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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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车窗的一角,马车外面是全然陌生的京城市井。一旁的八阿哥兴奋的摇着我的衣袖,“小泠子,我们到正阳门大街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被人知道我私自跟着八阿哥溜出宫来,回去一定难免责罚!自从二公主回到了紫禁城,和惠与端柔的闲暇时光都陪着她们的二姐,锦儿也是公主的陪侍,为了避免与她见面,我总是独自守在景仁宫里。一个人待着实在是闷得发慌,想去御花园透透气却偏偏撞见了八阿哥,鬼使神差之下,我居然答应陪他一起出宫来玩!八阿哥有着皇上御赐的金牌,神武门的侍卫也没掀开车帘检查就轻易放行了,没想到离开皇宫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看见久违的热闹街市,突然有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紫禁城里是不会感受到的,可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扶着八阿哥下了马车,环顾着四周的街景,“接下来我们去哪好呢?”“恩...我们身上的衣服太显眼了,还是先去买衣服吧!”八阿哥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想到出宫来玩的,所以我们两个身上还穿着华丽的宫装。“既然是‘微服出巡’自然要换成普通百姓的衣服才是!”没想到这八阿哥小小年纪还挺有‘江湖’经验的!忍不住怀疑起来,记得初遇弘昼那天他也是换了便服打算出宫来,难道...“八阿哥常跟着五阿哥他们出宫来玩吗?”“才不是呢!四哥和五哥他们只是自己出来玩,他们总说我还太小出宫不安全...不过现在有了皇阿玛的金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跟着八阿哥走进街口的福瑞祥,布坊的老板见我们穿着不凡,特地将店里的上等成衣都端了出来供我们挑选,色彩斑斓的锦缎绸服直映花了眼睛!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换上新衣服站在八阿哥面前,他看了不是说太花就是说太俗,直到我装着一身粉色边饰的素色裙卦重新站到他面前时他才半眯着眼睛打量我,用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说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小泠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郁闷,难道我之前的样子看起来很不顺眼嘛!不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比较适合淡雅素净的颜色。经过‘变身’我和八阿哥换上普通的绸服站在了正阳门大街上,看着身后的绸布坊,两个人都长长的吁了口气!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第一次出宫的八阿哥无论看见什么都很好奇,被他拖着从街头到街尾一个个摊位挤进挤出的看热闹,我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八阿哥,你等等我!”听见我喊自己,跑在前面的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我道:“都跟你说了,你要叫我八爷!”说实话要我管一个七岁的小朋友叫爷,我实在是喊不出口,于是推托道:“你才多大啊?我这么叫你,别人听见了不会觉得很奇怪吗?”“那...你还是叫我福惠吧!...小泠子我要买这个!”“还买?这个不是和之前买过的一样嘛!”“可是我喜欢它的颜色!”今天我总算明白何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说女人天性喜欢逛街?花钱如流水!眼前这个小人才是十足的购物狂!由于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拿都拿不下了,和我们一起出宫来的小太监抱着八阿哥刚买的一大堆宝贝玩意先回街口的茶楼了,剩下我陪着他们的主子继续‘血拼’!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多少钱?”卖风车的小贩笑眯眯的说道:“三十文?”“可前面只要二十文而已!”“那您还回前面去买吧!”我被小贩那爱买不买的孤傲态度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忿忿的皱着眉。一旁的福惠不耐烦的催促着我,“小泠子快付钱吧!”说完从草把上拔了一只颜色鲜艳的风车开心的往前面的摊位跑去。“谢谢,三十文!”算了,花的又不是我的钱,何苦这么斤斤计较呢!付了钱我正打算去追前面的和惠,却又被他叫住:“姑娘!”“又怎么啦?”这回倒是我不耐烦了,“钱不对吗?”“我这里的风车是三十文钱一对,这个给你!”愣愣的站在原地,六月的午后—暑气逼人,一阵凉风吹过,小贩手中的蓝色风车随风悠悠的转动着。瞬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平凡市井间形形色色、五味参杂的“人-情-味”才是紫禁城里所没有的!笑着接过他递来的纸风车,颔首说了句“谢谢!”
左手攥着纸风车,右手拿着糖葫芦,小八同学悠哉游哉的走在我前面;而我左手举着纸伞遮阳,右手还要不停的用扇子为他扇凉,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福惠我走不动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女孩子啊~就是娇气!”难道他都不会累的吗?郁闷的用扇子为自己扇着风,再这么漫无目的走下去我一定会中暑的!“前面围着好多人呢,一定有好玩的东西!”我的话再一次成了耳旁风,不顾我的反对他又一个人横冲直撞的挤进人堆里,我赶紧跟了上去。围观的人群中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失神的跪坐在药铺的门口,“我的儿子还等着我买药回去呢,现在买药的钱不见了,我儿子的病可怎么办?大夫说他的病不能断药的呀!”老婆婆口里一直喃喃的念道:“怎么办?怎么办?”边说边痛心的垂着地面。“要哭就到别处哭去,别在这哭丧,影响我们做生意!”药铺的伙计毫不留情的驱赶着她。抱着伙计的一条腿,老婆婆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小哥,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你就再帮我和你们掌柜说说,让他奢给我一回药吧,这药钱我日后一定想办法还上,要知道我儿子还等着这药救命呢!”就在这时候药铺的掌柜从里面走了出来,经过老婆婆身旁时厌恶的白了她一眼:“我们这是药店不是善堂!还磨蹭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撵走!”“住手!”福惠突然出声制止道。见福惠只是个小孩子,掌柜置若罔闻,继续指使着伙计:“快啊,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我让你住手你没听见吗?”福惠全然摆出八阿哥的架子对他趾高气昂的说道。“我说这位小少爷,你要撒娇耍蛮回家找你爹娘撒去,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被他一激,福惠气鼓鼓的小脸涨得通红。“你这奴才,我让你住手你没听见吗?”“哪跑来的野孩子,你爹娘是怎么教你说话的?你该不会是有爹生没娘养吧?…”掌柜一连两次提到了“娘”这个字,这之后的话也越说越难听。八阿哥一副很是受委屈的样子,眼泪也始终在眼眶里转着—摇摇欲坠!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跑上前去踹了掌柜一脚,提高了嗓音尖叫道:“住口!你这狗东西听不懂人话吗?”被福惠言语激怒了的掌柜表情恶劣的一把拽起他的衣襟,另一只手高扬起顺势朝他脸上刮去,不及多想我就冲上前去护住了他,掌柜的手势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只听“啪”的一声,感觉侧脸火辣辣的。“这位姑娘...”耳朵里面嗡嗡的回响着,抬头看了眼势利的掌柜,“那老婆婆需要多少药钱,我替她付!”一直忍着眼泪的福惠突然抱着我哭了起来,“小泠子…”他伸手在我脸上轻轻的揉了揉,“你痛不痛?”手忙脚乱的找着帕子为他擦眼泪,虽然我很爱哭,可我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了!“你别哭啊!我一点也不觉得疼,真的!”“可你都流血了!”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原来是嘴角破了,“没关系的!”周围围观的人互相议论着什么,原本温暖感人的画面,因为福惠一个突然的举动变得暧昧不清起来,他居然凑近用舌头在我嘴角的伤口上舔了舔,就像是受伤的小动物那样!“福惠!你怎么...”我惊讶的看着他,身后势利的掌柜也是一脸的错愕。清醒过来,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为老婆婆付了药钱,我还特地给了她几两散碎的银子,一切且当是做善事吧,就拉着福惠匆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虽然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巴掌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福惠,刚才的药钱我回去以后再还给你!还有...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两个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可是...那个掌柜那么可恶!...”福惠信誓旦旦的说着一定要教训一下那个坏心眼的臭掌柜,小孩子都是这么嫉恶如仇的吗?“其实比刚才那个老婆婆可怜凄惨的人有很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好心人的帮助。那个掌柜会见死不救也很正常,就像他说的他开的是药铺不是善堂!”这一切自己在现代早已习以为常,医院里常常能看见绝症病人因为没钱手术一天天的苦苦坚持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对于交不起手术押金的急救病人医院也会不施予手术见死不救;妙手仁心、仁心仁术这些歌颂医德的词句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生命在金钱面前总是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小泠子,谢谢你刚才护着我!”福惠稚嫩的童音让我从世态炎凉的感叹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他,除了太过任性,眼前的孩子似乎没有其他让人讨厌的地方,至少通过刚才那件事情我知道他是个有正义感的孩子!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很单纯,善恶的界限就像黑白那样分明,只是渐渐长大之后这黑白之间又会多了一层灰色;每个人的道德底线不同,这三种颜色的界限也随之发生变化,有时候善恶往往就在人的一念之间!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看着福惠清澈明亮的眼眸,如果一个人总能保持着这份纯真那该多好?

坐在临街的雅间,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傍晚的街市似乎更热闹了,楼下的大堂不断传来响堂声,即使下着雨,来酒楼的客人也不见减少。也许是真的累了,等着上菜的这段时间福惠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阵雨过后四周的空气却更加闷热了,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想让他睡得舒服些。看着睡梦中的他,小小的一个人睡觉时也总是皱着眉呢,难道他也有烦心事吗?“额娘!”听见他清楚的呓语,自己心里也跟着泛酸起来,虽然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在皇宫里大家都宠着他,顺着他,可福惠心里最渴望的还是母亲的疼爱吧?简单的吃了些饭菜,我催促着福惠赶快回宫去,可他却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耍起小孩子脾气来!“我们再吃碗鱼翅吧!”“宫里的鱼翅你不吃却跑来这里吃,我们剩下的银子已经不够付鱼翅钱了,还是早些回宫让御膳房煮了给你做夜宵吧!”“不嘛!我就想在这里吃了再走!”对他晃了晃干瘪的钱袋,“我们真的没钱了!”不等他反对,我就招呼着结账,听见小二报出的数字,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就这三菜一汤要十两银子?”店小二不以为然的瞟了我一眼,“虽然都是普通的菜式,可是这简单的菜烹制方法却精细考究的很,就拿这道熘鸡脯来说,先将鸡脯肉砸成茸泥与蛋清搅成糊,漏入热猪油中炸成豌豆大小的球,再将鸡球、鱼肚、羊蹄筋加入鸡汤内一起入炒锅烹制。还有这道香茹肉饼,要将猪肉里脊同泡发后的干虾及辅佐料制成的肉馅,用筷子塞入香菇背面有蒂的一面的花纹里面做成肉饼油炸,再加调料及鸡汤微调勾芡...这些菜都是我们贵宾楼的大厨精工细做的,可谓是物超所值!”我们好像很不凑巧的进了一家黑店,两荤一素一汤就要十两银子,都够穷人吃上几年了,如果再依着福惠吃碗鱼翅,岂不是要开出百两的天价?“小泠子,快付钱吧!”钱袋里还剩下二两银子,咬着耳朵告诉他我们没钱了,他不敢致信的看着我,好像我在说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小喜子和小禄子他们那里还有钱吗?”福惠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不知道,我们不是带了很多银子的嘛!”对他指着椅子上一大堆玩具,“都买了这些了!”除此之外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我想酒楼也不会想要玩具来抵饭钱吧?“不如给他们看看这个?”福惠从腰里掏出金灿灿的御赐金牌来。“如果让人知道堂堂阿哥来这吃霸王餐,岂不成了笑话!”我的话让他有些为难,“那怎么办?”“你先留在这里,我去找小喜子他们想办法,我不回来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使用金牌哦!”我有些担心的嘱咐道,我可不希望私自出宫还惹出事端来!急急忙忙跑到茶楼,小喜子他们一直留在这里等我们,看见我一个人回来了,不免有些着急:“小主子呢?”简单的说了原由,他们也跟着犯难起来,“我们身上的银子也花光了,就连这茶钱还没结呢!”这种倒霉的事情怎么总是被我摊上,额上的青筋突突跳着,怎么办好呢?一旁的小禄子突然开口道:“小主身上有没有值钱的首饰可以先典当了?”首饰?今天只是简单的编了条辫子,髻上没有戴着任何簪饰,除了耳朵上的玉石坠子,也只有弘昼送我的镯子了,可是...“只是暂时典当,改天再赎回来好了!”见我有些犹豫,小禄子轻声解释道。再不回宫去,事情只会更麻烦!“那好吧!”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可靠的当铺,将镯子典当了,我再三向老板申明是“活当”明天就会来赎回去的!拿了五十两的银票心急火燎的赶到酒楼,跑进雅间却看不见福惠的人影,他去哪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不知所措的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办?“小泠子!”转身看见福惠他就站在门口。半跪在地上仔细审视着他,见他没有任何闪失才微松了口气!“不是让你在这等我嘛!你知不知道,看不见你我有多着急?你还这么小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要怎么办?...”我喋喋不休的发着牢骚,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其他人。福惠好笑的伸出手在我脸上胡乱的抹了抹,“你怎么也哭鼻子了?我只是在隔壁见到三哥了嘛!三哥他也正好来这吃饭,所以我们的饭钱他帮我们付了。刚才三哥还请我吃了这里的鱼翅,我和你说哦,这里的鱼翅比御膳房的好吃多了!你要不要也尝尝看?”“我被你吓得不清,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提心吊胆的,你现在就算请我吃熊心豹子胆也补不回来!”“如果你真想吃,我倒可以吩咐他们为你准备一份!”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抬头看着来人,颀长的身影,清俊的五官,感觉很熟悉...他和四阿哥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奴婢给三贝勒请安,贝勒爷吉祥!”“这里不是宫里,不用这么多规矩!”三贝勒的声音听起来很随和,似乎没什么架子!“小泠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去当铺筹钱啊,为了你我把镯子都典当了!”“啊?”福惠掀起我左手的衣袖,惊讶的说道:“你把五哥送你的镯子当了,你真舍得?”“我当然舍不得啊,所以现在我们得赶快回当铺把镯子给赎回来!”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三贝勒微笑着开口说道:“这个时候,当铺应该都打烊了,明天再派人去赎吧。今天时候也不早了,福惠你该回宫去了!晚了,皇阿玛去永和宫看不见你会担心的!”见我一脸的不甘心,他又说道:“你把当票给我,明天我派人赎了镯子直接送进宫去!”真的可以吗?犹豫着将当票递给了他,“对了,这是典当的五十两银票!”接过银票和当票,三贝勒似笑而非的看着我,这种带着寒意的笑容也总是出现在四阿哥脸上,他们真的很像!“如果弘昼知道这个镯子你只当了五十两,不知道会是什么反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话...
和三贝勒分别之后,我们就直接赶回宫去。无故消失了半天,和惠她们该担心了吧?匆匆跑回景仁宫,出乎我的意料和惠她们还没从二公主那里回来,看来我有些高估自己了!悻悻的走回房间,推开门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弘昼!”“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一会了。”心虚的摸着空荡荡的手腕,“我...”“涵珊,你怎么了?”他的手突然抚上了脸颊,“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哭过了?”对上他心疼的眼神,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及反映他眼里的温柔又瞬时转为了愤怒,“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的嘴角怎么破了?”我吞吞吐吐的说道:“不是的,只是...只是不小心...”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扳过我的肩,扯开了衣领上的盘扣“你做什么!”我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不顾我的反抗他又一把掀开我的衣袖,虽然露出手臂和颈子以现代的尺度并不算什么,可是他莫名的唐突行为让我有些不安,感觉到他身上的淡淡酒气,他该不会...被他这么看着,我不自在的抽回了手臂。“你没事就好!你刚才的样子让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受欺负了呢!”他略带歉意的说道。突然明白了他的担心,羞愤的伸手推开他。“涵珊,你怎么了?”“你出去啊,我不要听你说,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嘛,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连日来压抑的怒火让自己有些口不择言。“如果我真的怎么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还是你可以回去找你的锦儿呢!”“原来你都知道了?所以你现在又要和我撇清关系了?”被他用力的反推到了墙上,夏日的衣服本就单薄,脊柱撞在墙上,疼得我直咬牙切齿。越是这样嘴上越是不轻易松口,“是的,我是急着想要和你撇清关系总可以了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出去!”“你...”看着他眼里的怒意,明知现在不该继续招惹他,自己应该立刻软言相向,可我就是固执的拧着不肯服软。“鄂-泠-嫣!你对我真的有过真心吗?”听见他用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心瞬时寒了下来!没等我的回答他就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悲哀的感觉,我的任性他已经开始厌倦了吗?顺着冰凉的墙壁无力的滑坐在地上,在这空荡荡的景仁宫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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