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聚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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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教的事,不久便在中原武林传开了。南阳客栈初八当天便得到了消息,立即飞鸽传书至苏州和成都。周继业与弟弟商议了一番,认定天灵易主乃是天赐良机,趁着敌人内乱,正好可以向中原扩张。几经推敲,终于选定在海州建立据点。这海州地处大海之滨,偏安中原一隅,离苏州也不算远,正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风水宝地。于是,周继业急忙调拨银两,命大管家林福亲自去海州督建。这海州也就成了汇通山庄继汴州与南阳之后,第三个位于淮河以北的据点。
这年十一月,周继业收到幽冥教主毕寒雨的亲笔信。原来,燕儿的母亲凌佩佩在一场混战中不幸身亡,临终前托付其师传授女儿武艺。周继业正巧在苏州,便与弟弟、弟媳商议此事。
周承业道:“师姐不幸去世,燕儿理应去母亲坟前祭奠。不如这就把她送过去吧?”
柳玉兰摇头道:“以前一直跟她说,她娘早就死了。现在又突然说她娘刚死,这让孩子怎么想啊?把孩子吓着可怎么办?”
周承业道:“我看师伯有意要收燕儿做关门弟子,将来,说不定还能做幽冥教的教主呢。咱们可不能误了孩子的前程啊!”
柳玉兰哼道:“就是做了幽冥教主,又算是什么前程。整天打打杀杀,吓也吓死人了。还不如做咱们周家的闺女自在呢。又或者给长儿做媳妇也成啊!”
周继业听着弟弟、弟媳两个越扯越远,清一声嗓子道:“做不做媳妇的,现在说还太早。师伯要收燕儿为徒,看来是定下来的。这也是师姐的遗愿,咱们只有全力支持,不过可以晚些日子再送过去。我已经跟少林寺的住持福居大师说好了,明年出了正月,就把长儿送过去学功夫。到时候把燕儿顺路送到武当山,应该不会误事。小姊妹们也能多聚些日子。师姐在天有灵,也不会怪我们的。至于燕儿认娘的事,我看也得缓缓,不然真怕出差错。”
柳玉兰喜道:“哥哥说的是。依我看,让燕儿去拜祭一下可以,认娘的事,晚几年再说更好,比如……等到燕儿十五岁时再告诉她也不晚。”
周承业听了妻子的话直摇头,却不说话。
周继业中指在桌子上重重一敲,道:“好!就这么着了。我呆会儿就给师伯回信。”
周承业换个话题道:“刚才哥哥说要送长儿去少林寺?那少林寺光是出家弟子就有好几百,他们的师父们也不知能照顾到几个。长儿去了也不见得能学到真本事,可别吃了苦又浪费了大好光阴啊?”
柳玉兰听了,也担心地向哥哥望去。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到了,长儿是绝对不会被耽误的。”周继业自信地说道,“咱们家既是经商世家,也是半个武学世家。可是这些年来,一直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从来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武艺不精、技不如人吗?生意上再风光,一旦真刀真枪打起来了,总是一败涂地。再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我们这个庄子还能撑多久,周家的下一代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周继业说着说着已有些激动异常。见弟弟弟妹不说话,叹了口气,又说道:“别人都说‘天下武学出少林。’虽然少林功夫未必就比通天派的功夫厉害,可咱们家的这半部通天拳练破了也只能练个保命的本事。我又没脸请长儿他外公来教他功夫,为今之计,也只有去少林寺拜师学艺了。”
“大哥说的有道理。可是大哥凭什么保证长儿在少林寺一定能学到真功夫呢?”周承业话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
周继业微微一笑,道:“前月,我又去少林寺走了一遭。这一回,福居方丈与我在方丈室整整谈了两个时辰,大和尚终于肯收我儿为徒了。”
周承业喜道:“这大和尚终于肯答应了?真是太好了!记得第一次我去的时候,那福居大和尚只跟我在山门说了几句话,站了一炷香的工夫就送我下山了。他对收徒的事避而不谈,却只问我些禅理。幸亏我还有些悟性,不然定要被他问住。”
周继业也陷入回忆之中,沉吟道:“福居大师做事慎重,他那样做是在考察孩子的长辈是否是有道有德之人。第二次我去找他,承诺出一千两银子,先让长儿在少林学上三年,以后如何,三年之后再看。可方丈说我是在跟他做交易,很不高兴,最后只答应请寺里的高僧来教。我怕误了长儿,就算了。唉。”
“莫非这次大哥出了两千两?少林方丈果然不是吃素的。”周承业有些愤愤不平。
“呵呵呵呵!”周继业朗声笑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这次分文未出,放下架子,把咱们家的情况具实相告,只盼方丈大师慈悲,让长儿学点自卫的本事,将来能避开血光之灾。我还说咱们家其实已经没什么钱了,前两次答应的什么五百两、一千两不过是吹大气。那方丈一听,果然动了菩萨心,一口答应了,叫我过了年就把长儿送过来!”
柳玉兰皱眉道:“大哥这样骗方丈,佛祖会怪罪的。”
周继业道:“我只一心要给长儿求个好师父,别的也顾不了那许多了。这才是我辈生意人的行事风格!我又没犯法,何罪之有?再说,咱们家确实不比从前了。记得小时候正月里跟在父亲身后看他算总账,哪年刨去本钱不赚个五六千两?可这几年,只有以前的一半了。特别是成都那场大火,光是赔给死难的庄丁的银两,就过万!那些被烧毁的铺子哪个不值个千儿八百的?好几年的积蓄就这样没了!”
柳玉兰叹道:“别人家死个下人,只赔些烧埋钱就罢了,难得像咱们家这样,连家属过日子的钱也算了进去的。”
周承业道:“只有这样,他们才肯为咱们家出死力啊!”
周继业说到八年前的那场大难,心有余痛,喝了口茶,消了消火,又道:“这次在海州开铺立柜,林管家带了两千两。现在要我再拿出一千两来,我还真不知道到哪儿挪去!就是五百两,也要费些周章。”
周承业叹息道:“苦日子已经过去了,好日子就快来了。等长儿长大了,学成一身上乘的少林功夫回来,咱们还怕通天谷里的那群贼畜牲吗?!”他说着,一拳重重地打在茶桌上。他这一拳用上了先天功力,只听见如闷雷般的一声响,茶杯却纹丝未动。
柳玉兰一抬头,忽见三个孩子躲在门前向屋里望着。她连忙起身,走过去把秀儿有些散乱的刘海儿理了理,柔声道:“你爹在练拳呢。都出去玩吧!”说着望了长儿和燕儿一眼。三个孩子何其机灵,“嗯”一声,一溜烟地去了。
整个腊月,柳玉兰一直埋头书房,在一堆古书中翻来找去,惹得三个孩子也都躲在屋里看着她忙活。这天将近年关,天降大雪,这在江南并不多见的大雪终于勾去了三个孩子的心。柳玉兰如往常一样在屋里翻书,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三个孩子不知哪里去了,便连忙出来寻找。一开门,但见屋外大雪飞扬,三个孩子在雪地里又跑又跳,与两个丫环玩得不亦乐乎。她站在廊下,望着眼前泛着青色的周家老宅的院墙和这飘飘洒洒的大雪,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还是少女时的一件事。
那时父亲还是木渎镇上的一个教书先生,家里也有不少藏书。可那年腊月,她突然想看《金刚经》,可巧家里并没有收藏,附近的几户人家也没有这部佛经。这让她更加心痒难骚。看不到经书,她就去烦父亲。终于有一天,父亲说要去替她寻书了。那天一大早,父亲就带着纸笔出门了。没到正午,天上忽然下起大雪来。雪一下就是一天一夜。她站在家门口等着父亲回来,一直等到子夜时分,父亲终于回来了。她至今还记得父亲那晚像一个雪人般站在自己面前,刚一进门,便急不可待地从怀里掏出一卷纸,不住声地说:“抄回来了,抄回来了!你要的《金刚经》抄回来了!一个字也不差,我对了三回!”那次,她感动得哭了,泪水打湿了父亲手中的佛经。至今,那卷父亲手抄录的《金刚经》她依然珍藏着,封面上被泪水弄湿的褶皱清晰可辨。
想到这件往事,她不由得记起唐人刘长卿的那首写雪夜的诗来: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首《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是她宿来喜欢的,不但诗写得朴实感人,题目也极美。每次念起这首诗,她总会想起父亲的身影。如今嫁到周家来,父亲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地教书养家了,自己想看什么书,便在周家的书房里找,实在找不到,也能遣下人去买回来。
柳玉兰触景怀人,由人及诗,心中一动,“呀”地一声惊呼,急忙往屋里跑去。三个孩子玩得正起劲,忽见柳玉兰跑回屋里去了,不知是什么稀罕事,也跟着跑了进去看个究竟。只见柳玉兰正在一卷白纸上急急地书写着什么。三个孩子如今已经识得不少字了,便不约而同地把那首《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念了出来。
秀儿问道:“娘,你这《唐诗百首》抄了多少了?”
柳玉兰道:“这是第四十六首。等过了正月,你哥哥姐姐走之前,应该能抄完。”
“啊——”三个孩子齐声惊呼,倒把柳玉兰吓了一跳。
秀儿急道:“哥哥姐姐要去哪里啊?什么时候回来?”
柳玉兰望着一双双惊恐的小眼,忽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便索性说个明白。于是柔声道:“明年二月,姐姐呢,要去武当山的幽冥教学武;哥哥呢,要去嵩山的少林寺学武。”

“那我去哪里学武?”秀儿天真地问道。
“你呀,”柳玉兰爱怜地用手擦了擦女儿脸上的雪渍,笑道,“你哪儿也不用去,留在家里读书。好不好?”
秀儿顿时嘟起小嘴,双眼直钩钩地望着母亲新写的那首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燕儿急道:“干吗要分开学。我们一起去学不好吗?”
柳玉兰道:“那幽冥教只收女弟子,而少林寺只收男弟子,不分开学怎么成啊?”
燕儿道:“那就不去那里学,换别家!”
柳玉兰笑道:“那可是天下最好的地方。换了别家,学回来的武功就不厉害了。”
燕儿无言以对,长儿却道:“我有办法了!把两家的师父们都请到咱们家来,咱们管吃管喝,再多给些钱,不就成了吗?”
柳玉兰摸着侄儿的小脑袋,柔声道:“你这法子,对付一般人还可以,对那些大宗师可是一点儿也不管用啊?”
长儿将信将疑,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不相信他们不爱钱。”
“呜……”秀儿终于憋不住,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还说道:“为什么哥哥姐姐都能学武,就我不能学……”
柳玉兰被女儿哭得有些心酸,抱起女儿安慰道:“学武要整天打打杀杀的,又有什么好?哥哥姐姐学武,是为了将来给父母报仇……”她忽地想起燕儿和长儿的父亲都还健在,说这话未免有点诅咒的意思,心下歉然,续道,“你又不要报什么仇,那么辛苦干什么呢?”
燕儿听了,觉着有理,心中的委屈顿时消了,只是依然“呜呜”不止,或许是想让母亲多抱她一会儿吧。
周家老宅,有东、西、南三门,南门是正门。又分东、中、西三个院子,中院五间房,是周承业、柳玉兰夫妇的住处;东院三间房,是三个孩子住的地方;西院五间房,乃是下人的住处,另有澡堂、厨房、厕所、马棚等,使得若大一个西院竟没剩下多少空档。东院的三间房,东面第一间是长儿的屋子,第二间是燕儿和秀儿住的地方,第三间是则是一间藏书房。东面院墙下另有一间偏房,是金铃和金凤两个丫环住的屋子。
秀儿的屋子里,是一张极大的床,三个孩子每天便在这张大床上修练先天功。这先天功分为四层,乃是四种修行的方法。第一层是最为简单的“坐修”,照拳谱上所说,以每日饭后坐在僻静处修行为佳。这是修炼道家功夫的第一步:化外成精。第二层是“卧修”,以每日睡前平卧床上修行为佳。这是修炼道家功夫的第二步:练精化气。第三层是“立修”,以每日起床后早饭前选空气清新、安静无扰处修炼。这是修道的第三步:练气化神。第四层叫“走修”,可在不与前三层修炼时间冲突的任一时候修炼,修炼时须闭口并收摄心神,专注于手脚。长此以往,方有望达到修道的最后一步:练神还虚。拳谱上说,达到神虚的境界之后,人便能健步如飞、飘飘欲仙了。
周承业依着自己的练功经验,让三个孩子循序渐进地修炼。三年坐修之后,这年腊月,终于开始指点三个孩子“卧修”的法门了。于是三个孩子每天同吃同睡,度过了又一个春节。
转眼出了正月。江南二月春来早,冰雪消融发新桃。周继业定下二月初六出门,二月初三这天,大人们商量着给两个孩子带点什么东西。
柳玉兰费了整整两个月功夫,按照哥哥的要求,将唐人诗作中字词不算偏僻的、立意不算怪异的、篇幅不过三十字的,选了一百首,辑录成册,定名《唐诗百首》,给了燕儿和长儿每人一本,好随身带着。
眼见长儿和燕儿就要远离自己而去,没有十年八年恐怕不能回家,柳玉兰心乱如麻,一面想着给孩子带点什么东西好,一面又虑着让孩子留下点什么好作个思念。她忽然想起古人“十年之计,莫如树木”一句,灵机一动,对哥哥说道:“两个孩子就要学艺去了,不如在家里种上几棵树,一来挡风遮雨,二来也好当个念想啊。”
周继业深以为然,便问:“种在哪里呢?种些什么树好?”
柳玉兰走到东院,环顾四周,因说道:“就种在孩子们自己的院子里吧!燕儿和秀儿每人植一棵柳树,嗯,就种在东门口!先把东门口那两棵大樟树刨了,还是两块好材料呢。长儿嘛,就种一棵梧桐吧,种在院子的东南角,那儿正好空着。”
周继业心想:“弟妹姓柳,让女儿种两棵柳树那是再好不过了。古人惜别不还要折柳吗?至于让儿子种棵梧桐,那就更妙了。梧桐可不是用来引凤凰的吗?”他越想越高兴,忙对一旁的小管家道:“你先找两个人去弄一棵梧桐树苗和两棵柳树苗来,再叫几个人把门口那两棵大树砍了,根也刨了,好栽新树。”他怕小管家手脚不够利索,又叮嘱道:“要快!过了未时还没办好,我拿你事问!”小管家连忙应声去了。
长儿和燕儿知道过两天就要去北国拜师学艺去了,都很是兴奋。秀儿知道没自己的分,只是怏怏的。周家老宅要砍掉两棵大树,这事儿把附近的孩子都吸引了过来,苏家兄弟也在其内。大家站在门口一边看一边说笑不已,偶尔掉下一个大树枝来,众孩童忙不迭地呼喝着。苏文见秀儿闷闷不乐的站在那儿,好心过来问候,却被秀儿几句话撵了回去。
未时将过,小管家终于拉着三棵树苗回来了。东门口的两个树坑是现成的,秀儿和燕儿一人抱着一棵树苗,一南一北,把树放进坑里。柳玉兰不让下人帮忙,让两个孩子亲自给树培土,其他人都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一会儿土培好了,柳玉兰亲自给两棵树浇水。
看着两棵柳树栽好了,长儿便去车上把那棵梧桐树也抱了下来。院子东南角上已经挖好了一个树坑,长儿把小梧桐放进去以后,也不用铁锹,直接用两只脚把土一堆堆地推进坑里。土围好了,燕儿秀儿姐妹两个没等吩咐,便抬着一小桶水过来浇树。大人们看着孩子们干劲十足,也都乐呵呵的。
柳玉兰对秀儿道:“过两天,你哥哥姐姐都要走了,你一个人住在这个院子里怕不怕?”
秀儿看了娘一眼,看了哥哥姐姐一眼,又看看苏文他们,一呶嘴,道:“我才不怕呢!”
柳玉兰夸一声“好”,道:“以后这三棵树,就归你来照顾。天旱了,你要记得给树浇水;刮大风了,你要给树绑几根木棍,别让风给刮折了。等到你哥哥姐姐回家的时候,这三棵苗啊,也一定长得又高又大啦!”秀儿长长地“噢——”了一声,逗得几个大人都忍不住笑了。
柳玉兰敛起笑容,对丈夫说道:“这小院儿虽然不大,但三个孩子毕竟一起住了六年了。我看可以给这个小院取个好听的院名。”
周承业笑道:“你看你早已有了主意,就快说出来吧!”
柳玉兰也笑道:“就怕我说出来,你和大哥不答应。”
周继业接茬道:“你只管说,咱们听了觉得好,怎么会不答应呢?”
柳玉兰遂道:“燕园长秀,怎么样?”
周氏兄弟双双一愣,周承业道:“这怎么听也不像个院名啊!”周继业也连忙点头。
柳玉兰俏脸一红,道:“我是想把三个孩子的名全用上……啊,有了!叫‘长秀燕园’!对,长秀燕园!”
周氏兄弟对视一眼,周承业又道:“这回倒像个院名,只是太长了,说出来也不好记啊?”
柳玉兰得意道:“这个院名就是最好的了,一个字也不能改!”
周继业摇摇头,若有所思道:“求全往往弄得个不伦不类。我看可以减掉一字,倒不失为一个好名。”
周承业夫妇齐声道:“哪一字?”
周继业“呵呵”一笑,道:“我看就叫‘长秀园’吧!”
柳玉兰道:“可是……”
周继业一摆手,道:“没什么可是。长秀园这三个字再好不过了。让长儿和秀儿各写一字,燕儿去写那最后一字,不就齐了吗?”
柳玉兰点点头,叫上三个孩子去书房写字去了。
二月初六那天一早,镶着“长秀园”三个烫金大字的铜匾送到了周宅。周继业亲自把匾挂在东门上。柳玉兰因不常从东门出入,便在中院通往东院的小门上也挂了一块。这样,不论在哪个院子,都能看到三个孩子留下的手迹了。
一切打点齐备,周继业把长儿和燕儿叫到身边,瞪着眼睛喝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这次出去拜师学艺,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打不赢你们的二叔,就别想回来!”一席话唬得两个孩子噤若寒蝉。周承业无奈地笑笑,对兄长和妻子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说着转身拉开马车的帘子。
柳玉兰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亲了两口,忽地蹲下身子,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长儿笑道:“没想到二婶还这么有力气!”
柳玉兰笑道:“我跟了你们二叔这么多年,多少也学了点功夫。”
周承业听了妻子的话,欣喜万分,连忙与妻子把两个孩子抱上了车。
车夫甩响了马鞭,周继业亲自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声中,马车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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