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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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那一夜
(一)
我站在百货公司的门前,看着出出入入的人群时,我的手机响起。
‘喂!是林先生吗?’手机里传出一把男人的声音。
‘我是。’我回答说。
‘我是炮王!你到了没有?’男人说。
我一听声音,便认出是他。炮王是他的花名,他真姓名是杨乃强,无论真名或花名都是那麽难听。
‘十分钟到。’我说。
‘好!我等你。’炮王说。
十分钟後,我坐在炮王的辨公桌前,原本跟他谈得很好的,後来有工人找他,他说了声︰’对不起,请等我!’便跑到工场去。
这是一间制衣厂,工厂是一幢五层高的大楼,侧面是两幢四层高的员工宿舍,一共顾用了三百名员工。
这制衣厂原本是属於我父亲的,我父亲死後,变成了是我的,我经营了六年,後来把厂卖掉了,买家就是炮王。所以,这间制衣厂现在是炮王的了。
辨公室的摆设跟以前的差不多,我的视线落在他右手边角落的一张写字桌上,这是阿蝶以前的辨公桌,此刻占据着这张办公桌的,是一名身型肥胖的女人,女人鼻子很大,大得完全不合比例,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鼻子的人,甚至比那个武打男明星的还要大,现实是很残酷的!
炮王不知甚麽时候回来了,拍着我的肩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她叫郑红,三十一岁,四川重庆人,未婚。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留给你自己吧!’我顶回一句。
‘是了,我们刚才谈到什麽?’炮王问说。
‘刚才谈到你的二奶怀孕了,但不是你经手的。’我说。
‘去你的!我连老婆也没有,那里有二奶!’炮王说︰’是了!谈到生意。’接着,炮王不停向我诉苦,说买家如何压低价钱,成本要12美元一打的衬衫,买家只肯出12.5美元,利润就只得那可怜的5角等等!直至他的手机响起,才停下来。他鬼鬼祟祟的跟电话里的人说︰’昨晚有事来不了,不要生气,今晚找你!’
我的视线又落在那张辨公桌上,叫郑红的女人不知哪里去了?剩下空的座椅。
我拿出烟包,点起一支香烟,我一边抽烟一边想起阿蝶,不知到此刻的阿蝶在做些甚麽?
(二)
这个时候,阿蝶正在地上寻找她的衣服,这是一个停了工的地盘,十多座三层高的别墅只建了一半,阿蝶身在其中一座。
两个小时前,阿蝶被三个地盘民工带到这里来。
他们用木板遮住窗户和大门,别墅里没有灯光,很黑暗,地盘民工打开手提式充电的光管,铺好竹蓆,他们设备齐全。
怎可以在这种地方做!阿蝶正想开口,但他们已动手脱她的衣服!
不到三分钟,阿蝶便被脱光了衣服,**的站在这座还未建好的别墅的大厅中央!
民工把她按在竹蓆开始做他们想做的事。
完事後,民工把三张一百元纸币掉在地上,便走了。
阿蝶从地上捡起起那三百元,然後寻找她的衣服,阿蝶找到了内裤,把它穿上後再找其他的,连衣裙挂在窗框上,胸围则不知放在那里,阿蝶四处寻找,找不到,她心里焦急,泪水涌了出来,眼前的景物变得一片蒙胧,她用手指擦拭眼泪,让视线清楚些,她终於找到了,看到她的胸围被那些民工掉弃在梯间的一堆建筑垃圾上,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三)
不知从那时开始,这个小镇多了一些机动戴客三轮车,以前是没有的。
我截了一部,跟司机说要到『天上人间』酒吧。
三轮车司机说︰’『天上人间』酒吧一年前结业了,现在叫『流星雨』,你是不是要去那里?’
『天上人间』酒吧结业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觉涌上心头!
是的,事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很多东西会消失,成为过去,最後只活在人的记忆里!
‘先生!’三轮车司机问︰’是不是要到『流星雨』!’
‘啊!是的!’我说。
(四)
阿蝶头发凌乱,满身汗水,躺在床上喘气,她刚被折腾了一个小时!
折腾她的流氓掷了40元在床上,便走了。
阿蝶没有说甚麽,她不敢说甚麽?
40元当中,要给老板娘30元,剩下的10元才是她的!
(五)
‘多少钱?’我问。
‘四元。’三轮车司机说。
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5元纸币交给司机,说︰’不用找了!’
‘谢谢!’司机说着,开动他的三轮车离去。
从炮王的厂房,也就是以前的厂房,坐三轮车到这里只需五分钟。一路上都是熟识的景物,两年过去,这小镇没太大变化。
那间以前叫『天上人间』的酒吧现在叫『流星雨』。我走进酒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叫了两支啤酒。我从衣袋里取出刚买的『特美思』香烟,拿出一支叼在嘴里,发觉没有火机,用桌上的小蜡烛,把烟点着,吐出一串白色烟雾,透过慢慢扩散的白色烟雾,我细看这间以前经常来的酒吧,试图找回一些遗忘记了的片段。
(六)
阿蝶闻到一股很怪的臭味,阿蝶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发廊门前。这个男人短头发,皮肤粗糙黑黝,下巴有一处红肿,大概是患有某种皮肤病所致。他身穿灰色长裤,上身穿着一件一看便知是新买的平价白色衬衫,一对蓝白间色的波鞋,也应该是新买的,男人神情古怪的站着。
阿蝶对这个男人有些少印象,见过他两次,都是在发廊的後巷。
这坐大厦的化粪池设在後巷,大概一个月左右便要请人清理里面的粪便,这个男人是跟着一辆吸粪车来的,每次都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司机。每次来时,司机都是坐在车厢里抽烟或看报纸,而这男人则负责吸粪工作。有一次,男人不小心把少许粪便倒在地上,司机很生气的骂了他一顿,叫他用水把地洗刷乾净。那次,阿蝶留意到这个男人的右手只有一只大拇指,其余四指只剩下一节。此刻男人把他那只有一只拇指的右手**裤袋里。
‘是不是找小姐?’猪头问说。
男人点头。
‘随便挑吧!’
男人的视线越过阿蝶,最後停在一个染了黄色头发的小姐身上,他用手指着她。
‘黄毛!找她的!’猪头说。
那个叫黄毛的小姐说︰’我不去!这麽臭!’说着,转过身,用背部对着男人。
‘不去也要去!’猪头大声说。
‘不去!不去!’黄毛说︰’叫其他小姐去!’
‘甚麽!人家是挑选她的!’猪头说。
‘我不管!就是不去!‥‥‥’
‘阿蝶到底去不去?’猪头把声音再提高,手指着大门,说︰’不去的话给我滚蛋!’
黄毛抿着嘴,一副不会妥协的样子,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老板娘走到阿蝶身边,在阿蝶耳边说︰’阿蝶!黄毛不去阿蝶去吧!好不好?’
阿蝶看看那个男人,她也不想去,但想着总是要有人去的,去就去吧!於是阿蝶点点头。
‘她去可不可以?’老板娘转过身,大声对男人说。
男人脸上浮现古怪神情。
‘她叫阿蝶,可以吗?’猪头指着阿蝶,问那男人。
阿蝶已站起来。
男人看着阿蝶,出乎意料地,他摇着头!
‘怎麽!她也不成!’猪头说︰’你看清楚了没有!这麽漂亮的小姐,你在天河区里找不到第二个!’
男人还是在摇头,接着转身离开走出发廊!
猪头从收银处走到大门前,看着己走远了的男人身影,说︰’神经病!’
其他人都在议论这个怪男人。
穿性感短裤的小娟,挨近刚松了一口气的黄毛身边轻声说︰’真讨厌,她在抢你的客人,刚才那个男人明明是挑中你的她也来抢!’
说话被阿蝶听到了,或许对方是故意说给阿蝶听的吧!

(七)
酒吧的摆设,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店名改吧。大约二千尺地方,放了二十多张桌子,一个酒水吧,就是一般的酒吧摆设。
酒吧没改有变,人却完全不同了。以前那个来自河南的男部长不见了,换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部长,待应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深圳是个人口流动很快的城市,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到这个城市,也有很多人离开这个城市。有些人来了又离开,有些人离开了又回来。
阿蝶来过这城市,又离开了。
我离开了这个城市,现在又回来了。
两年前那个早上,阿蝶不辞而别,悄悄的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我!我不知道阿蝶去了哪里?两年後的今天,为了找她,我回到这个城市!
我的目光落在最後面的一张小桌上。那是我和阿蝶以前经常坐的桌子。我记得在那里,送第一瓶『蝶恋黄昏』给阿蝶。第一次握着她的手,第一次阿蝶在我的面前流泪。还有那次,旁边那坐空调机的送风叶坏了,老是向下吹着她的脸,我用一支牙签把风叶撑住,使它向上吹。这些几年前的事,我感觉到好像昨天才发生。
我走到那座空调前,我肯定还是四年前那一台,我望向送风口,看到了,那支牙签,四年前我放进去的,还紧紧插在风叶撑上!
(八)
原本是在看新闻的,有人拿起遥控,按了一下,电视萤幕变成了音乐节目,一个男歌星穿着闪闪发光的歌衫,站在舞台上唱︰
这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
这是上天对重逢的安排。
不相信眼泪,不相信改变,
可是坚信彼此的情还在
如何回到她的心田
怎样才能走进她的梦
我想着,盼望着。
盼望回到我们的从前
想着在此重逢她的笑颜
那一夜我举起酒杯
那一夜你为我喝醉
那一夜我与你分手
那一夜你满面泪水
那一夜你没有拒絶我
那一夜我的心已碎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我不堪回首‥‥‥
阿蝶听着这首歌,歌曲唱完後,她垂下头,不想给人看到她泪流满面。
(九)
‘经常来这里吗?’我喝了一口啤酒後问。
‘每晚都来。’炮王说︰’这是我的第一站。’
‘第一站?’我说。
‘精彩晚上的第一站。’炮王说。
‘每晚都很精彩吗?’我问说。
‘那要看运气了。’炮王说。’昨晚我遇到一个来自哈尔滨中俄混血的女子,不知她今晚会不会出现‥‥‥’
女待应送上啤酒,打断了炮王的说话。
我明白炮王所说的精彩是什甚麽了。
一打啤酒放在桌上。
‘我己叫了半打,为什麽你还要叫一打这麽多?’我说。
‘每人喝9支!’炮王说。
炮王把我的酒杯斟满啤酒。
‘我喝不了9支啤酒!’我说。
炮王没有理会我,举起酒杯,说︰’干!’一口气把杯中的啤酒喝光!然後又满满斟回一大杯。
我喝了半杯,刚把酒杯放在桌上,炮王便立即替我重新斟满。
音乐响起,是炮王点的歌,他走到那个小小的歌台前,拿起麦克风,看着他前面的小萤幕,接着他的歌声响起。
很熟识的歌,我听过很多次︰
这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
这是上天对重逢的安排。
不相信眼泪,不相信改变,
可是坚信彼此的情还在
如何回到她的心田
怎样才能走进她的梦
我想着,盼望着。
盼望回到我们的从前
想着在此重逢她的笑颜
那一夜我举起酒杯
那一夜你为我喝醉
那一夜我与你分手
那一夜你满面泪水
那一夜你没有拒絶我
那一夜我的心已碎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我不堪回首‥‥‥
如同往常一样,真的,每次聴到这首歌,我的思绪便会回到那一个烟雨凄迷的晚上︰
『蝶恋黄昏』香水的醉人幽香。
披在腰间如波浪的长发。
晶莹的眼泪。
白色的连衣裙。
胸围背带上的搭扣。
雪白的肌肤。
床单上那一抺脂红‥‥‥
好了,我叫自己别再想了,不要高估自己的控制能力,眼泪这东西如果要来的话,是控制不住的。
炮王唱完歌後,他被一个染了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子拉到另一张桌子去,女子是在炮王开始唱歌时出现的,大概就是那位来自哈尔滨的姑娘吧。
我一个人喝着啤酒,抽着烟。
我渴望的那种感觉很快便来了,昏昏然、轻飘飘的感觉。
我算过,只要三瓶啤酒,加五支香烟,这感觉便来了,现在我已喝了五瓶啤酒加十五支烟了。
我一口气喝完杯中的啤酒,再斟回满满的一杯。
啤酒己斟满了,我还继续把啤酒倒进杯子里去。
白色的泡沫溢出了杯子,沿着杯身一直流到桌面,然後向外扩展,慢慢流出去。‥‥‥
(十)
阿蝶看着白色液体慢慢地从自己两腿中间流出来。
阿蝶坐在床边,双手按在小腹上,用力反复向下压,液体就这样被迫出体外。
这方法是老板娘敎的。
刚才那个男人,做到一半时,把安全套偷偷地掉丢,阿蝶虽然知道,但她不敢说甚麽!阿蝶刚刚来这间发廊时,她坚时要她的客人戴安全套,因为她不想被传染性病和怀孕,但自从那一次她坚持要客人戴安全套而被对方打了一个耳光後,以後便不敢这样做了!
在这里,已没有自尊,不想捱打的话,便按男人的意思去做吧!在色慾横流的人肉市场里,拿钱来泄欲的男人主导一切,一个弱质的女子,可以怎样。
遇上那些不戴安全套的客人,完事後,阿蝶都是这样做。虽然这样做只可以避免怀孕,而没法防止性病的传染,但她也没办法。
阿蝶沐浴完毕後,下楼回到发廊,坐在梳妆台前,等待她的下一个客人。她刚拿起一本小说,翻开第一页,便有客人进来,阿蝶又闻到那一股古怪的臭味,发廊里的人都愕然的望着一个钟前来过的这个男人!
‘怎样!是找小姐的话随便挑吧!’老板娘的弟弟的语气已变得不友善。
男人点头,然後目光开始在发廊里转动,最後停在阿蝶身上,他的左手亦同时离开了裤袋,指向阿蝶。
阿蝶看到男人的手正指向自己!
老板娘的弟弟说︰’阿蝶!这次找你!’
阿蝶把小说放回抽屉,站起身向梯间走去,把这个去而复返的男人带到她的房间里去,男人虽然走在身後,但阿蝶依然闻到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古怪臭味。
进入房间,阿蝶示意浴室在那边,可以先洗澡。
男人把脱出来的衣服放在地上,阿蝶说可以把衣服放在梳粧台上,但他摇着头,坚持把衣服放在浴室门前的地上。
男人走进浴室後,阿蝶解开了两边袖口的钮,接着松开腰带,把它抽出来放在梳粧台上。
‘啪!啪!’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男人走进浴室已很久,没有沐浴的水声传出来。阿蝶开始解开胸口前的钮扣,一边解一边想,要不要去看一看这男人在浴室的情况。
当阿蝶解开了胸前的第三颗钮时,决定去看一看。
走到浴室前,看到男人的左手握着花洒,而那只只有拇指的右手,正在扭动热水炉上的按扭,他很吃力的扭动一下,发出’啪!’一声,但热水炉没有开着。他这样是无法开动热水炉的,因为他还未把石油气瓶上的开关掣打开!阿蝶看在眼里,这个男人竟然连开动热水炉这样简单的事他都不会做。
阿蝶走上前,打开了石油气瓶上的开关掣,然後开动热水炉,火光在热水炉上那个小孔出现,接着扭开水掣,热水便从花洒头喷出来。
阿蝶退出浴室,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受。想着这到底是个怎麽样的人,一边想一边继续解开连身裙胸前余下的两颗钮扣。
男人的年纪大概二十岁吧,是个身体残缺的人,工作时挨駡,不懂开热水炉,看看地上的衣服,都是新买的平价衣服。吸粪的工作,使他一身臭气,不会有人喜欢这样人,他身边的人都瞧不起他。想到这里阿蝶有点替他难过。
阿蝶把连身裙脱下来,放在梳粧台上,身上只剩内衣。阿蝶坐在床边,交叉叠起双腿,她在想,真的要跟这个男人做那件事吗!
不知不觉中,阿蝶也跟其他人一样,流露出瞧不起他的态度。
男人从浴室出来,满身水珠,连头发也洗了,他垂着头,眼睛看着地板,头发尖滴着水珠。
阿蝶这时才发觉到自己没有拿毛巾给他,连忙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毛巾给他。男人接过雪白乾净的毛巾,迟疑了一下才用毛巾抺刷身体和头发。
擦乾身体後,男人不知所措的站在浴室前。阿蝶拿回他的毛巾,放在梳粧台上,跟男人说完事後,再用这毛巾洗澡。
阿蝶撕开安全套的包装,取出安全套,走到男人身边,替他戴安全套。
男人浴沐完,身上那股古怪的臭味减少了,那残余的臭味混和着茉莉花香的沐浴露香气,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阿蝶第一次把安全套戴反了,阿蝶把套反过来,拉开套口,对准後再戴上,但又不顺利,搅了一轮才把安全套戴上。
很奇怪,男人的身体不停的在抖震。
阿蝶用纸巾擦去手上刚才在安全套上沾上的润滑剂,然後把擦过手的纸巾连同撕出来的安全套包装塑胶袋一起掉进垃圾桶里去,里面己放满纸巾和用过的安全套,是刚才那两个客人的,她的垃圾桶经常放满纸巾和安全套,每天都要清理几次。
阿蝶坐回床边,伸手到背後,解开胸围背带上的扣,脱下胸围,把它放在梳粧台上,然後把内裤褪下来,同样放在梳粧台上。阿蝶把长发束起来,然後上床,躺下来。
男人没有爬上床,依然站立床边。
阿蝶对男人说︰’可以开始了!’
男人没有回答,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阿蝶正想问他怎麽了,啊!不用问了,阿蝶知道发生甚麽事了。
阿蝶起身,用毛巾裹着自己身体,然後走到男人面前,帮他拔出安全套,里面满是精液,男人早泄了!
‘还要不要做!’阿蝶把安全套掉进垃圾桶,然後问男人。
男人摇头。
‘不做了!是吗?’阿蝶说。
男人又是摇头,这次是很用力的摇着。接着他在地上捡起长裤,在裤袋里掏东西,给了阿蝶。
阿蝶接在手里,是一叠绉巴巴残旧的钞票,有一张100元、三张10元和四张5元,一共是150元。
‘你是要继续做,是吧!’阿蝶说。’那你坐下来,等一下你可以做的话便告诉我吧!’
阿蝶站起身,把手中的钞票放在梳粧台上,然後坐回床边。
阿蝶没有看男人,只是默默看着梳粧台上残旧的钞票,其中一张5元缺了一角。
房间出现一阵沉默,阿蝶想找一些话题跟男人聊天,阿蝶把长发放下来披在肩上,然後侧过脸,望向男人,问︰’你是否不能说话?’
男人先是呆了一呆,然後点头。
‘是天生的哑巴?’阿蝶继续问。
男人摇头。
阿蝶拉开抽屉,取出纸笔,想交给男人,但男人在摇头。
‘你不会写字,是吗?’阿蝶问说。
男人先点头,跟着摇头。
到底他会不会写字,阿蝶不知道!
阿蝶把纸笔放回梳粧台上。
又是一阵沉默,阿蝶想找一些话题打破这沉默︰’你很喜欢黄毛吗?就是你第一次来时选的那个染黄发的小姐。’

男人摇头。
‘你不喜欢她为何会选中她?’阿蝶问。
男人又在摇头,接着用手指一指阿蝶。
这是甚麽意思,阿蝶在思索。
‘你本想找我的!是不是?’阿蝶说。
男人点头。
‘那你第一次为何会选黄毛,不选我?’阿蝶说。
男人又摇头,跟着又指指阿蝶。
算了吧!阿蝶心想,他不会说话,看他的手势,又猜不出他要表达的意思,实在很难跟他沟通!
她的手机在这时响起!阿蝶拿起手机接听,是老板娘!’做完了没有?’老板娘说。
‘还未做!’
‘快点做完,然後赶他走吧!这麽臭!’老板娘说完,挂了线。
挂线後,阿蝶见男人拿起放在梳粧台上的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阿蝶。阿蝶伸手接过纸条看,男人的字很潦草,像小孩子写的字,但还是看得出他写甚麽,看清楚男人写甚麽後,她的鼻子酸了!纸条写着︰
我来吸粪时,看见过你几,次,你很漂亮,为何做妓女?
纸条的字渐渐变得模糊,阿蝶转过身,用食指擦拭夺眶而出的泪水。过了一会儿,阿蝶转身过去,望向男人,说︰’我不想做妓女的,也从未想到自己会做妓女,但命运要这样安排我也没办法!我走到今天这地步,并不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阿蝶用手捂着鼻和口,强忍着泪水!
男人见到阿蝶哭,有点不知所措。
一阵沉默过後,阿蝶的情绪平服过来,她说︰’我有点不舒服!对不起,我不想做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好吗?’
男人点头同意。
阿蝶叫男人去沐浴,她怕男人不懂用热水炉,与他一起走进浴室,帮他开热水炉,阿蝶看着他一手拿着花洒,用另一只只有拇指的手取沐浴露,很笨拙,他按下沐浴露,一半在手上,一半掉到地上。取了沐浴露後便涂在身上。
看到男人浴沐的情景,阿蝶想到他工作一定很不方便。
‘你的工作辛苦吗?’阿蝶问。
男人点头。
‘工资高不高?’
男人摇头。
‘有没有五百元?’
男人摇头。
‘四百元?’
男人又摇头。
‘三百元?’
男人点头!
她的心往下一沉,脑海闪过刚才男人把一叠绉巴巴的旧钞票交到自己手上的情景。
‘你有女朋友吗?’阿蝶问说。
男人摇头。
‘你应该找一个女朋友,我觉得这个地方你不应该来!’阿蝶说完这话,心里面立即有一把声音反驳说︰那麽甚麽人可以来,有钱的人?有钱的人才可以来,是吗?‥‥‥。
阿蝶变得糊涂了。
男人垂下头。
接着,哭泣的声音响起!
阿蝶没有听错,的确是哭泣的声音,她的眼睛也没有看错,男人的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下,落在他那红肿的下巴,然後滴落地板上。他拿着花洒的手僵硬似的停在半空,花洒喷出来的水,不断打落在他的胸堂,顺着身体流落地板上。
阿蝶退出浴室,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里面哭泣的男人。男人蹲下来,把花洒放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继续哭泣!
阿蝶退到房中,坐在床边,阿蝶想,男人怎麽了,为了甚麽哭泣?
阿蝶想到,人,到了伤心时便会哭,就是这麽简单,男人很伤心,是谁伤了他?是不是我?是不是刚才我的说话伤了他!
“你是不应来这种地方的!”是不是这一句?还是,”你有女朋有友吗?”这一句!
不知道!
花洒水声和男人的哭声从浴室里传出来。阿蝶看到梳粧台上那男人所给的150元和那张纸条。
我来吸粪时,看见过你几,次,你很漂亮,为何要做妓女!
阿蝶看到这张纸条,也忍不住了,刚才强忍着的泪水,像洪水缺堤一样涌了出来!她这时又想起高建军,她那个三个月前,被公安打死的可怜丈夫。
男人在浴室里哭,阿蝶坐在床边哭!
哭了多久?不知道!哭完之後,舒服很多!
阿蝶拿起那叠残旧钞票,把它放回男人的长裤袋里。
是阿蝶说不做的,所以不应收他的钱!
水声和哭声同时消失,阿蝶坐回梳粧台前。
男人从浴室走出来,他也哭完了,大概也舒服很多了!阿蝶把毛巾递给他,男人接过毛巾,没有说谢谢,因为他说不出。
男人擦乾身体,慢慢的穿回衣服,事实上,他要快也快不了,因他只有六只手指!
男人穿好衣服,他看看阿蝶,手指了一下地板,然後指又指一下自己,再挥动着手,是一个示意不要的手势。
‘你说以後不再来这里,是吗?’阿蝶问。
男人点点头。
阿蝶把他送到门口,说︰’就这样吧!再见!’
男人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出房间,下楼梯去。
阿蝶关好门,走到浴室,花洒还在地上,她默默看着刚才男人蹲下来哭泣的位置,到底刚才是那一句伤了他呢?
十分钟後,阿蝶下楼回到发廊,坐回她的梳粧台前,看看镜中的自己,眼睛没有红肿,没有人知道刚才她曾痛快的哭了一场。
刚坐下,老板娘向阿蝶走近,把一叠钞票放在阿蝶前面,是一张100元、三张10元和四张5元,其中一张5元缺了一角!
老板娘抽走了三张10元,然後说︰’是那臭家伙给你的。’
刚才是阿蝶提出不做的,按道理他不用给钱,那是他半个月的工资,阿蝶的鼻子又酸起来了!想着下次见到他,要把钱还给他,但,阿蝶知道他是不会收回的!
这时,一把女声响起,是黄毛,她说︰’那麽臭的家伙,他给的钱一完很臭!’
‘一定是的,那麽,跟他做那件事岂不是更臭!’穿短裤的小娟说,她坐在黄毛身边。
‘我不知道呀!’黄毛说︰’我又未试过跟这种臭家伙做过!我也不会这样做,想知的话,去问问那些做过的人吧!‥‥‥啊!吃夜宵!’
一个年约五十岁的女人把今晚的夜宵拿出来,她姓王,发廊的人都叫阿蝶王姨,她把夜宵放在茶几上,小姐们都围过来拿。
王姨把她的那份拿到阿蝶面前。
‘谢谢!’阿蝶说。然後开始吃夜宵。
‘如果是我跟那臭家伙做完,肯定甚麽也吃不下!’黄毛又开始说话。
‘是呀!’小娟说︰’但那人好像吃得津津有味的呢!’
‘那有甚麽奇怪!’黄毛说︰’她跟那家伙一样臭,是臭味相投呢!’
‘说够了没有!’老板娘说︰’都给我闭嘴!吃夜宵!’说完,她站起来,跟她的弟弟说︰’我去打麻雀!’说完便走了。
阿蝶吃完了,用纸巾先擦乾净嘴唇,再拿另一张擦拭她盈眶的泪水。
又有客人进入发廊,是两个染了金色头发的青年,一个高,另一个矮,他们的目光在十几个发廊小姐间扫视,最後停在阿蝶身上。
‘要那个长头发的!**去!’高的金发青年指着阿蝶说。
‘去哪里?’阿蝶紧张的问。
‘不是我们找阿蝶,是我的老板要找小姐,走吧!不是很远的,我们有摩托车,十五分钟便到!我的老板很阔绰的!’高的金发青年说︰’喂!不过完事後!我们送阿蝶回来时,你要给我们一点好处!’
‘那走吧!’猪头说︰’早去早回!’
甚麽好处?阿蝶感到疑惑!
十五分钟後,两个金发青年把阿蝶带到郊外的一座三层高的别墅,找她的男人并不麻烦,四十分钟便完事,给了阿蝶300元。两个金发青年送阿蝶回去,但不是直接回发廊,他们的摩托车在公路的一个回旋处停下来,这里四野无人,公路上连路灯也没有,金发青年把两部摩托车停在公路边,熄了火,然後把阿蝶拉进树林去。
(十一)
走出酒吧已是零时12点,刚才喝了七瓶啤酒,抽了十九支堙。
轻飘飘的感觉真好。
炮王已跟哈尔滨姑娘去了他的第二站,我站在冷清的街上,想着自己的下一站该到哪里?
向右走是我租住的宾馆方向,我选择了反方向,向左边走去。
我的脚步停在路边的栏杆处,椅着栏杆,从袋口拿出烟包,把最後一支『特美思』香烟叼在嘴里,伸手再向袋口,啊!发觉火机留在酒吧。算了吧!我把香烟放回袋里去。
刚下过一阵雨,马路湿湿的,一辆中巴驶过,溅起了水花。这是399路中型巴士,尾班车开零时2点,我以前经常坐这路巴士回厂的。
附近有一个垃圾站,工人刚把最後一桶垃圾倒到垃圾车去。垃圾车开动,从我面前驶过,带着一股臭气。
在垃圾车後面是一辆小型货车,货车在我面前经过,继续向前走,走了十分钟,转上一条高架桥,这是往广州的方向。一个半小时後,这辆一路超速,赶着送货到广州的货车来到了广州的郊区,车辆在一条两旁都是矮树丛和草地的公路上行驶,前面是一个回旋处,货车在回旋处向右转,司机看到在回旋处停了两部摩托车,在货车转弯时,车头灯的照亮下,只有一、两秒的时间,司机隐约看到在树林里有人影闪动!是两男一女!
‘下流!’司机骂道,往车窗外吐了一口痰!他知到树林里正在发生甚麽事!
‘要做便在家里做嘛!不知羞耻的狗男女!’司机一直在骂,货车继续向前驶,最後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在刚才货车经过的回旋处,矮金发青年从树林走出来,他走近摩托车,手上拿着刚刚从阿蝶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他把连衣裙搁在车坐位上,胸围和内裤则挂在车头上!他觉得这样很好玩!而在树林里面,在月光照耀下,闪动着两个黑影,一男一女,女人是阿蝶,男的是高的金发青年!
阿蝶躺在有点湿的草地上,阿蝶知道高金发青年所说的『给他们一点好处』是甚麽意思了!
又有一辆车经过,车头灯光再次在阿蝶**的身上一闪而过!
树林外矮的金发青年把刚才用来威吓阿蝶的小刀收回衣袋里,然後拿出烟包,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拿出火机把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然後看看他那萤光手表,1点30分了!。他的手在颤抖,心在通通的跳,在四野无人的郊外做那件事真的很刺激!而且完事後又不用给钱,真过瘾!
(十二)
大概为了省电吧,街灯只有一半亮着,在昏黄的街灯照耀下,四周一片冷清和落寞。
看看手表,1点30分,我在马路边呆站了一个半小时!
马路对面有一个报纸亭,在那里可以买到香港的报纸。报纸亭旁边是一间面店,那里的牛肉面很好味,以前与阿蝶经常来,吃完面後,便在现时我所站的地方等399路中巴回去。
一个身材高佻的女子迎面而来,白色的紧身背心,黑色短裙露出修长的双腿,脚穿高跟黑色长筒皮靴。
这晚有点凉意,这一身性感打扮不冷吗?
我猜女子会在我的面前停下脚步与我说话。
‘先生,有火机吗?’女子果然停下脚步对我说。她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未点火的香烟,也是『特美思』。
‘对不起,没有!’我说。
长腿女子没有离去,她椅着栏杆,修长雪白的双腿交叉叠着,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火机出来,把手上的香烟点着,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烟圈。
我看到这个情景,从袋口取出那支已微微弯曲的香烟,然後说︰’可否借个火机一用?’。
长腿女子把火机借给我。
我把那支己绉巴巴的香烟点着後,把火机还给长腿女子。说了声︰’谢谢!’然後问︰’你自己有火机为何问我借?’
‘我有火机和问你借火机是两回事。’长腿女子再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说︰’我带着火机是因为我吸烟,问你借火机是想找藉口跟你说话。’
‘都是用这个藉口跟陌生人打开话题的吗?’我问说。
‘不!’长腿女子说︰’有时会直接一些。’
长腿女子侧过面,用一双带着倦意的眼睛望向我,说︰’譬如说,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上床,150元一次,600元一晚。’
说到这里,电话声响起,是长腿女子的手机。
长腿女子从手袋里拿出手机,走到较远处接听这个电话。
我继续吸我的香烟。
长腿女子讲电话的声音渐渐变大,我侧过头望过去,见她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是Crystal,我的前妻,我一个月前跟她办好离婚手续。
这次,我跟她在电话里吵了五分钟。我挂了线後,抬头望向天空,皎洁的月亮挂在天空上,我记起那次跟阿蝶躺在露台上看月亮的情景,那一晚是2004年的中秋节。
(十三)
这麽巧,在同一时间,躺在草地上的阿蝶,看着天空上同一个月亮!阿蝶也同样想起2004年的中秋节,在我的宿舍露台上看月亮的情景,我们把原本放在客厅的沙发推出露台,然後坐在沙发上仰望天上的明月,那一晚我们一直聊到天亮,到天亮时,我看到身旁熟睡的阿蝶,她是如此的美丽。
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生日蛋糕,那一天,是她的生日!
高的金发青年爬在阿蝶身上,阿蝶知道还有那个矮的金发青年在等待!
一辆桥车经过回旋处,车头灯在阿蝶们**的身体上照了一遍,四周光亮了一下,接着又回复黑暗,高的金发青年摇动腰部,用力前进!寂静的树丛,响起他进进出出时所发出的『啪!啪!啪!‥‥‥』的声音!
晚风轻吹,是那麽的温柔!青青的草地,是那麽的软绵绵,今晚一切都很美好!
阿蝶想起了在建军的坟前也是一片绿油油、软绵绵的草地。
一阵山风吹过树林,’沙!沙!沙!‥‥‥’响起树叶磨擦的声音。
与这个美丽晚上不协调的『啪!啪!啪!‥‥‥』声音,由快转慢,由强转弱,最後消失了,高金发青年完事了,他离开阿蝶的身体,拔出安全套随手掉在草地上。他叫阿蝶不要动!
阿蝶没有动,保持着仰卧草地,屈曲膝盖,张开双腿的姿势,她的身上很快换成了矮的金发青年!
阿蝶嗅到他身上的臭汗味。
高的金发青年走出树林,取出火机和香烟,蹲在摩托车边抽烟。
(十四)
长腿女子取出火机和香烟,再次吸起烟来,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心烦意乱。
刚才她挂了线後,立即打了一通电话,大概是没人接吧!她挂了线,回到我旁边。
长腿女子抬头把烟喷向空中,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沉默了几分钟後,长腿女子侧过面望向我,刚好与我的视线遇上。
‘怎样?过夜300元也可以!去我的宿舍!’长腿女子说。
我微笑的拒絶了她。
又是一阵沉默,接着长腿女子说︰’干嘛这麽晚还在街上走?’
我正想回答她的说话,长腿女子的电话又响起来。
长腿女子是先看来电显示後才接这个电话。
没有道别,长腿女子一边走一边讲电话,渐渐地越走越远。
我望着她渐渐变小的身影,月亮被云遮蔽了,好像要下雨似的。
(十五)
高金发青年一边等一边抽烟,他有点不耐烦,大声叫道︰’完事没有?’
树林里传出矮金发青年的声音︰’差不多了!’
‘你干了很久了!’高金发青年催促说︰’快点﹗’
矮金发青年终於完事了,高金发青年把挂在摩托车上的衣服还给阿蝶,然後两人走出树林。
阿蝶穿回衣服,走出矮树丛,她听到两个金发青年用很下流的说话谈论她的身体,一边讲一边笑!是一种很猥琐的笑声。
看到阿蝶从树林走出来,高金发青年说︰’喂!我送你回发廊!上车!’
阿蝶没有回应,只是一直向前走,走出公路。
‘你走路回去吗?’高金发青年说︰’从这里走路回你的发廊至少个半小时!’
阿蝶没有理会,一直往前走!阿蝶隐约听到高金发青年说︰’神经病!不要理她!我们走!’
‘会不会出事?’矮金发青年说。
‘出了事也与我们无关!’高金发青年说完,阿蝶听到摩托车声响,他们开车离去了!
两人走後,剩下阿蝶一个人在四野无人的公路上走着!
(十六)
那个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我找不到我的下一站!天上看不到月亮,它被云遮蔽着,还下起微微的雨来!算了吧!我确定了我的下一站,就是回宾馆睡觉!
(十七)
没有月光,没有路灯,一片黑漆。一辆四驱吉普车高速在阿蝶的身边擦身而过,扬起了她的长发和连衣裙,吉普车差一点撞倒她!
吉普车越过阿蝶後,在她前面十米处左右停下来,车尾的灯亮起,车子慢慢向後退,退至阿蝶身边停下来。
一个理平头装的男人把头伸出车窗外,说︰’喂!你去哪里?上车!我送你,放心,我是好人!’
阿蝶没有理会男人,在他的吉普车边走过!
平头装男人把车驶前少许,停在她的身边,打开车门。’喂!我是坏人,上车吧!’平头装男人说。
阿蝶停下脚步,望向平头装男人,用食指抺去眼泪,然後登上了他的四驱车!阿蝶多希望他是坏人,拿出刀来,抢去她身上的钱,然後把她杀了,再把她的屍体弃在路旁,让明天的清洁工人发现一个下贱的妓女伏屍公路旁‥‥‥
然而,平头装的男人不是坏人,他把阿蝶送回发廊便走了,在车上,他除了问阿蝶住在哪里之外,便没有再跟阿蝶说话,他没有问她是甚麽人?为何这麽晚一个人走在四野无人的郊野公路上?
就这样,二十分钟的车程,车厢一片沉默。
回到发廊,阿蝶没有说’谢谢!’便下车走了。
阿蝶回到房间,到浴室沐浴,洗去她身上所沾着的泥土和小草。
她沐浴完後没有立即穿回衣服,她擦乾身体,坐在梳粧台前,拿起梳子,把长发梳顺後,再用胶圈束起来。
空调还是开着的,阿蝶想到可能会因此而得病,站起身打算穿回衣服。
刚站起身,阿蝶心里说,算了吧!病了还好!最好是得了肺炎而立即死去。
死了,便跟建军葬在一起吧!那里绿草如茵,树叶成荫,空气中有着故乡的泥土味,风中夹着桂花的幽香!
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簿,阿蝶有写日记的习惯,阿蝶翻开第一页。
日期写着2006年6月8日,这是阿蝶在广州的第一篇日记,只有几行字︰
这是我在广州的第一天。
他们说我要在这里做一年左右,把债还淸便可以离开。
这里的日子很难过,但,我会熬过去的!
阿蝶每晚写日记前,都会翻看之前所写的,她再翻开第二页︰
2006年6月9日
第一个工作日,这一日我赚了650元。用身体来赚钱是甚麽感觉?说不淸,大概是羞耻吧!‥‥‥
阿蝶看了前两行便把日记翻到後面去。是第十三页︰
2006年6月20日
第十二个工作日,那种羞耻的感觉没有第一日那麽强烈。只是很累,男人像来不完似的,总是一个接一个,今天一共是九个男人,赚了1080元,很累!‥‥‥
阿蝶再翻翻动日记,在空白的一页停下,拿起笔,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2006年9月8日
此刻,我只想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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