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牵挂谁解残局(44)槛外旁观我知归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却说,那皇帝为假做一个公主去糊弄那安南国亲王,便来临幸那贤德妃贾元春,言称要为刚成年的皇子们择亲,问贾家可有人选。那元春如何猜德透这阴谋,便说家娣探春待字阁中,容颜皎好,可以与父母商议可否待选。那贾政夫妇误以为真,竟答应了,那皇帝子顺手下套,叫西洋画师立刻去贾府为探春画像,。
那安南国亲王见画大喜,忙问:
-----“公主封号怎称?芳龄几何?”
那忠顺王顺早编好了:
-----“这是戴真公主!是皇上的第…十八女,今年十六岁!”
那安南国亲王信以为真,别的也不看了,直说:
-----“小王自来天朝,蒙天朝皇帝陛下、亲王殿下隆重款待,十分感动!如今,眼看冬去春来,南向季风日减,如不早行,恐有耽搁,务请亲王殿下代为陈情,小王请立刻领旨回国复命!”
那皇帝见安南国亲王主意拿定,便将决定告知贾政,那贾政却领旨谢恩,并无违逆,回家告知夫人准备嫁女。那王夫人一听,便惊了,急道:
-----“官人!不是说是给诸位皇子选亲吗?怎么跑出个…安南国来了?这安那国在哪儿?这女儿还见得着人吗?不行!你去说!我们不去…!”
-----“荒谬!我贾家世受皇恩,承泽百年!贾家男子无不为国尽忠,贾氏女子也当为国分忧,那西洋夷最近对安南国侵扰、拉拢并用,可那国王仍然心向我朝,不辞迢远,遣使前来示忠!我天朝威仪岂可损在我贾氏一门?啊?…别哭啦!去给女儿做做思想工作!”
那探春见王夫人未语先哭,心里也一沉,略定一定,问:
-----“娘!我来了!有什么难处…还能比二姐更不济吗?”探春一直视王夫人为亲娘。
-----“我的儿…!你二姐虽挨打受气,可毕竟还知道消息,可你…哇!”王夫人抱住探春大哭。
那黛玉听说探春要远嫁合亲,忙跑来《秋爽斋》问讯,惜春已来了,正与探春收拾行李,黛玉忙道:
-----“就这么急吗?”
-----“三天后就走,也好!去看看海…!明儿,我们好好聚一聚,”探春道。
说话间,宝钗、宝琴也到了,两人也难开口,就先将随礼递了,宝钗的是一些随身衣物,手工饰物作为纪念,而宝琴却送了一张《海国图志》,竟道:
-----“那安南国不算远!我将来要去的比这更远十倍,去时要去闹你这王妃的!回来还要看你和小王子呐!”
-----“那黛玉一看,知道自己想的不周到,忙跑回去,将自己本给宝玉做的一件绣囊和亲手编篡抄录的《诗韵佳例》拿来赠与探春,探春接过交与侍书收了。此时,凤姐、尤氏也来探问,那探春嘱咐道:
-----“咱家如今正时来运转,也许就好起来呐!可这好事也不会白来不是?我只要老太太、太太和大家都好好的,再难也安心了…!我这一去得远,陪房人务必得是自家愿意去的!所谓众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可只陪那些犯事该罚的!”
-----“小姐!我死也不离开你的…!”那侍书扑地抱住探春腿不放。
-----“好!侍书!别说什么死呀活的!我们去些年也能回来的!即使我不回来,也会差你们回来看的!”探春。
有婆子来告:
-----“太太请小姐去与姨太太、三少爷吃饭呐!”
众人知道是探春要与赵姨娘、贾环告别,送到院门口,就都回来商议次日众姐妹如何布置别宴!商议停当,也散了!
当晚,叫人往神武将军府去送信,那史湘云一听,就叫人套车!那翠缕竟劝道:
-----“都起更了!想人家也要歇了,明儿再去吧!也准备些随礼才是!您现在是卫家少奶奶啦!也该走规矩不是?”
那湘云才忍了,叫管家来,拟了礼单,呈给公婆看准了,连夜开仓备好。晚间,想着前儿年在大观园开菊花社,群芳争艳的情节,流泪入眠…忽见那探春和李纨惜春立在垂柳阴中看鸥鹭,忙去问时,那探春却念道:
残菊!
“露凝霜重渐倾欹,宴赏才过小雪时。
蒂有余香金淡泊,枝无全叶翠离披。
半床落月蛩声病,万里寒云雁阵迟。
明岁秋风知再会,暂时分手莫相思!”
-----“啊呀?你还在呀?我还以为你真的去了外国呐!”湘云喜道。
-----“我早说过: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早晚,我会回来收拾这残局!”那探春忽凤冠霞披手握金印言道。
-----“你还是要走?何时回来…?”湘云急问。
那探春竟不作答,转身就走,那湘云紧追,来到一片旷野,有大江入海,有一人正在放风筝,那探春竟与那人一起放着,看湘云过来,那人恍惚道:
-----“这风大!风筝收不回来了!快帮我来收!”
湘云一看,竟是黛玉,因问道:
-----“收它做什么?放了不就得了?”
-----“不行!如果收不回来,探春就回不来了!快帮我呀!”黛玉急道。
湘云忙过来拽线,那探春却自往江边停着的一只大船去了,早有一群人拥着上了船,扬帆而去!忽乌云翻滚,风更疾了,那风筝竟将两人拉倒,在江滩上拖着走…!二人咬紧呀关,死也不放手,齐叫道:
-----“坚持!拉住!拉住…!”
那卫若兰听到湘云乱叫,忙摇醒问何事,湘醒来,腾地跳下床,竟穿了件男装,嘱若兰道:
-----“随后你把礼物送去!”自跑到马厩,蹬在上马石,叫人备好马,飞驰而去。
潇湘馆里,紫鹃听见黛玉叫喊,忙跑来推醒,那黛玉醒来,竟呼呼地穿了衣,披头散发就外跑,那紫鹃急了,拦腰抱住,嚷道:
-----“姑娘!你又要学嫦娥奔月呀!现在是早晨,日头刚起呐!”
那黛玉也冷静了,长嘘一口气,将那怪梦与紫鹃、雪雁说了,那二人也惊呆了。
那湘云风风火火跑来荣府门前下马…把缰绳抛给门人…撒腿冲进《大观园•秋霜斋》砸门,那探春、惜春谈了一夜的话,正同榻睡着,一听就猜出是谁,探春高声骂道:
-----“这丫头!自打嫁了人,跑马打枪,越发成了飞贼了!这是来打家劫舍的吧!”
侍书忙去开了门,那湘云飞也似地奔入寝室,将二春扑在床上,大哭道:
-----“蕉下客呀!我昨夜梦见你说:早晚要回来收拾残局!可又说:只有我们一心一意要你回来,你才能回来…!”
这里刚说完那梦,邢岫烟、黛玉也梳洗早茶后,过来说话,也说起那梦,众人无不惊诧!邢岫烟建议去找妙天师解梦,众人称是,于是齐往栊翠庵而来。
那栊翠庵中,梅苞临霜待发,妙玉正在阶前练剑,正走到“银瓶乍破”一式,忽听扣门甚急,便接了手“袖里乾坤”收了势。开门见众人神色严峻,忙让近来,一问知晓,便放下心来,言道: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事理人情存乎一念!我定有处,八风不动!随遇而安,莫非我所!焦下客如今远行在即,切勿纷纭自扰,当虚怀若谷,方得谷神不勤之道!”
-----“可那梦着实怪呀!我和黛玉竟梦得一般无二!这枳句来巢,空**来风呀…!”湘云仍放不下。
-----“好!你们看这幅画!”那妙玉竟然从案上取来尺素一张让大家看。
-----“啊!”众人无不惊骇,那画得正是湘云、黛玉的梦境,只是那乌云翻滚之中,还藏有一条恶龙探爪!
-----“这…!你怎么…也梦着了?”黛玉毛骨耸然道。
-----“是!可你们却没看到我!我在梦内,也在梦外!内外无别,有无相生!我无所住,亦无所缚!”妙玉道。
-----“你这妖尼真坏!我和黛玉拼命,你却看着不管!就是修成真人又有何用?”湘云恼道,众人忙按住湘云。
-----“呵呵!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你怎知我不管?我又何必入那梦境?”妙玉道。
-----“那?三姐命运究竟如何呐?”惜春问道。
-----“蕉下客慧根生就!不必多虑的!倒是你们惊慌失措,当勤加修炼才是!…说到远行,贫尼也就要云游访圣去了!我走之后,这庵也不应荒弃了,你等无事,就来静修几日,也可添些从容宽稳!”
-----“说的是呐!我和四妹商量了一夜,四妹最好先出家为尼!以清静自养,免得如我与二姐似的,身不由己!”探春道。
-----“啊?”湘云、黛玉、邢岫烟都吃了一惊。
-----“无量寿佛!如此甚好,藕榭主人自性坚定!能发心攻禅,自渡示法,善莫大焉!”妙玉赞道。
又谈一时,大家出来,仍回秋霜斋准备,那黛玉与湘云竟真的拿着风筝放起收回,作出个人定胜天的示威。晚间众姐妹狂吟漫歌,痛饮烂醉!挤在一堆睡了。次日至午,众人才挣扎起来!各自回巢,晚间贾政、王夫人与众人又在贾母处聚会宴别,那贾母竟问:
-----“这安南国在哪儿呀?是不是那南安郡王的地面儿那边儿的呀?”
-----“是了!还是老太太见识光呀!那安南国就在南安郡王封地儿的南边儿呀!”熙凤忙接道。
-----“那就不远!那南安大妃不常来回走动吗?她能走,三丫头也可以常回来呀!”甲母道。
众人只挑那好听的说着,探春性格刚强,一丝也不显悲伤,反频频出语起兴,竟使众人也渐渐生出乐观来!
散席后,探春到贾政、王夫人房中,将惜春要出家避选的计划提出,贾政见探春如此成熟,再也不好意思以忠君孝长之类的谎言自欺欺人,便答应去告诉贾珍、贾蓉,不问他们准与不准,惜春只由他与王夫人做主了!
次日,那忠顺王遣人来接人,探春给老太太、贾政、王夫人、赵姨娘一一磕头,与众姐妹个个拥别,又将历年手稿都交给黛玉保存,上轿去了!那轿抬入皇城,探春拜见了那皇帝干爹与贤德妃元春,那皇帝竟假模假式儿,称赞戴真公主道:
-----“皇儿深明大义,自报奋勇,利国献身,忠君捐躯,孝尊爱民,慈航远人,真叫那昭君出塞黯然失色!杏元和番相形见绌!朕自会将戴真公主出海壮举大书特书,永彪史册…!”
探春与大姐元春相视无语,那元春自知一说话就会哭出来,便早将祝愿之语写好,由宣谕女官念了。
那迎亲大典隆重庄严,各国使节列席祝贺,群臣称颂圣德熏远,山呼万岁无疆!百乐高奏:《圣世隆恩》!那安南国使节跪谢天恩,接公主去了…
那冷子兴早与安南国使节利益交往,那假公主来历,焉能满的过他,那使团回国时,多请天朝各类匠师艺人去援助其国,那冷子兴便派人打入其间,作好长远打算。
那《秋爽斋》也空了!黛玉、惜春、宝钗、宝琴、邢岫烟、史湘云等仍不时来此聚会。未久,王夫人请妙玉带着惜春去西门外牟尼院领了渡牒,也带发修行起来!那妙玉却从此不再回《栊翠庵》,那惜春听了一番说教后,回《栊翠庵》读起经来。
转眼开春,那《大观园》中梅飞杏舞,桃红李白,石榴垂微。那墙外红尘浊梦中,利来利往,也似平常。
那剿匪战船终于开进大泽,对着芦苇荡一顿炮轰,惊得鸥鸬齐飞共长天一色,鹌鹑弃巢,鸳鸯分散!日日记功上报,曰:击毙教匪水贼千百十数,落水溺死不计其数!未几,将大泽匪患荡平,收兵回营。那各乡土豪劣绅指挥团练乘机出动,将隐匿于湖区三不管的流民散户,尽数劫财掠色,稍有不从,便论匪格杀。
那宝玉也射中了不少呆鸭笨鸥,正玩在兴头上,也只好收兵,不禁叹道:
-----“呀!怪不得古之枭雄将取天下比作逐鹿行狩呐!真好玩儿!这就玩儿玩了吗?”
-----“嗯!没那么简单!这教匪来无影、去无踪,我军只要一撤,他们又会重聚再汇!你看:那湖区荒洲野浦上,数十万流民避官逃税在此捱命,那团练们如狼似虎,将那有色者劫了,将那强壮者赶入湖中,早晚必成新匪!剿匪!剿匪!越剿越多呀!”
那大军回营,监军们却又驶船入那杨州城,耀武扬威,摆宴庆功。那宝玉也乘机游览杨州山水园林,寻访历代美人芳踪遗迹。
又看那瘦西湖,湖瘦不知其景如何?听说瘦西湖上的五亭桥更是多姿,不看似乎有些可惜,瘦西湖,其实是一条狭长的湖道,两岸布满了长堤,小金山、白塔、彩亭等大小名胜。环湖一圈,但见杨柳拂水,松柏摇曳,古色古香的建筑点缀其中,显得宁静而典雅,清悠而舒畅,真是“两岸扬柳皆倚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果然有游船如织,乐曲悠扬!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宝玉吟道。
五亭桥更是奇绝,湖上一桥连三洞、桥上建五亭,洞洞相通,亭亭相连,这大概是桥之一绝了,这是扬州城的骄傲,也是古城扬州的象征。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宝玉又吟道。
那湖畔多有青楼缦立,楼头自有佳人或静倚或嘻闹。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杨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宝玉再吟道。
-----“你有完没完?干点儿实际的好不好?走!跟我上去乐一乐!”那冯紫英怒道,停了船拉宝玉就上了岸。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