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方辰第……算了，谁会有那个美国时间计数他是第几次问这样的话啊！总之，那个无聊家伙正在穷追不舍地纠缠段杰——那个似乎什么都知道，但却什么都不肯说的家伙。
段杰悠闲地坐在霍小优病床旁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充耳不闻某人的叫嚣，嘴角勾起他惯有的微笑。
她没事，永远。
夜，深不可测，夜里充满了谜一样的东西。
霍小优安然地睡在病床上，似乎白日里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时间倒回白天。
……
霍小优扒着窗子站在油香街167号——那栋老旧的办公楼上。那是她父亲创业之初拥有的第一栋办公大楼，现在属于霍小优，如今这栋楼被她静悄悄地闲置在这儿，偶尔作为她“办公”的地方。
自从霍小优一脸正色地对霍父霍母说他们必须离开后，霍父将一生的心血全部交给了女儿，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女儿决定做一件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他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去支持她，并且不是去羁绊她。所以他与妻子离开的当天，霍小优得到了近二十三亿的资产，其中包括分布在这个城市六个区的十五栋写字楼，近郊的一座固定资产超过一亿八千万的服装厂，还有遍布全国七个城市的十一家连锁超市以及瑞士银行五千万的存款。他告诉女儿那笔存款本来是想在她结婚的时候送给她做嫁妆的。
霍小优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慕容直，你不担心你妹妹会出事吗？”
她身后站着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依然闭目养神，不愿说话。
不错，他就是慕容直，目前神偷排名榜上的第一号人物，也是神偷世家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至于霍小优口中的他的妹妹，当然是神偷榜上无名，神偷世家功夫最稀松平常，慕容家的末位继承人——慕容惜。
霍小优为自己的最后一轮的逗弄失败而痛心。慕容直果真如传言一样不苟言笑，已经二十多个小时了，他说的话不超过五句。这样的人多无聊啊！活在世上也了无生趣吧？
慕容惜，你会不辱使命吧？
谈到慕容惜，霍小优就会笑。那是个只有十六岁的丫头，而且长了一张娃娃脸，一笑就像天使一样，世间恐怕没有人能抵得住她那一笑。霍小优是在寻觅神偷的过程中发现慕容惜的，在那之前她本来将目标锁定在慕容直身上，毕竟他在神偷榜上高居榜首已经六年了。但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同样会考虑成本收益比的。如果她雇佣的是慕容直，当然会万无一失，但要支付三百万美元的报酬。而如果她雇佣的是慕容惜，她也需要支付三百万，但却是人民币，而结果呢她必然也会得手，因为慕容惜是慕容世家的宝，不容任何人去伤害她。那就意味着无论她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必定会有一票人保其万全，并且要绝对把自己变成一隐形人，以保住慕容大小姐至高无上的尊严。出于商人的本能，霍小优毫不犹豫地雇佣了慕容惜。当然，是否能请得动这位自命不凡的大小姐，也得看人家的心情。如今看来，慕容惜收到“邀请函”时的心情相当不错。自然霍小优在其间用了点小小的心思啰，而秘密就在于她在“邀请函”中附了一张自己的近照，一张足以迷倒世间所有少女的照片，一张即使被人知道是女的还依然流尽少女口水的照片。
霍小优交给慕容惜的任务是从李炎龙的保险箱内盗出他进行不法交易的所有资料，而到目前为止已经二十三个小时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打电话回复她。
楼下的合欢树旁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霍小优很早就注意到他了，实际上他的脸很难让霍小优忽视，那本身就代表着鲜血和死亡。
在第一次经历杀手袭击后，霍小优就开始注意那些职业杀手了，而楼下这个正巧是杀手榜上排名第五，也是榜上唯一的华裔杀手——袁陵。他从来都不刻意隐藏自己，也从来都是在目标的正面开枪，这样的人自信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也让人恐惧到了极点。
那霍小优怕吗？你不怕吗？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人会害怕，那么也不要强求霍小优，她不是神。然而，她知道，至少她此刻是安全的，因为慕容世家的人不容许自己的雇主在他（她）未完成任务前就离开人世。有慕容直在，真好！而且袁陵曾说过，他绝不会破坏慕容家的生意。原因是什么，到目前为止除了他自己外没人知道。但至少，霍小优此刻是安全的，至于以后，她不愿想，不敢想。
当街上出现一抹桃红色，霍小优不禁浅笑。她来了！
两分钟后，慕容惜出现在霍小优身后，而那个一直冷漠如死人的慕容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幸不辱命。”
霍小优转身，微笑，她说：“谢谢。”
“而且，我偷到东西后觉得无聊就把它发到各大报刊杂志社了，想来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慕容惜天真地说，然后把小包包里的一张光碟塞给霍小优。
“没关系的。”
“喂！霍小优，我喜欢酷酷的男生，不代表我也喜欢酷酷的女生啊！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好吗？”慕容惜噘起嘴来。
霍小优走到她面前，为她把额前微湿的头发撩到耳后。对于这个只相处了不足两小时的女孩儿，霍小优有种天生的爱怜，她会让她想起依然躺在病床上的苏。霍小优灿然绽开了笑脸，仿佛一切都像春天般美好。夏季之前的春天不曾有人受伤，真好！能回到春天该多好！
“我长大后要嫁给一个像你这么帅的男孩子！”慕容惜突然发出誓言，并且笑容灿烂无比。
“你的报酬我已经转进你的帐户里了。”霍小优说。
“你那么信任我？”
“是的。”
慕容惜笑得更加甜美。
霍小优的笑却渐渐消失了。
“你该走了。”
“哦。”慕容惜答应着。
“跟我走，我送你离开。”
“哦。”
霍小优领着她走向楼道。
“我会再见到你吗？”慕容惜甜甜地问。
“也许。”
在楼梯口，霍小优看着慕容惜桃红色的身影远去，渐渐消失在同样开着桃红色花朵的合欢树的树影中。
霍小优微笑。
好吧！让我们比一下速度。
她的眼光已然扫到那个黑色身影了。之后，就像是电影的剪接镜头一样，场景都变的破碎而凌乱，呼吸和心跳声成了背景，不断延伸而上的楼梯成了唯一还算完整的电影意象。通往天台的门就在前面了，它被她改装过，即使是最先进的便携式火箭炮都奈何不了。近了，越来越近，手可以触到了，通过那道门，她就可以没事了，她会赢过袁陵吗？会的，一定会的！她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然而……
空中一声闷响。是消音器吧！她想。可是，好痛啊！
门外那魅人的阳光在召唤她……
只差一点点……
再努力一下下就好，一下下就好……
阳光包围住她，她用力推动铁门，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轰然撞进眉心。
在她倒下的一刻，她清楚地看到门重重地合上了，好幸福啊！她赢了吗？
天异常地蓝，她笑了，从怀中掏出手机，她突然好想对段段说句话呢！
……
夏日薰暖的清风徐徐地送进白窗，柔柔的短发搔弄着霍小优的鼻尖。
天亮了吗？
她睁开眼，正迎上一双如潭水一般澄明的眼睛。
“段段，你的眼睛好黑呢！”她说。
“不久之前，它们是红色的。”段杰平和地说。
“你准备好跟我说了吗？”霍小优问。
“是的，不过只是一部分。”
“好，我只听这一部分。”
段杰揉了揉霍小优的头发，说：“于蝶死后……”
“怎么一上来就说我死……不！”霍小优吐了一下舌头，“你说，你说！”
“于蝶死后，我用灵力封印了她的灵魂，将它放在蛇**里那块石壁下。你应该有印象的，那块石壁上写着有关于我命运的神预。那之后，我每天都会去看看，所以一直看着她成了我七百多年来的习惯。后来，她能转世了，她变成了你，我就看着你长大，一直。我曾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发现我的存在。但，你出了车祸，就是第一次遇到方辰的那时候，我扯下了那对黑色翅膀，用它护住了你。”段杰的手落到霍小优的额头上，那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痕，它此刻正覆盖于厚厚的纱布之下。“而且，它将永远护着你。”
霍小优知道那代表什么。她问：“你一定很疼。”霍小优似乎已经感觉到那时段杰经受的痛苦了。
段杰微笑。
“是在那个时候你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吗？”霍小优问。
他依然微笑不答。
霍小优将头埋于他的手掌中，轻声问：“你会有事吗，失去它？”会有事？
“你忘了？我是魔，永生不灭。而且，天神说过，那对翅膀总有一天会送给别人的。”
“哦。”没有了翅膀，魔还是原来的魔吗？没有了翅膀，魔还能永生不灭吗？你为什么可以为我付出这么多？为什么？
可是，段段，你终究是在霍小优和于蝶间做出了选择，你选了霍小优。那于蝶呢？霍小优身体里另一半灵魂忧伤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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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珠乖乖地盘踞在于蝶的床前，尽管它的皮肤已经显得有些泛白了，它仍不肯雪上加霜地在于蝶身上留下齿印。
于蝶失笑。这个小东西怎么这么拗呢？
肩井的钉子真像长在里面一样，讨厌死了。那些大夫都是些酒囊饭袋！该死的，到现在都没办法把它弄出来！
于蝶从身旁抄起镜子，立刻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一点都没有病西施的妩媚，丑死了！
这样的脸，管风云不会喜欢；这样的脸，段段也不会喜欢。段段……他终于还是选择了霍小优，一对翅膀足以证明一切，它们融进了霍小优的身体，而不是于蝶的。
窗外一片黑影闪电般射入。
天爷！我不用你印证什么“说曹操，曹操到”的鬼话！
于蝶大翻白眼。
“原来管风云把你带到这来了。”
明摆着的，还多什么话？
于蝶没好气地说：“拜托，黑翼，这里是我的闺房，请你让我保留点儿私人空间好不好？”
黑翼把眉头蹙起。
哦，好像他听不太懂喔！算了！
她转而说：“你总是这么来去匆匆的，有很多事要忙吗？”
黑翼将嘴角勾起。“看来管风云已经把你彻底改造了。”
晕！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可能吧。”
“我是寻着你的血味来这儿的。”
黑翼的笑容在扩大，让于蝶觉着碍眼。
“这没什么，我在喂丹珠。”
“可是血腥味很重，根本不像是丹珠能弄得出来的。”
“是啊是啊！”于蝶，你这个笨蛋！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我在说谎，我是被某个混蛋当麻袋一样扛着走的时候擦伤的，很大一片，血流不止！”管佑风，我整不死你！呵呵，这次我让你死翘翘！咦！黑翼还不是段段，不会替我出气的，真郁闷！
“哒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
不会吧！这时候出现简直是想找死！
“谁在你房里，于姑娘。”
是管佑风。听脚步声已然到了门口了，至于为什么还不进来，估计是可能还有些“男女有别”的观念吧！
于蝶双眼紧紧地盯着黑翼。
拜托，我刚刚只是偷偷咒他两句而已，不用这么“天随人愿”吧！
她对着房门大喊：“佑风，拜托，你可别进来，我现在光着呢！你要是真的进来了，我就没办法嫁你家少爷了！”
天啊！地啊！我在说些什么呀！该死的，黑翼，你也不用笑成那样吧！
“哦……于姑娘，我听到你房间里好像有人说话。”
“我在自言自语啦！”
“是男人的声音。”
呃？
“我……我在偷人！”
汗哪……
“呵呵呵呵……”
“黑翼，你这个混蛋！把你该死的笑收起来！”于蝶霍然站起，险险晕倒在床下。
嘭——
门开了。
于蝶猛然回头，发现管佑风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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