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花酒可免试入帏(45)耍威风能引蛇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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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竟上岸往柳荫深处一幽静院落而来,近前却见《闻馨书院》匾额精致,宝玉笑道:
-----“书院!好!这比那《魁花楼》要含蓄些!不知这儿的姑娘们也学圣贤书吗?”
入得门来,却见有成群的绅士正摇头叹息,早有几个相貌平平的丫头,盛来一叠花笺请二人选题!那紫英叫道:
-----“啊?这喝花酒还要考试呀?”
-----“这是各位姑娘自己出的题目,如果答不上,就请另寻他处,答得好的优先!”那丫头们道。
那宝玉见花笺中竟有《我影两忘》名号者,不觉伸手就拿了,展看有题竟是一副上联:
-----“明明落日朋西出!…啊呀!这句既好,又暗藏机关,双重锁扣,令人一时难对呀!想不到这里竟有这等才女,”宝玉叫道。
-----“你是对不上了吧?今天你恐怕要栽在这儿啦!哈哈哈哈!”冯紫英乐道。
-----“欸?怎么是我要栽面儿?你就没事儿啦?拿的什么题?念念!”宝玉道。
-----“山川横去看似重!…欸哟!这机关也厉害!我是喝不上这酒喽!不如趁早开溜!”冯紫英挠头道。
两人正在院中石凳上坐下,踌躇半晌,未有应对,却听那丫鬟告知,可以进后院了!二人疑惑着起身,早有那劣绅叫嚷:
-----“欸?这俩人为什么就进去?我们要求一视同仁!我们也要进!”众劣绅拥挤过来。
-----“站住!这二位是我们小姐相中的!你们可没份儿!”丫鬟道。
-----“太不公平啦!这是搞歧视吗!他们不就仗着是京里的吗?除了白吃皇粮,敲诈商贾,还会什么?”众人嚷着。
-----“想要公平的请去官府投诉呀!我们这儿没有大锅饭可吃!都退回去…!”丫鬟们将绅士们推出。
那宝玉、紫英进得后院,早有一人哈哈大笑着迎出道:
-----“宝叔赏光,真叫蓬壁生辉呀!…恭迎冯公子大驾!二位请了!”
-----“贾蔷!你不是…你怎么在这儿?”宝玉大惊道。
原来,那贾蔷本是贾珍收养的,自贾珍中风半瘫之后,就与贾蓉渐生龃龉,那贾蓉不再供应贾蔷的奢侈生活费用。贾蔷也不想低三下四,仰人鼻息,便南下苏杨做些生意,谁想一出手就被人骗了个精光,人也在扬州困住了,托人送信给贾赦求助,竟是泥牛入海。一日,因付不出店钱,被店家轰出来,正沿街乱走间,却有一乘小轿在面前落地,轿中一美人竟叫出贾蔷大名。
-----“宝叔!说来话长,要不是这书院主人收留,我堂堂国公府正派玄孙就要做那游街条野狗了!唉!”贾蔷道。
说着进了书房,的确有书盈架,字画满墙。上了茗坐定,那贾蔷自入内室,少顷,竟佳人轻语:
-----“宝二爷!还想听《牡丹亭》吗?”
-----“龄官!…你没死呀!不!…我是说…!”宝玉忙乱道。
-----“对!我死过一回了!”那龄官道。
原来,那龄官在戏班解散时,被邢夫人要去,没几日几被那老色鬼贾赦瞄上,一日趁无人就要动手,那想,龄官竟袖中暗握一支簪子,照老不羞后腿就刺,那贾赦疼得几日站立不起。那邢夫人立刻叫人将龄官拖出去卖给青楼作妓。正好有一贾人在那楼寻欢,听有拍卖新人破瓜,便高价竞得,带回杨州作妾。没三年,那贾人病死,给龄官留下这处书院。
-----“如今,我是鸨母,这书院十几个姑娘都比我大,可都叫我干娘!这比转了世还奇呐!”龄官道。
-----“哈哈!你们贾家的奇人奇事层出不穷啊!真该写一出戏好好唱唱!”冯公子讽刺道。
-----“说到写戏呀!正有两个人写着呐!宝二爷你猜是谁?”龄官笑道。
-----“我…这人我也认识?”宝玉疑惑道。
-----“你对不上来的对子就是她编的!你看可好?”贾蔷笑道。
-----“这文笔,这心机令人高深莫测!可又从容不迫…真是奇人!”宝玉赞道。
-----“哈哈哈哈!你半夜三更去**人家被拿住!还说是去借梅花呐!”龄官豪笑道。
-----“啊?妙…师呀!湘莲也在这儿吗?”宝玉叫道。
-----“噢!湘莲!他莫非被谁绊住腿啦?这倒新鲜!”冯紫英怪道。
-----“啊呀!那湘莲赌咒发誓说:要让妙玉姑娘给他生十个儿子呐!”贾蔷乐道。
-----“噢?妙卿还俗了吗?她人在哪儿呐?”宝玉叫道。
-----“还俗?人家是跳出三界外,无所谓僧俗呐!我真没想到尼姑在床上能叫的那么欢!他们在这儿住过一阵子!写戏唱曲!好热闹来着!后来湘莲说要去帮朋友,妙玉姑娘如今在西山别墅呐!”贾蔷笑道。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访她!”宝玉喜道。
于是,摆上酒席来!又叫来几位姑娘,众人交杯换盏,论说江湖风流人物!又将妙玉、湘莲写的剧本《红尘梦》拿出,扮演唱念,哭笑自得,至晚,醉卧狼籍。
却说,那皇帝听说剿匪取得胜利,大军请旨班师回朝,竟也急了!忙传忠顺王来金口玉言道:
-----“这剿匪竟然如此顺利,打乱了我的计划!这贾宝玉一回家,我那小美人就得不着了!朕总觉得这教匪没那么容易就灭,你赶紧拟旨,叫他们仔细些扫荡,…把贾宝玉给我拖住!”
-----“尊旨!臣不敢启问皇上,是何计划如此重要?”忠顺王。
-----“哈哈哈哈!你献上的道士还真有两下子!上次是朕心急了些,经过这几月静养,那性命双修之法朕已经纠偏成功,再有数月,就能练到第三重了!到时候,朕要用天下第一美人…祭法!哈哈哈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忠顺王退下。
那大军统帅神威将军冯唐忽然得报:
-----“启禀将军!末将孙绍祖!在西路统帅九省都检点王子腾帐下听令,今特来通报将军,我军已探明:那教匪大部已经流窜进当滁山中!王将军请大将军派水军入湖,截断教匪退路,共同围山搜敌,歼灭教匪!”
-----“啊?那当滁群山,百曲千回,教匪潜伏,易守难攻,这事可麻烦啦!”冯唐叹道。
这里宝玉醒来,别了贾蔷、龄官、紫英,独自来西山,于那竹林深处探访妙玉。说起自己对妙玉变化之惊讶,那妙玉却道:
-----“我家当年也是列侯勋爵府第,浮华摇动,歌舞升平,书香飘逸,名士云来!唉!可你看:到头来,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出家可是归去?法师在《红尘梦》开篇中作歌曰: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可法师自己却要与湘莲生孩子…!”宝玉疑惑着。
-----“呵!我佛初禅时,饥且死!一女孩以牛乳供养,得此机缘破悟万世通则!他要吃奶,我要生育!他说法,我写戏!各逞所能呀!”妙玉笑道。
-----“噢……!”宝玉大悟。
那宝玉看到墙上挂着《舍身饲虎图》,不禁感叹道:
-----“我本来还想问:为什么法师还能眼看着湘莲与给新入门的姑娘?可法师既然能舍身饲子!自然也能舍得明王了!”宝玉赞道。
-----“世人情自固执处,地狱由是有所在!地藏王有言:有抱柱地狱者,凡是痴情男女,死后一见铜柱,误以为是其情人,往柱上相抱,而铜柱即刻发火那人焚焦…!我给湘莲生孩子,只是因为野鬼中有求生者等待甚苦,我不忍视其游荡随风,自堕恶道!要给他们出世学法机会罢了!与其让他们生身在未悟人家,不如我生!…那书院中女子是我姐妹,涉世恐惧,苦海茫茫,须她一生渡过,逃避则更入无还地狱!她们遇湘莲只是蛙停荷叶暂歇而已!…那书院即是人间地狱!我去之后,将那里的书画题字都重新换了!那地狱如今至少提高了三层…!那鬼混之人也离恶鬼远了些!”妙玉道。

那《太虚幻界》中,可卿、迎春、梅黛玉等听说此语,皆赞叹不已。那可卿道:
-----“我与幻姐不忍看那痴情鬼堕入地狱,在妄想中挣扎!特创建《太虚幻境》收容疏导!妙玉在红梦中示法,更难百倍!我等要向妙卿学习,加紧工作才是呀!”
-----“唉呀!最近可真忙!每当妙玉和柳湘莲的时候,就有几万野鬼跑来围观!为抢投生机会打得魂飞魄散的好几千个!要不是我们及时干预,让他们排队抽签!他们都得自己打烂了,只能投生畜生道呐!”晴雯叫道。
-----“那些场面我都加密了!不然让尤三看见了又要犯病呐!”瑞珠道。
-----“我可是童身过来的!不知道晴雯和宝玉上过床没有?我找过所有记录,都没发现!可卿姐!你是不是给加密了?不让我们看呐!”金钏竟道。
-----“好你个水鬼!竟敢消闲我!…我打你个…”晴雯追那金钏。
那宝玉听讲后告辞出来,才发觉自己汗流夹背,在山间漫步良久,才静下来!看那杨州城繁华渐近,叹道:
-----“古人常曰:朝闻道,夕死可也!那湘莲出生入死,妙卿救死重生!惟独我养尊处优,于众生无益…!”
正走间,就听有吵闹之声从竹丛中来,听得是女子在骂人,不觉进前去看,就见一村姑抱住一根大竹不放手,一群华冠豪服之人在撕扯纠缠!宝玉大喝一声:
-----“住手!”
那些浪子竟斜眼歪嘴看了看宝玉装束,听口音知道是京里来的人物,便停下来,为首一人跺步上前来,冷笑道:
-----“小子!此地可不是你撒野处!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凭你是谁!没有我降不了的!”宝玉道。
-----“嚯!好大的口气!我说说,你听听,本公子姓巫名赖!自然不足一提!可家父杨州刺使…巫染你可听说?”那公子道。
-----“听说过!你赖帐在杨州谁人不知?被人装麻袋痛打之后,消停了几天,怎么?改拦路劫色啦?”宝玉说起湘莲故事。
-----“你?我今天就把你装了口袋!…给我上!”巫赖叫道。
几个豪奴窜上来就打!那宝玉从军以来,习武勤奋,又加身体长成青年,早一脚先踹翻一个,又一个顺手牵羊,再扔翻一人;有一个从后拦腰抱住,竟被宝玉一勾腿,使了个舍身倒压住,顺势再一个后滚翻挣脱!那巫赖一看,知是强敌,说声“抄家伙!”皆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那宝玉也从两靴里抽出一对袖珍西洋火枪来!那众人一看,都傻了眼。那巫赖忙打躬作揖道:
-----“啊呀!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求大人饶小的无知之罪吧!小的家几世单传,上有八十祖母,如今还等着抱孙子呐!您可不能绝人门户呀!”
-----“你这德性!绝种也活该!要是外敌入侵,非当买国贼不可!即使你赶不上,你子孙也得是这路货色!不如我今天就先除了这后患!”宝玉道。
-----“唉哟!大爷呀!我发誓!从今往后,吃斋念佛,舍粥捐钱!惜老怜贫,再也不抢男霸女啦!生个儿子,好好教育,忠君爱民,舍己奉公,为国捐躯,马革裹尸…!”那巫赖竟跪倒磕头。
-----“记住!你这些屁话我自然不信!只是我这等人不想放纵自己的野性!明知道你是那孬种,也要放你一放!这叫鸭子飞起来好打!你再敢作孽,我们自会有人杀你个当场现行!我本想玩一手正当防卫,取了你的狗命!这杀生的罪过也小些!懂得?我们这种人也很会算计!你用命试一试吧!…滚!”宝玉骂道。
那巫赖早爬起窜了,宝玉收了枪,问那村姑为何不趁机逃走,那村姑竟道:
-----“公子!你差点儿就死了!那巫赖有一回抢女人,当街打死过人呐!是他爹使钱买通杨州府台老爷找人给替罪了!你还是快离开此地吧!他们没完的…!”
-----“俗!这类手段是我家玩儿剩下的!…我又有杀心涌起了!看来我命中必开杀戒的!”宝玉检讨。
那宝玉取出西洋金币数枚交与那村姑,嘱咐道:
-----“回去赶紧搬家走人!这类无赖我太了解啦!不过,他只是小巫,奈何不了我这大巫!”
宝玉自下河去要了船,入得城来,不躲不藏,反上那《魁花楼》置酒买春,犒劳仆人军卒。早有眼线报与那巫赖,那巫赖得知是剿匪大军副将之侄子,竟立刻跑来自掌嘴赔罪,还包下了所有花资。
那茗烟更深知小人之心性,仔细访得那巫赖行径,报知宝玉,那宝玉也充分重视,谓那巫赖道:
-----“巫公子!这白莲教杨州坛主宁聪儿…你可认识?”
-----“回贾侍位长的话!实在不知…!”那巫赖冒汗道。
-----“嗯?我怎么听说…你还曾跟她有过一夜情呐!”宝玉旁敲侧击道。
-----“啊!不!那都是市井无赖编造陷害在下呀!那宁聪儿本是江湖打把式卖艺的,那日我家请她班子演堂会!…可她竟…半夜偷盗…被我撞见!竟要杀我灭口!爱呀!幸亏我跑得快呀!这不!那女贼后来果然原形毕露!跟了那白莲教匪首毕造凡!后来,那毕造凡被我爹剿杀,她宁聪儿侥幸逃脱,扬言必取我父子性命!欸哟!前阵子吓得在下不敢出门呀!多亏大军扫荡及时,这地面儿太平了!我也敢出门了…!”巫赖诉苦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你妾太多了,半夜上错了床呐!误会!误会!那村姑…我也问了!不是你非礼!本来她就是个花痴、受虐狂!是本官错看了你巫公子呀!…请喝一杯!”宝玉通情达理。
-----“谢大人慧眼识人!侍卫长大人您真是明察秋毫呀!我有十二房小妾!…哪天请大人赏光到寒舍小坐,我那小妾中可有几个会唱曲儿的呐!…比这儿的强多啦!那回我请朋友来这儿玩了两天,嘿!竟有两个说嗓子哑了!唱不动曲了!叫我好好教育了一番!…那花资是她们不配拿!不是我不给…!”巫赖辩解道。
-----“好!我这弟兄们剿匪辛苦,就由你做东,代我款待啦!…欸?我怎么还听说:你当街抢女人…还打死了他丈夫呐?”宝玉疑惑道。
-----“唉呀!这杨州刁民实在可杀!怎么总是与在下过不去呐?…那女子平日受尽丈夫虐待…无处投诉!我那日在街上行走,见那妇人当街被他男人殴打!…惨不忍睹!便出手…劝解!不想那泼皮竟然要伤我性命!我那家奴护主心切,…出手不慎,也是凑巧!他用头来撞人…事情就发生啦!”巫赖痛苦道。
-----“噢…!欸?那妇人…为何在你府上…上吊呀!”宝玉又问。
-----“咳!那妇人…受了惊吓!总说他男人要来索她命!我只好昼夜叫人…保护!可那家奴一打盹儿的工夫,她就…自戕了!唉!…好可怜呐!”巫赖叹息道。
-----“噢!是这么回事!…我大军这就要西进当滁山中剿匪!这地方上的粮草集结事宜还得你们地方上多多赞助才是呀!等逮住宁聪儿!我让你拿她出气!”宝玉道。
-----“好!我要亲手扒光…她的皮!”那巫赖叫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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