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结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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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的后面,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坡。坡上多是茅草及一些低矮的灌木丛。除此之外,也还长着极少的如同尖塔般的柏树。这些四季常青的柏树东一棵西一棵的,零星地点缀在山坡上,显得那么突兀,那么挺拔,那么孤独。
在一棵高大的柏树下,堆起了一坯新土,在干枯了的茅草及灌木丛中,格外引人注目。那便是万重云的坟。
孤独的柏树下是一座孤独的新坟,而孤独的万重云就在里面长眠。
大少很容易就走到了万重云的坟前。这要在以前,他要走完这段路程,至少要歇息十次八次的。尽管如此,他也已满身是汗,气喘吁吁了。
坟前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万重云之墓”五个字。木牌制作粗糙,但看上去手法显得极为熟练,字虽谈不上美观,却也透露着一股粗犷的气息。
大少一看就知这木牌是张东平做的。张东平乃是军人,战场上死人的事时有发生,葬人的事也是经常的事了。显然,张东平就做过不少埋葬战友的事情。
拾起坟上一块干燥的新土,轻轻地握成粉末,尔后任其从指间滑落。土末儿随风飘扬,带着大少的感激与伤悲,渐渐消失在虚空。只是,不知已经离开人间的万重云是否能够收到他的感激呢?
望着如烟云飘散的土末儿,大少嘴里喃喃说道:“万大哥,换上你的心,小弟如今真的活下来了。你所未能完成的遗愿,小弟赴汤蹈火也定会为你完成它……”
“少爷!酒买来了!”张东平远远地便大声喊道,双手各提了一个酒坛。
大少听了,眼睛突然一亮,喉咙里发出一种饥渴的吞咽的声响,仿佛有蚂蚁在里面爬行。对酒的这种反应,就连大少自己也无法理解:“咦!我怎么,怎么会想喝酒呢?”
这时,张东平已经走了过来,用他的大嗓门说道:“少爷,你看,二十斤竹叶青。可难找呢。我至少跑了八家酒店才买到的,而且是人家全部的存酒了!”
大少听后笑道:“那是当然的。竹叶青乃是山西出产的酒,而这里是云南丽江,相隔千万重山。你能够在此买上二十斤已是极为幸运的事了。”
“明知难买,那你还叫我买竹叶青?”张东平有点不满地嘟囔着。他与大少虽为主仆,实际上大少为人甚为平和,所以他才敢如此说话。
大少自然不恼,依然笑道:“其实我当时也不知为何,脱口就说要竹叶青。快!把两坛酒开了,一坛倒在万大哥的坟前。”
张东平照做了,把酒倒在万重云墓前时,他不由忖道:“一坛竹叶青在京城也不过是一两银子,那还是极品的。可在丽江这里居然要十两银子,实在是贵得离谱。哎!十斤都倒在坟前,是不是有点浪费呢?不过,好像少爷从未接触过酒吧?他怎么知道竹叶青是山西出产的呢?”
竹叶青的酒香飘散出来,不由也勾起了张东平的酒瘾来。作为一名军人,岂有不喝酒的道理?张东平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又想道:“这一坛十斤祭给万大侠,那还有十斤呢?”
于是张东平转身望向另一坛酒,却不料见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从小到大滴酒不沾的大少爷,居然双手捧着那坛酒正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看他喝酒的样子,仿佛那不是十斤竹叶青,而是一坛蜂蜜糖水。
大少却没有留意张东平那张得可以塞进鸡蛋的大嘴,喝了一口长足的烈酒后,终于放下酒坛,大口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叹道:“痛快!真是痛快!”
继而,大少才发现张东平大吃一惊的样子,不由乐道:“二叔,小心那酒,把你的鞋子都淋湿了!”
张东平听了,才惊醒过来,慌忙去看手中的那坛酒,才发觉坛口向下,里面已经滴酒不剩。而流下的酒水,正好弄湿了他的已经磨损了的牛皮军靴。不过,张东平此时并不在意鞋子是否打湿,他在意的是:“少爷几时会喝酒了?看他那捧坛喝酒的架势,绝不像是初次喝酒的雏儿!”

“呃,那个,少爷,你几时学会喝酒的啊?”张东平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问道。
大少听了,本来乐呵呵的俊脸不由一愣,才醒悟到自己大口喝酒是一件多么意外的事情。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嘿,这个嘛,老实说,我也是有点不明白呢。”
“就是啊,少爷一直都是滴酒不沾的。”张东平接道,脸上露出深思的样子,“莫非,跟少爷换上的万重云的那颗心有关?对呀,从万重云的言行来看,他可是个喝酒的主!”张东平双掌一拍,大声地叫了起来。
大少此时也不由陷入了沉思,接着他不由喃喃说道:“万大哥,真的是你么?你用你的心继续在我身上活着么?万大哥……”
此时的大少眼眶不由湿润起来,他突然走到万重云墓的右侧,与墓碑方向相同,接着他双膝扑通地跪倒在地。
“少爷!你,你这是为何?”张东平见大少与万重云墓并排跪着,不由脱口问道。
大少没有理会张东平。他用坚定的口吻望着一侧的万重云墓说道:“万大哥,你我相识只有一天,可是你给小弟的却是穷我一生也难以报答的恩情。万大哥,如今你虽然长眠于此,但小弟也要与你结拜为兄弟!如果万大哥你在天有灵,可千万不要拒绝。”
说完,大少神情肃穆地向前磕了三个响头。尔后他捧起旁边的那坛竹叶青,先是自己大饮一气,然后将坛里的酒尽数倒在万重云的墓前。
“万大哥,你不出声就算你答应了!”大少含着泪笑道,“请大哥放心!小弟在你面前发誓,你的遗愿小弟全都会完成,就算是赴汤蹈火,也绝不退缩!如果小弟有幸查明了大哥的身世,那么,大哥的父母就是小弟的父母,小弟一定好生赡养二老。如果大哥有妻子,小弟也一定照顾好他们!”
“大哥,你安息吧!”大少最后说道,“小弟会经常来看你的。”
站一旁的张东平是军中出了名的硬汉,他宁可流血也不肯流血的。可是见了一向孱弱的大少能够做出如此壮举,他也不禁眼眶湿润起来。
“这才是好男儿啊!”张东平心底赞道。
回到药庐后,大少与张东平立刻找到神医费清贤,把大少原来滴酒不沾,如今却能鲸吞的事情告诉了神医。
费清贤听了,也不由陷入沉思。过了许久,他叹道:“老夫也是无法解释这种事情。这次换心成功,乃是老夫的首例成功手术。至于换的心会否影响甚至改变整个人的一些习性,老夫就无从所知了。”
张东平接道:“前辈,按少爷的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他换过来的那颗心还有很强的原主人的心性?所以才影响了少爷的习性。如果继续下去,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费清贤听了,又想了一会,说道:“看来万重云的这颗心极为强悍,如果古小子的其它脏器无法与之相匹,说不定真的会有不良影响啊。”
“那,那要怎么办?”张东平听了,心里一急,不由脱口问道。
“是啊,前辈,有什么方法能够使万大哥的这颗心完全融合呢?”大少也急切地问道。他如今发现自己的人生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特别是万重云的遗愿,大少可是在万重云的墓前发过誓的,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完成的。
“这样吧。”费清贤说道,“老夫这里有一套体术,如今便教与古小子你。相信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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