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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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一整晚都蹲坐在墙角断断续续的抽噎着,扶着墙想要站起来,才发现手脚都有些麻木了。摇摇晃晃的来到妆台前,没有血色的脸庞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镜子里如同鬼魅般的一张脸,似乎不只是用憔悴来形容,如果被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他还会担心吗?
走廊那头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梢间的门被推开了,负责侍候自己梳洗的小宫女如意一如往常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泠姐姐今天起的可真早!”看见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小丫头也吓了一跳:“姐姐不舒服吗?”
“我没事!”因为哭过略显沙哑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也带着病态,“如意,麻烦你去四公主那说一声,今天我恐怕不能陪她去馨德轩了!”
如意不放心的看着我,“泠姐姐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无力的朝她摆了摆手,“你快去吧!”突然觉得好难受,刚才还浑身冰冷此刻却觉得一阵阵燥热,额上不停的冒着虚汗,头脑也昏昏沉沉的,自己好像真的是病了呢!
迷迷糊糊间听见和惠的说话声:“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她现在全身发烫,还总是说梦话…”
“四公主不必担忧,小主她只是发痧而已,并无大碍!这几日京城气候闷热,人很容易中暍,再加上小主她有些受凉所以现在才会低烧昏迷,待下官开些却热解暑的汤药…”
发痧?他们是在说我吗?吃力的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喊了一声“公主!”
看见我醒了坐在床沿边的和惠紧张的握着我的手,“泠嫣你总算是醒了!”
“小主既然已经醒了那下官就先回御药房煎药了,待会我会派人将煎好的药送来。如果可以最好找一位有经验的嬷嬷来帮小主刮痧,这样会好得快些!”
勉强着支起身朝薄纱帐外的身影说了声“谢谢——”看清来人的面孔,原来就是上次为自己看病的太医,“孙医士,又麻烦你了!”
“虽是夏日不过京城日夜温差较大,小主记得多加注意些身体,别再受凉了…”
医者父母心,耳边听着孙医士语重心长的嘱咐话语,他的每一句关照自己都一一点头应允着。
孙医士离开之后,和惠就差人去请了宫里的老嬷嬷来为我刮痧。退去外衣只穿了件贴身的小衣趴在床上,嬷嬷用汤匙蘸了清水从脊柱两旁自上而下顺刮下来,一开始她的手势还很轻柔只觉得背上痒痒的,到后来她渐渐加重了力道,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经过一番折腾嬷嬷在刮痧过的地方抹了些驱风油,这痛苦的煎熬才算是结束了!
“小主就这么趴着休息一会就好!刮痧之后可不能忧思焦虑,无端端的发脾气,凡事都要保持平静才是,不然会出现郁闷气结的症状!还有这几日那些生冷的瓜果和油腻食物也都要忌口才行!…”定定的看着帐幔旁垂下的穗子流苏发怔,嬷嬷那唠叨的嘱咐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见我有些疲倦她最后再重复关照了几句就轻轻退了出去。
慢慢的合上眼帘,一夜没睡现在真的好累!“吱”的一声门又被人推了开来,一定是如意送药来了。没有睁开眼睛,我哑着声音说道:“你把药放那吧,我现在不想喝!”
“人都病了还不肯吃药,这样病怎么会好呢!”攸的睁开眼,看见他就站在玄关那里,“你别过来!”
“涵珊!”
无力的支起身,“不是让你不要过来的嘛!”我气急的说道。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难受,嬷嬷才关照过自己情绪不能激动的!慌忙的套上寝衣,抬头见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又不自在的别过身去。
“和惠差人来说你病了!”
“奴婢很好!”
“奴婢!又是这两个字,你一定要和我分的那么清楚吗?听说你病了我一下课就急急忙忙赶来这里看你,我都不计较昨晚的事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一阵阵的晕眩使得自己不得不重又躺下来,“奴婢累了,五阿哥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先回去吧!”拉起身旁的被子,整个人都蜷缩在里面,凉凉的感觉顺着脸颊滑过鼻尖和嘴角,自己怎么又不争气的哭了呢?
蒙着的被子被他一把拉了开来,伸手扳过我的肩,在他蛮力的逼迫下自己不得不看着他。
“你走啊,我不要看见你!你究竟是来探病还是来吵架的?你只会害我伤心,害我难受,我何苦要为了你这样?”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可病着的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是盲目的在他衣襟上乱拍。“不要了,再也不要了,我不要再为你掉眼泪了…”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就像决堤了一样,他俯下身轻柔的吻去脸颊上的泪。靠得这样近,连呼吸之间都夹带着他的气息,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慌乱。“你走开啊!”
看着我他狡黠的一笑,“不会了,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了,这辈子你休想和我撇清关系!”
“你无赖!”脑子里面属瞬间一片空白,唇上的灼热感让心绪越来越乱了,他总是霸道的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蛮横掠夺。彼此纠缠间寝衣的带子松开了,颈间和锁骨都是他唇畔滑过的灼热气息,感觉到他的手不安分的抚上了后背,为何自己总是处于予取予求的弱势,我不要!用尽全力挣扎着坐起身,“你做什么!”
“涵珊!”
胡乱的挥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不顾我的挣扎与反抗,他又一次将自己禁锢在怀里,“原谅我刚才的唐突,我只是害怕你会离开我,你心里应该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你可以怪我,怨我,只求你别再说‘不要’这两个字,别再让我的心受煎熬了好不好?”
因为太在乎所以害怕失去,真的是这样子的吗?伏在他的肩上,我抽噎着说道:“自从和你在一起我的眼泪就没间断过,你就只会欺负我!”
伸手勾起我的下巴,他表情宠溺的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呢!”我不自在的低下头去,他又贴近耳鬓亲昵道:“难道在你看来这些都是欺负吗?”说完轻扳过我的肩膀在颈间印下深深一吻。
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应这些,对于他的温柔缱绻心里更多的却是害怕,可又不敢轻易拒绝生怕会伤了他。
“泠姐姐,该吃药了!”端着药碗,如意门也没敲就径自走了进来,看见弘昼也在这里她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奴婢…”
如意的突然闯入打断了彼此的温存,弘昼有些不悦的站起身来,“这里没你什么事,把药放下,你先下去吧!”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颤颤的躬下身道:“那奴婢告退了!”
“不要…如意你留下陪我!”
“涵珊你…”
看着他眼里的不悦,我试着让自己笑得自然些,“弘昼,我有些累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让如意留下喂我喝药就可以了,而且刚才刮痧时出了一身汗,我还要让如意帮我换衣服呢,你在这里会不方便的…”
他的手轻柔的抚上了脸颊顺势又俯下身来,我慌忙的别过身去,见我这样弘昼玩味的一笑,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子,“那好吧,晚些我再来看你!”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喜欢他的,可是对于他的亲昵举动心里却感到很害怕,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感情还不够深?
这几日弘昼一下学就会过来陪自己,虽然是怕我一个人留在房里养病会发闷,可现在自己反倒成了他解闷的玩偶,他总是喜欢把我环在怀里,手上不规矩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多,每次都要我生气的怒眉相向他才会乖乖安分下来。还好和惠与端柔也常过来陪自己说话,有人在的时候他总是收敛一些,只是把玩着我的头发,不过在和惠看来我们两个已经好的“粘”在一起了!
“那日二姐邀我们几个在延禧宫用膳可五哥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景仁宫里,中途就想借故离开。二姐以为五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没多加挽留,谁知额驸他非要五哥喝光壶里的酒才准他离开,结果那么大一坛子酒五哥他端起酒坛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仰头喝了个精光!”
和惠在一旁絮絮的说着那晚的趣事,原来弘昼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
“可是五哥他还没出殿门就醉得不行了,最后还连累坐在一旁的锦儿…”
突然听见端柔提起锦儿和惠脸上的笑容也变得不自然了,“哪有三姐说的那么夸张,五哥只是喝得太猛了,所以才不舒服的吐了出来,锦儿也只是帮忙照顾醉酒的他而已。”和惠一边说着一边朝身后挤着眉头,“这些恐怕连五哥自己都记不得了吧?后来还是小全子扶着你离开的!”
明知和惠这么做是不想让自己误会,可总有些越描越黑的感觉!回头看着弘昼促狭的一笑,“是这样吗?”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一脸认真的说道:“这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怎么还问我!”
“你…”被他一句话噎得我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于是赌气的转过身来不再理他。
“我和端柔还要去皇额娘那请安呢。”和惠谄笑的看着我们道:“你们…继续!”
刚才这一幕在她们看来一定是我和弘昼之间的亲昵调笑吧,可谁又知道那晚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呢!对我而言那是我和弘昼感情上的一个结,而系下这个结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我送你的镯子怎么总不见你戴着呢?”身旁的他突然开口问道。
镯子?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我心虚的解释着,“我这几日只是留在房里养病又不出门,连脂粉都不施,干嘛还要戴首饰呢!”
“这怎么一样呢!都说玉能养人,你带着它身体才恢复得快些,告诉我你把镯子放在哪了,我去拿给你!”
慌忙的拉着他的衣袖,“弘昼,真的不用了!我这几日病得都瘦了,那镯子带着太大,总是很容易就能抟下来,万一不小心磕碎了就不好了!”
他笑着上下打量着我说道:“的确是瘦了很多,看来我得想办法让你快些胖起来才是,不然骨瘦如柴的抱在怀里就不软绵了!”
软绵?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嘟囔着说道:“你没听过环肥燕瘦吗?我这种算是骨感美好不好!”
“骨感美?”他略带玩味的重复着我口中的词语。
看见他目光落到的地方,我急忙用手挡在胸前,“你在想什么呢!”
轻轻的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眼里都一样的好看!”
虽然只是戏言可听见他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很安慰,抬头朝他纯纯的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哦!如果有一天我变得鸡皮鹤发又老又丑时你可不能嫌弃我,不然的话你就会变得比我更老更丑。这样除了我,我想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子应该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哦!”
我的玩笑话还没有说完,他又坏笑着靠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白头偕老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刚才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就算我变成了糟老头子也要成天牵着你这个丑老婆子的手到哪都不分开嘛!”说完握着我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就像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着他一脸幸福的满足,眼眸里深深的映着自己的影子,我在心里默默的重复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许我们真的可以…
借着身体不适的幌子今天我又没去馨德轩,如果可以我宁愿这么一直病下去,这样就不用去上令人头疼的满文和蒙文课了!就像是生病不用去上学的孩子一样,无所事事的留在景仁宫中我心里居然还感到一丝窃喜。不过眼下还有件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办呢,我得想办法拿回弘昼送我的镯子才是!
犹豫着来到乾清门南庑的尚书房,这个时候皇子皇孙们都还在上课。能在尚书房“行走”的都是满蒙的贵臣,突然很好奇那些大臣师傅都会教些什么呢?与和惠她们所学的内容相比更多的应该是政事方面的吧!站在半开的槛窗边,目光掠过众人的背影,自己一眼就认出弘昼来了,可是他好像不在认真听课呢!不过我不是特地跑来找他的,就在我东张西望找寻三贝勒的身影时槛窗里面居然丢出一个纸团来,低头一看,原来坐在自己所站窗户旁边的人正是八阿哥福惠!

“小泠子你怎么来了?”
对他做了个轻声的手势,“我来找三贝勒拿镯子!”
福惠学着我压低声音说道:“你懂不懂这个?”
看着福惠桌上摊开的书——《离骚》,对于一个七岁的小朋友来说,学这个似乎有些难度,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毕竟我的古文水平也不怎么样,还是不要误人子弟的好!
堂上的师傅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离骚》的典故:“《离骚》是《楚辞》的篇名,古人常以‘风’‘骚’并称,用‘风’来概括《诗经》,用‘骚’来概括《楚辞》。宋代的洪兴祖曾说过‘盖后世之士祖述其词,尊之为经耳。’有关《离骚》篇名的涵义,古今学者的说法又各不相同,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中释为‘离忧’,班固在《离骚赞序》中释为‘遭忧’,王逸在《楚辞章句》中释为‘别愁’…”
我无意识的说了句,“《离骚》不是楚国的古乐曲名吗?”
福惠不解的看着我问道:“为什么?”我将自己所记得的大概内容轻声说给他听,谁知他这么爱表现,积极的将我告诉他的答案朗声说了出来。“嵇师傅,《驾辩》和《劳商》都是曲名,而‘劳商’与‘离骚’又系双声,‘离骚’即为‘劳商’之转音,所以《离骚》很有可能是楚国的古乐曲名。”
我告诉福惠的都是现代学者的推论,听见他头头是道的说着,众人皆惊讶的转过身来,还好有槛窗作掩他们看不到我。
“那八阿哥知道屈原的《离骚》都说了些什么吗?”就连授课师傅也很好奇八阿哥为何会有此见解。“嗯…”见福惠嘟着小嘴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师傅继续耐心的解释道:“《离骚》一诗总共三百多句,然而提及花草的地方竟不下四十处,诸如木兰、宿莽、江离、蕙芷、留夷、揭车、杜蘅、方芷、薜荔、菌桂…屈原他以各类香花毒草为喻,描述了自己在政事上所遭受到的迫害…早年屈原深受楚怀王信任,但因其性格耿直加之他人谗言陷害后来逐渐被楚怀王所疏远,最终被逐出郢都流落到汉北,流放期间郁郁不得志的屈原才开始写了《离骚》,整首诗主要书写了屈原在政事上的抱负和他对自己国家的热爱。”
“原来屈原是感怀自己生不逢时、未遇明君、徒有抱负、却不能施己所长为国效力,才发了这么长篇大论的牢骚啊!”福惠的一句话引来一众哗然,就连表情严肃的授课师傅也禁不住嘴角一弯。
离骚?——牢骚?小孩子总是能不假思索的说出心中所想,虽然表达的直接了些不过却挺有道理的!
时近晌午,堂内授课师傅还在孜孜不倦的讲着课,背靠着柱子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看着高高挂起的日头,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快些下课吧!忽然听见堂里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慌忙的跑到一边,虽然特地跑来这里等了这么久,可我却不想让弘昼知道。看见四阿哥他们率先朝外走去,接着弘昼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一起离开了,长长的吁了口气,我才从石阶后面走了出来。
踏进尚书房只见三贝勒和福惠两个人还坐在原位上,“福惠你神神秘秘的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等她吗?”
不等我开口,福惠就替我说道:“小泠子她是来拿回镯子的!”
对着三贝勒微微躬身施礼,“给三贝勒添麻烦了!”
“镯子?”三贝勒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是已经差人送回翊坤宫了吗?”
愣愣的看着他,“三贝勒,你怎么会把镯子送到翊坤宫了呢?”
似乎没有听清我说的话,他眼神不解的看着我道:“你不是裕妃身边的秀女吗?福惠他总叫你小凌子,在翊坤宫当差的秀女有个叫做凌怡的…”
“三哥,小泠子她跟着四姐是住在景仁宫的而且小泠子她姓鄂,不姓凌!”
听见福惠这么说,三贝勒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不是…”
“怎么办?”因为着急我连说话的声音都犹带着哭腔。
“你别哭啊,总之我会想办法帮你把镯子要回来的…”
不等三贝勒把话说完,我就心急火燎的跑到了翊坤宫去,还好是交给凌怡了,如果是其他人就麻烦了!
看见我凌怡显然有些意外,“泠嫣怎么是你?”
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提这件事情,看着她我有些为难的说道:“三贝勒他…”
听见三贝勒这几个字,凌怡的脸上却泛起微微的桃红,不似胭脂那般娇艳,却更显得恬静可人了,这应该是恋爱中的女子才会有的表情,怎么会…?
“你都知道啦!”
我不解,“知道什么?”
也许是被我盯看得太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你难道不是听说皇后娘娘有意将我指给三贝勒作侧福晋,所以特地跑来这里向我确认这件事情的吗?”
“三贝勒?”错讹的看着她,凌怡的话让我有些震惊,呆立了半响我才反应过来轻声说了句:“恭喜你!”
握着我的手,凌怡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就知道泠嫣你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不是不为她高兴,只是事情太过突然,看着一脸欣喜的她我却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去,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的手腕,“凌怡…那个镯子…”
带着几分小女子的娇羞,她慢慢的抬起手来,“这是三贝勒差人送给我的,好看吗?”
这真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误会,茫然的摇了摇头,“凌怡,不是的!”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泠嫣,你怎么了?”
如果我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她相信吗?
就在我茫然得无所适从的时候,三贝勒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原来你们认识!”
“凌怡给三贝勒请安!”无奈的回头看着他,“泠嫣给三贝勒请安!”
“都起来吧!”看着凌怡,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借一步说话!”
三贝勒牵着凌怡走到了宫苑的一角,无心去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可是看着凌怡渐渐淡却的笑容,突然觉得很愧疚,如果那个镯子不是弘昼送给自己的就好了,或许自己当初就不该拜托三贝勒…
就在我埋怨自责的时候,三贝勒和凌怡的话也已经说完了。“把镯子拿下来吧!”三贝勒声音温柔的说道:“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恋恋不舍的抚着腕上的镯子,凌怡朝身旁的三贝勒微微点着头,“我知道!”
“凌怡!”我轻喊着她的名字,却见她抬头时眼里泛着泪光,“我…”
不甘心的从手上抟下镯子,虽然她的手腕很细,可还是因为抟得太用力而勒出一道红红的血印来,我怯怯的伸出手去,可她却把镯子交还到三贝勒手上,“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凌怡就先告退了!”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凌怡!”我想去追她,却被三贝勒反手拉住了,“别追了,让她去吧!”
“我想她一定是误会什么了,你怎么和她说的呢?你有没有告诉她镯子是弘昼给我的?”也许是太心急,我居然直接省去了三贝勒的称呼。
“我没什么需要和她解释的!”
“可是…”不及反应,三贝勒就拉起我的手将镯子套到了手腕上。“现在总算是完璧归赵了。”握着我的手他突然微笑着抬起头来,“玉镯素手两纤纤,你的手真的很好看呢!”
慌忙的抽回手来,他在说什么呢!
“你们在做什么?”
回头看见弘昼就站在不远处,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弘昼你怎么来了?”
“三哥这句话说得好奇怪,我额娘就住在翊坤宫我当然会来这,倒是你们…”说着走到身旁一把拉开了我,手腕处被他捏得生疼,可是看着他眼里莫名的怒火我又不敢多说什么。“三哥是来探望我额娘还是来探望齐妃娘娘的?怎么没人告诉三哥齐妃娘娘已经搬去西北角的咸福宫了吗?还是三哥因为久居宫外连后宫的路都不认识了?差点忘了,皇阿玛早就把三哥过继给八叔了不是吗?这么多年都不准踏足宫门的人也难怪会走错地方!”
一反常态,弘昼今日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刻薄,看着三贝勒越显发白的脸色,我轻声规劝道:“弘昼,三贝勒只是…”
“我有问你话吗?”
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前的人好陌生,仿佛不曾认识一般。
看着我和弘昼,三贝勒勉强的浮了浮嘴角。“我府上还有事情,裕妃娘娘那里今日就不再叨扰了!”路过自己身旁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语气暧昧的说道:“才几天而已,你就瘦了好多,记得要好好保重才是!”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站在一旁的弘昼却足以听得清楚。不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为何要这么说?
“不舍得了?那你追过去啊!”
抬头对上他愤然的眼神,“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表情厌恶的一把推开我,因为愤怒额上的青筋都有些突起。“什么意思?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你为何与他在这拉拉扯扯?”
见我不说话他又不屑的嘁声道:“嗬~瘦了好多?他为何要这么关心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满腹委屈的看着他,“我和三贝勒才见过两次而已,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已经两次了,你告诉我你成天都守在景仁宫里你和他是怎么见到面的?”
“我…那次我跟着福惠出宫去…”不想欺骗他所以将实情都说了出来。
原以为他会理解的谁知换来的竟是他的勃然大怒,“你这么轻易就把我送你的镯子给当掉了?而且还拜托弘时去帮你赎镯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可是当时除了镯子我身上又没其它值钱的东西,我总不能把自己给卖了吧!”
“总之你不该和弘时有所牵扯!”他瞪着我,我也回瞪着他。“为什么不可以?”
“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厌恶的挥开他伸来的手,“我是我自己的!”说完不禁又后退了几步。
低头看着腕上的镯子,仅仅几分钟而已现在自己又不得不把它拿下来,手里握着的镯子——冰凉凉的就像初次戴在腕上的感觉。微颤着把镯子递了过去,不知是害怕还是不舍。“我想我不适合再带着它!”
“你什么意思?为了弘时你居然…”
哽着声音打断了他,“这个镯子你应该交给你心里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他有些激动一把拉过自己,让我看着他。“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无奈的低下头去,不愿抬头看他,害怕自己的心会动摇,无法继续将要说出口的话。“弘昼,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自从锦儿回来之后你变了好多,这些天来你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和惠与端柔面前与我亲昵,你是为了告诉她们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你希望告诉你自己的心你喜欢的人应该是我…你总是在我身上找一个人的影子,我和她真的很像吗?可是无论怎么相像我还是我,我不想也不愿做别人的影子!”
“涵珊,我…”或许我应该听听他的解释,可是从他的犹豫里自己或许已经猜到了答案。
感觉到水气在眼里成片的氤氲开来,顺着脸颊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去,慢慢的转过身他也没有挽留,一步一步往宫墙那头走去。心里居然有着一丝期盼,如果此时他上前拉住自己那是不是说明他喜欢自己多过于她?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呢!
独自留在景仁宫的日子还是一如往常,只是他却没有再来过。从毓庆宫到景仁宫的这一段路如今变得好遥远,远到我和他都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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