿宁，姝姝。
“哥哥，真的那么喜欢阿宁吗？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点回应也没有，就没想过要放弃吗？”
我双臂交叠，垫在脑后：“不重要的。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些就已经真的不重要了。妹妹，你应该明白的。”
妹妹笑：“我当然明白了。就是因为明白，我才清楚这中间的辛苦。你能不要受就不要受了。”
“为什么你可以坚持，却又劝我放弃？”
“因为女性的韧性往往强于男性，男性自杀的概率是女性的四倍，多可怕啊！”
我跟着抖了一下：“是挺可怕的！”
妹妹笑：“唱歌吧，你~是~我~的~幸~福~吗，为~何~幸~福~让~人~如~此~忧~伤？”
我咳了一声：“起来吧，有人过来了！”
妹妹应了一声，飞速起身，扶起车子，我载着她一溜烟地往前。其实我撒了谎，并没有人来，我只是不想继续让她唱下去。
送妹妹回了学校，骑车回家，路过一家避风塘，阿宁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对方，我们两个都怔了一下。
“你好。”阿宁说。
“你好。”我说。
沉默。阿宁将奶茶递过来：“要不要喝？”
“不用了1”我忙推辞。
“哦，那再见。”
“再见。”我唯唯诺诺。阿宁转身向右，我张张嘴，胸口却像有颗大石坠着，说不出话来。
眼见着阿宁到了拐角处，我终于喊出来：“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我的声音有点大，除了阿宁，所有人都回头看我了。
我几步赶过去，车头一横，拦在阿宁面前：“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阿宁喝了一口奶茶，一扬头，微笑：“随便。”
赶的是下午最后一场，没看到片头。捧着爆米花，我一直用眼角瞟阿宁。她的手放在膝盖上，长长的指甲，薄的近乎透明。
获许我的目光放肆了一些，阿宁的脸慢慢染上一丝红晕，然后她狠狠踹了我一脚，我强忍住痛叫声，身体蜷缩成虾米。阿宁伏下身：“你说来看电影的。”
我揉揉腿，正襟危坐，双眼直视大屏幕，不敢再偏差一分，至于那情节却是一丝一毫没有进到脑子里。
换碟的时候，我搭话：“还不错。”顺势转过头来，看了阿宁一眼，阿宁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她睡得很香甜，嘴角还隐含着那么一丝笑意。
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却没来由的想起昨晚应承她的那一声“好！”这样的动作对于朋友来说有些过于亲昵了吧。
将她颊边一丝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就有了一种天地初开时的宁静与满足。
电影散场，我轻拍阿宁的手臂：“阿宁，醒醒，阿宁！”
阿宁“嘤”了一声，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吗？”
“嗯，起来吧，散场了。”我扶她站起来。
她靠在我身上，又闭上眼，喃喃自语：“好困那！”
“我们出去吧。”我一臂揽着她的肩。
“哦”她应着，跟钉子一样钉在原地。
“阿宁”我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她皱眉，很不悦，跟拍蚊子似的一巴掌打在我嘴角，抱怨：“好吵！”
我眨眨眼，暗叹一声，忍了！强带着她往前走，她却身体一软，沉下去，累的我半弯下腰，一臂抱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阿宁，乖！别闹了。”
她回身抱住我，头枕在我颈窝处，蹭了蹭，满足地发出小小的“嘤咛”声。我的脸“腾”地红了，心里面一帮小人在唱歌，一帮小人在打鼓。
看人走得差不多了，一咬牙，将阿宁拦腰抱起，侧着身出了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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