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 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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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死了?!
破行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昨天,他还好好的。是谁人干的?下手真辣。
破健月思量着该不该马上将这事告诉夫人,沈如花满面泪花从后堂跑了出来。嘴里哭喊着:“爹爹。”声音凄苦,催断人肠。
破健月责问张启:“是你将这消息告诉夫人的么?”
七虎尚未回答,沈如花扑上来,哭声愈烈:“夫君,你要为老父报仇啊!”
破健月安慰妻子,边对七虎道:“查出来是谁了么?”
七虎道:“一柄飞刀贯穿身体,天下出除了‘柴家四仆’中的青菜外,无人能及。”
破健月咬牙切齿,狠狠道:“好一个柴林门,终于动手了。”对七虎道:“七虎,你马上去请王老五过来,说有要事相商。”
七虎瞧了一眼沈如花,走了。
沈如花的哭声小了,大概是伤心过度,变成不停哽咽。
破健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温声细语道:“莫再伤心,等取了凶手首级为老父报仇之后,再哭不迟。”
沈如花勉强控制住情绪,道:“老父无子,只有我这一女,无人送终。恳请夫君在家设下灵堂,为老父超渡。”
这个请求十分合情合理。破健月应口答应,唤来小厮,吩咐去办理丧事的事务。
这时,沈如花忙道:“记住请东山袈裟寺的僧人来做法事。老父生前常在那座寺膜拜。”破健月一摆手,小厮“哦”了一声,去了。
潘长州给二公子倒了一杯酒。破行月没有去端起杯子喝酒,他盯着潘长州,他说要给我讲破晋之的故事。这是他从来没听过的故事,于是道:“现在只剩下你我,你讲吧。”
“我今年五十二岁,小你爹一岁。我们相识有四十年了吧。”
“四十年?”破行月吃惊道。
“没错。我这条命还是你爹救的。四十年前,我潘家在地方上开了一家武馆,靠收点学费开支生活。这全凭祖上传下来的一本武功秘籍。谁料,有一天,一小偷潜入武馆打伤我爹,盗走秘籍。我二话没说,提刀上马追了出门。”
“你爹都打不过,你打得过么?”
“打不过。第一次交手,我便被他捉住了,他当时也是这样问我。我说打不过也要打,你伤了我爹,就算被你杀了,也要在死之前咬你一口。
“他哈哈大笑,道,有志气的孩子。就这样杀了你,有辱我飞天虎的名声。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出十招,我不还手。若能碰到我的衣襟就算我输。我便放了你。
“我想,他叫飞天虎,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轻功一定甚好。若是他展开轻功逃跑,我如何追行上。便道,你还说不欺负我。你轻功了得,我如何敌得过你,休说十招,便是百招、千招、万招,我又如何是你对手!
“飞天虎一听,觉得有道理,便问,你说怎么比法?他自视武功好,我就跟他比文斗。我说,我们打个赌吧。他说,老子平生最爱打赌。于是,我对他说,你走,我跟着。但不能让我找到,找到,你就算输。输了就把我家秘籍还我。我说,那不成猫捉耗子了。我说,你不敢么。”
“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我从苏杭追到山西,花了我十天十夜。结果在一座破庙终于追到了他。”
“在那你碰到了我爹?”
“一开始我不知道你爹在哪,后来,飞天虎居然不认输,对我下杀手。你爹才救了我,那飞天虎确不知道被谁杀了。这样,我才和你爹认识了。从此以后,便跟随他。你爹是个能人,在我认识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我资助钱给他,我们一起经商。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那时的艰难,我们都是一起扛过来。现在回忆起来,仿佛就在昨天。唉……”
破行月总算知道了爹的起家故事,对爹的敬仰不禁又多了一分,作为他的儿子,自豪感也强了一分。但是,其中有很多地方尚不明白,便问道:“那杀飞天虎是什么人?”
潘长州摇摇头:“至今我还不知道,你爹或许知道,但是,从来没听他提起。有一次喝酒,大家都喝醉了……”
“喝醉了?”
“是啊。那是他惟一醉的一次。是因为虎组织成立后。他平生很少饮酒,那一次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我问他,当日杀飞天虎的是谁。他支支吾吾总算说出来了一点。”
“说什么?”
“凡人崖。”
“凡人崖?那是什么地方?”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问他,凡人崖在哪?他的指东方,说,等他五十岁的时候就得到那里去报到了。我猜一定是凡人崖的人杀了飞天虎。不过,没有你爹,我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你知道我娘的事么?”
潘长州微微一笑,道:“你娘也是一位女中豪杰啊。她和你爹的相遇可是说是上天的精心安排。你娘本是寿春观寿真人门下的四大弟子中惟一的一个女性。那时,我与你爹尚在山东贩货,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响马。你娘刚好经过,上前阻拦。”
“啊?我娘不会武功的。”
“呵,当时我和你爹也不知道她不会武功,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她一人一马,人是红衣胜火,马是胭脂踏雪。宛如夕阳下的一片火烧云。她对那些响马说,休得动手,看姑奶奶饶不了你们。
那响马头子见这样的一位仙女前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对你娘说,不动手可以,做我的压寨夫人便不动手。你娘一听,啐了一口,道,要我做你的压寨夫人可以,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响马头子顿时三魂丢了七魄,连忙道,我的本事强得很,回去了我慢慢试给你看。一听这话,你娘就笑了,道,你可知道泰山寿真人么?
那响马头子道,怎么不识。莫非你是他的弟子?你娘道,算你那双招子还亮着,要是你还有半个种,就去寿春观见我师父,当面向他老人家提亲,若是没种,速速离去,休在你这群手下面前丢人。
这话伤人。那响马头子又不识你娘到底是不是寿真人弟子,心中狐疑。便道,你若是寿真人门下的,我可以放了你。但是,我们是吃这行的,不能放了他们。你娘道,吃这行怎么啦?肉吃多了,也是伤身,还要换点素菜,才对身体有好处。休要罗嗦。放是不放?
那响马头子道,我若是不放呢?你娘道,你就不怕我师父?响马头子道,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寿真人的弟子。你娘道,你可以赌一赌。我师父天机妙法,世人敬仰。算准今日有位贵人在此经过,特派我来迎接。说此人以后对山东百姓有莫大贡献。特意给了我此物,就是怕碰到响马,招到杀生之祸。说着便拿出一只玉扳指来,上面刻着一个‘寿’字。
这时,那群响马便开始骚动起来。要知道寿真人在山东的名气可比皇帝老儿还大。那群响马后退了。那响马头子见行事不妙,忙道,既然是寿真人门人,我等不再怀疑。就此别过。”
“妙啊”破行月情不自禁叫道。
潘长州道:“更妙的还在后面。响马走了以后,我们上前谢她,她当时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原来是被吓得,只见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我和你爹将她扶起,要将她送回寿春观。她慌忙道,别,我是偷偷跑出来的。送回去师父会将我禁闭十年的。这么一个大姑娘,禁闭十年,那还了得。你爹将寿真人骂了一句,你娘就不依了。两人便开始口水大战。哈哈……”
破行月也跟着大笑起来,道:“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爹娘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啊。”说着,神色也跟着黯然下来。
潘长州道:“你娘死得确实冤枉——”
破行月马上跪在潘长州面前,吓得潘长州连忙将他扶起,道:“这是为何?”
破行月不起来,道:“潘叔,我娘死得冤枉啊。至今,我还不知道是谁出卖了破家,害死了娘亲。此次出逃,我是想找出那个内奸。望潘叔一定要成全我。等我查出内奸,自然随你回黄龙岛。”
潘长州道:“有话好说。你先起身。当日,你爹断你一臂,你可知道他内心的感受?我了解,他比你还要痛苦。说这话有点矫情。你可知道你爹的左耳是真是假?”
“难道……”
“没错,那是那时一起打地盘时伤的。做的是一个假耳。每当失意之时,他便拆下来,放在手中,一看就是三天三夜。等他从房里出来时,办法就出来了。他真是一个天才。没有人比得上他。”话语间尽是敬重之情。
破行月道:“我爹是想用此法来激励我?”
“世上没有人懂得了他的心思。除了你娘。可惜啊可惜啊……”一连说了四五个“可惜”。
破行月哽咽道:“潘叔,求你了,给我十天时间,我查出内奸之后,一定跟你回黄龙岛。”
潘长州摇摇头,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始终不再开口。
破行月将头磕得“咚咚”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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