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寻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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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毕直的行人路,我和阿蝶不知走过多少遍,六十支街灯,见证了我们来来回回所走过的感情道路‥‥‥
第一章
(一)
我跟阿蝶的邂逅,是在三年前的一個炎熱下午,她來到我經營的製衣廠應徵會計。
我記得,那一天,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短袖連身裙,胸前和雙手都沒有配帶任何裝飾物,長髮像波浪般垂至腰間,左邊的頭髮用一個藍色蝶形髮夾夾住,露出耳朵。我記得很清楚的,因為在以後跟阿蝶相識的一年裡,她一直都是用這個髮夾夾住她左邊頭髮的。
阿蝶雙手擱在桌上,手指交叉扣緊,額角微微冒汗,那部空調很舊,後來我換了一部新的。
我也在冒汗,一邊看用紙巾擦汗一邊看著她的履歷表。
沈蝶滿族女二十三歲
浙江溫州人浙江大學外語系畢業
專長是會計、英語。
有半年會計工作經驗。
我看著那張貼在履歷表上的照片,照片中的阿蝶拍得像明星般美麗。
我對於阿蝶是滿族人很感興趣。阿蝶告訴了我一些關於滿族人的事。她說大部份滿族人居住在東北三省,其餘少部份散居全國各省,她的祖先原姓『依爾覺羅』,曾在浙江做官,滿清覆亡後,她的祖先改了漢姓,繼續在浙江居住。
接著我問了一連串問題,例如是否剛畢業?有沒工作經驗?有甚麼專長?等等,其實這些全是廢話,因為在她的履歷表上都已寫得很清楚,然而,阿蝶一一回答了我所有的所有廢話問題。
我的問題越來越無聊,最後我問阿蝶︰’妳長得這樣漂亮,為甚麼不去考演員、歌星或模特兒之類的工作,會計的工作很平凡的呢!’
她的臉變紅了,額角冒著汗珠,不知如何回答我的問題。
我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假裝咳了一聲,然後說︰’妳的工作是會計,月薪二千百元,這裡有宿舍和飯堂,就是這些。’我說︰’沒問題的話,明日上班!’
會計的工資是一千八百元的,我用二千百元請了阿蝶!原因?心照不宣。
就是這樣,阿蝶進入了我的公司,每個工作天,低頭幹她的會計工作。
(二)
談談我跟阿蝶的分手,那是在兩年前一個下雨的晚上。
從來不喝酒的阿蝶,不單只喝了,而且還喝了很多,她心事重重。
從酒吧扶著她回我的宿舍,一路上煙雨淒迷,天空下著的是淚水。我撐著雨傘,她把頭貼在我的肩上,我們默默無語地走完這段路。
回到宿舍,我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她雙手捧著水杯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她把水杯貼在唇邊,讓熱騰騰的白色水氣飄蕩在她的臉上。
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夜,她穿著白色連衣裙,跟她那烏黑亮澤的長髮形成了美麗對比。
不知道阿蝶在想些什麼,她那明亮清澈的眼睛漸漸地含滿了淚水,她把眼睛閉上,兩行熱淚隨即直滾而下。
我坐到她身旁,她放下水杯,用力緊抱著我。
她把臉貼在我的胸前,不一會,淚水沾濕了我的襯衣,我輕撫著她的背部,踫到連身裙裡面胸圍背帶上的搭扣。
我微微用力把她推開,撥開那一綹被淚水沾濕了橫披在她臉頰上的髮絲,輕輕的吻她,由額角開始,最後落在她那起伏不平的胸部。
『蝶戀黃昏』香水的幽香從她的胸口散放出來,在醉人的幽香和酒精的刺激下,理性不存在,甚麼都不在存,只有原始的欲念。
那一晚,她沒有拒絕我‥‥‥
第二天,當我醒過來,己找不到她的蹤影,床枕上,殘留著『蝶戀黃昏』的幽香,床單上染有她昨夜失去貞操所留下的血跡。
她己靜悄悄的離開了這個城市,離開了我,沒留下一句說話,為甚麼?
我回到廠房,想從員工登記的資料中,尋找她的通訊位址,二百九十份員工資料少了一份,就是她的那一份,電腦裡她的所有資料被人刪去了,這些東西都是她負責的,她把自己刪去了,就像這裡從未有過沈蝶這個人一樣。
那一夜,我不堪回首!‥‥‥
(三)
時間回到現在,2006年9月8日下午1點,我步出深圳聯檢大樓,回到這個城市,尋找兩年前悄悄離開我的阿蝶。
的士站裡擠滿了人,沒有人維持秩序,很混亂,於是我改乘中型巴士。巴士站距離的士站不遠,步行五分鐘便到,我很熟識這裡,因為我曾經在這城市工作了六年。
中巴站雖然同樣多人,但乘客很有秩序的排隊上車,我上了一輛開往『龍崗』的中巴,坐在我身邊的是一位老婆婆,老婆婆身上微微的散發出一股酸腐味。她帶著兩件大行李,一件放在座椅下,一件雙手捧著放在自己雙腿上。
我想抽煙,但中型巴士裡坐滿了乘客,車廂裡有兩處地方貼了『不准吸煙』的告示,其中一個就在我的座位的上面,於是我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是兩年前開始抽煙的,自從阿蝶離開我之後,我開始抽煙和喝酒。
40分鐘的車程帶我回到那個小鎮,老婆婆剛巧與我在同一地方下車。
‘我幫阿蝶提這件行李吧。’我說︰’我也是在這裡下車。’
‘謝謝你!先生,你真好人!’老婆婆說。
‘不用客氣!’我幫老婆婆提著行李下車。
‘可以了!’婆婆說。
我把那沉甸甸的行李交回婆婆。
‘再見!’
‘再見!’
道別後,我站在路邊,看著老婆婆提著兩件大行李吃力地向前走。婆婆漸漸遠去的身影,勾起了我的一段童年回憶,婆婆的身影,好像變成了我那位年紀老邁的外婆。
那一年,我九歲,母親跳樓自殺了,外婆很傷心,她唯一的女兒自殺死了,她在香港沒有其他親人,於是決定回鄉下渡過她餘下的晚年歲月,父親帶著我送外婆回鄉下居住。
母親自殺是因為父親要跟她離婚,父親要離婚是因為他在外面有女人,就是這樣。
記得下車時,父親替外婆提行李,兩大包行李。
外婆很有禮貎的謝謝父親,禮貌得就像把父親當成是外人一樣。
父親想繼續替外婆提行李,但她拒絕了,並且很有禮貌的叫父親不用再送了,然後提著那兩包行李,吃力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父親握著我的小手,站在冬日寒冷的北風中,看著外婆漸漸遠去的身影,一直到婆婆的身影在遠方消失為止。
母親是因為父親變心而自殺的,這樣的結果出乎父親意料之外,他很難過,後來他一直借酒消愁。
我這樣想,其實母親有很多選擇,離婚並不是世界末日,她是可以好好活著的,但她選擇了自殺,以死來對父親作出報復!
我想,幸好的是,母親沒有抱著當年只有9歲的我一起從二十八樓跳下來!
母親自殺後,父親沒有和那個女人結婚,但繼續有來往,後來怎樣,我不太清楚。
父親後來死于肝癌,飲酒過量,那是母親死後的第十五年的事。
同一年,傳來鄉下外婆的死訊。
許多事情在我長大後漸漸明白,我明白外婆為何視父親如陌路人,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做錯的!
明白父親看著外婆漸漸遠去的背影時,熱淚盈眶的心情。
此刻,湛藍的天空飄著幾片白雲,父親、母親和外婆大概已在天國重逢而過著快樂的日子吧!就像母親尚未自殺之前一樣。
老婆婆的身影已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我從記憶中回到現實,我拿出煙包,抽我回到這個城市後的第一支煙。
(四)
這間『快樂髮廊』位於廣州天河區,阿蝶已在這裡當了90天妓女,她已習慣了這裡的一切,包括跟各式各樣的男人做那件事。
此刻她在梳粧檯前,拿起梳子,把左邊的頭髮梳向後面,然後用一個藍色的蝶形髮夾夾著,露出了左邊的耳朵,照一照鏡子,梳粧檯長方形的鏡子反映出一張清秀的臉孔,一雙亮麗晶瑩的眼睛帶點憂鬱的眼神,高而直的鼻子,輪廓鮮明、厚薄均勻對稱的嘴唇。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高領連身長裙,領口白色的絲巾松松的結了一個蝴蝶結,腰間束了一條粉藍的腰帶,配一對白色的2吋高跟鞋。以前,她在我的工廠裡當文員時,也是這樣的打扮!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本田』房車駛到髮廊門前,車子停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下車走進髮廊,叫『豬姐』的老闆娘一臉笑容的迎上去,說︰’隨便挑吧!’
男人的視線在髮廊裡七、八位小姐之間來回,最後停留在她的身上。
‘長頭髮那個!出街!’男人說。
豬姐笑著說︰’阿蝶,這位『老闆』帶阿蝶出街!’
‘去哪裡?’阿蝶問。
‘問這麼多幹嘛!’男人大聲說︰’怕我把阿蝶賣掉嗎?’
被罵了的阿蝶不敢多問,拿了手拿便上了男人那部白色的『本田』橋車。
天空下著毛毛細雨,路面很濕滑,車子駛得很慢,路面很擠塞和混亂,男人極不耐煩!不停響喇叭和探頭出車窗外喝罵行人。
男人煩躁的表現,令阿蝶很不安!她想找一個藉口離去,例如肚痛、頭暈之類,但最後阿蝶沒有這樣做,因為阿蝶害怕這男人打阿蝶!
‘嘭!’的一聲巨響,來自車尾。男人回頭望去,原來是一輛三輪車從後面撞上他的車尾!
騎三輪車的是個男人,車上還有一個女人,大概是一對夫婦,年約四十歲,應該是以騎三輪車載貨糊口的吧。
‘他媽的!你這些外省佬找死!’男人下車。
那對夫婦不停向男人說︰’對不起‥‥‥對不起!’
四周漸漸聚集了多事的圍觀者。
男人見車尾燈給撞爛了,罵了一輪之後,要那對夫婦賠錢,他們搖著頭,說沒有錢賠,男人更加冒火,他從車子的駕駛座下,取出一個鐵錘,用力的揮動著,打向那部三輪車,那對夫婦看著自己賴以糊口的三輪車被一錘一錘的打爛,含著淚,全身顫抖,不敢出聲!
發洩完怒火後,男人上車,他一邊開車還在一邊的罵,十五分鐘後,車子停在男人的住處,是一座六層高的樓房,男人把阿蝶帶到三樓其中一間房間,男人開了電視和DVD機,播放三級片。
‘還不脫衣服!’男人大聲說︰’是不是要我替阿蝶脫!’
阿蝶身體抖了一下,伸手去解連衣裙領口上的蝴蝶結和胸前的鈕扣。
‘懂不懂這樣做?’男人指著電視螢光幕說。
阿蝶一邊把白色的連衣裙脫下來,一邊看著電視螢幕。
‘會不會?’男人提高聲調說。
阿蝶點點頭說︰’會!’
‘上床!照做!’男人說。
阿蝶爬上床,像剛才螢幕裡的女人一樣,趴伏在床上,抬高臀部。
‘啪!’的一聲,男人在她的臀部上重重拍了一下,說︰’高一點!’

阿蝶受到侮辱,但阿蝶習慣了,阿蝶把臀部抬高一點。
‘再高一點,笨蛋!’男人開始喝罵阿蝶。
男人很凶,阿蝶很害怕,身體開始抖顫起來。
男人做了一個半鐘才完事。房間裡雖然開著空調,但阿蝶胸口上和額頭上都是汗水!前額上貼著被汗水沾濕了的髮絲。
男人說阿蝶開始做得很笨,但後來越做越好,他很滿意她的表現,他給了阿蝶400元!
阿蝶坐計程車回髮廊的途中,又看到那對以騎三輪車載貨糊口的夫婦,他們的頭髮和衣服全被雨水打濕了,剛才圍觀的人已全部散去,只剩下他們夫婦二人在路邊,他們試圖把那部已被男人打爛的三輪車重新修好!三輪車已被打爛,任誰都看得出,沒辦法收好!
阿蝶叫司機停車,阿蝶下車走到中年夫婦前,把剛才男人給她的400元給了那夫婦。
阿蝶轉身回去坐上計程車,聽到後面夫婦在說︰’謝謝!謝謝!小姐真好人!‥‥‥’
阿蝶回到髮廊,給了計程車費,35元。
阿蝶很累,想先回自己房間休息一會兒,但一步進髮廊,老闆娘便說有客人在等阿蝶,沒辦法,只好帶客人上樓。
阿蝶望了一眼在髮廊等她的那個客人!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面熟,卻不是她的『熟客』,但又記不起他是誰?
阿蝶向梯間走去,帶男人到二樓她的房間,男人跟在後面。走在昏暗的梯間,阿蝶拼命的去想,這個男人是否阿蝶以前認識的,直至進入房間,阿蝶依然記不起。
髮廊二樓共有六個間房,阿蝶帶著男人進入最後的那一間,這是她的房間,老闆娘說阿蝶客人多,所以給這間設備最好的房間給阿蝶用。然而,阿蝶並不在乎,她只想快點賺夠那個數目,離開這間髮廊。
雖然說是設備最好的房間,其實也很簡陋,房內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高背旋轉椅,一張梳粧檯和一個小浴室,就是這些。
阿蝶把房間打掃得整齊清潔,每日都更換上新的床單,她喜歡整齊清潔的感覺。
阿蝶拿了一條白毛巾給男人。男人拿著毛巾走入浴室,接著浴室響起沐浴的水聲。
男人到浴室洗澡,阿蝶開始脫衣服。
今天是阿蝶在這間『快樂髮廊』的第90天,阿蝶己做了90天妓女!阿蝶不想當妓女,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淪為妓女,但命運要這樣安排,她也沒何奈何。
在這裡的日子很難過,然而,阿蝶相信再難過的日子也可以熬得過去,只要賺夠那個數目,還清債,便可以離開這裡,她在等待那天的來臨。
脫去衣服後,阿蝶拉開梳粧檯的抽屜,取出一個安全套,握在手上,坐回床邊,用手指把垂了下來的長髮梳回後面去,盤起雙腿,等待男人沐浴完畢,跟他做那件事。
男人沐浴完畢,走出浴室。
阿蝶替男人戴上安全套,然後躺在床上,當男人爬上阿蝶身上時,阿蝶閉起眼睛。
男人沒有任何動作,過了一會,阿蝶張開眼睛,見到男人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他開口對阿蝶說︰’沈小姐,阿蝶不認得我嗎?’
聽到男人那沙啞的聲音,再仔細的看清楚他的臉後,阿蝶終於記起來了!
她的心一下子急速跳動起來,一張臉因羞恥而變得通紅!
他的皮膚曬黑了很多,剪了一個平頭裝,所以阿蝶才認不出他。
男人說︰’阿蝶不是做了林先生的二奶的嗎?怎麼會跑到廣州,在這間髮廊做『髮廊小姐』!’
阿蝶閉起眼睛,側過臉,沒有理他。
三年前,阿蝶從淅江家鄉來到深圳找工作,進入了我所經營的制衣廠當會計。我就是那個男人口中的林先生。本來阿蝶只想暫時做一段時間,結果做了一年。
阿蝶身材高挑,樣貌漂亮,又是大學生,自阿蝶進入我的工廠上班的第一天起,阿蝶這位有滿族王族血統的滿族姑娘,阿蝶便成為了這間工廠的員工談論的對象和許多男員工追求的目標及夢中情人。負責算工資的阿蝶,每當發工資的那一日,她的辦工桌前,都站滿那些想追求她的男工,一些說工資算錯了,一些說不明白加班費如何算,其實都是藉口,這些男工只是想接近和想認識阿蝶!
當中有一個男工,他上班時常常藉故走進辦公室,目光總停留在阿蝶身上,他經常寫紙條給阿蝶,最初只是寫些讚美阿蝶之類的說話,但後來越來越下流!之後,阿蝶收到這個人的信,阿蝶都不看,直接掉進垃圾桶裡去。後來他被開除了,原因是一次在廠房的梯間,他故意用手肘踫她的胸部,而剛巧給我看到,就是這樣,我把他被開除了。
這個當年因踫了她的胸部一下而被開除的李樂湧,此刻正肆無忌憚的隨意撫摸**著她的胸部。
阿蝶感到那是一雙冰泠的手,她的皮膚起了『雞皮』,很難受!
李樂湧露出得意的神情,用手肘踫了一下她的胸部,然後說︰’記得嗎?就是這一下,給她的林先生看到了,他開除了我,現在該記起我是誰吧!’
阿蝶不作聲!
‘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我是李樂湧!這麼巧,阿蝶來到廣州做『髮廊小姐』,我又來到廣州打工,我們算是有緣份了!’李樂湧說︰’我那時真的很喜歡阿蝶,很想阿蝶做我的女朋友,但只是想想而已,沈小姐阿蝶長得這樣漂亮,又是大學生,我唯讀小學,而且阿蝶又跟林先生一起,所以跟本沒可能!我早就決定辭工,所以我才夠膽在梯間踫阿蝶那裡!’
她的鼻子一酸,垂下眼簾時,淚水濡濕了她的長睫毛。
李樂湧一邊做一邊說︰’是了,沈小姐為什麼會做髮廊小姐?’
‘欠人家錢。’阿蝶說。
‘很多嗎?’李樂湧問。
‘很多!’阿蝶說。
‘阿蝶怎會欠人家那麼多錢?’李樂湧問。
‘是我丈夫欠下的。’阿蝶說。
‘啊!原來阿蝶結了婚!那阿蝶丈夫欠錢為何要阿蝶還?’李樂湧追問。
‘他死了。’阿蝶說。
‘啊!死啦!’停了一下,李樂湧繼續說︰’丈夫死了還好呢!阿蝶也可以安心一點出來做『做雞』,把債還清後,再做幾年,沈小姐阿蝶長得這樣漂亮,一定能賺很多錢了的。’
阿蝶閉起眼睛不再說話。
阿蝶這時想起高建軍,她那被公安打死的丈夫。
你們自小相識,一起讀書,一起長大。
高中畢業後,他沒有考上大學,而阿蝶則進入大學繼續念書,後來到深州工作。
後來她的父親病了,為了照顧阿蝶這唯一的親人,阿蝶決定回家,離開深州,離開我,靜悄悄的了斷了這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
阿蝶父親患了腸癌,發現的時候已是未期,在阿蝶把自己帶回來的和向建軍借來的錢用完之後,他便死了。
把父親安葬了後,阿蝶一無所有,還欠建軍的錢。
阿蝶知道建軍一直在等阿蝶,希望能娶到她。
建軍經營一間小飯店,有經濟能力照顧一個家庭。就是這樣,阿蝶嫁給了建軍。
阿蝶以為,他們結婚後,建軍經營那間小店,阿蝶找一份工作,生活便可以這樣平淡的過著!然而,世事往往不會這麼簡單,它總是不會直線的走,而是曲曲折折的,總是令你出乎意料之外,令你措手不及的。
那一天,一個平常的日子,建軍的父親、母親和阿蝶等著他回來吃飯。建軍沒有回來,公安卻來了,說建軍已經死了。接著是四個當地的流氓,他們說建軍欠他們錢,要阿蝶代還,一共95000元。流氓說,可以按排阿蝶到廣州工作,一年便可還清欠債。工作只是跟男人睡覺而已。阿蝶感到很迷亂,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昨天還是很好的,怎麼會在一夜之間變成這様。阿蝶後來知道,可能是一時貪念吧,建軍在他經營的小店裡參與非法**彩賭博,他輸了,欠下很多錢,就算把小店賣了再加上他銀行的積蓄也不夠還這筆債。於是,建軍把心一橫,取出銀行多年的積蓄,到一間非法賭場去,他希望能在的那裡贏回他所輸掉的。
結果,建軍贏了,他拿著足可還債的錢正要離開賭場之際,公安來了,他不甘心贏回來的錢被公安充公,於是拿著錢逃跑。公安在後面追著他,在他背後連開了七槍!
可憐的建軍緊緊抱著贏回來的錢倒在血泊中死去。
建軍死了,她的悲傷還未過去,便要面對冰冷的現實。這些流氓不會放過她的,他們一定要阿蝶代建軍還錢。只是跟男人睡覺而已,說得多麼的輕鬆。
去還是不去?
其實,阿蝶知道沒有選擇的餘地,逝去的建軍遺下了年老的雙親,他們需要人照顧,而且,阿蝶不答應那些流氓的話,他們是不會放過建軍的父母的,會找他們還錢。為了要迫阿蝶還錢,那些流氓甚麼都會做得出。
95000元不是小數目,阿蝶一個月的工資只有1800元,怎樣還?阿蝶只有答應了!
多麼的巧合,當年阿蝶回到家鄉,建軍借錢給阿蝶替父親治病,阿蝶一共欠他95000元。
這筆錢,阿蝶跟建軍結婚後,他說不用阿蝶還,現在,阿蝶就還給他吧!
在阿蝶離開家鄉到廣州的前一天,阿蝶在丈夫建軍的墳前徘徊了一個下午。阿蝶默默看著墓碑上建軍的照片,多俊朗的青年人,二十六年的人生旅程是短暫了些吧!
阿蝶伸手撫摸墓碑上建軍的照片,照裡的建軍展露出一個年輕人朝氣蓬勃、對未來充滿自信的笑容。建軍己沒有他的未來,他已經死了,就讓他保持著這個笑容、保持著青春長埋這裡吧!
阿蝶對著墓碑上建軍的照片輕聲的說︰’建軍!在這裡好好安息吧!人世間的事再不用你操心了,就讓我來處理吧!’一陣清風,把阿蝶身上的白色連身裙襬吹得婆娑起舞,長髮隨風飄揚,阿蝶輕撥吹亂了的長髮,然後說了一聲︰’對不起!’
自從嫁給建軍第一天起,阿蝶就覺得對不起他。明天,阿蝶要到廣州當妓女,心裡更加泛起對不起他的感覺。
建軍墓地四周樹葉成蔭,綠草如茵,很美的一個地方,山風夾著花香吹來,是桂花的香‥‥‥
痛楚使阿蝶回到現實,房間裡沒有桂花香,只有李樂湧的臭汗味。
李樂湧那令人討壓的聲音又響起,他問︰’是了!沈小姐為甚麼不找林先生幫阿蝶,他那麼喜歡阿蝶,只要阿蝶求他,他一定會幫她的!是不是?’
阿蝶沒回應他的說話,阿蝶沒有想過找我幫忙。
十分鐘後,李樂湧終於完事,他走的時候,再次用他的手肘輕輕踫了她的胸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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