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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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四月已到,周家忙着张罗生日宴会。亲朋好友、官绅同行,一一下帖。初五那天,汇通山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吉时将至,周继业端起一碗酒,朗声道:“各位:今天我请大家到这里来,有三件喜事要宣布。这第一件,我周氏汇通山庄自大唐天宝十三年在成都开庄以来,距今已整整两百年了。现在,我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山庄,并把山庄从成都迁到了苏州。今天,就是山庄落成开张的好日子!”
话音刚落,大堂里喝好声、恭喜声便响成一片。周继业将一碗酒一饮而尽,接着连连向三方致意。屋外,艳阳高照,鞭炮齐鸣。
一会儿屋里屋外安静了下来,周继业又道:“第二件喜事,今天是家弟周承业长女的周岁生日。这娃儿不但是我兄弟的长女,也是我汇通山庄周氏一门的长女!所以,我这个做大伯的庄主要给她祝寿!来,我与各位再干一碗!祝小寿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宾客们随即共同举杯,祝福声彼伏此起,好不热闹。只有坐在母亲怀里的小寿星不知何事,只顾看众人吵闹,不时发出稚嫩的笑声。
贺寿声渐歇,周继业向苏治略一拱手道:“苏县令为一方父母,周某想请大人为我这小侄女取名,不知意下如何?”
苏治欣然答应,起身沉吟道:“女儿家,贵在秀外慧中。我看就叫‘秀’。将来若要取字,倒也方便。”
还没等周继业开口,席上就已经有人叫起好来。周承业之妻柳玉兰抱着女儿从蒲墩上站起来,朝苏治盈盈拜倒,一面说:“谢谢苏大人。我觉得这名儿极好,当家的你说呢?”只见柳玉兰朝着苏治对面一个锦衣壮汉问道。
“行!你说好就好。不过还得问问大哥同不同意。”周承业答道。
周继业高兴道:“就是这个名儿了!你们做父母的都说好,那就差不了。”说罢自斟一碗,朗声道:“来,咱们为小寿星秀儿再干一碗!”
苏治略微举杯,心中还在回味方才柳玉兰致谢时的神采。心想:“在这样的商贾之家,也有如此春风般的女人,满眼和润,气质高雅,行走间风流尽藏,竟比得上自家的那个。”
时过正午,菜已上齐,一排排长几旁,客人们借着酒兴,正高谈阔论,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忽听席间一人大声问道:“周庄主,你今天的第三件喜事是什么?”

周继业忙站起身道:“说起这第三件喜事,倒是与一件祸事有关。”说着向西面喝道:“把帘子拉起来吧!”
幕帘拉开,只见两个丫环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两个孩子,白白胖胖的,年纪约摸两三岁。那小寿星猛然见了两个和自己相似的,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兴奋的小手不时想去抓上一把。
周继业走了过去,续道:“二百年来,我汇通山庄一直是建在成都的。直到前年春天,我们一家人在山庄团聚,不想庄里来了一伙强盗,把好好的一个庄子给毁了。父母双双战死,爱妻永远离我而去,连我那刚刚满月的儿子,也没了!”众宾客吃惊地朝他看去,只见周继业眼睛里已噙满了泪水,哽咽在那里。
席间一人头扎皂巾、身穿青袍的站了起来,安慰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周庄主不必太过悲伤。如今这山庄不是又重新建起来了吗?不出三年,生意必定好得胜过从前!要是那帮混蛋敢来咱们这里逞强,大伙儿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是不是?!”众人齐声说“是”。
周继业惨然一笑,抱拳道:“此次山庄能这么快建成,在座的各位都出了大力!本庄主无以为报,以后各位有什么差遣,只管到庄前说一声,我周某人决不含糊!”说着转过身去,把那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对众人道:“这两个孩子的父母,都是那一战中的英雄。我不想让他们变成孤儿,否则,我对不起他们战死的爹娘啊!我要把他们养大**,我还要教他们武功,教他们经营,让他们既聪明又不会受人欺负,就像对待我的亲骨肉一样!”说到动情处,周继业眼都红了,声音也颤了。怀里那个小一点的孩子居然吓哭了。两个丫环连忙过来把孩子接了过去。
苏治问道:“这两个孩子都是什么名姓?”
周继业道:“他们原来的姓氏,不说也罢。从今以后,就姓周了。”说着抚着其中一个大一些的孩子的肩膀道:“我这义女,叫燕儿,燕子戏水的燕,己酉年二月初八生的。”又摸着刚才被吓哭的那孩子的脑袋说:“我这义子,庚戌年三月十六生的,叫长儿,长命百岁的长。”言毕走回席上,端起一碗酒道:“我今日认下这一儿一女。这便是第三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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