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夏草枯 离火朱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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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姒抱着凤稚儿的时候样子很甜,比当初抱着榆罔还甜。她把婴孩紧紧地贴在怀里,用手指拨弄着她吹弹欲破的粉脸,呶着嘴“咿咿呀呀”地逗着,笑得乐不可支,连少典、奎王等人走过来还茫然不觉。
“喜欢吧?喜欢的话我们也生一个女儿……”少典也乐呵呵地靠了过去。
“喜欢……”任姒美目顾盼之间满脸娇羞,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地点了点头,把身子倚在少典身上。一旁的奎王眼眶却红了,嘴里喃喃自语道:“凤儿,你瞑目吧,我们的凤稚儿终于挺过来了!”
“凤稚儿的母亲去世了?”少典问这句话的时候被任姒横了一眼,心里实在懊悔不已。
“血崩……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只看了刚刚出世的凤稚儿一眼。”奎王说道:“不说了,事情也过去许久了,只要孩子没事,做父母的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的……”说着,眼泪就如连串的珍珠般掉了下来。
“大哥,凤稚儿还小,你就留下吧,西陵还是少不了你的……”娄王凄然说道。
“不,兄弟,你要成全大哥,咱们的父亲曾经说过,治乱要靠大哥我,大治之时还是要多听你的意见,你比大哥来得心细!”奎王说道。
“不行,祸事因我而起……”
“住口,寻死还不容易?于大事无补,于大局不利!就因你有赴死之心,才不让你去的,你娄王以为西陵的这个担子容易挑啊?”奎王看了看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的小凤稚儿,竭尽全力才把怒火压了下去,可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喝道:“大哥归来之日,如见西陵尚有一家缺盐或有一家少食无衣,自当拿你问罪!”
“大哥……”
“唉,兄弟,你自幼聪敏,乃大西陵部族不世出之奇才,大哥以你为傲!”奎王微一摆手又止住了娄王,继续说道:“凤稚儿就拜托你了,而且我已经征得大少典同意、句芒老先生首肯,此后数日,‘春神’将驻留西陵传授医道、农耕之技,望兄弟珍之,莫要再次沉沦巫术、迷信神力了!”
“娄王紧记了……”
“好了,时不我待!句先生,少典明日先行返回有熊,再赴太寒。玄黄、弓酾、轩辕留在西陵侍侯先生,待凤稚儿完全康复再请先生北上主持大局!”少典朝句芒作揖说道,见句芒点头应允,心下甚喜,继而走出门口吩咐鹰疾:“去看看苍先生怎么样了,如果还能乘马,明日也一道北上吧。还有,你留下九名近卫……”
次日,少典带着任姒、苍裕、鹰疾十九名近卫、西陵奎王及五百披甲执戈人浩浩荡荡望北而去,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自不在话下。而这段时间已经再也没有诚意使者的消息了,少典心里也日渐担心了起来。
盛夏,正午的阳光有如火舌一般,慢慢地舔噬着曝露其中的一切**。
越接近天龙谷的时候,苍裕的心情也愈加紧张,这一路上显得很平静,也许太平静了反倒让他觉得很不安。走过一片没膝的长草地后,连座下的马匹也已经是大汗淋漓,不停“呼哧、呼哧”地打着响鼻,苍裕见前面是一座不小的林子,虽说杂木丛生,却也能暂时躲避一下正午的骄阳。
“大少典……”苍裕正想让少典下令进入林子避暑,突然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之中闪现,此时正值盛夏,眼前的林子怎么会是一片晚秋枯黄的景象?而脚下的长草也是一样,连地上也有龟裂的痕迹,刚刚他们还趟过一条小河的……他努力地回忆着小河两岸的景象,似乎连岸边的长草也是枯黄的!他蓦然警醒,大声疾呼:“前后留意,看看周围是否有火起!”
众人正被晒的头晕脑胀的,苍裕的话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重视,一些抱着马脖子打瞌睡的人几乎连“哼哼”都不打几声,只吸了吸流下来的口水又继续做着春秋大梦。
突然,一阵狂风夹带着排山倒海的热浪向他们涌了过来,霎时间,四面都是火海!马啸、人立,一阵阵焦臭的味道呛得所有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少典这才警觉起来,他纵马狂呼:“大奎王带领后队改前队,退至小河!鹰疾带领众近卫弹压中队,莫使四散逃开!任姒随我殿后,切断火路!”
从西陵出发到现在,少典的形象早已深植于西陵部众的心中,况且大西陵王又对少典又是尊崇备至,所以少典的话就是命令,而且马上起了作用!奎王的前队已经一脚踩入河里,开始披斩河对岸的长草,阻止河对岸的火势向这边蔓延;少典指挥着后队慌而不乱,瞬间已经劈出一条火路。在众人心中,似乎少典未退之前自己而先行退后半步的都不算是英雄!

“西陵部是好样的!”少典大声疾呼,众人听后更是如食甘饴、斗志尽燃!
整整一夜,大火始终不能越过所断火路。朝日初升,众人纷纷从河里湿漉漉地趟上岸来,极目之处,四野尽皆化为焦土!
任姒扶着少典的手踩着发烫的草灰,惊魂未定地说道:“五行相生相克亦可相侮,好厉害的‘离火朱雀’!好厉害的南方巡使!任姒虽然属水,却差点被其反制,此番可真如再世为人了……”
五百余人劫后余生、竞相大笑。
“上马!”少典喊道,众人收拾心情,重装上路。
行不数日,忽闻前方蹄声四起,又见尘土飞扬,似乎有十四、五骑飞奔而来。一人高声大喊:“前面是否大少典?大少典救我!”众人蓦地又警觉了起来……
鹰疾眼尖,早已带着十八骑近卫迎了上去!
那人又喊道:“鹰疾兄弟,快点救我……”鹰疾大喝一声,弯弓搭箭,一抬手就将尾随后面之人射下马来,其余的见大势不妙,勒转马头正欲逃逸,早被从旁掩至的奎王截住,只数箭,尽歼!
“大少典!大事不好了……”那人冲到少典面前,翻身直摔下马来,还没有爬起来就嘶声叫道。少典一看,果然是鹰部的诚意使者。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少典大吃一惊,接过鹰疾抛来的水袋递了过去。
诚意使者“咕噜咕噜”连灌了半袋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凤凰部正被北方的狼族围攻,恐怕一时到不了有熊;还有,此去玄女部的沿途被烧成灰烬,估计玄女部也即将发生变故了……”
“大有熊部呢?天龙谷怎么样了?快说!”少典一把把诚意使者扯了起来,神色显得有些慌张。
“不清楚,我在接近天龙谷的地方发现了无数的马蹄印,正想前去窥探,就被他们发现了,一直追到这里……”诚意使者答道。
“估计有多少人?”苍裕接口问道。
“不清楚,从草地的践踏痕迹估计,应该不下万人……”
“此处里天龙谷还有多少路程?”
“此处乃具茨之野,离天龙快马一日的路程!”
此时的苍裕见少典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连忙叫道:“鹰疾!”
“在!”
“你带着你的人……”苍裕说道,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因为他并不熟悉天龙谷的地形,万一出了差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鹰疾!”此时的少典已经从慌乱中醒来,他大声叫道。
“在!”鹰疾再次应道。
“你大致与大西陵王和苍先生说说天龙周围的地形,然后找个地方将所有人马隐蔽起来;我与任姒从后山潜回谷中,如果天佑我大有熊,我将在明日深夜引燃天龙祭神坛,一见山顶火光,你我两面夹击!如果明晚不见火光,你和大西陵王引部前往凤凰城,并派人截住帝炎,我们凤凰部会合,再图良策!”
“不!大少典和主母留下,鹰疾带人前去就行了!”鹰疾亢声说道,另外十八名近卫也站在了他的身后。奎王沉吟片刻,正欲说话,却见少典早已怒眼圆睁,大声喝道:“此乃非常时期,岂容你妄意胡为!退下!”
“大少典……奎王以为,鹰疾兄弟说的也有道理!”奎王看着鹰疾求助的眼神,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您是天下众部之首,绝对不可以轻易涉险的……”
“大奎王说的是,少典岂能不明白其中之道理,只是大有熊有鬼厥把守,而且有险可凭,当不至于出现什么大的乱子!此乃其一。其二,少典身为大有熊之首领,在此危难之时岂会甘于人后,如果少典估计不错,此时天龙谷正是人困马乏,士气如不激扬,如何与您大奎王两面夹击?!”
“嗯,大少典说的有理!”苍裕说道。
“好!那我们明日深夜,举火为号,大少典见我马队冲锋,便可出城夹击!保重!”奎王点头说道。此时鹰疾涨得满脸通红,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我的小鹰,明晚冲锋之时,由你和众位兄弟领头,率先冲至城门者为我少典之近卫长!”少典“哈哈”大笑,目光从众近卫脸上一扫而过,突然又沉下脸来,压低声音说道:“别给我丢脸!”说罢带着任姒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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