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 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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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奥像往常任何一次加晚班回家一样拿钥匙开了门,看见陶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以为是等得太累了,习惯性的抱怨一声:“哎呀,累死了。”故意把声音说得响而亮,其目的是为了唤出陶乐的关心,以为她会像平时他下班那样跳过来,然后像兔子一样钻进他的怀里拿脑袋蹭他,一边蹭一边说老公辛苦了,他喜欢她那个样子,可爱!
陶乐的确过来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这会儿倒是慢慢悠悠的踱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声音有种故意的温柔“老公真是辛苦了啊!”
林奥看出陶乐的皮笑肉不笑,讪讪笑着,及时的承认晚归的错误:“亲爱滴,我回来晚了,等着急了吧!”
“不晚不晚,跟老朋友叙旧,这点时间晚什么,这么多年未见,当然有话说了。”陶乐笑意未改。
笑容是很容易麻痹人的,笑得多了,假的也能当成真。
“是啊,许多年没见了。”林奥当真了,以为陶乐下午的宽容依然附体,还为自己刚才的多心感到惭愧不已。
陶乐笑盈盈地拉着林奥的手到沙发上坐下:“来,都跟我说说,这一晚上都干嘛去了,饭店该早就打烊了吧?”
不知道是说林奥笨,还是说林奥老实,他原原本本的把在台湾牛排馆与vivian的相见,到vivian要求他陪她逛逛街,逛了一个多钟头,然后说到在贤西路口的娱人码头KTV落座的事情一一复述,他一边看着午夜场的电影一边汇报流水帐,完全没有看到陶乐的脸就像下午五点钟以后的太阳,渐渐阴沉,当林奥说到vivian在包厢里跟他说另外两个男人的故事时,陶乐的脸已经阴得跟此时的天空一样黑。
“哈,连回忆都这么美啊!”陶乐冷笑着说。
林奥终于听出陶乐语气里的酸味,侧过脸来,带着入套的无奈:“哎,你怎么能这样?你又让我说,说了呢又这样阴阳怪气?”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样?”陶乐反问。
“没希望你怎么样啊,只是希望我老实坦白之后你不要这样臭脸,不然以后我可不敢什么都告诉我!”
“不敢就别告诉我!”陶乐腾的站起来,爆发似的尖声说道,在这凌晨一点多里显得格外尖锐恐怖。
“你疯拉!这是半夜。”林奥压低声喝止她。
“我是疯了,我早疯了。”陶乐的语调渐渐低下来,变成了委屈哭诉:“你在外面,跟一个女人约会,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你说我能不疯吗?”
“怎么是约会,只是跟朋友吃个饭而以。”林奥申辩。
“哈,吃个饭而以,真是简单呢,吃个饭要上街去压马路,吃个饭还要找个情侣包厢?”
“什么情侣包厢,说得难听。”
“深更半夜的一对男女去ktv开包厢,在别人眼里不是情侣,那就是狗男女!”陶乐咬牙切齿,口无遮拦。
林奥忍着,呼吸渐粗:“我去也是你允许的,现在又来跟我吵!”
“啊,到头来还是我不对了?我允许是让你请她吃饭,我允许你跟她压马路吗?我允许你去跟她两个人开个包厢了?”顿了顿,不解气的补充:“恶心!也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能干什么?别想得那么龌龊。”林奥高声反驳。
“我想的龌龊,你做的才龌龊。”
林奥愣了愣:“好好好,我做得龌龊,但已经做了,还能怎么办?”
“你,你”陶乐气得全身发抖:“林奥,你是个混蛋,你是个无赖。”
“我是混蛋我是无赖。”林奥被她说的一无是处,干脆破罐子破摔。
陶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是谁走不到十分钟就嫌累的,到现在你哪次陪我逛街超过半个小时的?怪怪,倒能跟人家走一个小时,这就不累了?还有,从谈恋爱到现在,有没有哪一回,我们俩个单独的在KTV包厢里呆到一点钟的,你说说,哪怕说出一回来,我都没理,可是,没有!”陶乐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疯也似的摇头,夹头发的被她七甩八甩的就甩出去了,散成一团。
“就因为人家是外人,所以不好拒绝!”
“不好拒绝?!别把自己说得有多无奈似的,这是人家拿刀架你脖子上还是你是三岁儿童没有脑子?一句不好拒绝就成了,那下次你在路上遇个鸡,你也不好拒绝,就直接带她去宾馆开房得了。”
“你有完没完,够了啊!”林奥声音虽低,可是也能感觉得到低下压着火。
陶乐全然不顾:“你脸皮厚不检点不要紧,江城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保不齐就被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我林奥身正不怕影子歪,什么叫不检点。”林奥理直气壮。
“你还有理了你?哼,别人看见了不只说你,还会说我,说我遇人不淑。”
“你遇人不淑,你遇人不淑”林奥自嘲的重复了两遍:“那你现在还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陶乐慢慢抬起头来,两只眼睛跟桃似的红:“你什么意思?让我重新选择?是你想重新选择吧。”
“无所谓!你爱怎么说都行!”林奥没好气。

“哈。”陶乐突然咯咯笑起来:“你这一招还真是高明啊。”这笑来得突然,又笑得如此放肆,在夜里听起来格外碜人。
林奥觉得眼前的女人陌生且恐怖,扫了她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转过身要往里走!
“站住!”陶乐披头撒发,光着脚站地上尖声叫。
“你还想怎么样,这么晚了,你不困我也困了,你不困,这左邻右舍的也要困,有什么明天说行不行?”林奥不想跟她正面冲突,说完了这句继续往里走。
谁知道陶乐不肯罢休,跳起来拦信林奥地去处:“啊,你理亏了?说不过我了?啊?”
“我有什么好理亏的,我是懒得理你!”林奥伸手去拨开她。
“懒得理我,你以后就别理我。”陶乐摇摇晃晃地。
林奥没说话,那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他就是不想理她。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陶乐觉得再坚持下去也无济于事,虚弱地把手垂下,林奥趁空进了洗手间,然后很异常地把门拉了个严实,还特在里面锁上,陶乐听着里面水声哗拉拉地响,虽然中间只隔着一扇玻璃门,可陶乐觉得这距离有一光年那么远,她正欲转身出去时,无意看见了镜子的自己,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里面那个人是我吗?头发乱得跟,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被眼泪,又脏又难看。
林奥从洗手间出来,看也没看外面认真洗脸的陶乐,径直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陶乐紧随其后,但她没有跟林奥一样脱了衣服钻进被子,而是站地上,一把把林奥的被子掀开,让只着裤头和汗衫的林奥裸露在冬天凌晨寒冷的空气里。
林奥或者是冷的,或者是愤怒的,整个人腾得一下子坐起来:“你就是非要折磨我就觉得痛快是吧,好,你来,你还想怎么样?”林奥盘腿坐着,摆出一副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式。
虽然他是岿然不动,可是毛孔也抵挡不住,胳膊上腿上的鸡蛋疙瘩是一阵一阵的,金字塔似的身躯在寒风之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一切,陶乐看在眼里,于心不忍,伸手又把被子给他合上了。
林奥并不感激,继续倒头就睡,不过,也不是真的睡得着,他只是想通过这样一种方式也逃避。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陶乐索索的上了床,关了灯,正当他以为今天终于可以平息,好好睡觉的时候,陶乐的两只手冰锥似的直接从他腋下插进来。
在这个不合时宜不合气氛的时候,他本能粗鲁的把她的手拿开。
陶乐抽手而出,重新靠在床上,啪一声,又按开了灯,语气平淡:“我们谈谈。”
林奥把身子转过来,平躺了,用身体语言应和。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是那个什么vivian,对吗?”陶乐幽幽地问。
“怎么可能,我都说过我跟她只是朋友了。”林奥哭笑不得,把头昂在半空反驳。
“朋友?若不是当年她去了德国,现在当你老婆的是她不是我了是吧?”陶乐悲天悯人叹息。
林奥终于还是忍不住,重新坐了起来,拿被子裹着:“陶乐,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
“是谁没有意思?从始至终你都根本就无视我的感受,过生日没有收到过你一份精心的礼物,哪回不是一起吃顿饭就算过了生日的,还有,谈恋爱到现在,除了结婚那天,就没有收到过你的一束花过,原来我以为你粗心,天生的浪漫,我现在才明白了,因为你不爱我,不爱我,所以就懒得花思,不悄动脑子,因为你根本不爱我!”陶乐大声抽泣着,把那些新旧不满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你胡思乱想不要紧,可你这是把我这么多年的感情都给否定了!”
“否定?你有东西让我肯定吗?举个例子来听听。”陶乐冷笑。
“对,没有东西肯定,我就是那么不济。”林奥灰心丧气:“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证明我不爱你是吧,呵呵,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
“还有什么?哼,多了去了!,还有,当初跟你说我怀孕了,是谁说要让我打掉的,是你!幸亏当时没怀,要真的怀了,你现在就是一杀人犯!杀人犯!”一想到上次那事,陶乐情绪激动得语无伦次。
“陶乐,你能不能不翻旧帐,别说你上次就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就算我是说错了,难不成说错一句话就该直接拉去枪毙了吗?”林奥一样激动。
“有些事情是不能原谅的。”陶乐一字一顿,剧寒无比。
林奥沉默,冷而自嘲似的冷笑“好好,我就是一无赖一混蛋一禽兽不如的东西,你遇人不淑,你不该嫁给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了吧!”林奥翻身重重躺下。
“离婚!离婚!明天就去!跟你在一起,根本没法过了。”陶乐更大声响的躺下去,像是示威。
“离就离,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林奥一点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都尽量地往旁边扯去,被子被扯来扯去,中间被架出一个巨大的缝隙,冷风嗖嗖的往里灌着,可谁都不愿意靠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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