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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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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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车祸的马艳伤情并不严重,在医院和家人的精心护理下,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终于全愈了,全愈的马艳似乎再也无法原谅天明,在法院的主持下,她与天明分别在离婚判决书上签了字。
从法庭出来,等候在门口的马父为女儿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亲手为女儿打开车门。
马艳站在出租车门前,心情复杂地回过头,此时,她看到自己的母亲已将天明拦挡在不远处,母亲的声音里蕴含着讨债的口气,她对垂头而立的天明说:“林天明,你也听到法院判决了,那房子有我们马艳一半。希望你能遵纪守法,另外,马艳怀的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也为自己的儿子想想,尽早把房子给腾出来。”
马艳不想再听母亲说下去,弯腰坐到车内,出租车司机回过头问:“走吗?”马父用嘴努努正在与天明说话的马母说:“再等等!”过了一会儿,马母走向了汽车。天明注视着马母,也注视着出租车内的马艳,脸上的表情很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坐在出租车内的马艳通过反光镜注视着车外的天明。
马母一上车,车便徐徐启动了。
天明呆呆地望着离去的出租车,忽然如梦初醒般向出租车追去。
马艳在车内看到了拼命赶来的天明。
出租车飞驶在大街上。
天明无言地死命追赶着,在人行道上与出租车齐头并进。坐在车内的马艳不敢侧视。
天明跌倒了。
马艳担心的中捂住了嘴。
天明从地上爬起来,紧追几步……
车中的马艳凄然泪下。
天明一瘸一拐地跑着,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他无奈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手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呼呼地喘息着……
这一天,天明是在恍惚地中度过的。
傍晚,天明身心疲惫地走进自己冷清的家,失神地走进客厅,漫无目的地望着客厅里的一切,之后,默默走进与马艳共同生活过的卧室,打开灯,屋里熟悉的一切似乎是呼啸着扑入他的眼帘,他踌躇良久,一下子扑到床上,用手抓起床上的毯子捧到鼻子前深深地、贪婪地闻着、嗅着,他在拚命寻找着马艳的气息……
狂乱、痴迷的林天明沉浸在痛苦的思念与懊悔之中,他久久地抱着毯子,像抱着一个婴儿,渐渐地,他倒伏在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夜降临了,屋内死一样沉寂,沉寂的几近地老天荒。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天明感到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惊愕地回过头,居然发现父亲站在自己的身后。
天明惊喜地叫了一声:“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林自强蹲下去,将手指伸入天明的头发中,微笑着望着他:“孩子,这些天,我一直就没有走?我都在陪着你们呀!”
天明奇怪地问:“可我……我怎么看不到你呀?”
林自强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的儿子,这是因为我已经在你的身体里了。我从来没有和你这么亲近过,这么地合二为一过。”
天明似乎明白了,急切地请求父亲:“爸爸,那就把你的力量给我一些呀,我快没劲了。”他这样说着,想上前握住父亲的手,可是,就在这一瞬间,父亲不见了。天明茫然四顾,焦急地大声喊着,“爸爸,爸爸你怎么走啦?难道你不想将你的力量借给我一些吗?爸爸!”
耳畔忽然闯入另一个声音:“大哥,大哥!”声音由远而近,天明瞪大眼,惊诧地发现自己躺在了床边的地上,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抚住他额头,天媚焦急地呼唤着:“大哥,你可算醒了,你在发烧,头好烫呀!”
天明瞪着眼想了半天,终于从梦中彻底醒来,无力地笑了笑:“天媚,我看到爸爸啦!”
天媚扶起天明,伤感地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也是经常梦见爸爸。大哥,你和嫂子的事儿我知道了,你们不该呀!”
天明低头不语,兄妹俩叹息一番,天明说:“咱们还是到客厅里坐吧!”
两人来到客厅。天明精神萎靡,浑身无力,斜靠在沙发上,天媚见状,从柜橱的抽屉里找出退烧药,倒了一杯水,走到天明跟前说:“哥,你要是不舒服,吃了药后就到屋里躺着吧。”
天明摇摇头说:“我真不敢进屋了,我一到屋里就会想起马艳和我儿子。”
“大哥,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要不,明天我把嫂子接回来,我有这个把握,我相信嫂子能听我的。再说离了婚又复婚的多了去啦!更别说你们就不该离。”
天明垂着头,神情沮丧:“离了也好,说实话,我也不想拖累她们娘儿俩……”说到这儿,他将天媚递过来的药接住,喃喃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有些事儿还是等我替爸爸还了债再说吧。”
天媚想了想,建议说:“大哥,还是把我们的屋子腾出来让嫂子住吧,她拖着身子,住在外边大家都不放心哪!”
天明将退烧药放在嘴里,喝口水咽下去,吧叽了一下嘴说:“这……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因为这房子也是爸爸留给你们的呀!”
“你做不了主,我就替你做……”天媚说
同一天夜里,在卡西诺舞厅。
雨点和一群伴舞的女孩儿跳完一场舞后,汗涔涔地退到后台,正在换演出服时,一个率先换好了演出服的女孩儿,旋身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说:“哎呦,这也太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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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第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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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喝水的雨点看到那个女孩儿穿上新演出服后的效果后,将自己手中的演出服扔到一边。其他女孩儿见状,也都犹豫了。
站在一旁的酒吧经理常卫平怒冲冲地走到女孩儿们的面前,板着脸训斥道:“怎么啦这是?你们想装圣洁是不是?想玩清纯是不是?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呀?艺术家?舞蹈家?就你们那三脚猫的玩意谁看呀?观众看的就是你们的**和大腿。告诉你们,想干就干,不干滚蛋!想到这儿耍的多了,这年头就不缺**和大腿!
有几个胆子小的女孩儿怯怯地望着发怒的经理,开始默默地换演出服。雨点将手中的一次性喝水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平静地走到经理身边,一把将演出服甩在经理脸上,目光冷冷地说:“你他妈应该开个猪圈,那里的**和大腿更适合你!”说完,转身就走。
望着雨点的背影,经理怔了一下,少顷,“嘿嘿”地笑了……
从卡西诺舞厅出来,雨点迷茫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街灯幽暗,大街便道上,两个喝醉酒的男青年从对面走过来,他们走近雨点,其中一个醉眼朦胧地望着雨点,一晃肩膀,撞了雨点一下。
雨点怒目相对。
男青年贪婪地笑道:“嘿嘿!真不错,小妹,聊聊怎么样?”
雨点从牙缝蹦出几个字:“回家跟你妈聊去。”
另一个男青年眼睛亮亮的凑上前来:“呦!一匹小母马,还挺烈性,哥们就喜欢有性格的!”说着,伸手去摸雨点的胸脯。
雨点后撤一步,猛地抡起坤包砸向那个男青年,口中大叫:“抓流氓!”两个男青年一怔,望了一眼街上穿梭的车辆,撒腿就跑。雨点紧跑几步追上去,脱下脚上的一只鞋扔向男青年。
两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落荒而逃。雨点单腿蹦着拣回自己的鞋,开心地笑了起来,片刻后,她又颓然蹲在地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世道险恶,雨点边哭边想,她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为了尽快给天亮挣足医药费,她咬牙站起来,擦了一把泪,再一次向卡西诺歌舞吧走去。
换上了春光四泄的演出服,雨点向舞台口走去,嘴里嚼着口香糖的酒吧经理常卫平站在舞台口以欣赏和嘲笑的目光望着走过来的雨点。
雨点走到老板跟前,仰了一下头,妩媚地一笑:“见过天使吗?”没等老板回答,她已走入吧厅表演区,顷刻间,吧厅之内,哨声四起。
酒吧老板望着光艳夺目的雨点,有点发呆,他贪婪、艳羡地咽了一口唾沫,一不小心,却将口香糖咽了下去。
这一夜,屈辱的雨点以疯狂的独舞发泄着心中的苦闷,舞厅欢爆了,哨声、喝彩声鼎沸。表演完后,许多酒客点名让雨点陪酒,雨点再一次喝“高”了。
清晨,喝“高”了的雨点不敢去医院见天亮,她在街上徘徊良久,招手叫来出租车,奔向林家。
来到林家门前,酒力开始发作,雨点头晕目眩地从坤包中掏出钥匙,她实在辨不清哪把钥匙能打开门,只好一把一把地试着,钥匙捅进门锁的声音“咝咝”做响,这声音惊醒了屋中的天媚,她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来,警惕地问:“谁?”
雨点没有听见,门外捅锁的声音依然响着,没有答话。
天明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晕眩使得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抚着自己的额头,他示意天媚闪开,自己走到门前,猛地一下拉开门。
门外,大醉的雨点依门倒了进来,晕眩的天明躲闪不及,被雨点压倒在地。
数日后。
天明从马艳父亲的嘴里得知了马艳新租房子所在的位置,他同天媚一起来到了那个居民区。
天媚仰望着马艳出租房所在的楼层,扭头对天明说:“大哥,我去了。”
天明双手抱拳:“小妹,拜托了!你嫂子能不能回去住,就全看你的了。”
天媚笑了笑,信心十足地说:“大哥,有我亲自出马,问题不会太大!”说着,款款地走向单元门,走到门口,她回身冲天明一笑,钻入楼内。
天明在楼下徘徊着,等待着结果,他缩着肩,不时伸头向楼上张望,显得十分脆弱、孤独与无奈。
终于,天媚从居民楼里走出来,远远地,她向天明微笑着,天明的心放了下来,他迎上前,亲热地拉住了妹妹的手。
天明回到家,立刻带领安装工人在上楼的楼梯口装上了漂亮的防盗门。
马艳同父亲搬到了林家小楼的楼上,马母望了一眼楼下,戒备地关上防盗门,满意地对女儿说:“还是住楼上好,门一锁,眼不见心不烦。”
马艳黯然神伤,喃喃自语:“好好的一栋房子,现在变成两家了。”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马母见状,连忙安慰道:“艳儿,可不敢这样,你这一哭,要伤胎气的。”
时光流逝,转眼已是半年以后。
这天,天亮正在医院理疗室做电疗,医生将正在陪床的雨点叫到门口,低声交谈着,躺在理疗床上的天亮敛气凝神,竖起耳朵偷听。
医生和雨点的谈话隐隐约约,但天亮仔细捕捉,还能听得清楚。
医生满怀希望地说:“……他的情况有些好转,理疗的效果还算不错,下一阶段,我们准备立刻给他做康复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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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第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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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很有信心地表态:“大夫,你说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
医生又说:“医疗上的事你不用管,我们按治疗方案进行,不过,他的医药费又用完了,你知道,医院有规定……”
雨点立即表态:“您放心,钱不成问题,我会尽快筹办……”
医生赞赏道:“姑娘,他摊上你这个女朋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躺在理疗器上的天亮听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雨点走进理疗室,伏下身,告诉天亮:“医生说了,你的理疗很见效,下一步要对你进行康复训练。”
天亮闭着眼,一声不吭。
雨点推了一把天亮:“跟你说话呢,听到了吗?”
天亮仍然闭着眼……
从理疗室回到病房,天亮从手推椅上站起来,拒绝开医生护士的搀扶,扶着床栏,拖着僵直的左边身躯,慢慢挪向病床,雨点想上前帮他也被他倔强地挥手制止了。
天亮粗重地喘息着,站在床边,等医生和护士都走出屋后,他才昂首对雨点说:“你看到了?我根本不需要什么康复训练,我自己完全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我提醒你们,你们不能老是逼着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受够了,我坚决不再忍受了。”
雨点吃惊地望着天亮:“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天亮狠狠地盯视着雨点:“我说这话怎么啦?我再一次告诉你,我受够了,我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
雨点正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天媚来到门口,犹犹豫豫地,不知是进还是退。
雨点宽容地摇摇头,对天亮说:“你有病,我不跟你生气,这个事儿,咱们以后再谈。”
天亮梗着脖子说:“不,我现在就要出院。”
雨点着急道:“你这样子,出院怎么能行呢!绝对不行!”
天亮态度非常坚决:“这事你不要管,我去跟医生说!”说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门口走,但左半边身子的瘫软,使他的整个身子偏离了重心,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雨点、天媚惊呼一声,一齐跑上去扶天亮,天亮伏在地上,用右手拼命推雨点和天媚,咬着牙,什么也不说,蚯蚓一般地向门口蠕动。
天媚急在心里:“二哥,你冷静点,冷静点好不好!你这个样子确实不能出院,你就听雨点的吧!”
天亮一边向门口蠕动,一边发狠地说:“天媚,你不知道,她把我当成傻子,当猪一样地对待,我再也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活着了,我要爬出医院,爬出这个地狱!”
雨点眼里噙满泪花,长叹一声,赌气说:“好,那我就陪着你一起爬……”忽然,她提高了嗓门儿,“我也不想再这么活受罪了!”
天媚拉了一把雨点:“你这话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你就别再刺激他啦!”
天亮阴冷地笑了,低头喃喃道:“你不想再活受罪了……好哇!你终于说出心里话来了,你终于承认了……”说着,更加拚命地往门口蠕动。
望着伤心已极的天亮,雨点心软了,她伏下身,将头凑近趴在地上的天亮:“天亮,我求了,别再闹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为你受累,但是你不明白,我是为了我自己才那么做的。我在挽救的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幸福。所以我告诉你,你他妈的再怎么折磨我,再怎么臭骂我也别想得逞,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就是块臭膏药,我贴住你了,我不可能上你的当的!”雨点说到这儿,眼中的泪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猛地站起身,扭头冲了出去。
巨虫一样的天亮身体停止了蠕动,默默地,将头伏在了地上……
同一天,正在为工厂筹集启动资金的天明和淑月,沮丧地从银行信贷部里走出来。他们再一次碰了个软钉子——胖胖的信贷部胡主任借口上厕所一去不回,避而不见,使他们白白等了一个上午。
天明在与淑月骑着自行车并排而行中,愁苦地问淑月:“如果贷款再不能落实,我们工厂是不是就真的没有救了?”
淑月点点头:“理论上讲应该是这样。”
天明偏过头问淑月:“什么叫理论上讲……”话音未落,自行车猛然停止,天明从车上摔了下来。
淑月吓了一跳,连忙下车扶起天明,关切地询问:“怎么回事儿,摔着了没有?”
天明拍拍身上的灰尘,弯腰扶起自行车,发现是铁链条卡在了轮盘里,他没有回答淑月的询问,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明白你说的理论上讲是什么意思,可是,无论什么事,说不准都会有个万一的。”
淑月的手机突然响了,淑月向他点点头,打开手机,很意外地说:“你好!胡主任?嗯……嗯……嗯……好!”淑月捂住手机,笑着对天明说,“你刚才说的‘万一’来啦!信贷部的胡主任想跟咱们聊聊,问到哪儿?”
天明惊喜地说:“在哪儿聊?当然是在他办公室了!要不,请他到咱们厂也行。”
淑月对着手机说:“胡主任,您定吧!啊,好……好啊!”她挂断手机,“胡主任说了,就到咱们厂里聊聊,顺便也考察一下咱们厂。”
天明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咱们快点儿走。”他推起自行车刚迈了一步便发现自己的脚崴了。
天明一瘸一拐地与淑月回到厂里,简单吃了一点饭,便开始在办公室等待胡主任,可是,到了下午六点钟,胡主任却来电话说:“改日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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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第六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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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和淑月丧气地对望了一眼,失望地叹息一声。
“怎么办?”淑月问。
天明想了想,从椅子上站起来,默默道:“光忙着跑贷款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去看天亮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从工厂出来,天明与淑月分了手,他在修车摊修好自行车,骑车往家走。骑到附近的菜市场,天明买了一些廉价的菜叶和剔得净光的羊骨头。回到家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天明用清水将菜叶洗净、切碎,接着又点燃炉灶烧开水,将羊骨头放入水中,沸水滚过之后,天明捞出羊骨头,放入黑陶罐中,又将煮过骨头的水倒掉上层后,再倒入黑陶罐,之后将下层水倒掉……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马母与一男子的讲话声。
天明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活儿,凑到门前从猫眼儿中向外望着。
猫眼里,马母正带着一个男人向二楼走去,天明觉得这个颇有风度的男人很眼熟,仔细辨认,渐渐认出,这个男人就是撞过马艳的王梦飞。
马母的声音隐隐地传来:“王总,您看,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您还惦记着我们艳儿,真是遇见好人啦!”
王梦飞却说:“可别这么说,我是来谢罪的嘛!”
二人说着,走上楼梯,关上了防盗门。
天明转过身,闭上眼,背靠在门上。
黑陶罐里冒着袅袅热气。
天明睁开眼,失神地走向灶台……
做好了羊骨头汤,天明将黑陶罐放入一个竹篮里,骑上车来到医院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天亮精神好了许多,他望着父亲遗留下来的黑陶罐似乎在想什么,天明将陶罐打开,一股特殊的香味随着蒸气袅袅地飘散开来,天亮耸了耸鼻子,接过天明递给他的羊骨头汤,用勺舀了一口,吧叽了一下嘴:“味道挺正!比咱爸的手艺一点不差!”又说,“哥,可能是从小喝惯爸给我们熬的汤了,几天不喝还真想它呀!”
天明听后,有点愧疚:“就是……就是没有多少肉。”
天亮意味深长地说:“男人要的是骨头不是肉。”
天明被天亮的话弄得一怔,这时,他见天亮抬起头,恳求说:“哥,你让我出院吧!”
天明不解地望着天亮:“大夫……”
天亮打断天明的话:“我不能听大夫的,他们巴不得让我永远躺在这里呢!如果要真是那样,我宁可死!”
天明想了想,劝阻说:“还是再等等吧!爸不在了,我要替他为你们负责。我不能让你的身体将来留下什么后遗症。”
天亮争辩道:“哥!你就听我的好了。我的病,我住的这个医院,这一切都是无底洞,我不能让我把你们都拖垮。”
天明还要劝阻天亮:“可是……”
“可是什么!你急死我啦!”天亮忽然支起半边身子,用右手捶打着自己的左半边身子,情绪激动地说,“哥!我告诉你,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你明天就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你……”
天明苦涩地笑,自信地说:“天亮,别胡闹了!你是我弟弟,这事由不得你,你得听我的!”
天亮怔住了,疑惑地望着天明。
天明接着说:“天亮,你就成全我,让我学着做一个真正的大哥吧!”
送走了王梦飞,马母马父从林家小楼的一楼经过,一楼很静,感觉中好像天明出去了,忍不住打量起一楼里的情况,毕竟是心虚,老两口没敢过久停留,登上楼梯,关上防盗门,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我说艳儿她妈,艳儿和天明离婚了,还这么上下楼住着,出门不见进门见,多别扭呀!咱们还是把闺女接回家去住吧!”
“这别扭什么?法院判决的,双方谈好的,合情合理,又不是咱们赖的。再说,这儿的医院也比咱家那里的强,林天明这个人让人烦的就是太窝囊,但是万一艳儿要有个什么事,他也能帮一下。”
“我是替咱家艳儿想,她跟天明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你没看她最近的心情有多不好吗?”
“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没听说过女人是水吗?水嘛,就老想找个坎围着。等到她过了这股劲儿你就会发现,林天明就是个小池子,他根本就没法围住我女儿这样的大江大海,决堤是早晚的事,谁也拦不住的。”
老两口正说着,桌上的闹钟响了。
马母像受惊一样地咋呼道:“呦!女儿要下夜班啦!老头子,快去,快去接呀!”
医院走廊里,下了班的马艳在匆匆走着,黑暗中,一个人影闪出,悄悄地尾随上来。
马艳出了医院大门,站在大门口注视着街上过往的行人,那个跟踪马艳的黑影推着自行车躲在灯影处窥视。
马父从大街上向马艳走过来,听到马艳叫了一声:“爸!”
父女俩说着话向家的方向走去。
天明从灯影处闪出来,骑上自行车,远远地尾随护送着。
三个人依次消失在夜色中。
胖胖的银行信贷部胡主任终于来林家工厂考察了,在公司办公楼的楼道里,淑月喜出望外地陪着胡主任,边走边说:“真没想到您能来,这可真是太好了。”
胡主任沉着脸,打着官腔问:“你们老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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