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胡庄主老年喜得子 刘老太洞府把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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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买家具的老者,正是胡庄主。这日晚上,胡庄主见老管家领着几个小狐仙连滚带爬地逃回洞府内,十分狼狈,便追问缘故。老管家哭着将肖财主向石磙上刷鳔胶粘住他们,又让家丁手持铁锨、木棒追打他们的事说了一遍。胡庄主气的直咬牙,令他们回屋休息,嘱咐以后再也不要去肖财主家讨要。
终于在几天后,趁肖财主在集上叫卖桌凳时,胡庄主用法术将肖财主羞辱一番,将其双眼害瞎,方解心中之恨。这胡庄主又招集众狐仙进行训斥,告诫它们世态炎凉、人心险恶、人狐殊途,只许狐仙们在洞府修炼,不许越雷池一步,再与人类发生任合纠葛。就这样,又几十年过去了,众狐仙们憋在洞内倒也落得个清静自在。
然而,这胡庄主订下的规矩,别的狐仙都为命是从,循规蹈矩,几十年后却轮到他自己破了他当初立下的禁令。原来,这胡庄主在堠堌塚上修行了四百多年,几经人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自己在洞府如同世外桃园,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可是,胡庄主前后共续娶了七、八位夫人,却从无一位能为其生下一男半女。纵然,胡庄主道行深厚,却是只开花不结果,平生惟一的烦心事就是后继无人。如今,不知是何缘故,也许是胡庄主积德行善的结果,竟然铁树开花、枯木发芽,眼见的这第八位夫人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把胡庄主乐的整日合不拢嘴。但是,到了临产这一天,却出了点差错,孩子怎么也生不下来,痛的夫人嗷嗷直叫。接生的狐仙婆急得在屋内团团转圈,各种办法都用遍了,就是不起作用。眼见的太阳即将落山,洞府内已经点起了红烛,接生婆摇着头无耐地对胡庄主说:“我已尽了全力,怎耐本事有限,要确保夫人和孩子的生命安全,除非快去周围村庄请人间接生高手方可。”
胡庄主委派别的狐仙不方心,便自己亲自前往。出的洞来,已是黄昏时节,一轮又大又圆的红日,挂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正要跟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挥手告别。
胡庄主见空旷的田野中并无一人,一摇身,变成一个白须老者,沿着乡间小道向堠堌镇走去。这堠堌镇位于东昌府至临清洲的交通要道上,为十里八乡的一个大集市,每逢农历五、十日,周围村庄的老百姓们便扶老偕幼、肩挑手提地带着自产的货物来此集会,交换。这日是农历十八,不是集会日,又值仲秋季节,秋风萧瑟,寒气逼人,故而街上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人在走动,有的店铺正欲关门。
胡庄主来到十字街头,见一老妇人在一大门口站着,忙上前施礼道:”老嫂子?打扰了。我家儿媳妇难产,请问附近哪里有接生高手?”老妇人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胡庄主,声音沙哑、又不失权威地道:“老先生,想你也不是当地人﹗当地人谁不知刘庄的刘老太,在这方圆几十里接生呱呱。无论怎样的难产,到她手中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并且,从未出过差错。”胡庄主听罢大喜,连忙谢过老妇人,问清了道路,直奔刘庄而去。
刘庄就在堠堌镇的东北,约五华里左右,大约有二三百户人家,刘老太就住在村中间。胡庄主心内有事走的也快,稍一用法术,眨眼间就到了刘庄。见小庄不大,却是十分干净。
但见:
绿柳环绕笼暮色,小河流水泛金辉;
岸边老叟将钩起,野外牧童跨犊归。
胡庄主问明了村人,径直来到刘老太家门前。见大门虚掩着,边敲门边喊:“刘大嫂在家吗?”“谁呀?请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胡庄主推门进院,见小院不大,却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利落。三间北屋,门半关着,门缝中隐隐露出灯光。在东墙角,有一少年约十**岁的模样,正在捏泥人玩,衣服倒不破烂,只是脏的要命,见有人进来,站起身傻呆呆地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地瞪着胡庄主,两嘴角口水往下直流,一看就知是一弱智儿。
原来,刘老太虽然一生接生过无数个聪明伶俐的儿女,可自己却生了个痴呆的儿子,除了吃喝拉尿睡,别的事一无所知。故此,刘老太怕其子走丢,不敢让其远离,只在自家门前和院内玩耍。也正是这个缘故,刘老汉忧郁成疾,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只留下刘老太和憨儿子相依为命。
胡庄主推门进屋,借着油灯的光亮,见一老妇人约五十左右年纪,正在织机上织布,认定便是刘老太,遂上前施礼道:“刘大嫂?我家儿媳难产,眼就要没命了,请您务必帮忙。”
为何胡庄主但说儿媳妇难产,却不说是自己夫人难产?却是老狐仙多了一个心眼,因为自己年老,怕说出是自己夫人生产,引起刘老太的怀疑。刘老太停住织机侧脸观看,见一老叟鹤发童颜,一付仙人风骨,暗暗吃惊,问道:“你是那村人氏?”
胡庄主陪着小心,毕恭毕敬地道:“山庄。”刘老太疑惑地道:“山庄?性什么?我经常去,怎么没见过你?”胡庄主一看刘老太打破砂锅问﹙纹﹚到底,便信口胡编道:“我姓胡,刚从外地来此经商不久,暂住在山庄,难怪您不认识。”

刘老太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当下,将织梭收拾停当,便从织机上下来,将剪子、银针、麻药等接生用品装入提蓝,随胡庄主走出屋外。刘老太在院子里看着憨儿子大声嘱咐道:“插好大门,那里也不许去,在家好好地等我回来。”憨儿子翁声翁气地答应了一声,待刘老太和胡庄主走出大门后,将大门对上,又“咣当”一声插上门栓。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仲秋的夜晚略带一些寒意,吃晚饭早的人家烟筒里,袅袅地冒起了炊烟。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堠堌方向走来。由于刘老太是三寸金莲,半天行不得二里路,胡庄主心如火燎,又不敢使用法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两人边说话,边往前走。待到了堠堌镇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胡庄主就店铺购买了一把灯笼,提在手中在前照路,刘老太紧跟其后缓缓而行。
约有半个时辰,刘老太隐约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豪宅大院,门前挂着两盏红灯。刘老太大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莫非遇到鬼了,为何在这漫野地里有此院落?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此豪华气魄!”胡庄主哈哈一笑:“这便是寒舍,由于我家人素喜清静,故将宅院盖在了村外边。”刘老太将信将疑。说话间两人已到门前,门口两个仆人模样的男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看见胡庄主领刘老太到来面带喜色道:“胡庄主,你们可回来了,夫人疼的快受不了拉!”
胡庄主将灯笼交给仆人,领着刘老太走进大门。刘老太顿觉眼前一亮,不由连连啧舌。但见院内灯火通明,地上全部是一色的青砖铺地,打扫的一尘不染,东西两边厢房小巧优雅,如同画中一般。天院里丫环婆子穿的红红绿绿,打扮的花枝招展,手端水果盘子,进进出出忙个不停,脸上却带着严肃的样子。过了二道门,迎面五间正房,雕梁画栋,红砖绿瓦,更是精致。屋内红烛高照,正对门八仙桌上摆放着一排排金银器皿,里面全是四季鲜果和南北珍奇。桌子上方墙上挂的是一幅明代张择端的名著“清明上河图”,图上人物,惟妙惟肖、熠熠动人。把刘老太看的目瞪口呆,心想,今天真是活见鬼了,活了大半生还从未见过如此毫华奢侈的人家。
这时,东面里间门帘一动,走出一个丫环将刘老太领了进去。刘老太再看屋内更是富丽堂煌,梳妆台朱光宝气、大衣橱紫檀留香。靠东墙,粉红色的幔帐被两个金如意高高挂起,露出一张龙凤双人床,一阵呻吟声从里面传出。在床边一个中年妇女正急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刘老太靠近床边,问明了情况,让丫环倒了一盆热水洗过手,从提蓝内取出两根银针,对准夫人的两个足心慢慢扎了进去,并不停地捻动着。不到一刻钟,一个毛绒绒的象猫一样的小动物从老夫人的*中滚了出来。这刘老太猛然间见生出个怪物,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惊呼一声“啊呀!”便昏倒在地。
胡庄主闻声一步跨入里屋,吩服丫环喊来几个婆娘,将刘老太抬到前院西厢房,放在床上。这管接生的狐仙婆摸仿刘老太的样子,将银针分别取出,擦洗干净放入刘老太提蓝的针盒内。然后将小狐仙擦洗干净,仔细一看是个雄的,连忙向胡庄主道喜。胡庄主喜的眉飞色舞,不停地用手抚摸着小狐仙。老夫人折腾了多半天,早已筋疲力尽,扭脸看看身边的小狐仙,微笑着睡着了。
刘老太一会苏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睡在一张竹床上,旁边站着一个丫环,屋内十分洁净,但自己脑子却一片空白,怎么也记不起这是在那里,他便努力地去想,终于想起自己是给这家来接生的,只是怎么躺在了这张床上?……
丫环见刘老太醒来,连忙端过一碗热汤。刘老太坐起身接过碗来,顿觉奇香扑鼻,边思考边将汤喝下,刚理出个头续,慢慢又变的模糊起来,原来刘老太喝的是迷糊汤。
丫环走出去,一会一个老者进了屋,后面还跟着一个婆子,婆子一手提着自己接生用的提蓝,一手端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有几个窝头和几个白馒头。刘老太看看这二人似曾相识,对老者更是面善,就是记不起怎么回事,只知道是来接生的。
老者十分客气地道:“谢谢老嫂子帮忙,到现在还没有让您用餐,这里有几个窝头和馒头,拿回去和儿子一起吃吧。”刘老太心想,给别人家接生,都是给赏钱的,这家却给吃的,真是少有!但又不好意思说破。
刘老太从床上下来,与老者客气了几句,伸手从筐子中拿了两个窝头和几个馒头,放入提蓝中。老者叫过两个仆人,抬来一顶小轿,亲自扶刘老太坐入轿中,送出大门。就这样刘老太被两个狐仙抬着迷迷糊糊地回到家里。谁知,刘老太这一回家,便引出一场塌天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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