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进阿蝶房间的是个肥胖的中年人男人，他是这个区的城管大队副队长。
看到他，阿蝶想起第一次跟他做时所发生的事，不是亲身经历，真是难以置信。
那次，当做到一半时，有人拍她的房门，接着门外传来一把沙哑的女人声音，说︰『晚饭煮好了，完事了没有？』
爬在阿蝶身上的副队长，侧过头对着房门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
完事後，阿蝶问他︰『你的工人每次都是这样，煮好饭後，跑来发廊找你的吗？』
副队长说︰『刚才那个不是我的工人！是我的老婆！』
当时阿蝶以为副队长在说笑而已，後来从老板娘口中得知，那个女人确实是副队长的老婆！
这次之後，副队长成了她的『熟客』，他每个星期来一、两次，每一次都是黄昏时分来，每次都一定要找阿蝶，而每次做到一半时，便会听到门外响起他老婆那沙哑的声音︰『‥‥‥完事了没有？’』
副队长每次都是下午六点钟左右来的，今天他四点来。
副队长有心事，做的时候一点都不起劲。完事後，副队长没有去沐浴，只穿着内裤，坐在高背椅上抽烟，抽完一支又支，房间的空气渐渐变得烟雾迷漫。
阿蝶去沐浴，完毕後走出浴室，副队长还在抽烟，地下满是烟灰和烟蒂。他把手中的烟蒂掉在地板上，又从烟包里取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後点着。
阿蝶穿回衣服，坐在梳粧台前梳理头发，在身上洒上『蝶恋黄昏』香水後，她转过身问︰’你老婆今天没有来！是你不准她来还是她不知道你来了发廊？’
副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一串白色烟雾，在烟雾之中，他说︰’我老婆以後都不会来，她死啦！上个月被一辆摩托车撞死了！’说完，他擦掉流出来的眼泪，然後又再深深的吸一口烟，再长长吐出白色的烟雾。
房间出现一阵悲伤的沉默，空气中混和着烟味和阿蝶身上『蝶恋黄昏』香水的幽气。
(二)
听到炮王被抓的消息，我呆了一呆。
接着，咏莉的手机响起。
‘喂！’咏莉接听电话。’他在这里，你跟他说吧！’
咏莉把手机递给我，说︰’是美鳯！’
我接过手机，’喂！’了一声，手机另一端便传来美鳯的声音！
美鳯说︰’怎麽你的手机没开！’
‘我的手机没电！’我解释说︰’你在哪里？’
‘我在宿舍！’美鳯说。
我奇怪的问︰’昨晚你不是跟炮王在一起的吗？怎麽他被抓走了，而你没被抓走？’
‘你很想我被抓走吗？’美鳯说。
我知她一定会这句说话回应的，果然没错。
‘事情是怎样的？’我问。
‘是这样的，我告诉你，昨晚，我和炮王到宾馆租了房间後，我离开房间去买安全套，回来时，宾馆已被公安包围了。我站在宾馆外面看情况，直至淩晨三点，我看到很多人被公安从宾馆**来，送上公安车，我看到其中一个是炮王，虽然他低着头走着，但我一看便认得是他，他被押上公安车，看到他被抓走後，我便回来，我打你的手机，关机了。今早我找咏莉，告诉她这件事。就是这样。’
‘那怎麽办？’我说。
‘没怎麽办，一会儿到公安局看看情况！没事的，信我吧！’手机里的美鳯这样说！
(三)
‘找谁？’公安说。
‘找一个叫杨乃强的香港人。’我说。
这里是公安局，时间是下午三点。咏莉去了买回家的车票。此刻坐在我身边的是美鳯。
‘杨乃强！‥‥‥’公安一边念着炮王的名字一边翻阅着文件。
‘杨乃强！‥‥‥杨乃强‥‥‥’公安翻阅了几个文件夹，然後抬头说︰’没这个人！’
‘怎会没有呢？他昨晚被抓走的。’我说。
‘是犯甚麽事被抓的？’
‘他在美华宾馆被抓走的！’我说。
‘啊！是美华宾馆！’公安说︰’那要找老高了！’
说完他拨了一通电话，十分钟後，一个身栽魁梧的公安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份档。
原本的那个公安让出了位置，身栽魁梧的公安坐到我的前面。’啪！’的一声，他把文件重重的放在桌上，然後点上一枝烟，吐出烟雾後，才跟我说︰’是找杨乃强吗？’
‘是的！’我说。
身栽魁梧的公安又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翻开他带来的文件夹。看了一会儿，然後说︰’杨乃强，香港人！昨晚在美华宾馆因**被抓，现作行政拘留！’
‘会不会是搅错呢？’我说︰’昨晚他是一个人在宾馆，怎会是**的呢？’
‘他是一个人的吗？’身栽魁梧的公安把烟蒂拧熄在烟灰缸里，然後仔细看着文件。’一会儿，他说︰’不会错的！昨晚在宾馆抓走二十三个男人，二十三个妓女，十分吻合，没有错的！’
‘不是这样的，他真的只是一个人在宾馆！’我不能说，炮王要嫖的妓女，就是此刻坐在我身边的可爱少女。
‘他一个人在宾馆干嘛！’魁梧的公安的声调提高了，他说︰’告诉你，我们抓了二十三个妓女，就得要有二十三个嫖客，就是这样！这麽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
(四)
我看看手表，下午4点20分。刚才跟咏莉通电话，她说车票要已买了，是6点钟的车，我跟她说，我和美鳯在『紫缇餐厅』，我叫她过来，她说好，但她要想先回宿舍收拾行李再过来，大约4点45分钟到。
我先叫了一杯咖啡，美鳯说肚饿，叫了意粉和清汤。她一边吃一边在设定她的新手机。手机是刚才买的，她挑选，我付款，2800元。
‘我送了部手机给你，你还未多谢我！’我说。
‘你买手机给我是有目的，你怕阿蝶找不到我！你放心吧！’美鳯说︰’有了这部新手机，她便能找到我，她一找我，我便立即通知你！’
‘那我要谢谢你了！’我说。
‘不用客气！’美鳯说。
我想起刚才那个叫『老高』的公安的说话。
‘二十三个妓女，就得要有二十三个婹客，明白吗？’
不明白，怎样想我也不明白。
我的脑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在一条热闹的街上，一班公安押了一批人出来。二十三个男人，二十三个女人，他们上身都穿着黄色的外套，胸前挂着纸牌，男的纸牌写上『嫖客』，女的纸牌写上『妓女』。
在男的当中，我认出了一个人，他是炮王！他的样子十分狼狈！想到这里我觉得很好笑。
但很快，脑海里的画面变动了，转到那二十三个女的那里，在人群当中，有一个低着头，长头发的女子，也是我认识的，那是阿蝶！阿蝶低着头，看着挂在她胸前那个写着『妓女』的纸牌！
4点45分，咏莉准时来到，她穿着浅蓝色贴身牛仔裤，白色衬衣，外面穿着浅粉红风衣，二十八岁的她，生了两个孩子，依然散发着青春气息。
她点了三文治和罗宋汤。我点了炒饭。
‘炮王大槪要行政拘留了。’咏莉说。
‘多少天？’我问。
‘十四天。’
‘十四天！’我说︰’那炮王的厂怎办？有辨法把他保释出来吗？’
咏莉摇着头！
我叹了一口气！
一只苍蝇停留在我的咖啡杯上。『紫缇』是一间很乾净的餐厅，苍蝇是从外面飞进来的，当大门打开时，苍蝇便伺机飞进来，就是这样，没办法，门是要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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