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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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的瞬间,明亮的光线让我双目感到有些刺痛。“咝——”我忍不住眨了眨眼,伸出手揉着眼睛,忽然雕刻着上半身**美女下半身鱼尾的天花板令我一愣。
呃……这是……
这是什么地方?
疑惑满腹,我不禁一下子坐起了身环顾四周。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大最豪华的卧室了。四周用镀金的护墙板围成半人高,上面雕刻着繁复而高贵的花纹。我身下的那张超级大床居然是由罕有的紫色香木做成的,淡淡的散发着自然清新的香气,令我感到一阵安逸。
哇,这可比罗兰公爵府里外公给我的房间还要豪华上数倍!
雍容华贵的梳妆台上镶嵌着的珠宝熠熠生辉,墙上悬挂着的油画与天花板上的美人鱼一致,只是墙上的人鱼一看就出自名家手笔。画家在把人鱼那份纤弱美丽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同时,更用幽暗的光线将美人鱼望向天空的忧郁眼神完美诠释。高雅,这个词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美景的。
哦,现在看来这何止是豪华,这套房间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啊!啧啧啧,我不禁拉开薄如蝉翼的被子,一蹦下了床准备好好参观这个地方。
可就在我脚尖刚刚沾到地板,还没等那冰冷的触感传到我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砰的一声,房门就被猛然打开了。
我一抬眼,便看见安布劳希拽着门柄,因为一下停止了跑动而微微喘着气。于是,在他转头望向床望向我的瞬间,我坐在床沿对他扯开嘴一笑挥着手打招呼,“早晨好啊,安!”
那双凝视我的水蓝色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一闪过我一下子没法接受的讯息,还没等我再开口询问,一声惊呼打断了我们的对视。
“噢!艾米,天啊,你可醒了!”一个如此熟悉的身影向我飞奔而来,下个瞬间我已经被抱在那个软软的温暖的怀抱里。
呃……妈咪?!我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只是周身传来的讯息告诉我被眼前这个女人抱得有多疼!
“噢……放……妈……妈咪啊……”我正在挣扎,想不到一阵踢踏声后立刻人声鼎沸!
“啊,艾利亲爱的!你终于醒啦!呀~~妈咪~~我也要抱!”
“小少爷!哇哇!真的醒了耶!老爷——哎哟!艾尔莎干嘛又打我?!”
“噢,我的小宝贝,你可醒来了!”
“哎,我都说我教的徒弟没那么差劲的,看吧,这不是醒了么。”
“……”
“……”
欲哭无泪。好像突然之间,原本静谧空荡荡的卧室就变换成了吵杂喧闹的市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声搞得我头大无比,完全搞不清状况。
好在上天是眷顾我的,我的苦难并不需要忍受太久。
“国王陛下驾到!”一声高昂的通报如同施展了禁声魔法将喧哗的卧室再度转移到静谧的时空。
禁锢我的那双臂膀也突然间放松开来,我立马撩起衣袖检视。果然不出所料,手臂上赫然展示着红红的印记。我哭……妈咪呀!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
哎,等等,这衣袖……这衣服……好陌生的说……
不对哦,我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啊!我的衣……哎哟!”好容易想起来问题出在哪里,可是还没等我说完,头上便被狠狠地敲了一个暴栗。那么熟悉的触感,不用抬头我就知道一定是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了。
“妈……”还没等我无限委屈地申辩,便被母亲以一道凌厉无比的眼神成功止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吞口水,我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呵呵,艾利克斯勋爵能够恢复神志真是太好了!”一个响亮但却很祥和的声音响起,我转过脸一看,一个穿着华贵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正笑吟吟地向我走来。他边走边道,“噢,您的清醒真是神对世人的怜悯啊,艾利克斯勋爵!”
周围的人都恭敬地欠了欠身,这使我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慈祥的大伯就是国王。可……我们的国王不是安德鲁斯陛下么?迷惑,我发现自己更加迷惑了。
“真还要感谢您——尊敬的葛菲尔德陛下!您热情的帮助和慷慨的施舍,才使得这孩子有幸分享到神的眷顾!”外公笔挺的灰色上衣随着他微微的躬身,很优雅地形成一个弧度。这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风度,什么叫高贵。
那位葛菲尔德国王笑着扶住外公的臂膀,“哎呀,您真是太过谦逊了,公爵大人!”然后,他向我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位国王的动作而向我转来。
华贵的锦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些刺眼,这位国王边走边说道,“艾利克斯勋爵能以如此年青的年纪便获得圣骑士的头衔,在这片大陆上除了罗兰家族恐怕没有其他贵族能出其右了吧,呵呵。”
他笑呵呵地走到床前,可我只觉得一片茫然。他在说什么?圣骑士?谁啊?!我只是个骑士而已啊!
一只有些苍老的大手忽然在我脑袋上摸了摸,我抬头便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墨绿色眼睛,头顶上那个声音继续道,“更何况是由教皇亲自册封的珈烙圣骑士呢!唔,罗兰家族的人都是如此俊美的吗?难怪是闪耀着神之光辉的圣骑士!”
我只是呆呆得看着这位身份尊贵的长者,问道,“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圣骑士耶!”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傻,因为我听到了帕克“扑嗤”的笑声,连我头上的那只大手也一阵僵硬。
“呵呵,看来是我过于心急着来见艾利克斯勋爵了,这个好消息恐怕勋爵本身还没来得及得知啊!”葛菲尔德国王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只是在他转身回去的刹那,我似乎看见他带着笑意的眼底里闪过一丝冷漠。
“陛下,请原谅孩子的无礼……”老妈话还没说完,就被葛菲尔德国王挥着手打断了,“不知者有什么过错呢?况且是这么可爱的年轻人。”他笑着向我们点点头,“这样吧,今晚请允许我设宴款待各位,算是为艾利克斯勋爵的恢复庆祝吧。那么现在——”他用目光扫视了所有人一遍,“还是把时间留给众位吧!”
说完,这位莫名其妙出现的国王笑呵呵的走了。
大门关上的刹那,我看见外公和维克多老头对视一眼,然后我这位老师便默默念了一串咒语。
“咦,消音魔法?!”我正奇怪干嘛要用隔音的魔法,头上却又传来一阵疼痛,顿时变成“哎哟”一声的哀嚎,“妈……”
“闭嘴!”
“……”老妈真是越来越凶了,我不禁揉着头腹诽。
忽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眼前飘过,下一秒我的脖颈便被狠狠搂住,“亲爱的!你过了那么久才醒过来,人家好担心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放大的卡莲的笑脸,清晰地从她金色的瞳孔里看见我那副呆愣的样子,她甜腻腻的说道,“可即使你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我都没有变心哦!我是这么爱你耶,艾利!你一定很感动吧?”
“我……”我还没有确定是不是很感动,却听见一声高叫,“哎呀,你干什么!小少爷才刚好,快放开他!”居然是艾尔莎!
“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放开我的未婚夫?!”卡莲跳起身刚让我的脖子放松,就听见一声悲鸣,“噢……艾米……哦,我的艾利宝贝!你没事吧?早就说了不要去外公家的!”
“爹……爹地……你……”我虽然很想表示感动,但我更气闷。
“喂,小子!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如果艾利没有到我的身边,就凭你能够把他教导成圣骑士吗?!”不可思议的,我从没见过外公这副表情!他居然拿着一根乌木的拐杖戳着老爸的后背!!!还用这么嚣张的口气!一边的查理管家很是着急地喊着“老爷,老爷”,可惜没人理他。
“天啊……”晕~~~~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一个头两个大!
在这一片混乱中,突然一阵冰冷的冰雹劈头盖脑地从天而降!
“都给我闭嘴!”母亲气呼呼的喘着气,被气愤扭曲了的脸很有威慑力。所以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愧是大魔法师,我暗赞。老妈还真是厉害!
“艾……艾利,你听我说,”母亲瞥了其他人一眼,站在我跟前蹲下身子,我低下头看她,忽然发现她那双和外公非常相像的眼里有抹淡淡的哀愁,“你已经昏睡一个月了。”
我不禁一愣。昏睡?一个月?
“你很惊讶对吗?我们也是,我好怕就这样突然失去你。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的事。你……你现在已经被教皇亲自册封为珈烙圣骑士了。”母亲接着说,可是眼神却很忧郁。
“圣骑士?册封我?”我脑筋好像有点转不过来,“为什么?!”难道我做什么好事了么?昏睡一个月能得这个奖励?
母亲回头看了外公一眼,又看了看父亲,最后她看着我的眼睛,貌似很平静的问道,“之前的事情……你如何会昏迷的事情还记得么?”
“还记得么?”好像有着重重回音在我耳旁,我缓缓看过周围站立着的那么多人。父母、外公、查理管家、艾尔莎、帕克、卡莲、维克多老头,还有……还有静静伫立在门边的安布劳希。
安布劳希……我的眼睛定格在他身上。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眸埋藏在屋内最黑暗的阴影里,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能第一眼就找到他。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金色的画面,很温暖的感觉。
什么……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从脑海里上浮。
母亲的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可又好像就近在咫尺,深深地敲击着我的内心,“这里是梵蒂尼公国哦,刚才那位就是梵蒂尼的国王……”
“难道你全部都忘记了吗?那些……魔兽?”
魔兽……
蒙住记忆的那层面纱就这样被忽然吹落。
一个个凄惨的画面,哭喊着的声音,惨叫着的哀嚎,绝望的惨白的脸……这一切的一切如同斑斓的色彩在我眼前不断变幻。那是不是炼狱?
这又是不是我的幻觉?
可我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鲜血,鲜血,鲜血!
周身的静默在血管中的某些东西随着回忆突然间爆发,那股还残存着的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沸腾感。血管中澎湃着灼热感,可我却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我害怕。可我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画面中,那个双手散播着可以吞噬一切可怕火焰的人一脸笑意,他的样子渐渐清晰。我的恐惧就越来越强烈。这个人在弹指间便让可怕的魔兽灰飞烟灭,他随风飘逸的漆黑长发、纤细的身体,每一刻所带来的死亡都无比优雅绚丽,在这红色的炼狱间竟有种夺人心魄的妖异的美丽。
我看见他半浮在天空中,俯视地面的冷傲如同一个君王,又仿佛是操控众生的神。不,是收割生命的恶魔才对。
啊,我就要看见他的脸了。当他转过脸,一个诡异的笑容冷冷地噙在嘴边,我不禁惶恐地尖叫起来。
“不!!!!”
不是因为他的脸可怕,而是……而是那个人那个修罗那个魔鬼——竟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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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不!”恐惧令我忍不住捂起眼睛,可是我依然能够无比清晰地看见那张脸——狞笑着的我的脸。
漫天的火海,无边的哀嚎,身后是猩红的血液所染成的黄昏,这一切都似乎预示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没由来的一阵颤抖,我双手、指尖都微微渗出冰冷的汗水来。好冷……
突然,一个暖暖的怀抱把我紧紧地抱住,“艾利!艾利!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那个声音并不响亮,却穿过这些可怖的画面,像融雪的冬阳般渐渐把我从恐惧中解脱出来。“艾利,我的宝贝,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也不管你做过什么事,你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不要怕,艾利……艾利……妈咪在这里,妈咪爱你!”
仿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下来。我睁开眼睛,视线却没有焦点,只是惘然地瞪着前方。一张熟悉无比的脸突兀地印入我的眼帘。那个女子的脸上一双大大的蓝色眼睛里流着泪,像被清澈的水冲洗过的蓝宝石。多么美丽啊,我好像听见心底的叹息。
“艾利,”她笑着流泪,“别怕,妈咪就在这里。傻孩子,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你不是一个人哟。”
那阻碍在我眼前的梦魇就这样被我眼前的女子驱散了。
我睁着眼,却能感到热热的液体从眼中向下滴落,“妈……”我一开口才发现声音竟如此沙哑,“我……好可怕……我也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说得如此语无伦次,可是越是着急就越是不知该怎么告诉她我的心慌。
“没事的,你不说我们都明了啊。”母亲微微一笑,“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啊。”
可我还是无法彻底揭开心结啊!
我望着她,缓缓移开眼去。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只有外公和父亲脸上带着忧虑围在我身旁。哦,还有安布劳希默默的将自己融入黑暗的角落里。
我是不是在魔兽面前发疯了?难道我是个嗜血的人?我是不是还伤害了其他人?我……我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被这些疑问再次搅乱,一阵颤栗。
“唉……是该我来把事情全部说情的时候了。”忽然,外公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从心底深处发出,“这都是我们罗兰家族背负的诅咒啊……”
“诅咒?”我不禁一愣。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望了望外公又低下头来把我搂在怀里。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那些依偎在母亲身边听她说故事的时光。可是现在我所听的却不是那么美丽动人的童话,而是令我震惊的罗兰家族的秘密。
外公转过头看向卧室内的那幅油画,他的目光那样深沉那样哀伤,让我顷刻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苍老,“艾利,你知道罗兰家族的第一位先祖是谁吗?”
我呼吸一滞,不知道外公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法……法尔曼。罗兰?”应该没错吧?我记得罗兰府邸大厅内悬挂着一幅他的巨型油画。
“不错,法尔曼先祖。”外公点点头,可是我觉得他的身影很落寞。“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身上开始。我们罗兰家族世世代代将要承袭,永远也无法躲避的诅咒啊……”
“父亲……”母亲轻唤了一声,她望向外公的眼神很温柔也很悲伤。
外公微微一笑,拍拍母亲的肩膀,缓缓说道,“罗兰并不是一个姓氏,而是法尔曼先祖母亲的姓。他的母亲名叫:镜。罗兰。”
“镜……”我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
外公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的家徽上,淡紫色的罗兰花微微释放出七彩的绚丽光晕来。“这个名字在世上知晓的人屈指可数,不过你应该已经见过她了。”他转身看着我,“是的,镜。罗兰。也就是妖精族之王,更多的人只知道她叫妖后镜。”
“什么?!”我感觉到眼睛传来一阵疼痛,眼珠子好像就要掉出来了!妖后镜?!就是镜森里的那位妖精女王?!太阳**处的神经似乎不停地突突跳动,我大脑一片混乱。那……那这位妖后,传说中的妖后不就是我的太太太太……祖母了么?!
外公看到我的样子莞尔一笑,“确实啊,我们家族就是这大陆上唯一的混有妖精血脉的人族了。艾利,在你的血液里流淌着的不只是人类的血还有妖精一族的血液哦!”
“呼……”我喘了口气,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件事,只是呢喃着,“太神奇了吧……”感到母亲轻轻拍着我的背,她低语,“艾利,你……你之所以会在魔兽前……变得这样有杀伤力,其实都缘于这个血统的缘故。所以,你一定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的,”外公点点头,“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被神允许的。所以,罗兰家族的血脉从一开始就背负了诅咒。”
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被神允许的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心头莫名地一阵酸楚,心中某种被压抑着的东西泛起阵阵涟漪。撇过脸,我下意识地不想去看任何人,眼角正好看见安布劳希依着墙角的身影。
难道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见他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掩盖在黑暗之中的身影突然间显得那么落寞那么孤寂那么无助。心莫名地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我有些失神了。
“你知道妖后怎么会封闭在镜森里么,艾利?”父亲突然开口,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父亲并不需要我的答案。
外公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横了父亲一眼,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父亲难得用肃穆地可怕的语气说话,他的话却令我浑身颤抖。他很平静地说道,“那是一种禁锢咒,艾利。可其实那是她自己施加的咒术。”
“自我禁锢?!”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谁会甘愿自我囚禁起来呢?而且,这是对于妖精一族,那拥有近乎与神同寿的种族啊!
一声沉重的叹息,外公缓缓说道,“当年,人类对魔法的研究和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于是,人族先开始内斗,之后又与妖精族、矮人族、半兽人等各大种族发生冲突继而是战争,人类妄图称霸整个大陆奴役其他所有种族。除了妖精族和精灵族凭借本身强大的魔力苦苦支撑外,人族确实快要成功了。”
“可是人类的贪婪激怒了神。神说过,众生应当是平等的。于是,几乎是在一夕之间人族的魔力几乎完全丧失了。然后又回到了各族平衡的状态,只是之后人类在魔法进程上倒退一百年,并且再也没有以前的天赋了。而其他各族都严令不准与人族通婚。”
“这是神对人类的惩罚。”
由外公低沉的语调叙述的故事,令我感受到一种悲哀。不知道这是对我们自身人性的悲哀还是对于神惩罚人类而悲哀。总之,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沉痛。
“然而冲破种族界限的爱情还是有啊……”外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起初并没有什么,但是妖后的伴侣——也就是法尔曼。罗德大人,虽然贵为大陆上仅有的三位神圣骑士之一,可他毕竟是人类无法拥有妖精族近乎永恒的寿命。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自己越来越衰老而爱侣还是容颜依旧,他……法尔曼。罗德疯了般攻击妖后和自己的儿子。而……而最终的结果是亲子弑父的惨剧……”
“什么?!”我震惊得尖叫起来,可是声音却像卡在喉咙里那样轻微。
外公没有受我影响,仍然用沉痛的语调缓缓陈述着这可怖的过往,“而谁又能想到,这仅仅是诅咒的开始?”

“妖后因受不了如此打击而封印了自己,时年安德鲁斯一世收留了法尔曼大人,因此诞生了这个新兴的奥克斯帝国。因为在战场上法尔曼先祖是无敌的,半妖的强大力量及人类的脆弱身躯的结合,使他越是强大越是无法控制住体内的妖力,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战场。整个战争就是屠戮,被妖力所支配的法尔曼大人是从来不分敌我的。那就是一个人间炼狱。”
“现在你了解了吧,艾利。这就是法尔曼。罗兰,被称为修罗的我们的先祖。”说完这段残酷历史,外公自嘲似地扯动了嘴角。“可笑的是,这也成就了我们罗兰家族在奥克斯帝国,甚至整个大陆上不可动摇的超然地位。只是真正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建国后被体内妖力所困的法尔曼越来越失去理性,就在他陷入疯狂的时候被安布劳希大人所救……”
“安?!什么……他?!”外公还没说完,我就几乎要跳起来了。我的先祖被安布劳希所救?!开玩笑吧?!安布劳希有这么老么,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人类?!我……我突然发现头脑一片混乱。
外公却很自然地说道,“安布劳希大人不仅是大陆上最后一位神圣骑士,而且他还是……”他看了看黑暗中的那个话题主角,“还是出生时就带有神迹,被神所赐福的人,当然与众不同咯。”
我只能张大嘴,哑口无言地望向安布劳希,却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很僵硬地陷入那片阴影中一动不动。
天啊!天啊!太多的事情,让我无法消化了!我只觉得头脑发涨。可事情并没有结束,外公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头,目光中是慈祥和爱恋还有深深的忧愁。
“虽然法尔曼大人被救却也在悔恨中抑郁而终,更可悲的是:从此以后,我们罗兰家族每一代都有一名男婴会继承这妖精的强大力量。而找出这个孩子,就是用罗德神圣骑士的佩剑——邪皇,用它来感受他身上隐藏的力量。可是,每一代……每一代继承人都没能……没能……”
外公说到这儿突然停止了,我不禁问道,“没能什么?”
“啊,没什么啊……我是说,”外公忽然目光闪烁,“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族有这么奇怪的不可加入军队的祖训了吧?”
我点点头,明知道外公突然转移了话题,可他脸上深深的哀痛,让我不忍心追问。
外公仰起头仿佛在凝视着某处,他眼里分明有着泪光,可却又努力将它掩埋起来。我想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外公那声带着无限忧怨无限悲痛,以及无法言明的悔恨,如同大提琴悲泣的幽幽的叹息。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们这个家族才能逃脱这可悲的诅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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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希娅将自己隐藏在宴厅内侧的一块幕帘后向外窥探,这场皇室内部的小型私人宴会是专为那个奥克斯帝国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的勋爵举办的。现在,她望着这个宴会的主角不禁有些发呆。
这个众人瞩目的焦点就是父亲所提到的艾利克斯勋爵吗?辛希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个一出场便自然而然成为中心的他。
除了赞叹,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个青年才好。
他实在太完美了!
是的,教皇不是亲自封他为珈烙圣骑士了吗?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要册封他这样一个称号。他确实是闪耀着神之光辉的人呐!
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像黑色钻石。每当他回眸顾盼间,波光流转熠熠生辉,又好像深邃得让人无法窥见一斑的深渊,充满了某种神秘的诱惑。同样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丝缎般地柔亮,她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能有他这般好看的头发。甚至连身为女子的自己,将头发视若第二生命的梵蒂尼公国第一公主都有些自惭形秽。
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位珈烙圣骑士并没有穿戴什么华贵的衣服,只是很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甚至在领口都没有一点修饰,唯一可算是点缀的大概就是他左胸口处的那朵罗兰家徽吧。可就是那样毫不起眼的服装穿在他身上却有着与众不同的高雅。
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的是——这位圣骑士并不强壮。甚至可以说,他纤细的身体尽管很匀称可还略显单薄。好在他那还只刚刚成年的年龄,令他看上去别有一股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青涩美。
一个多月前奇迹般一举消灭了近千头魔兽的青年骑士,不,应该说是少年更合适点,辛西娅不禁挑起了眉,真的是他么?那可是近千头的魔兽啊!
当这个消息被确定,整个大陆几乎都为之沸腾了。要知道在近来的一个月内,整片大陆上不知为何突然间到处肆虐着魔兽群。人类军队每次都要用很大代价才能换来艰苦的胜利,就连教廷支援各处的圣骑士都已经牺牲十四名了。
而他……这个看上去才刚刚成年,也不过是今年才刚拿到金鹰头衔的年轻骑士居然一举就能消灭近千头魔兽?!难怪连教皇陛下都要亲自册封他。当然,这个举动背后的深层问题很值得玩味。
父皇也已经不止一次暗示自己要好好接近他,奈何他一昏迷就是整整一个多月,所以今晚务必要取得这位年轻人的好感。当然要是能够顺利把他拐上床,恐怕父王要举国欢庆三天了吧。辛西娅想到这里,不禁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这次的猎物倒是个极品。原本她对那些粗鄙的武者总有抗拒心里,但现在看来这倒不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就像妓女那样去勾引自己的猎物,辛西娅撇撇嘴,仿佛嘲弄的主角并不是自己,翡翠色的眼里苦涩一闪而过。
即便自己是个公主又如何?她想。
呵呵,公国的第一公主。多么耀眼的头衔啊!可就连每天吃什么、做什么,穿什么,说些什么都要接受安排,连到宫外出走走的自由都没有,甚至连生病都不被允许,治疗师会在第一时间结束耽误公主时间的病情,欧,她很难想出有什么能不被监控的。
那些令人憧憬的华丽宴会对她来说却只是例行的公事,她的一项工作。社交场合的每个动作都必须完美,即使面对那些厌恶之至的贵族公子哥儿也必须微笑面对,甚至……甚至还要出卖色相,只因为她是公主。在她的背后有那么多人民需要庇护,还有个柔弱的弟弟需要靠她来稳固政权。
而如今连婚姻——这每个对女子来说一生的幸福,也要为了对自己来说很虚幻的国家利益、政治影响、人民幸福而贡献出来……
这就是长公主的幸福生活。
难道这便是我注定的命运吗?
辛西娅微微斜着眼,鄙夷地扫视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艳丽的红唇扯出一个大大的嘲讽的笑容。就算装饰得再美丽,点缀得再豪华又如何?就像我这般肮脏的人却穿着如此名贵的衣裙,这所皇宫装扮得越华贵也只是为了遮掩愈来愈丑恶的内在罢了。
呵呵呵呵,心底洋溢着近乎疯狂的大笑,如今的我早已没有资格再谈论幸福了吧,她想。
父王的话还犹在耳边回响。
“辛西娅,你应当很明白父王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将他留在宫内。安德鲁斯七世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与虎谋皮,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为的还不就是让你能比别国公主多出机会来接近他吗?”
“现在的局势非常混乱,六大国中奥克斯帝国因为拥有传说中神女的庇佑竟然没有遭受大规模的魔兽侵袭,再加上奥克斯也是六大国中魔法师人数最多的国家,况且还要算上这个无与伦比的圣骑士,自然有种超然的地位。现在连教廷的威望恐怕都及不上它。”
“而就在上周所谓的六大国也只剩下五大国了!合众国宣布分裂,六十七个国家中有四十八个选择了成为奥克斯帝国的附属。另十九个国家也已并入了玛法帝国,而据传玛法帝国和奥克斯之间也有秘密合约。虽然奥克斯一直没有侵犯我国边境,但是……辛西娅,我们的国家危在旦夕啊!”
辛西娅低垂着的眼眉忽然眨了眨,望向宴会厅内的艾利克斯。他是那样随意地站在人群里,身旁的金发青年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使得这位勋爵大人脸上露出很奇特的表情,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如此普普通通的一幕在她眼里却散发着某种她长久以来深深渴望的光辉。
艾利克斯的自然清新,他毫不造作的笑容,他那可爱的有时甚至是出人意料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活力与阳光。辛西娅的目光渐渐迷离,就这样被吸引了吗?她问自己,在这冰冷的宫廷中我是不是也可以……可以分享一点他的温暖呢?
可当艾利克斯身边的金发男子转过身来,露出那张脸时,辛西娅像是被雷电击中般,全身巨震,蓦然间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
什么利益,什么国家,什么人民,不不不!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辛西娅可以感到身体里的血液从未像现在这般沸腾过,在这一刻,她忘记了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
“哈里斯!”辛西娅欢叫着冲出了帷幕,跑向那个无比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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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着精致的高脚酒杯,杯壁在水晶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很绚烂的光芒。让香醇的液体沿着唇线渗入口中,我貌似悠闲地品着酒,可嘴里丝毫都没有感觉出美酒的芬芳,脑海里一片混乱。
外公的话还来不及消化,母亲却在外公和父亲互相纠缠着离开之后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艾米,也许你能够成为家族史上第一个始终在妖化时保持理智的人,是得益于你现在那半男不女的特质哦!”
“要知道,罗兰家族历来就只有男婴才能继承血统哦。你现在虽可说是女生,却又有一半是男子。这么说来,也许正是因为你本身资质就很不错,加上一半的条件刺激便可以得到邪皇的承认。同时,在妖化状态又因为半是女性的怪异体质而保持着清楚的思维。”
虽然得到母亲鲜少的夸奖,但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特别是当我大致了解到,在我昏迷时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令人头痛的是:面临着人类是生存还是灭亡的时候,仅仅凭借罗兰家族的响亮名声和所谓的族规也不可能抵挡所有民众的要求,何况我还被册封为了圣骑士!教皇的这一册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将我从奥克斯帝国牵扯进了更高一层次的整个大陆的宗教里。现在即便安德鲁斯七世下令免除我参军的职责,我也无法拒绝教皇借神之名的要求。
身不由己啊!我感到一阵烦闷,似乎很多事情都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我感到了一种压力,还有一种责任。难道这就是成长吗?
外公和父母都尽力庇护我,可现在我深深感到一股重压落在我的肩上。那,是无可推卸也无法逃避的。难道我就能够在整个大陆在整个人族陷入危机时置身事外么?
不,谁都可以想象到那时不仅仅是我,整个罗兰家族——这用几百年时间所树立的显赫家族,恐怕都无法承受舆论的压力。在那时……不止我,整个家族都将成为人类的公敌啊!
“唉……”,我叹了口气,再也无心打量这和奥克斯帝国风格迥异的宫殿。宫廷建造得再华丽装扮得再奢贵又如何?只要一想到我可能不久之后就将率军讨伐魔兽,我就情不自禁地要发颤。
不全是胆怯,而是有种莫名的恐惧在我心头盘踞。我仿佛看见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某个为我……不,为所有人类为整个大陆所设计好的陷阱里走去,无法自拔。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当我清醒过来时,便看见所有人都这么忧郁。更令我不安的是母亲临走前闪烁的目光和她的低语。
“艾米……一旦你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时,千万不要犹豫!马上念解除变身的咒语,一定要记住!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母亲并没有说,可她那第一次逃避我直视的双眼令我一阵胆寒。
欧,天呐!天呐!揉着头发,我哀叹着想:我是不是得认真考虑下再次昏迷过去算了?
“喂喂,艾利,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爱德华老实不客气地一掌拍在我肩上,几滴酒液顺势从杯子里跳落出来,在我洁白的衬衫上留下自己的靓影。
我……我的衣服!!!!怒啊!我满面怒容地转头一看,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一脸白痴的对我傻笑!爱德华,你到底有没有做错事要道歉的自觉?!
弄脏女人的衣服,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努力忍着一个雷电球劈死他的冲动,我咬牙切齿问,“干什么?你从刚开始就一直啰嗦到现在,简直比查理管家更烦。我就好像听见一只大蚊子不断地嗡嗡嗡,拜托你说重点!”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我真想给这吵人的家伙一个暴风咒卷到孤岛上,看他找谁说话去!难道灰翼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他撇下的?
在我正在思考爱德华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时,这位很奇妙的牧师忽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吗?先在大陆上都流传着一个谣言。说什么奥克斯那位神秘的神女就是圣骑士艾利克斯的爱人!”
“噗——咳咳……”我差点把嘴里的酒都喷出来,“你说什么?!”
“嘿嘿,”爱德华甩了甩在灯光下很晃眼的金发,对我眨了眨眼,“反应这么大,看来并不全是谣言啊!”
“我说,艾利克斯,那位神女真的是你女朋友吗?据说都是她的帮助,你才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杀了魔兽哦!怎么样?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她?哦,对了,你不是还有一个精灵未婚妻么?啧啧……”
我很不可思议地望着爱德华越说越神采飞扬的脸,这家伙难道不只是对金币有特殊爱好?八卦啊!不知道是什么神院能培养出这么个爱金子好八卦的牧师?我真是好奇极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我对于这么个流言倒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绯闻中的男女主角都是我一个人,恐怕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真想看看,当人们知道这两者都是我时的模样,会不会很搞笑呢?我不禁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起唾沫横飞的爱德华来。
大约是我的表情很怪异,所以爱德华忽然缩了缩脖子,“干……干嘛?”他不太自然地转了个身。我正要说话,却突然听见一声呼喊,“哈里斯!”
然后,一个雪白的身影向我们这边冲来,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下,投入了爱德华的怀里。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突然间安静了下来,然后显示出贵族的良好素养又重新做起刚才的事来,仿佛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安静只是一个错觉。只不过,从贵妇们不断用扇子遮掩的眼眉,男士们飘忽而来的目光,以及那些窃窃私语还是显露出我们三人已经成为众人瞩目对象了。
好像已经被瞩目惯了,我也无所谓地向四周一笑,没想到却让好多人脸红着转过了头去。我不禁纳闷,难道他们都知道羞愧了?不去管它了,我转身刚想取笑爱德华,却忽然一愣,不对啊!哈里斯?那是谁啊?难道是认错人了?那这位小姐也太可爱了!
我正在为这位不知名的小姐叹息时,那名陌生女子抬起了头望向爱德华。
哇,好一个大美人!这女子无论五官的艳丽还是身材的热火都和卡莲这个精灵族不相上下,只是和卡莲那种灵气逼人的美丽不同,她更有股媚人的成熟风韵来。此时,那双大大的翡翠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泪水,惊喜交加与深刻的悲伤浓浓地弥散在那双星眸里。那眼神如泣如诉,她微微颤抖的手就要抚上爱德华脸颊的瞬间,突然停止了。
“不,不!你不是哈里斯!天啊!你不是他!”如同绝望的哀鸣,这女子像是承受不住打击般捂住了嘴便要向后倒去。
就在她向后倾倒的瞬间,爱德华抓住了那女子的双臂,“你认识哈里斯?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禁呆了,难道真有这个人?爱德华和那女子都认识的人?
可是爱德华怀里的女子似乎被悲伤所压倒,只是摇着头落泪,没法回答爱德华的问题。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爱德华竟然以我从没有见过的粗暴,不可抑制的激动他使劲摇晃着那女子,也不管这里是正在举办宴会的宫廷,大声地喊着,“回答我啊!告诉我!哈里斯呢?他在哪里?你一定认识他的,对不对?!”
这样的爱德华太令我吃惊了,可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一队骑士正冲了过来,我不希望爱德华被当作什么恐怖分子或者变态之类的抓起来,所以一边用最大的力气扯开着两人,一边赶忙大喊一声,“喂,你们都冷静一下!”
就在我把他们分开的刹那,领头的骑士已经怒气冲冲地吼道,“快放开辛西娅公主殿下!”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我咋舌地看到那柄长剑划过空气时闪烁的犀利锋芒。要不是我扯得快,恐怕爱德华现在不死也已经重伤了吧!
辛西娅公主?我饶有兴致地看着爱德华,他和那位公主都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只是有种很沉闷的阴郁笼罩在他们四周。
“彼特队长,不得无理。这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辛西娅公主冷冷地向前来护驾的骑士队挥了挥手。那名挥剑的骑士明显一愣,然后身体有些僵硬地向公主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临走前他对着爱德华和我深深一瞥,特别是他注视爱德华的目光像是对他有着某种深刻的仇恨,很是吓人。
周围的骚动也平息了下来,人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般,向我们周围散开,远远躲避着我们三个。爱德华和那位公主殿下对视一眼,沉声说道,“请原谅我刚才的粗鲁行为,公主殿下。但我还是想问您,哈里斯现在在什么地方?”
辛西娅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擦干了眼泪,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像是在逃避什么。但是爱德华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您把我错认为他,我就知道您一定见过他!您是知道的!”
深深吸了口气,辛西娅公主咬着红艳的唇瓣,紧锁眉头苦涩地开口,“刚才的事,我也有过错,请不必介怀。但是,您是谁?又为什么要问哈里斯的所在呢?”
我也不禁好奇地望向爱德华,对啊,这个哈里斯是谁呢?
只见爱德华微微**了嘴角,脸上的表情既快乐又悲伤,那双绿色的眼睛陷入一片晦暗,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答案令我呆愣住了。
他说,“哈里斯。亚历山大,他是我的孪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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