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我感觉到了阴阳气理顺着乾坤法阵缓缓转动，就像人体内的真气血脉一般兀自流通，但是到了心脏之处，却受到了阻塞，使得气息间不禁紊乱起来。偏偏这心脏紊乱之处无法医诊处理，若是旁侧敲击，也无见效。如何是好呢？想着想着，我渐渐闭上双眼，就像我第一次悟通“无极”境界般，心境放无，任其自然，但空冥间却心系棋局，光阴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被拉长还是缩短了，我整个人立时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受之中。
“星飞翼轸，地接横庐。东窬空冥，西阩归藏。谯彗禀廪，恒楔曜煜。天地无极，破碎虚空。”“无极”境界中“将星境”最后的几句心法口诀顷刻间犹如闪电般在我脑海中临空瞬现。
我心头一震，猛地睁开双眼，右手虚捏法决，石碗中的白子便入彗星击地般直扑棋盘天元右上我心卦中的震位，也像刚才玉玄师伯刚才投子般去势虽急，落地劲缓，但还是发出轻轻一响。
我白子刚刚落下，玉玄师伯便瞥眼望去，接着双眼越睁越大，却是猛盯着整个棋盘。我刚才恣意所为，心系无量法门，只是通观棋理，却是到了落子之时，反倒连自己棋所下何处都不知道。
望向自己白子落点，乃是用粘的手势落在主气眼旁边一个附穿的眼上。如果按照这路棋的棋意继续走下去的话，主气眼上的气会被渐渐堵塞气绝，最终崩溃破裂。而以这个气眼为主，相互牵连的其它黑白气眼也会由于主眼被破而相续溃破，照此下去，原本错综杂落的棋面上反而会被清理得稀稀落落。推想到这里，我自己的眼镜也不禁瞪大了起来，看过这么多的棋书弈谱，对于自己刚才下的这一手，却是想不出这是何种下法。
“哈哈哈哈，好个破碎虚空，破而后立啊。”玉玄师伯抚胸站了起来，放声笑道，“小天啊，你玉玄师伯认输了。没想到竟是败给你了啊。”
“啊？师伯谦虚了，棋弈之道，寸地必争，刚才师伯不是还说‘棋道上，多即使多半子也是赢的’，我只下了一棋，怎地就赢了？”我承认我刚才这一手下得极有创意，但若如此就定论输赢，也让我觉得言之过急了。
“非也非也，小天，我们下的这盘棋局是为九天九地局，下者应当放下心中输赢之数而落子下棋，你头一回下这种棋，以不为输赢之心下这必分输赢之棋，棋理上已经棋高一着。而你师伯我刚才下九天九地局，思索半天无路可下，是以动了输赢嗔念落子去激荡主眼，可谓棋输一着了。虽然如此继续下去有可能扭转胜负之数，但已失去九天九地局的棋理了。但你这一子落下，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意欲破除主眼。推演之下，在这尤若星辰相争的棋局上，便是破碎虚空，破而后立了。也许你在清空棋面上的气眼后多出生地我们再继续下是你胜不了我，但就算继续下下去，也是重演九天九地局而已。而你能做到破而后立这种地步，棋意上，你已经胜了。”玉玄师伯口若悬河般滔滔不绝，我没想到我只是下了一子便引发出长篇论文。但听玉玄师伯头头是道，一句句地道破朱机，甚至连我心中所想“将星境”最后一境的破碎虚空都说了出来，心下也是佩服。
“呵呵，师弟，我这个徒弟还不错吧。”师父笑道，并赞许地看了我一眼。
“不错，不错，好的让人妒忌呢。”玉玄师伯也笑了笑，打趣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和你师伯先回去休息了。小天，今晚到我卧寝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师父说完，对我点点头，就与玉玄师伯一起融入无边的红霞中，飘飞而去了。
我看着眼前的棋局，又望着黄昏曜煜（注1）下翩翩多姿的红霞，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决定还是先去填饱肚子。
***********
晚上，师父的卧寝中。
“小天，你入我无量门已经几年了？”
“十年了，师父。”
“光阴荏载，如今你也是个翩翩少年了啊。”师父攫须望着我，眼中却满是感慨，“有语云：女大不中留，徒大当去闯啊。小天，这次你通过了冰火麒麟的考验，按照师门的规矩来说，你应该下山去闯闯了。在俗世间历练历练，方能以俗尘涤心，更见明镜台。”‘以尘涤心，更见明台’是我门历来下山游历的主旨，但‘女大不中留，徒大当去闯’这句我就没听说过了，也不知道是师父从哪里摘来的典故。
师父说着，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一封书信和一个紫水晶铸造成的精致盒子，继续对我说：“既然已经话别了，那我们明天就送你下山。这里有一封书信，是为师写的，你到离开九麟山后到俗尘间自可拆开。而这个盒子，于你也有莫大关系，你也带上去吧。”
我点了点头，从师父手中接过了信封和水晶盒子，底下头默默不语。
“小天，为师知道你依恋师门，不过这山下历练是不可免的，你要好好接触多写世事，从中磨练自己的心性，莫要让为师失望了。”师父看我的样子，只道我对师门不舍，于是安慰起我来。
“知道了，师父，我会好好磨练自己的。”我开口道。
“作为师父，我的话也到这里了，不过，作为你的长辈，有些话我还是要交待一下。”师父又道。
“有些话我还是要交待一下”这句话就好像一句神秘的咒语，往我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让我的脑袋不禁嗡地一响。
“小天啊，出门在外，自己照顾好自己是最重要的，天冷了要穿多点衣服，肚子是自己的可不能饿着，我这里还有一些治伤的丹药，出门在外嘛，难免有所冲突，你年轻气盛，免不了磕磕碰碰的，所以啊你要记住（以下省略N万字）……………………”
在不知道几个时辰后，我终于挨过了师父的无敌罗嗦必杀技，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地抱着一大堆师父要我路上带好的东西回到了自己屋中。
我把手中的东西胡乱地放好后，往床上一倒，马上睡晕过去。
**********
（注1）曜煜：幻界中十大主星之一。是十大主星中唯一的发光的恒星体。对幻界中的生物作用相当于主世界中的太阳。幻界人简曰其名为“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