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腿女人说︰‘我从未来过深圳，那次，只带了两百元和一个家乡人在深圳的地址和手机号码便出来，我以为很容易找到她，怎知道，到了深圳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打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地址是错的，可能是我抄错了，而我身上只剩下四十元，当时我住在旅店，房租一天是二十元，若这两天也找不到她，真的不知怎麽办！’长腿女人把身体向後靠着椅背，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向着天花板长长的吐出烟圈，接着说︰’那一天，我在市内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我又饿又累，我走进一间饭店，店里的伙计问我吃甚麽？我问他，一碟炒米粉要多少钱？他说五元，我问他，有没有便宜一点的？他说三元也可以，是净米粉，我再问，有没有更便宜的，他说没有了，至少要三元，那我只好要了一碟，吃完後，我付了钱，我走出饭店，心里更彷徨，身上只余三十七元，刚才不吃那碟米粉还可交两天房租，现在吃了，就只能交一天的房租，过了明天再找不到我的同乡就不知怎算好。就在这时，有两个男人走近我身边，我认得是刚才坐在我旁边桌子的两个男人，他们一个左一个右的把我夹在中间，我长得高，两个男人都比我矮，其中一个矮我少许的男对我说，二十元干不干，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我想了一想後，点头答应了，於是他们把我带到一间车房，是修理摩托车的，因为当时已是晚上10点，车房已下了拉闸，我们从铁闸的小门进去的，里面有人在打麻雀，三男一女，车房里面有一间小房间，里面很脏，只有一张木床，那个矮我少许的把我带进房间里，关上门，然後叫我脱衣服‥‥‥’
长腿女人抽完了手上的香烟，把烟蒂掉在烟灰缸里，我发觉她不喜欢把烟蒂扭熄，而是让烟蒂慢慢在烟灰缸里冒烟燃烧到自行熄灭，很奇怪的行为。她点起另一支烟，吸了两口，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想了一想，好像是在思考组织如何说下去似的。
我拿起啤酒，喝了一口，便听到长腿女人继续说︰’我把衣服脱光，跟那男人做那件事，做完後，那男人叫我不要穿衣服，他则只穿着长裤，一边拉着裤錬一边跑出去，大叫『阿明』你来不来，那个叫『阿明』的说了声好，便一边脱衣服一边走进房间，进来时身上只余内裤，关上门後，把仅有的内裤脱掉便爬上我身上做，他做完後，跟着出去大叫，还有没有，我听到『有！』的一声，接着又一个胖胖的男人走进来，我认得是在外面打麻雀的其中一个男人，跟着，一个接一个的，除了那个女人外，我跟车房里的五个男人都做了。’
停了一下，长腿女人喝了一口啤酒，她的脸因喝了很多啤酒而变得通红。她继续说︰’我穿回衣服，那些男人把我送到铁闸的小门口，打开门送我出去。’长腿女人又点起另一支烟，她换了另一个坐姿，不再盘起双腿，她把腿放下，然後合拢起来，不拿烟的手托着左边脸頰，手肘压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把香烟送到嘴唇，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眼睛迷糊的看着小茶几上罐身流着冰水的啤酒罐。
长腿女人继续说︰’我踏出铁闸小门後，一个男人把两张皱巴巴的拾元纸塞币进我手里，接着小铁门『嘭』的一声关上！我向前走，离开那间车房。当时我在想，如果一早知道，二十元是跟五个男人做的，自己会否答应呢？二十元，五个男人，四元一个！我拿着二十元，与身上的三十七元加起来共有五十七元，可以交两天房租，剩下十七元可以用来吃饭。’
一阵沉默，长腿女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用手托着头，另一只手把烟送到嘴唇，吸一口烟，吐一口烟圈，身体唯一有动作就是这只拿着烟的手。
‘後来怎样？’我打破沉默说。
‘第二天我终於找到了我的同乡，原来她去了江西，玩了几天，刚回来。’长腿女人说︰’之後她把我带到发廊，在带我去之前，她问我想清楚了没有，不要後悔，我说想清楚了，不会後悔的！我就是这样开始在发廊里做小姐，跟男人上床，赚他们的钱。在那里，我拚命赚钱，因为我明白钱的重要，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不要穷！这一辈子不要穷，下一辈子也不要穷！’
说到这里，长腿女人手上的烟刚抽完，她把烟蒂掉进烟灰缸，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点起另一支烟，然後继续说︰’初时，我的客人并不多，因我年纪较大，又不会打扮，後来我懂得打扮，穿得性感一点，留了长发，渐渐地，我的客人便多起来，赚了很多钱！我把钱寄回家，在家乡建了房了，买了一辆小货车给我的丈夫用来替人运货，他们的生活渐渐好起来，不用再捱穷了！’
‘他们知道你的钱是做发廊赚回来的吗？’我问。
‘他们只要我有钱寄回去便可以了，置於我在深圳做甚麽，他们从未问过。’长腿女人说︰’钱是赚到了，但做这行却很不好受。想想被一个十五岁的男孩爬上身上是甚麽滋味，穿着紧紧遮着内裤的迷你短裙，露出**以下的大腿，坐在发廊的门口，外面的男人色迷迷的看着你，女人则投以鄙视的眼光，这又是甚麽滋味呢！’
长腿女人拿起啤酒罐，发觉是空的，罐里面的啤酒原来一早已喝完。她再打开冰箱，把最後的两罐拿出来，一罐给我，一罐给她自己。
喝了一口啤酒後，她说︰’你有个女朋友，现在发廊里做，你想知多些关於发廊的事，是吗？’
‘是美鳯告诉你的吗？’我说。
‘是的！’长腿女人说︰’她很爱你，是吗？’
我吐出烟圈，然後说︰’是的！’
‘我想你的朋友会很难受！我和美鳯是自愿做这行的，知道做这行是甚麽一回事，做了之後会有甚麽後果，例如给亲朋好友知道了怎麽办呢？美鳯还未结婚，她做了这行，以後找结婚物对象会很麻烦，这些东西，我们是想得一清二楚，下了决定才做的。但你的朋友不同，她为了还债，跟本没有选择，发廊的生活并不是你朋友这种类型的女孩能受得了的，她一定很不开心！’
阿蝶是甚麽类型的女孩，我回想起来，‥‥‥我从未见过阿蝶穿短裙，裙摆总在膝盖以下，阿蝶胸前的钮扣总是全部扣上的‥‥‥。
我把烟蒂扭熄在烟灰缸里，然後拿起烟包，烟包里只剩下三支，把烟叼在嘴里，长腿女人帮我点着香烟，我没有说谢谢，听了长腿女人的说话，我的心很烦闷，我静静的抽完手中的烟，其间长腿女人没有再说话，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接着长腿女人再讲了她第一天做发廊小姐，晚上所发生的一件事，她说︰’那一晚，她已经睡着了，半夜被大力的拍门声吵醒，原来老板带了客人来到宿舍，那时已是淩晨四点了，老板把所有房间里的女孩全叫出来，一共有十一个，我们都是在熟睡中被叫醒的，老板叫我们站好，给客人挑选，那三个客人挑选时，有一个女孩站得不好，在打呵欠，老板一个耳光就打过去，大声的叫她站好！被打的女孩忍着泪站好，最後客人没有挑选她，他们挑选了我和另外两个女孩，我替那个被打的女孩难过，睡得好好的被叫醒站着，然後捱了一个耳光，又没被选中，白白捱打後再去睡，很可怜，很受气，做发廊的女孩就是这样可怜！’
我们把剩下的啤酒喝完，抽完烟包里的烟，离开长腿女人的房间，步出房间时，长腿女人告诉我她的名字叫『陈咏莉』，我记住了，长腿女人，陈咏莉！
‘谢谢你的啤酒和香烟！’我走出房间後转身说。
‘不用客气！’陈咏莉说︰’美鳯是不是在等你！’
‘不！她睡着了我才出来的。’我说。
‘美鳯是个很温柔的女孩。’陈咏莉说。
‘是吗？’我脑际间却出现了美鳯骂我时，那个一开一合的小嘴，和那刺耳的高音。我说︰’好了，晚安！’
‘晚安！’陈咏莉展现一个疲倦的笑容，然後把门轻轻关上。
这时，天已亮了，我的手表显示此刻是清晨6点15分。
我坐在地板上，在那个孤零零的时钟下面，我想抽烟，我的烟包放在外套里，於是，我慢慢打开美鳯的房门，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走进房间，从外套袋里取出烟包，准备走出房间时，美鳯的声音响起，她说︰’人家月经来了，怎麽你还要搅她？’
我没好气，回敬她一句，说︰’我就是喜欢跟来月经的女人做那件事！’
‘啍！变态！’美鳯说完，翻转身睡觉，没再理会我。
我拿着烟包，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关上，然後坐在地板上，开始抽烟。
烟包里剩下五支香烟，我打算抽完後便去睡觉。
我点起第一支香烟，脑海出现了阿蝶的身影，我想像阿蝶穿着紧紧遮着内裤的迷你短裙，露出**以下的大腿，坐在一间发廊里面最近门口的位置，等待她的客人‥‥‥
『隆！』突然一声雷响，外面开始下着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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