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昨日黄华
“轰隆……”
一阵闷雷滚滚在铅灰色的天空里滚动着，彤云低垂，狂风漫卷，那一挂玉龙般的瀑布仿佛也要被这阵狂风掀起抛飞，瀑布下的水潭早已是怒波汹涌、狂涛拍岸，往日那鱼鳖虾蟹挨挨挤挤的繁华模样早已变作了一片死寂，所有的生灵都沉到了潭底巢**中躲避这即将狂扫的风雨。
忽地，一道霹雳如利刃横空，巨树般的电光撕裂了低垂的浓云，自九天之上劈落凡尘，远远的丛林中，一株百米高树在那“电树”的一条“枝杈”轻扫之下陡然间爆出一蓬火光，熊熊燃起。少顷之后，“哗啦啦”一声响亮到震耳欲聋的巨雷震响狂暴地扯碎了雨林的静谧和安宁。
这突如其来的几乎震破了人耳膜的巨响，直震得正在树屋一层的厅里吃饭的徐胖子差点儿把手里的陶碗直接扔到窗户外头去，久我山也是一蹙眉。这一声巨雷不但让他两人难受，屋子最里面那草铺上的人也是“啊”地一声惊呼遽然惊醒，忽地坐了起来！虽然马上就又再虚弱无力地重新躺倒，但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先是茫然四顾，稍停之后终于渐渐清明起来，这人却终究是被这一声炸雷震醒了过来了。
见人醒来，徐起凤自然是满心欢喜，一块石头落地。不过历经了早晨那一番清濯荡涤，心境上已是与前晚大有不同，无形之中心性平和了不少，心底里的焦躁不那么浓郁，也不再那么急迫了。既然心境平和，举手投足之间也就从容了许多。人还活着，现在也醒了，那想要从他那里知道什么，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他现在重伤之后体弱神虚，又何必过分心急呢？当下两个人凑到草铺跟前，还是由徐起凤将那人扶起来，久我山递上一碗熬得香浓醇厚的肉汤……
树屋窗外哗哗作响，滚雷过后，那如豆大的雨点已然密集如爆豆般铺天盖地地倾盆而下，如鞭的雨丝抽打着地面，抽打着这树屋托身的参天巨树上的每一片枝叶，一片密密麻麻的沙沙声。天地间的闹，映衬着树屋里的静，静，而且安详。
几口温热的浓浓肉汤下肚，那人精神见长，脸色似乎也好了些，直到他喘了口气，摇了摇头示意不想再喝了，徐起凤这才把汤碗接过，递给了身侧的久我山，然后再扶着他侧过身子靠到旁边的墙壁上。这面“墙壁”本身就是那夭矫遒劲的庞然巨树的树干，当然不可能是如真正的墙壁一样垂直平整，在这个部位两边凸出、中间凹入，有一个自然的纵向凹陷，又形成一个微微向上倾斜的仰角，背后有支撑，两边有倚靠，人靠上去倒很是舒服。
徐起凤安置好了那人的身体，回身在他的对面席地坐了，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自然地问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我们……嘿，您也看到了，我们这个状况，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虽然您有急救包，但我们又不识字，有药也不敢乱用。我们也只能帮您到这个样子了。”
那人靠着树墙，闭着眼睛喘息了一阵，才虚弱地应道：“谢……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如果没有你们的及时帮忙，我想……我想我一定……一定早就成了这丛林里……丛林里的肥料了。”起先几个词他讲得是英文，但发现徐起凤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苦笑，就很会意地改成了中文，虽然生硬别扭、荒腔走板，但总算还能让徐起凤听得懂。这也显示他的神智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别这么说，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徐起凤龇牙展现了一个自以为很亲切、很成熟、很有风度的微笑，难得谦逊地接口道：“您的运气是不错，第一时间遇到我们处理了伤口，看起来暂时没有感染，您的生命力也够强，不然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帮得了您。再说……在这个地方，看起来我们之间似乎可以算得上是‘老乡’吧？您懂中文，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亲不亲，故乡人’，又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混得这么一副德行，难得遇到一个‘同乡’，相互关照一下是应该的。”虽然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可说着话徐起凤还是忍不住试探了起来。
那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是，说的不错。虽然我不是中国人，可在这里，我们确实应该算是实实在在的‘同乡’了。你们是中国人……你们又是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的？你们是渔民？还是……不，你们……你们是有‘力量’的人，怎么可能是……是渔民呢……那么你们是在度假旅行的时候来的吧……”
徐起凤一愣，回头和坐在侧后方的久我山对视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道：“度假……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是……哦，对了，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那人也是怔了一下，自失地摇了摇头道：“咳咳……嘿，看来真是年纪大了……真是太失礼了，忘记了自我介绍。格拉纳，我叫帕特里克•格拉纳，我是一个……我应该是一个生物学家……”
谈话间，格拉纳精神健旺了不少，报了自己的姓名后，强撑着坐直了身体像徐起凤伸出了右手。徐起凤终究不是什么见过多大世面的人物，一时竟没会过意来人家是要跟他握手。直到久我山悄悄捅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伸手跟这个五十多岁的白人轻轻一握，讪讪一笑道：“不好意思，失礼了。我姓徐，徐起凤，中国人。这位……”身子稍稍让开些，伸手虚领了一下身后的久我山，“这位是久我山小姐，是……是我的朋友……”介绍的时候才想起来，说起来两人的关系实在是挺复杂，一句两句还真说不清楚，也只好含混地一个“朋友”带过了事，反正和这个格拉纳也不是很熟，也没必要那么详细。格拉纳向久我山开口致谢，也伸手过去，久我山却依旧一副木雕般的模样，端正地跪坐在徐起凤的身后，只是微微点点头算是作了回应，格拉纳倒也不以为忤，毕竟他的年纪放在那里，阅历丰富，自然也知道一些人多有怪僻，也不怎么在意。倒是徐起凤怕他尴尬，插口问道：“格拉纳先生，您的中文说得真不错。不知道您是哪里人啊？又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容易出入的吗？”
“家乡……”格拉纳的脸上露出了些缅怀的神色，“我的家乡在威斯康星……威斯康星州你们知道吧？”问询的目光扫过徐起凤和久我山，看到徐起凤先是疑惑、而后迟疑地点头之后，补充道：“是美国的一个州，紧挨着苏必利尔湖和密歇根湖。唉……我拥有一个小小的牧场，用来养奶牛，就在苏必利尔湖边。那里，还有我挚爱的妻子和三个孩子……”格拉纳的目光一时虚浮，脸上露出了伤感的苦涩。那神情，让徐起凤看着都忍不住难受，触景伤情之下，不由得忽地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朋友、还有她……一时间徐起凤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千钧的巨石，堵得慌啊。
深吸一口长气，徐起凤借着甩头发的动作，像是要将那么脑袋的烦恼也尽数甩掉，强子压下了心头的压抑伤怀，勉强扯出一丝笑纹道：“对不起，格拉纳先生，我……”格拉纳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落寞地涩然一笑道：“没什么，现在，我们还不是都一样？我们可能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爱人和亲人了。古老的中国，有句诗歌不是叫‘同是天涯沦落人’吗？我们……我们所有这些流落在这里的人，也都算是同病相怜吧……”
徐起凤也是忍不住郁闷地叹了口气，这才又问道：“那您刚才为什么会猜我们是渔民？您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格拉纳耸了耸肩，摆手道：“中国人，除了远海作业的渔民，很少有人会想到乘船出海的。而且说实话，不是有意冒犯你们，中国人有钱乘邮轮享受海上假日的人也太少了，至少，你们看起来都不像。所以我一开始以为你们是渔民。”
“海？”徐起凤愈发地疑惑了：“海和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和我们的‘穿越’有关系吗？”
一阵疾风忽地夹带着点点冰凉的雨滴穿窗而入，一些粉细的雨雾飞溅飘散，甚至沾上了身处树屋最里进的三人身上，丝丝凉意顺着他们裸露的肌肤瞬间游走遍了全身，甚至仿佛直透入了心底里去。突然间“轰隆隆”一声炸雷爆响，白炽般的电光，瞬间照亮了不太明亮的树屋，刺得人耀眼生花。
滚滚的暴雷余音中，格拉纳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魔鬼三角’吗？”
“喀喇……轰隆！”
又是一声更加响亮的炸雷，电光的映照下，徐起凤的脸上一片阴晴不定的刷白，涩声问道：“什……什么？你是说……”
“魔鬼三角。”格拉纳很平静地道：“魔鬼三角区，你没有听说过吗？”伴着窗外传来的沙沙雨声中，格拉纳低沉、虚弱、还有些喑哑的声音显得飘渺而神秘。
“魔鬼三角……我知道，”徐起凤蹙起了眉头，“百慕大是吗？传说中的‘百慕大三角区’，那个经常有飞机和船只神秘失踪、失事的巨大的神迷三角区域。可是……难道你是说……”
“不，不是百慕大，是百慕大三角区。在我们的语源中，‘百慕大’通常是单指百慕大群岛。”格拉纳直了直身子，纠正道：“确切地说，所谓的‘魔鬼三角’是指位于北大西洋上，由英属百慕大群岛、美属波多黎各及美国佛罗里达州南端所形成的一个面积大约有150万平方英里的大三角区海域。这片区域在传说中，曾经一直是神秘事件、超自然事件的多发地。”
徐起凤蹙眉道：“这个我知道，我曾经听过很多这类传说，也看过不少关于这片区域的文章。但是……那些神秘事件，不都被证明大多都是谣传么？充其量可能不过是一片磁力场不太正常的区域吧……”看着格拉纳挂着些意味深长的苦笑的脸，徐胖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终于发现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太合时宜了。眼前连自己在内这三个人都已然是穿越的实际体验者了，又怎么还能肯定那些传说中的神秘事件就一定和那些个所谓的调查报告中质疑的一样不存在呢？
在格拉纳的注视下，徐胖子习惯性地显摆自己渊博的插话终于继续不下去了，不由得伸手搔头扯出一抹尴尬地讪笑纹，示意格拉纳继续。格拉纳不以为意地微微摇头，报以苦笑：“我都已经在你的面前了，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就算那些传说中有虚假的部分，但起码以我现在的处境，至少可以证明其中也有一些是确实发生过的吧。唉……我说过了，我喜欢探险，也喜欢冒险。探索神秘、未知的地方和进行一些冒险、刺激的活动，都会让我感觉到热血沸腾……”格拉纳的的目光渐渐飘忽，满是深深的缅怀之色，“当时，我和我亲爱的妻子玛格丽特，带着我们七岁的麦克和刚刚才两岁的小斯图尔特去百慕大度假，享受着北大西洋灿烂的阳光和轻柔的海风，还有你如珍珠般的沙滩……”
格拉纳的神色渐渐苦涩起来，还有难掩的浓浓懊悔：“我想，那个时候，一定是撒旦诱惑了我，我居然撇下了妻子和孩子，鬼迷心窍地去玩儿小飞机！我租了一架小飞机，一个人驾着它飞上了天，真的很刺激，我很享受这种乘风翱翔的感觉。当时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海风也很轻柔，我越飞越远。可是，一切都开始变得糟糕，糟糕透了！天气突然变得极坏，乌云、狂风、电闪雷鸣，让我的飞机就像秋天里的一片枯叶，差点儿失去了控制，当时我并没有觉得多么害怕，我喜欢冒险，我享受那种冒险的刺激。可是当我费尽了力气终于稳定了飞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我和地面失去了联系，导航仪也全部都失灵了！大海茫茫天地无垠，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担心起来，我不怕冒险，但我却害怕再也不能回去，再也见不到我亲爱的玛格丽特和我的孩子。可是……可是……”
格拉纳的胸口起伏呼吸急促起来，他伸手抓着自己胸口包扎的布条，情绪激动之下，一时间竟然是说不下去了。徐起凤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树屋厅堂里，一时陷入了尴尬压抑的沉默，只有窗外沙沙的雨声和偶尔响起的滚滚雷声在几人的耳畔回荡。久我山起身退回到厅中的矮桌边，倒了一碗清水，回来递到了徐起凤的手里，微微示意。徐起凤会意，欠身将陶碗递给格拉纳。格拉纳双手有些颤抖地接了，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却喝得急了，禁不住一阵呛咳。徐起凤和久我山还是很分明地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自他的眼角滑落，滑过他那棱角分明的沧桑脸庞，地落在那只盛满了清水的陶碗里。
几口冰凉的清水下肚，格拉纳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递还了陶碗喘了口气，脸上再次恢复了那淡淡苦笑的沧桑：“呼……我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可是我飞机上的所有仪器都失灵了，窗外，上下左右都是滚滚的乌云，我的视线根本就眼神不到五十米之外。那不知道多么浓厚的乌云似乎形成了一个通道，中间还不停地冒出一道道的闪电。我看不到方向，不知道方位，我只顺着这乌云间的空隙往前飞。但是，虽然乌云间有空隙，可那么密集的雷电我根本不可能完全避开，我自己都不知道被那些闪电扫到过多少次。还好，我的运气真的不错，都只是被扫到而没有被直接劈中，还能支撑着往前飞。可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飞机的燃料耗尽了！”
格拉纳闭上了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苦笑道：“眼睁睁地看着燃料耗尽，这个时候简直就是厄运连连，一道巨大的霹雳终于结结实实地劈中了我飞机的后半部，直接把尾舵劈飞，而且机身也着起了火……呵呵，徐，真的就像你说的，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残破的飞机终于冲出了乌云的隧道！豁然开朗之下，眼前又是一片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可是我那可怜的伤痕累累的小飞机再也支撑不住了，就像一只折翼的小鸟，一头栽下了天空，栽进了大海……”
就在此时，窗外又是“轰隆”一声炸雷。明明在听着当事人的叙述，明知道最终有惊无险，可寂静之中的突然炸雷之下，徐起凤还是忍不住“啊”了一声。格拉纳停下了叙述，喘息梳理着自己的情绪，顿了半晌，才又睁开眼睛，续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被几个奇怪的男人救了。那些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穿着我从来没见过的制服，驾着一只式样古怪、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驱动的小船儿，还有两个浑身**的人像是刚刚从水里上来。然后，我就看见了我这一生从来连想都想象不到、永远也难以忘怀的一幕，那两个刚刚出水的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上半身的结构、肤色都没有任何异常的人，下半身长着的，居然不是双腿，而是一条巨大的鱼尾！就像传说中的美人鱼……”
说完了这段话的最后一个词，格拉纳目光扫过了面前的两人，却见徐起凤和久我山在听到了有关“美人鱼”的最后这句话之后，却没有露出他预料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却是相互间对视一眼，脸上一片平静，只有徐起凤脸上挂着对他的死里逃生的如释重负。
半晌，徐起凤才有些干涩地说道：“原来……原来格拉纳先生你是从百慕大三角‘滑落’到这个世界的……原来百慕大魔鬼三角的秘密就是空间隧道吗？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我听说百慕大三角最近的一次神秘事件已经二、三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好像最近以后，就很少听说再有失踪事件发生了。那么说起来，格拉纳先生你……”
格拉纳摇头苦笑：“我不知道这样的穿越会不会影响时间，也不知道当时穿越空间的时候有没有同时跨越了时间。事实上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逝和‘我们那里’并没有什么不同，连使用的历法都差不多，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三十天。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度假前，我刚刚过完三十三岁的生日，来到这里之后，又过了至少二十二年了……至于百慕大三角，那里其实也并不单单是简单的空间隧道，而且也并不稳定。这么多年在这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的妻子、想我的孩子，我也曾经想要回家，所以我下功夫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我出现的区域附近研究、找出路，这期间也认识了一些这里的人，一些有学问的人。他们告诉我，其实自古以来，和我们那里的百慕大三角对应的那片区域，一直就是一个磁场乱流集中、偶尔时间流混乱、空间障壁相对薄弱不稳定的区域，总之就是一个能量、磁场、时间、空间都很混乱的地方。当磁场的波动、能量的混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引发一些时间和空间的变化……”
顿了一顿，格拉纳闭目喘了口气，续道：“但这并不是一定的，事实上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也没什么规律可循，所以才叫做‘混乱’。那地方的磁场、空间和时间的能量都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当这所有复杂混沌的变量都达到某一种条件平衡的时候，就有可能会在这个空间不稳定区域形成一个临时性并且不稳定的空间‘虫洞’，穿透‘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之间的空间障壁，让这两个平行的空间形成短暂的联通。但这样的情况出现的几率也是极低的，并不会常常出现，而且，这种‘虫洞’出现的位置、大小和维持时间的长短也都并不固定。而且，刚才就说了，这种空间联通的‘虫洞’也不过是魔鬼三角神秘现象的一种原因而已，事实上那混乱的地方，那些混乱混沌的能量、磁场等等因素构成不同的条件平衡，可能出现的情况也就完全不同，空间的‘虫洞’只是一种。也可能出现的会是时间的乱流，可能流逝加速，也可能流逝减慢甚至停滞；可能跨越到‘未来’，也可能返回到‘过去’，当然这个范围也是难以确定，比起空间‘虫洞’的出现，这时间的乱流更加诡异莫测。”
格拉纳又一次停下来喘息，毕竟他刚刚才从昏迷中醒来，精神还是有些不足。徐起凤不由得点点头，插口道：“这个我也听说过。记不清楚具体情况了，只记得说一艘客船在百慕大三角发了求救信号后失去联络，救援的人搜索了八天才找到了那船，结果发现全船两百多乘客全部失踪，最后只在一个狭小的储物仓发现了一个幸存者，一个只有七、八岁孩子般身高，却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的小老太太，而这个幸存者却说自己刚刚过完八岁生日，就是在轮船出事前被父母藏在储物仓，一直迷迷糊糊地直到获救。而且后来找到的乘客资料显示，这个‘小老太太’并没有说谎。以前一直觉得不可思议，既神秘又不可信，不过现在听格拉纳先生您说起来，这应该就是您说的遇到了‘时间乱流’的变化了吧？”
格拉纳苦涩地咂咂嘴，叹了口气道：“唉……应该是吧。哼呵呵……除了时间、空间的异常变化，那地方能够引起神秘失踪、神秘现象的情况太多了。嘿，幽灵船、幽灵飞机……说起来，我不知道到底该算是不幸，还是幸运，事实上从1880年有记载开始，这么多年来神秘事件、失踪事件那么多，真正像我这么还算平安地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其实没有多少，但也绝不止我一个，哦，至少现在还可以再加上你们两个。但是相比起碰到了其他情况失踪的人们，比如徐你刚刚说的那个可怜的孩子，我们真的是太幸运了，至少我们还有生命，还可以很健康、很惬意地继续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窗外，又是一串闷雷滚滚而过，如车轮般越滚越远渐渐消失，密集急骤的雨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然变得稀疏了不少，渐渐零落。
徐起凤一时间心里也是沉甸甸的，跟着叹道：“唉……是啊，我们是很幸运，至少我们还活着……”却忽然发现屋子里太压抑了些，想要让这气氛活跃一些，干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咳咳……嗯，我还听说过一些传言，说有对夫妇在这片海域路过的时候生下一个女孩子，开始很正常，但是几个月以后相貌就变得很奇怪，而且还拥有了用目光移动物体的‘超能力’。还有说一对夫妇自己驾着游艇探险，好像是在大巴哈马岛还是什么地方附近熄了火，也没遇到什么怪事儿，可后来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智商大涨……这类的传说好像也不少。格拉纳先生您说是不是真的啊？嘿嘿，在这魔鬼三角转悠转悠，运气不好撞上时间乱流或者其他一些古怪情况，那就万事休矣烟消云散；运气不好不坏的话穿越到这里，除了远离亲人需要白手起家自己养活自己，那也没什么不好，或者对于一些在那个世界过得不如意、想要逃避避世的人，可能这倒是个绝好的新起点；而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有可能得到‘超能力’，成为人人羡慕的‘能力者’，一脚跨入超人的行列……啧啧，这样看起来，只要有事儿没事儿多到这百慕大三角转转，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连头猪都能成为超能猪猪侠呢！”
格拉纳似乎被眼前这胖子刻意的插科打诨暂时冲淡了一些心里的积郁，耸肩微微一笑道：“如果抛开那些‘运气不好’的人承受的灾难来说，魔鬼三角确实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至于一头猪能不能在那地方获得超能力的问题……如果有机会的话，倒可以建议‘美星’去试试，省得他们那么头痛。呵呵……”
“美星”！
这个词一入耳，不单只徐起凤，饶是以久我山的冷静沉着也是脸色大变！两人面面相觑，分明看到了对方目中的震骇和惊疑。这个格拉纳，这个二十多年前就“穿越”来的格拉纳知道“美星”集团并不稀奇，但是从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判断，他居然还有可能知道“美星”寻求人为制造“能力者”的方法的秘密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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