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认识你，”我眨眨眼，脑海中忽的浮出了三个字，“大红鬼？。”耸耸鼻子，我有万分不解，“大红鬼是什么？”
他看着我，突然捂着嘴笑起来，纹饰精美的广袖轻轻颤抖，有细微的香气翩跹而出，“亏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不赖。”
“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我知道，”他又笑，笑得眉间火焰记玲珑跳跃，惹尽风情，“来，我们到车里去。”他伸出手来，牵住我的衣袖。
记忆里，我与他是初次相见，既是初次相见，又何以这般亲热？
可是------
“好。”我握住他的手，指间相触处尽是柔若无骨的温热------
温热如故。
我对他许是真的熟识，熟到方才竟毫无抗拒的意念。
那么他是谁，赤沁子是谁？我晃晃脑袋，神思又显迷离。
低头只能看见他摇曳的下摆，一步一趋的翻腾出猩红的里子，好似鲜血绵延不断，我看得有恍惚，忘却了上车的时辰和片断。
“舟省，”赤沁子轻声呼唤，有一人从车銮的右边徐徐而出，代步的是一匹瘦高的马驹，墨玉毛鬃，尾端又是朱红，我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来者的面容，只可惜轻纱朦胧，遮蔽种种，终只让我见得他一头青灰的长发，发长及臀，如若冬日雪盖的墨松。
“出发吧。”赤沁子弹了弹手指，红尾马长嘶一声，前蹄蠢蠢欲动。
那人点头转身，对着车銮的驾后支臂画弧，一圈过后便躬身退去，再不见了踪迹。
“起----”车座缓缓升起，摇晃着前进，我四下里张望，却未见一物施力于上。
“你莫要惊奇，”赤沁子拉拉我的手指，“这车上有帆，车下有轮，方才舟省正是布下了风阵。”
“嗯，”我点点头，“对了，应东，还有喜儿，他们---”
“你放心，我自会好待他们。”赤沁子挑开后边的纱帘，“你看。”
车銮的后头，应东与喜儿同乘一骑，模样与初初相似，都是一人在后而一人在怀，只是喜儿似乎坐的有些不舒服，浑身紧缩地低头窝曲着。
“那小鬼的心肝怕是快煮熟了吧！”耳上腻着让人瘙痒的声音，我一回头，正好对上了赤沁子包的只剩一半的面颊。
“你黑了。”他皱起眉头，赤褐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霎那间退去了方才的娇娆与风雅。
实在不怎么能接受这样近的距离，我伸手推开他，转头依旧看着窗外同骑的两人。
气氛稍显诡迷，喜儿的模样像极了抗拒，后背却依然紧贴着应东。
“莫不是----啊”我吃惊的堵住自己的嘴，突生的念头唬到了自己。
“就是这样，你没看见他的那张小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身后传来木漆相擦的声响，我转回身，只见榻上瘫着一人，正无比惬意的抖动着支起的单腿。
“你怎么？”我有些反应不及，这人不羁样子太过娴熟，简直与之前的妖颜判若两人。
“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他指指刚放下的围帘，“快憋死了。来，你也过来啊。”他向我招招手，随后伸了一个莫大的懒腰。
我在他身边坐下，只觉得手脚都是束缚，浑身的不自在。
同榻而卧似乎为时过早，至少我对他仍然所知无几，最多不过应东的传言，更多不过一路的道听途说。
应东告诉我，赤沁子跳出了两千年的轮回，他回来是要报仇。
报仇？我瞅瞅他，丝毫不见他心有仇怨的异样。
“你在看什么？”他将脸转向我，眼神有些困倦。
“为何不将面纱拿下？”我伸出手，几欲扯去他面上的捆绑，“也好让我一睹芳容。”
“不可以！”他忽地转脸避开我，退到了几尺开外，“不要！”
处心积虑竟只摸到了一把空气，我的手指微微颤抖，在冷风中颇显狼狈。
气氛尴尬到不行，我于是轻咳了一声，以示释怀。
见状，他慢慢地挪回我身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老实告诉你，”他凑在我耳上，“舟省将面纱的两个角编在了我的发结里，硬用扯的我就没脸见人了。
我无语，怔怔地看着他。
“你又这么看我，你总是这么盯着人看，”他顿了顿，似是咽了一口口水，“会让人产生臆想。”
我瞪了他一眼，转头不再理睬他。眼光瞟到右边的纱窗，有个青灰的剪影在上面隐隐绰绰，是方才那个布阵的人儿，赤沁子呼他舟省。舟省？亲为车行，又可以打理赤沁子的梳理之事，这人在无忘的地位自是不容小觑的。
“彻澈----”“嗯？”
我自顾自的深思，完全忽略了那个所谓的东道主。
“你黑了，”他重复了刚才的话语，“晒得吧。”还没等我回答，他又啪的一声将自己摔在了软榻上，四肢摊开，满身的自怨自艾。
“这样好啊，”他叹了口气，“至少像个男人。”
“为什么这样说？”我有些惊诧于他的话语，以及他说话时那般落寞的神情，如果要说好，他与我又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他坐起身来，开始拨弄自己的指甲，“只是想起了一句话，天妒红颜。”
“天什么？”我从没听过这样的话语，一时迷茫。
“这是人间道的四字词，”他的眼珠隐隐的泛出赤红的光泽，“说得就是你我，命中无定，到死方休。天妒红颜。”
天妒红颜？我努力记住了他的解释-----命中无定，到死方休。
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他的话语，只是通晓的太晚，终是断送了自己。
其实他的话也不是全对的。
命中无定，我到死亦是，而他的抉择竟然是----不死不休。
我与他都有不甘，我不甘的是心，他不甘的是命。
心中有细流淌过，处处是殷红。
轻轻闭上眼睛，念想他对我说过的话语。
记忆里是，千年的过往。
“彻澈，我告诉你，这一年我杀了四万的生灵。”
“彻澈，我看见那些生灵的血，它们流入灵道的灵脉，一片艳红。”
“彻澈，你看，这里，原来是废墟，现在也有了生灵，我叫它无忘，来者无忘。”
“彻澈，我只想让我的道界万生得以安乐，我错了吗？”
“彻澈，你这一去要多久？”
“彻澈，你还是没有找到他，溯流道呢？”
“彻澈，你这次准备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彻澈，神道要征讨我，我们可能再不能见面了。”
“彻澈，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我也不想啊，我生时便入灵道，一心惜护灵道的灵脉，可为什么是我，是我亲手把自己的生灵打入绝境。”
“彻澈，你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帮我。”
“彻澈，我没有办法回头了。”
“彻澈，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天下一道，也不知道什么天神封印，我的愿望不过是，想与这里的人无忧的活着，活着便可。”
“彻澈，其实你与我一样，我明白的，你走吧。”
“彻澈，你我至交一场，天涯海角，莫失莫忘。”
莫失莫忘，莫失莫忘，莫失莫忘。
原来他的企望只是如此，我却在回来后忘得一干二净。
“大红鬼，”我伸手弯住他的肩臂，他被我唬得有些无措，“大红鬼。”我喊着自己赋予他的特殊称谓，心房似要颤抖到粉碎，痛不可挡。
“你怎么了？ ”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心，力度直到胸口。
“幸好你回来了。”我直起身子，“你走时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背脊僵直，半晌才吐出一句。
“你也回来了，彻澈。”
是的，我回来了。
我眯着眼看着他，嘴角早已笑得酸痛。
“彻澈，你看你，又在找那些记忆了吧，想不起来就算了，我可告诉你，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基本都是悲惨的，能不记就不记吧。”
“彻澈，你这老不死的，我这次总算是逮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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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考试呢,忙得快死了.
电路,微分,方阵,磁场~~~~~~~~~~
啊~~~~~~~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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