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寻贤辑宁 诚邀易氏木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常无双久未为将,但在家中时刻都想着如何兴国强兵,因此多年来其800常家子弟兵始终保持,精锐非常。临行时,育沛亲自写了通关文牒,使袁昂带了800常家兵护送常无双家眷先回赵国都城夏京安顿,之后和常无双、解靖、辛子墨四人骑马坐车朝辑宁郡行去,那里有名士,易木阳。
辑宁郡紧临秦国,风景秀美异常,文人墨客、风雅之士常常留恋于此。辑宁城郊有一丘陵小山,名为桃李山,故名思义,山上尽为桃树,李树,山腰处有数眼清泉溢出,水绕山缓流,潺潺而下,好不惬意。泉水流至山下,汇成小河,河中起一木桥,桥边不远处有一小亭,风雅独具,别致脱俗,辑宁名士易木阳常在此亭饮酒放歌、赋诗谈琴,时间长了此亭被辑宁人赠名为“饮赋亭”,亭边不远处,竹林幽幽,一精雅院落露出一角,易木阳即居于此处。
一路巅波,育沛等人终到了辑宁,育沛使辛子墨先打听了易木阳的住处,随后找了家僻静客栈,众人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育沛等在客栈要了些菜品在房中速速吃了,然后朝城郊易木阳居处去了。
易木阳在辑宁一带声名远播,因此门僮见了一大早就有人拜访也不奇怪,进去通报不久,就出来领众人进去。易府内堪称园林居所典范,每一棵竹子,每一块石头都是恰到好处。皆言仁者爱山,智者爱水,易木阳显然山水俱喜,院中有青池与假山,正居与厢房分列三边,厅房之间回廊相连,虽无宫厅奢华,却比宫廷精致。
一行人直被领到书房门口后门僮就退了出去,只见易木阳一身白袍,头发胡乱散披着就在桌前作画,育沛见了,示意众人在门口等候,等易木阳作完画后再进去。
易木阳全神贯注,似乎丝毫未觉察门口站着三五人,只管东一笔,西一笔的着墨,大约两柱香工夫,只见那易木阳自赞一声“好一幅‘秋意红枫图’”,然后把笔朝身后随手扔了,抓起桌旁一壶酒,猛喝两口,哈哈郎笑起来。抬头笑时,易木阳才猛然看见门口正有三五人候见,于是边笑边以手连连拍头道:“易某只图作画,一时忘记了有客到访,还望诸位见谅,诸位快快请进。”
育沛等人与易木阳各自施礼,又看了易木阳刚才所做的“秋意红枫图”,不禁赞道:“之前只闻先生剑、词、赋、诗、琴造诣颇深,堪称‘五绝’,不想先生笔下画作亦是旷世难觅,只教在下佩服至极。”易木阳大笑道:“先生过奖,易某一俗世散人,闲时泼墨实在只是打发无聊时光,今日诸位莅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育沛从怀中取出博越与易木阳的书函,递与易木阳。易木阳微笑接过,拆开来阅,刚看一会儿,抬头只看育沛,略显惊讶,旋即目露精光,待全部看过才道:“不想今日励宗陛下亲临舍下,易某实倍感荣幸,但易某一无治国之才,二无领军之能,实是有愧于博越先生和陛下抬爱,陛下还是早早另请贤能,勿在此浪费光阴!”
育沛等人对易木阳直接拒绝颇感意外,一时语塞。稍顿,育沛道:“先生一生所学,企甘如此虚渡一生?”
“平凡一生,亦是快活一世,易某并不觉寂寞。”
“辑宁堪称世间仙境,但先生可曾想过,辑宁一旦落入敌手,恐不复此太平?”
“陛下身为一国之主,若无法保百姓之安宁,那易某与辑宁处于外邦治下,也是天意!”
育沛一时心中大急,还待劝请易木阳,此时一直在旁的常无双突插言道:“先生此言差矣。”
易木阳微笑,回道:“请壮士明示,易某并不知差在何处?”
“历年来,列强交兵,无不生灵涂炭。30年前,秦国举兵,下我七城,其中六城城破时,秦军皆屠城三日,城内百姓死难者十之七八。唯一未被屠城的当阳,是因全城军民死战,城破时军民皆力战殉国,无人可屠!25年前,瀛国起兵夺我南海郡,太守力战不敌,率军民30万降瀛,但瀛国并未安心受降,将15万男丁及老弱囚于洼地,全数火焚,所剩妙龄女子,皆被掳去为奴!23年前,韩国征赵地辽郡,城破后,无论老幼皆被韩削去一耳,以显其军威!先生试想,辑宁若破,它邦又怎会轻易让你做一顺民?”
当常无双说起当年南海一战时,易木阳笑容乍收,神情略显悲凄,旋即又恢复如常。育沛心中微感异样,但不明个中原因,也未深究。此时易木阳抱拳道:“这位壮士见识非凡,敢问大名?”
常无双抱拳:“在下常无双。”

易木阳微微颔首,端起酒壶踱步门前,幽幽道:“常将军所讲,在下亦有耳闻。但易某还有一些故事,不知陛下等作何看法。数百年来,赵国并不是没有机会崛起,但无一不是丧机于内乱,百年前,赵国名将汤平,誓师伐韩,兵锋直指韩京(韩国都城),但当时赵平宗竟畏惧汤将军功高盖主,连发七诏,召汤将军回师,汤将军在韩都城下大哭后拨剑自刎,举国惊泣。70年前,赵国名士庄晋,力推新政,强国兴邦,并亲自领军力拒入侵秦军,但秦人只用区区反间计,就使赵王诛杀庄晋将军全族!如此等等,还有数例,自此后天下英杰无不心寒,试问陛下,又有谁愿以满腔热血,去帮扶一个屡弑忠臣的末落之国呢?陛下口口声声要强邦奋威,一统天下,但陛下自问,自己有无圣君之才,又有无辩是明非之能呢?如若没有,易某还是劝陛下安享帝位,莫做无妄之争,以免忠臣良将无故受诛!易某所言,颇有不恭,但句句真心,还望陛下海涵,如若陛下觉得易某狂妄无礼,就此诛杀也罢,好让易某也早早追随父母于九泉之下,一家团圆!”
说罢一席话,易木阳一声叹息,慢步到门前,又喝了一口酒,扶门而立。这些话不可谓不大胆,甚至已有些侮辱赵国王族的意思。一旁的常无双和解靖都有些担心,担心育沛一时气愤就此拂袖而去。
一阵秋风吹过,易木阳乱披着的头发随风舞起,众人赫然看见,易木阳的左耳处竟没有耳廓,育沛心中恍然:易木阳原是南海人士,幼年赵瀛交战时,左耳被削,可以想像以当时易木阳的年龄,此次变故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是何其之深?这也是为什么常无双说到当年南海郡之战时易木阳表情异样的原因了。对于易木阳的话,育沛心中其实并无怪罪之意,只是被他戳中赵国历代皇帝的阴暗处,他自己心情一时亦难以平复。一时间厅内气氛颇为怪异,众人皆沉默良久。
育沛待心情平复,忽道:“解靖,绢笔侍侯。”解靖吃了一惊,因为绢一般是育沛用来写圣旨的,虽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照办。育沛将绢纸铺开,奋笔疾书,连写了三幅。完了后,又道:“子墨,玉玺。”虽是微服出巡,但传国玉玺带在身边也颇令常无双等人意外。育沛亲自给三幅圣旨盖上玉玺后,拿出其中两幅,交于解靖,“念”。
解靖接过,恭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句话实际上是明朝皇帝才开始用的格式,为了读者习惯,这里就用了):列强环伺,江山险忧,寻贤栋梁,觅得无双。为百姓苍生,今朕拟旨为誓:它日无论何时何地何人,均不得刑罚常无双将军,更不得诛连常氏一族,常无双将军一切罪责,皆由赵氏皇族承担,其后人若有罪责,轻判三级,罪不论死,更不得诛连。若有违旨者,不分阶爵,皆可先斩后奏。赵氏宗亲若有违此旨者:朝中文武、天下百姓皆可揭竿而起,诛劾逆君!钦此!”
解靖至读完些旨,额头已布满汗珠,这道圣旨不仅等同于免死金牌,更可以当成是谋反的最佳工具,育沛能拟出此旨,可见其决心之大,爱才心之重!常无双惊在当地,待反应过来,忙跪谢圣恩,接过圣旨。
解靖接着念第二道圣旨,此旨与常无双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名字全部为易木阳和易氏族人。解靖念常无双的圣旨时,易木阳就已惊讶非常,转过身来,待解靖念育沛给易木阳的圣旨时,易木阳一时心绪颇乱,待到“钦此”二字念完时,易木阳还是站在当地,旁边辛子墨和常无双等皆是焦急万分,因为此时育沛等于已经孤注一掷,如若易木阳不为所动,那等于是抗旨大罪,双方皆无法下台,那时如何收场谁都没有办法预测。
易木阳半天不动,育沛见状,从解靖手中接过圣旨,双手捧至易木阳身前,诚道:“今天是朕求你接旨,还望先生成全,如若先生执意不接,那朕光复我大赵祖地的希望也将化为乌有,朕也就此退位,好跟随先生学学琴棋书画,了此一生算了!”
旁边常无双抱拳道:“陛下实乃一代明君,无双只求与先生一同跟随陛下,为国仇家恨,为黎民百姓共展抱负,共成大业,请先生成全。”
旁边的解靖与辛子墨亦抱拳“请先生成全”。
易木阳沉默良久,叹然一笑“易某清幽生活竟到今日为止,真不知是喜是忧。”说罢磕谢育沛,接过圣旨。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