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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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五骸的疼痛通过神经传递反复刺激着已有些迟钝的大脑,提醒我仍然活着。举右手,能动,举左手,没感觉。心中沮丧,不愿睁开眼来,咋就不小心给整成独臂神尼咧?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石远臭小子,你人情欠我可欠大了,要是本姑娘真残废了,非拿你当长期饭票不可!当初怕他伤重下山不易,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索性让他藏身洞边,等人来寻,也不知这小子现在可被救出。
鼻中闻到丝丝食物的香气,一股子烧烤的味道,有点点的土腥气,刺激着唾液腺加速分泌,我忍不住咽下大口口水,上一顿饭是啥时候吃的?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既然醒了,为何还装死不起来啊?”戏谑的怪笑声突兀传入耳中。
死老鬼!阴魂不散!我心中暗暗咒骂,却不得不睁开眼来。满天的星斗在夜幕之上熠熠生辉,已是入夜,我用右手强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四下看去,竟是置身一片密林之中,已不是今晨那个山洞!死老鬼,跑起路来倒快!我忿忿地向坐在一边正烤着野兔的老怪物瞪去。
“女娃仔,不必枉费心机了,我们已是出了临江府,你的同伴怕是寻你不到哟!”老鬼一边转动着篝火架上的野兔,一边洋洋得意道。
出了临江?我心中一惊,这老鬼长这副人神共愤的模样,还带个昏迷不醒的我,如何出得了临江城?由于这几日老鬼作祟,白天城防过往检查甚是严格,下晚戌时便已关闭城门,难道我们竟长了翅膀飞出临江不曾?
老鬼很满意我的震惊程度继续道:“女娃仔想不通老夫是如何带你出城的吧?给你见识见识这个!”说着丢过来一块白玉牌。
定睛细看,玉牌刻着几个梅花小篆,这种古体字看不大懂,只是其中有个晋字我清楚地辩认出来了。额滴神!这老鬼怎么会有晋王府上腰牌?
“这个,这个……是你杀了戴管家,从他身上偷来的吧?”我小心翼翼问道。
“你,你……竟敢如此羞辱老夫!”老鬼气得扔了野兔,胡子一翘一翘的道。
“不会是晋王送给你的吧?”我尖叫出声,这晋王难道和这老怪物是一伙的?
“不错,有这块晋王令牌,可以随意出入晋王任何一块属地。”老鬼恢复正常神色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晋王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印信交于你?”和这老怪物混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心中奇怪道。
“女娃仔,老夫与你倒是有缘,实话告诉你倒也无妨。你先吃些东西罢!”老鬼边说边递过来一只烤得皮焦肉嫩的兔腿。
我忍住弯下腰去捡掉下的鸡皮疙瘩的冲动,一头黑线地接过兔腿大嚼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老夫本是天神门第七代掌门,传到家师是第六代,正逢天下大变,江湖动荡,家师潜心修炼天神解体**,害了几条人命,因而被武林正道追杀灭门。”老鬼说得沉痛。我却忍不住想笑,老鬼师父第六代掌门就已经被人家铲平了,他还第七代掌门出来了,掌门梦胎死腹中,想必他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吧?
老鬼并不理会我,继续沉浸在他的往事追忆中:“我们天神门虽以蛊术、迷术令江湖人士谈之色变,但事实上却很少江湖走动,更谈不上去害人,可是那些武林正道却时时把我们天神门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家师也正是为了抵挡这些白道中人的袭击,迫不得以去修炼本门已封存多年的天神解体**,不想修炼神功过程中杀了几个正派宵小,招至正派几大门派讨伐,血战之后,只剩老夫一人逃出。”
“你一定逃出中原了罢,若还留在这边,那些武林正道怕是不会放过你。”我忍不住插嘴道。
“不错,我到了松辽,隐居山林,苦练武功,期待有一日能重回中原,扫平这帮所谓武林正道,为天神门枉死的弟子报仇!”老鬼说完最后两个字,眼中有刻骨仇恨闪过,看得人心惊胆寒。
“女娃仔,你说说,这些人该不该死?”冷不防老鬼突然问向我。
“啊?该死,该死。这些武林正道枉负侠名,犯了错可以改嘛,用不着斩尽杀绝啊。你说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但求见得了人,拜得了神就可以了嘛,何必黑白正邪分得那么清嘛,这好人也会变坏,坏人也会学好嘛!”我打着哈哈道,心中却想是哪个带头大哥讨伐去的呀,怎么把这么个大祸害给漏掉了。

“老天怜见,十年前松辽国王到林中狩猎遇险,恰被老夫所救,老夫的巫蛊幻术很是得其赏识,因而化名扎烈,成为这松辽国的国师。”
“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当国师可以当掌门风光多了,这下你得偿所愿了。”
“不!老夫的心愿一直是找当年血洗我天神门的六大门派报仇!”老鬼神色坚定之中透出可怖之色。
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啊?想必就是为了报仇才和晋王勾结起来的吧?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忍不住郁闷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道:“杀来杀去的累不累啊?我告你个好方法,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把身体养好长命百岁,让他们都活不过你,都死在你前面,不就什么仇都报了嘛!”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娃仔!失去最亲人的痛苦种在心里,仇恨的果实会越结越深,是你想放不能放的!”老鬼说这话时,脸上竟浮现一丝凄凉之色,看得我心中不由一惊。
“你准备带我去哪?不会去松辽吧?”我小心问道。要去松辽可惨了,离开燕云国,老鬼是松辽的国师,那可是他的地盘,松辽和燕云一向交恶,边境之争不断,指望师父他们去那救我,岂不是难于上青天?
“不错,老夫先去西津,办完事我们一道回松辽。”老鬼点头道。
边城西津?云飞半月前不就是去西津帮师父办事来着?那他们还会再去那里吗?想到有可能会在西津碰到师父他们,心中希望的火苗又冒了上来。
我轻轻摸向脱臼的左肩关节,在犹豫着是不是向电视上一样把膀子往上一送就能接回去,老这么挂着也不是事呀,挂个几天不知会不会骨啊筋的坏死掉了接不上去吧?难不成,我陈佳木穿来这里,不死也要变残废?
“女娃仔,你莫要异想天开自己能把断臂接上去!你纵能接上去单手无法正骨仍是无用!”扎烈老鬼阴恻恻地笑道。
“国师,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帮我把左臂接回去吧。阿九愿意拜您为师!”顾不了许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不能赔了膀子又折命,早晨的革命气节已不知丢哪去了,我开始走投降路线。
“呵呵!呵呵!”扎烈老鬼放声大笑起来道:“女娃仔你果真愿意拜老夫为师?”
“愿意!愿意!”我点头如小鸡啄米:“师父神功盖世,日后定能一统江湖,能追随师父左右,是阿九的福分!”
说完自己听了都要吐的话,我抬头看向扎烈,他倒是一脸很是受用的样子。
“好,老夫今日便与你订下这师徒情分!”老鬼话音刚落,登时走向我,抬起我的左臂,一托一拧之间,只听“咔嗒”一声,断臂已接回原处。
我试着抬手动了动,果然有感觉!不用成残废了!我心中大喜过望。
抬眼看向扎烈老鬼竟从袖中摸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出来!不会吧?把我断臂接上就为给我个全尸?想到这,脚下不禁哆嗦起来。
只见老鬼割破自己的右手食指滴了几滴血在一只喝水的陶钵内,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药丸一并递与我面前。
“这个……这个是……”看着老鬼的诡异之举我颤抖着快要说不出话。
“你不是要拜老夫为师吗?这是天神门的拜师仪式——血蛊,为了保证每个天神门的弟子誓死效忠,不背叛师门,入室之前必须种下血蛊!”扎烈沉声道。
额滴神啊!这种祸害人间的门派怎么未被除掉?这些大侠都干什么吃的?我觉得我快要一头栽倒在地了。
不等我应声,扎烈老鬼已一手托住我下巴,掰开我的嘴,一手将药丸塞进我嘴里,一手将陶钵里的血水向我灌来!
“咳咳咳!”我死命地抠着嗓子眼,想把灌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别费事了,乖徒儿!从现在起,我们师徒二人可是心意相连,息息相关了,阿九,你可莫要背叛师门,否则肠穿肚烂,神仙难救!”扎烈嘿嘿笑得越发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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