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今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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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八月桂花香。中秋佳节,祝所有的书友节日快乐,人月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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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如今憔悴
也许是缘于一个“人”的怀旧、合群、害怕孤独的天性使然,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也或者是由于多年的郁闷牵挂得以和这两个刚刚出现的“老乡”倾诉的缘故,格拉纳的情绪轻松了不少,精神上虽然因为说了这么会子话显得有些疲惫,但是却明显健旺,甚至有些小小的亢奋。忽然间想起徐起凤和久我山听自己叙述时的反应,这才觉得有些奇怪:“怎……怎么……难道你们不是通过百慕大魔鬼三角来的?”
格拉纳征询的目光扫过,却见两人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一时也没往别处想,顺着刚刚的思路点头道:“嗯嗯,对了你们都是东亚人,在东亚对应百慕大,在差不多的纬度也有一块巨大的三角区海域,包括了日本东京湾、小笠原诸岛、关岛和中国台湾东部的雅浦岛之间的一片大约有十万平方公里范围的三角形海域,嘿,这个地方也是同样神秘、同样诡异,号称和‘百慕大魔鬼三角’并称的‘魔鬼龙三角’,这个地方也是一片类似于百慕大三角的混乱之地,也有和百慕大三角同样的时间乱流、空间虫洞和磁场混乱,曾经发生的神秘事件也不必百慕大三角少。这么看起来,如果你们不是从百慕大三角来的话,那么就是‘龙三角’来的吧?毕竟那个魔鬼三角是在你们的家乡附近的。嗯,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会错误地以为你们是渔民的一个原因吧。毕竟在我的印象里,中国人都是没有能力去百慕大旅游的,去龙三角打鱼倒有可能。”
格拉纳自顾说着,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徐起凤和久我山脸上越来越凝重的神色。两人交换了半天眼神,终于还是徐起凤沉声试探道:“我们不是从百慕大三角来,也不是从龙三角来,我们……我们从南太平洋来……”一边说着,两个人的眼睛都紧紧注视着格拉纳脸上的反应。
格拉纳却像是没听出什么,只是怔一怔,沉吟道:“南太平洋?怎么南太平洋上也出现了这样的混乱区域?倒是没听说过,难道是最近二十年新出现的?怪不得你们会出现在这个雨林里,以前还真没听说过曾经有‘穿越’的人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是百慕大三角‘虫洞’滑入,大约都会出现在‘西秩’科特利亚海尼科尔克岛附近海域;如果是从龙三角的‘虫洞’滑入,那出现的范围都不会超出‘东秩’大陆架以东外海东至摩娑洲大岛周边的上户岛礁、马尾藻、珞珈头一线、南到拓琉珈群岛之间这片大约七、八万平方公里的三角形海域。这片远远比那个世界的亚马逊丛林更加广阔十倍的巨大雨林和紧邻着的‘鮻人大草地’却是地处‘东秩’和‘西秩’之间的内陆,几乎就是分割‘东、西秩’的天然地标,以前也真没听说过这广阔的内陆有空间脆弱的混乱点。不过无论是这‘奈落伽大雨林’还是那‘鮻人大草地’都是自冰川复苏起就开始诞生,绵延了无穷岁月的悠久存在,而且这两者合起来的面积之大甚至超过了‘东、西秩’海人所有占有地区的总和!这么巨大而悠久神秘的地方,有探索不到的地方也不稀奇。”
格拉纳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然惹得疑窦丛生的徐起凤和久我山二人心生戒备,还在自顾自地排摆着自己的推断。“咳咳……”看着格拉纳心思全在话题本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暗示试探,徐起凤不由得干咳了两声,再次插话强调了一句:“我们是从‘南太平洋’里的一个小岛附近‘穿越’来的,是‘南太平洋’!那个小岛,有个不太出名的名字,叫做‘科利斯’岛。”
“嗯哼?”格拉纳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徐起凤,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再三强调这么一个地方,“怎么了徐?这个地方……这个小岛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附近也常有什么神秘事件、超自然事件发生吗?”
徐起凤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格拉纳先生,你不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吗?”格拉纳眨眨眼睛,满脸茫然地问道:“我应该知道吗?南太平洋?科……利斯岛?确实没什么印象啊。不过这世界上神奇神秘的地方多了,就好比‘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其实都是依附于同一颗物质星球的平行空间,如果我们不是真实经历了,谁有能知道呢?有些神秘的地方我们不知道其实也正常啊。而且,毕竟我离开‘那个世界’也这么多年了。”
徐起凤再和久我山对视,然后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借着伸直双腿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稍稍后撤,让出了身后久我山的空间,嘴里淡淡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呵……那个小岛啊,确实不大,地图上通常也是找不到的。至于说‘超自然’事件嘛,呵呵,那可是几乎天天都发生呢!”说着他忽地盯着格拉纳的眼睛,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嘿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知道都是什么‘超自然’事件吗?”
“什……什么?”格拉纳似乎被徐起凤这番做作搞得有些没底了,眨着眼睛问道。
徐起凤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了厅心矮桌边坐下,提起桌上的陶罐一边很专注地倒水一边好整以暇地道:“因为,那个小岛是‘亚美利加之星集团’旗下的产业,是属于‘美星集团’的核心‘美星研究所’下属的‘生物、生命研究与基因工程’实验室所在地,是人造超能力战士‘战神阿路斯计划’秘密实验的核心场所!”
格拉纳睁大了双眼,双唇紧闭皱起了眉头,全身的肌肉像是都在这几句话之间绷得紧紧的。原本就因为重伤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灰败的脸色血色更少了,但是却没什么惊惶恐惧,却是一脸奇特的神色,似乎有些怀念、有些期待、又有些懊恼、还有些麻木,复杂而古怪。他的对面就是端端正正地正襟危坐的久我山,保持着一派娴静温婉的姿态,但是一股莫名的隐隐压力已经悄然跨过了两人之间毫无遮拦的短短距离,锁紧了重伤虚弱的格拉纳。
徐起凤忽地将手里的水罐墩在桌上,猛然转过脸来,一双不大、而且近视的眼睛里闪烁着难得一见的熠熠幽光,紧盯着格拉纳一字一顿地沉声道:“这个实验室,这个岛,还有一个代号,叫做‘赫拉的子宫’!”
徐起凤话音出口,浑身紧绷僵直的格拉纳就像皮球泄了气,忽然间虚弱无力地瘫软,一张面孔煞白全无人色,双目中尽是惊异骇然之色,在徐起凤和久我山二人极其不善的目光注视之下,嗫嚅半晌,才艰难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会知道这些?唔……你们都是有‘力量’的人,嘿……难道说是试验真的成功了吗?你们是来抓捕我的?这才短短的二十多年,难道‘那边’的科技已然进步到可以确定这个平行空间的坐标,并且可以自如地打开空间虫洞的地步了?真是让人惊讶。”说着话,格拉纳的情绪倒渐渐平复,脸上也恢复了平静,先前的惶惑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着、肃然,还有一点点感慨和怀念。
“我们是什么人?嘿……我们是什么人你先别管,倒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徐起凤冷冷一哼,“‘美星’历史长、规模大,二十多年前虽然集团没有成立,只有一个研究所主体,没有现在的影响力,可毕竟和你同在一个国家,你知道也不算稀奇。但是,你居然还知道他们的秘密计划!格拉纳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们,您与‘美星’研究所、和那个该死的‘生物、生命研究与基因工程’实验室到底有什么关系?”格拉纳抬起头来,看看正对面满目冰冷、浑身肃杀的久我山,再看看矮桌边一脸愤愤然的徐起凤,颓然问道:“你们……难道不是‘美星’派来追捕我的?”看看两人全无反应,禁不住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嘿……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也是,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得到我当时其实并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这里?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而且准确地找得到这里呢?”
格拉纳深吸了一口气,索然地道:“好吧……既然你们能知道‘美星’的秘密试验计划,那么身份一定不会很普通。呵,反正大家都在这里,回也回不去,我也不怕什么泄密不泄密了。哪怕你们都是敌对国家的情报人员,你们又能把情报送回去吗?这么多年过去了,秘密憋在心里,其实真的很辛苦,而且,说不定你们知道的比我更多。”顿了一顿,格拉纳的目光投向桌边的徐起凤,“那么……徐,请先给我一碗水可以吗?”
徐起凤略一迟疑,还是端了碗水递给了他。格拉纳接了水碗,说了声:“谢谢!”然后轻轻抿着碗里冰凉的清水,整理着自己的回忆。窗外,骤雨初歇,一片难得的清凉。除了近处透过重重枝叶削弱了的瀑布轰鸣,和远远近近的鸟鸣蝉唱,高高的树屋宽敞的厅堂里却只有一片令人压抑、难堪的寂静。
“呼……”格拉纳放下水碗,长长舒了口气,悠然道:“我刚刚说了,我曾经算是一个生物学家,其实我是夸张了些,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多少是有点儿‘吹牛’了。假设现在‘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是完全相同的,在大约三十年前,我二十四、五岁的时候,曾经做过真正的生物学家让•皮埃尔•贝松教授的助手,而这位曾经参与过人类基因图谱的绘制、在基因研究方面早已极深的贝松教授就是最早加入‘美星’研究所,建立‘’实验室的最早参与者之一。我刚刚毕业,成绩还算不错,又有机缘巧合,有幸就给他做了助手,也因此参与了那个实验室的创建。”
格拉纳的脸上掠起一抹怀念而苦涩的笑意:“当时,我们其实都知道这个实验室、乃至整个‘亚美利加之星’研究所的最大投资方的背景,那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当我们这个实验室建立之后,贝松教授带领另外十几个基因研究、生物工程、生命科学方面的巅峰学者开启秘密实验‘阿瑞斯计划’的时候,没有人觉得奇怪。而且,这个旨在开启人类的生命潜能、自如自主地赋予一个普通人类超越自然的力量的实验计划,在贝松教授他们看来那是挑战生命禁区、挑战上帝意志的机会,而包括我在内的年轻人,也认为这是一件让人激动、让人热血沸腾、值得付出一切的高尚事业!如果试验成功了,能够实现可控、可操作地赋予一个普通人‘超能力’,能够由我们人类自己的双手,不受限制、自由自主地想制造出什么样的‘超人’就制造出什么样的、想制造多少就制造多少,想想看,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超人’、‘蜘蛛侠’、‘绿巨人’、‘再生侠’、‘美国上尉’……那么人类改造自然、对抗灾难、甚至探索宇宙的能力是不是都将大大地提升?我们的生存空间也必然可以更加广阔,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我们脚下这颗星球,已然越来越不堪重负了,不是吗?更何况,这个秘密计划最大的投资方、主导者毕竟是我的祖国,首先受益的,也必将是我的祖国。一个有梦想、有热血、抱着对自己国家热爱的年轻人,为了自己祖国的利益、同时还能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奉献青春、努力工作,这对于年轻的我们来说,是多么令人激动和自豪的事情啊……”

这样的热血**,徐起凤和久我山都不陌生,也都不奇怪。毕竟他们现在还仍然在这个年龄,而且他们之所以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归根结蒂可不就正是因为了这份对自己国家的热爱和责任感才有这个结果的吗?默默对视,心里一时间都是一阵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后悔吗?也说不上。想想自己的经历、现在的处境,又怎么能不觉得不甘、不觉得亏呢?
格拉纳的声音继续回荡在空旷的树屋大厅里:“按照你们刚才说的,主持这个秘密计划的实验室叫‘生物、生命研究与基因工程’实验室,那么我可以肯定,我们当时建立的‘基因图谱与重组’实验室就是现在这个实验室的前身。当年从实验室建立,直到我在百慕大三角‘遇难’,七、八年的时间,前几年我们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制定方案、编制基因图谱、建立模型……但是,这种东西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后两年,尝试试验阶段,却一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我们甚至通过政府的途径从秘密部门……你们知道,其实很多的国家都有类似的部门,用来处理一些超自然的、神秘事件的秘密机构,比如联邦调查局的‘X档案’这一类组织,多有一些真正的‘能力者’。我们找到了几个这样的人,分析他们生理、基因结构、他们‘能力’的成因,试图从中得到一些启发但是……直到后来,二十三年前,就是我穿越前的一年,贝松教授和一个新进的助手——那个新助手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他们在一次偶然之中终于取得了惊人的突破,他们发现通过一系列的特殊的刺激和痛苦,再配合一些基因工程层面的改造可以让实验体黑猩猩获得一些不能确定也不稳定的‘力量’!这一发现,让我们无比振奋,贝松教授急不可待地想要进入实质性试验阶段,想要直接进行以‘人’为蓝本的**实验!于是……”
“于是,你们就开始搜罗有资质的‘人胚’!”久我山如冰凌般清冷、似珠玉般圆润,又颇具磁性的声音陡然间硬邦邦地打断了格拉纳的话。一贯沉静冷漠,任何时候都以一副绝对冷静的心头、坚韧如铁的神经示人的久我山突然爆发,一张不算漂亮,但是这些日子来一直都保持着木然中透着温婉的面孔激动得扭曲变形,太阳**青筋直蹦,一双点漆寒星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彻骨仇恨的怒火!身形晃动之间,跪坐在格拉纳对面的身形如弹簧乍起,噌地蹿过了七、八米的距离,同时“铮”地一声金铁鸣音,足有近一米长的犀利锋锐的利爪突兀地出现在她的指端,紧紧地抵在了格拉纳的颈嗓咽喉之上!
“久我山!”看到久我山突然发飙,徐起凤吓了一跳,赶紧抢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久我山的一条胳膊!
格拉纳被久我山逼得紧贴在了树墙上,虚浮在久我山指端手背上那尖利的利爪尖端,已然刺破了他喉头的皮肤,一缕殷红刺目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喉头悄然滑落。格拉纳的脸上却没什么惊慌恐惧,只是因为疼痛蹙起了褐色的浓眉,疑惑中却又还有些恍然地眨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满腔怒火、杀气滔天的女人,问道:“你……你们到底是……”
久我山强压着满腔的愤恨,咬牙切齿地冷笑道:“哼!我们是什么人?徐先生虽然也是被‘美星’牵连才倒霉到这个地步,不过倒还和你、我以及那个该死的‘子宫’无关。至于我……”久我山靠得更近了些,气势更盛,压迫感也愈加强,“我倒是应该先恭喜你一下了。格拉纳先生,你离开你那个高尚的、精深的实验室二十多年,你一定不知道,你的导师贝松教授终于取得了突破人类极限、挑战上帝意志的惊人进展和成果。我,久我山纱贵,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你们致力于‘全人类福祉’的伟大实验、伟大情操的最终成果!我就是从你们耗费数十年心血、财力、物理、人力和数千条鲜活的生命搭建起来的‘超人生产线’上生产下线的最终‘产品’之一!”
一直以来,久我山都是一个出色当行的“夜行者”。是“阿瑞斯计划”的执行者们刻意为她量身打造、精心策划的一条道路。所谓“夜行者”,顾名思义就是隐身于暗处,悄无声息地伺伏在旁,或穿行于黑暗、或刺探消息、或者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决定胜负的人。这条路,倒和她自小接受的“忍者”训练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事实上负责久我山成长的负责人其实也正是借鉴了“忍者”的路子和精髓,删掉了一些繁琐复杂的障眼法,增加了一些现代意义的特种精英训练,就这么增删拼凑而成。从小到大二十多年都走着这样的发展路线,接受着这样的训练和教育,也决定了久我山的性格,冷静、沉默、隐忍、时时保持低调、随时蓄势待发,这些习惯早已融入了她的骨髓。所以一直以来,她始终都表现得淡薄而冷漠,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像是戴了一块木雕的面具,僵硬而沉静。这个时候,她居然会这么愤怒得表情扭曲,而且还激动得一反常态地说了这么多话,可见她的情绪波动已然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格拉纳终于悚然动容,一张棱角分明、沧桑又不失硬朗的脸上一时间再无半点血色,但那双碧蓝碧蓝的眸子里闪烁着的去是说不出到底是畏惧、惊恐、懊恼悔恨还是欢喜欣慰的光芒。紧张之余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可是喉头一动却被久我山紧紧抵在其上的利爪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鲜血霎时渗涌得更多了。
久我山满脸的愤恨中挂着讥诮、讽刺和极尽挑衅的蔑笑,讥笑道:“哼哼,你们这些疯子,为了国家?为了全人类?多么高尚、多么崇高的口号!”说着脸色一整,忽地变得狰狞狠戾,还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活生生的人?三千七百八十二条‘胚’,就是三千七百八十二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前前后后,二十多年,将近四千条鲜活的人命……嘿,你知道,最终的‘成果’、最终可以派的上用场的‘产品’,最终活下来的有多少?”
森冷犀利的利爪紧紧抵着脖子,久我山如这利爪般同样犀利森冷的气势也紧紧地压迫着他的身体、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他不敢稍有动作,甚至连吞口水都不敢再吞了。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人,激动的情绪波动几乎已然到了临界点,稍微有点儿刺激,都有可能激得她勃然爆发。
徐起凤皱着眉头无声一叹,伸手紧紧攥住久我山的胳膊,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久我山自小被灌输的绝对依附、绝对服从的观念当真早已是深入骨髓了,既然潜意识里已然有意无意视徐起凤为自己以后依附的对象,哪怕就算在眼下这怒火中烧的暴怒狂乱中,仍旧根深蒂固地保留着条件反射般的反应,倒还不至于向徐起凤爆发。强自压下了满腔的戾气,恨恨地撤回了抵着格拉纳喉头的利爪。但她终究还是心火郁积难以消散,恨声续道:“我来告诉你,‘伟大的生物学家’格拉纳先生,三千七百八十二条小到四、五岁大不过十一、二岁的‘人胚’,将近四千名会哭会笑、懵懂无知的天真孩子,每一个却都被当作无知无觉的木头、石头,你所尊敬的贝松教授以及那些同样被你尊崇的甘愿为了全人类奉献一切的伟大科学家们,在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持续不断地以各种各样是个人都想象不到的残忍、残酷的手段折磨他们、刺激他们,甚至当作是一台台机器般任意修理他们……哼哼,人间炼狱啊。几乎每天都有人承受不住这些‘改造’、‘训练’、‘培养’而死去,然后被丢到巨大的焚化炉里处理掉,没有任何人在意一条生命的逝去。嘿,甚至这些可怜的‘人胚’们死了还要发挥余热,焚化他们尸体产生的热量还要被循环利用,为实验室的运转提供一部分能源!嘿,伟大的科学家啊,倒是真的很有环保观念,既不浪费,还减少污染!果然伟大,果然很有科学精神吧?格拉纳先生?”
利爪撤回,格拉纳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听着久我山的话,脸色却愈发地苍白了。
久我山的叙述却还在继续:“十几年的时间啊,头先几年几乎每天都有‘人胚’承受不住悲惨地死了,可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却觉得这些死去的比我们活着的更加地幸运!我们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的行尸走肉,每天从各种各样的试验台、培养器、训练场、甚至各种机械上下来,一个个都是支离破碎、遍体鳞伤,甚至还曾经有两个孩子,保持着浑身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面积腐烂、化脓、生蛆的状态,被关注玻璃房子里挣扎了两个多月!只是为了让你们那些‘伟大的科学家们’观察、记录一些数据,同时顺便做一些痛苦耐受性的刺激试验!”
说到这里,久我山顿了一顿,深深地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过于激动的情绪,声音渐渐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冰冷僵硬:“哼,我们将近四千个稚嫩的孩子,无助地在那地狱般的岛上里挣扎,像木偶般地被那些魔鬼般的‘伟大科学家’们恣意蹂躏。我们的精神麻木了绝望了,可是恐惧还是无时无刻地吞噬着我们,我们不知道熬过了今天,明天还看不看得到太阳的升起……格拉纳先生,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准确的数据:这将近四千条‘人胚’,真正活着走下了‘生产线’的,最终只有七十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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