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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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又听见外面有人在问:“李静之副市长是不是在这里办公?”
我不禁心中一喜,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阿依。
“您是?”夏恒的回答很策略。
这时,我已走到外间,“小夏,这是省报的阿依记者。”
“哦……”夏恒尤自愣在那里,大约弄不明白一位副市长怎么会对一位女记者如此客气。这不奇怪,他怎么会知道阿依曾是我带过的实习学生,而且是省委刘副书记的宝贝千金呢。
阿依见我亲自走了出来,似乎很感动,叫了一声:“静之……”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就会搞突然袭击!要是我下区县了,不是就见不着了吗?”
阿依诡秘一笑,“那我就等你呗。”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听起来总觉得有弦外之音,愣了一愣,没有接话。
“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你看,一高兴,反倒没话说了。”
阿依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到底还有几分率真!”
夏恒看看阿依又看看我,觉得自己似乎不应出现在这里似的。
我拍拍阿依的背,“请进,到里边坐。”
夏恒要为她倒水,我说:“小夏你去忙,我来。”我打开柜子,取出最好的蒙顶茶,说:“到我这里就只能喝这个,再好的没有。”
“这还不好?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眉江隔那座山不远吧?”
“不远,只有几百公里。现在去哪里都不远呀,不是说,地球已经只是一个村子那么大了吗?”
阿依笑了,点点头,她知道我为什么把这话讲得这么晦涩。
“倒是阿依,这么远来看我,真不敢当啊!”说到这里,我把沏好的茶放在茶几上。
“别说这些,说说你,说说你在这里的情况。”
我摇摇头,“没什么情况啊,我在这里很好。”
“是啊,有吴叔叔在这里当市委书记,他敢不对你好,看我不骂他才怪……”阿依先是点头,后又做切齿状,一派天真。
“吴书记对我很好。”
“我知道,听说你画了一幅兰花图,就把眉江机场建设的资金搞定了。是不是?”
我听了一愣,又一笑,“一幅兰花图就能把眉江机场建设资金搞定?谁说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的事还怕别人不知道?”
“不是。机场建设对眉江来说,是一项标志性工程,也是跨越式工程,很多干部为此奔波,付出了不少心血。你想,一幅画就搞定建设资金这样的话一流传,影响就不好了。”
阿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只是画了一幅画,根本就谈不上做了什么工作。”
不一会儿,邹广云又走进我的办公室,见了阿依,略略分了一下神,惊喜地说:“这不是省报的阿依记者吗?”
“您是?”阿依疑惑地问。
“您肯定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啊,女记者勇斗歹徒的事迹,眉江人民有几个不知道。”邹广云道。
夏恒跟进来,虽然对邹广云二闯副市长办公室不满,但听了他的话,才恍然大悟:“哦,对了,我是觉得阿依记者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两年前在流花湖宾馆外面勇斗歹徒,那几天电视上天天都有,我怎么就忘了呢?”
邹广云这才对我说:“刚才走得急,忘了请您给我签名了。”说着,把画打开。
“这不是有吗?”我指着我的名字说。
阿依凑过来,“好漂亮的兰花啊,我也要一幅。”
我看看阿依又看邹广云。
“我不是说您的名字,是我的名字……”邹广云嗫嚅道。
“哦,我知道了。”一边说,一边朝画案走,拿起笔,濡濡墨,在那画的右边添上“邹广云同志惠存”几个字。
邹广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李市长这一手板桥体的字,也是风骨棱棱,潇洒得很啊!”
“嗯,静之的字好,画也好!”阿依听别人夸我,很高兴,她又继续夸。
这倒是提醒了邹广云,只听他说:“对了,阿依记者远道而来,是李市长的客人,当然也就是我们市文化局、市文联的客人,李市长是分管领导嘛,今晚我们文化局做东,请两位领导赏光。”
我还没说什么。
阿依“扑哧”一笑,“我算什么领导啊。”
“你是省报来的领导呀,又是英雄女记者,该请,该请。”邹广云道,“您说呢?李市长。”

“这就要看我们的英雄女记者肯不肯赏光了!”我征询意见似的望望阿依。
阿依道:“我算什么,人家请的是你这位大市长呢!”
我和邹广云不由一愣,阿依这话说得有点“直”,把邹广云内心深处的话说出来了,还好,邹广云应付这种状况似乎驾轻就熟,“请客当然是请远客,李市长这里,我们随便什么时间都能聚。是不是?夏秘书。”
夏恒仓促地点头,“是的是的。”
这个邹广云,真是修炼得可以,这话说得很漂亮,把大家的面子都维护了,更重要的是维护了他自己的面子,既明确了请客的主题,又拉近了自己和领导的距离。最后的求证最是高明,他不直接问我,而是去问我的秘书,夏恒当然不会说否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夏秘书,你可一定要把两位领导带到啊。六点钟,留香斋见!”邹广云说完,拱拱手,拉着夏恒先自去了。
阿依摇摇头,叹道:“这个文化局长不简单。”
我微微一笑,“坐,坐啊,还站着干什么?”
阿依坐下,我也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
“问我什么?”
“你这个记者做得怎么样呀!”
“我还是那样啊。”说到这里,阿依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知道的,省报的潘副总到这里任市长来了,省报的干部也作了相应的调整。”
我马上有了兴趣,见她忸怩的样子,就知道有“戏”,便问:“哦,你是不是在调整中得到什么好处了?”
“也没得什么好处,不就一个政教部副主任吗?”
“哦,阿依也是副处级干部了。”说到这里,我觉得这句话有点没对,又道,“一晃就是三年,三年成长起来一个副处级干部,不快。”
阿依听我这么说,表情释然了许多。
我突然想起问:“那,那政教部的雷副主任呢?他是不是也升上去了?”
“他呀,没升上去了,新来了一位主任,他到发行部任副主任去了。”
“哦,怎么回事?”对于雷副主任这个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几年前,我还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兵”,现在已经是一个经济大市的副市长,他怎么会还在“原地踏步”呢?而且,谁都知道,在报社任发行部副主任,和任政教部副主任,完全是两码事。也就是说,他非但没升上去,倒是从重要的岗位调整到不重要的岗位上去了。
“什么怎么回事?难道他这种人就应该升上去?要知道,我们党的组织部门大体上还是知人善任的。”
“嗯,”我点点头,想到做官原来也讲机缘,刻意为之,恐怕不一定如愿,但也有如愿以偿的,这就给那些成天做着升官梦的人带来了一线希望,“好了,我们不说雷副主任了,现在说说我们的阿依副主任,哦,对了,是刘副主任。”
“什么刘副主任,还才干了不到两个月,听人这么叫还不习惯呢,你就别讽刺我了嘛。”
“阿依还挺谦虚的。”
“对了,你就叫我阿依,比叫……”阿依有点陶醉,“不不不,你还是叫我阿依吧。”继而又有点慌乱。
我有点弄不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样?想想这句话并没什么,突然间,又似乎有点明白了,她别是在想,我今后对她的称呼会有什么改变吧?想到这里,我的脸也红了。
这时,我想到了还在省城的慧琳,她本可以随我到眉江,组织部门也会为她安排相应的工作。可她说,距离产生美,两年后,说不定还得回省城。因此,我们约定半个月聚一次,要么她来眉江,要么我回省城。可到今天为止,她还一次也没来过眉江,都是我回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在看到慧琳的时候想起阿依,看到阿依时又会想起慧琳,进而又想到我在省委党校学习时的女同学、现已升任省公安厅副厅长的罗兵。
阿依的表情平静下来了,她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满脸诧异,“没,我什么也没说啊。”
阿依的脸更见红了。
幸好敲门声响起来。
“请进!”我对着门说。
夏恒推门进来,“李市长、阿依记者,去留香斋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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