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劫囚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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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达负手站立在院内,目光盯住面前一头汗水的时迁重复道:“花荣、秦明已经被打入囚车,明日将押往青州城?”
时迁再次抱拳答道:“是!小的是听那名传令兵如是说。”
这件事说来也是巧合。鲁达带领李俊、时迁等人上午返回二龙山之时,正逢二龙山的高级将领们在装配新打制出来的铠甲,想到秦明的护心镜被自己打得坑坑瘪瘪,鲁达即吩咐时迁带两名机灵的寨丁,挑两副二龙山制出的全套铠甲附银锞百两送往清风寨。
时迁一心想当日返回二龙山睡个好觉,领命后卷着两张大饼边走边嚼,带着那两名挑担的寨丁朝清风寨方向闷头赶路。时过晌午,眼见快到了清风寨,自三人身后急驰来两骑,走在道中间的一名寨丁躲闪稍慢了一点险被撞倒在地,嘴里便不干不净骂了两句,哪知马上的两位官差闻听大怒,兜回马抡鞭劈头盖脸就打,挑担的寨丁脸上和身上立刻落下几道鞭痕。
时迁自当上鲁达的随身管事,心里很在意自己山寨内的形象。眼见两名跟自己办事的寨丁被官差殴打,他岂肯咽下这口恶气,倘若返回二龙山传扬出去:“跟着时管事出门办事,让人揍得狗一样,时管事就知道拢袖子看热闹。”时迁还混不混了?
二话不说一只袖箭便从时迁手中飞了出去,正钉在一名官差的太阳**上,被射中的官差当即了帐,死尸栽落马下。什么是技术差别,这就看出来了。时迁本意是想射官差的脸颊,让对方吃痛后负伤而逃,可是手头准劲和无羽箭张清比起来高低立判,人家张清一打一个准,时迁却闯了祸事,失手整出一条人命案。
剩下那名官差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于官道上杀人,这可真是一条鞭子引发的血案啊。他怔了一怔,眼见四下无人,那官差心慌意乱扭头纵马就逃。时迁眼疾手快抖腕又是一镖射在马的腿弯上,那匹马吃疼之下跄跪在地,把官差摔飞出去。这名官差连滚带爬翻进路边沟内。时迁吩咐那两名寨丁掩埋尸体,自己赶上前追杀剩下的那名官差。等到了沟边才发现那名官差居然顺沟底躲进山内。
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时迁提轻功入山四处搜索,留着这么一个祸害当头,他也没有心思送礼了。让时迁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官差很擅长钻旮旯过家家的游戏,东躲西藏几令时迁郁闷到差点喷血。好歹把这位灰头土脸的官差老爷从灌木丛中扒拉出来,官差为了活命不仅交出随身散碎银两,还交代了一件事情:“奉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手令赴清风寨,通知清晨赶至清风寨的青州兵马都监黄信,无须再在清风寨审讯通贼反叛花荣和秦明的口供,务必于明日清晨押送到青州城。”
这个消息在时迁耳边如同打了一个惊雷,他再三拷问见榨不出更多的情报,将官差杀死抛入深沟,即返回官道通知两名寨丁提前折返二龙山,自己则骑上官差的快马奔清风寨打探虚实。
探听的结果令时迁吃惊。因清风寨有人连夜告密,鲁达一行早晨刚刚离开清风寨,青州兵马总监黄信后脚就带兵包围了花荣府,将花荣满门锁拿入监,花荣和秦明两人被钉上重枷关押在死囚牢。想道青州传令的官差已经被杀死在路上,时迁唯恐天黑后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见不到来人回报事情再发生变化,这才火燎**一般赶至鲁达身边报信。
鲁达抬起的右手紧攥成拳,旁人看在眼里只道这位大当家义愤填膺,却不知鲁达此刻心里爽到极点:“花荣,秦明,这可是老天把你们送给我的。也该着你们生来就是被逼造反的命!”

“来人,传陆谦!”鲁达提声大喝。夕阳的余辉在他的眼中火一般燃烧起来,整个人屹立院中不怒自威。
“大哥,让我走一趟清风寨吧。”守在院门处的史进听得有仗要打,按耐不住心里的渴望,不等鲁达招呼先蹦了出来。
鲁达断然摇头道:“不行!这一趟清风寨洒家非要亲自前去不可。你下去集合近卫军,让儿郎们饱餐战饭,半个时辰后启程杀奔清风寨。”再怎么说花荣和秦明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沦为阶下囚,鲁达不露面,在诚意上就说不过去。
史进转身奔向驻扎在不远处的近卫军营房,人还没跑出院门,就听鲁达又吩咐传令兵道:“命疾风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听候调遣。”
不过片刻,一身劲装的陆谦匆匆赶至鲁达的院内。
鲁达对欠身施礼的陆谦道:“你速调人手潜入青州城内,将青州兵马统制秦明府上家小接到二龙山,同时留意青州动向,若是发现有兵马出城,立刻分别通知我和疾风军张清将军,不得有误。” 陆谦应喏而去。
自青州指向东南清风寨的这条驿道始建于唐末,用粘土夯实的路面能并行六辆马车,道两边是连绵山岭夹住的一道护路深沟。此刻为天黑风气的秋凉时分,路上行人早已断绝,只有一条长蛇般摸黑行进的队伍在官道上闷头急行军。
这支堪称二龙山精锐的近卫军前锋是鲁达亲率的五百人,史进带领近卫军余部尾随殿后,时迁则带领十几名身手利落的军汉先行前锋数里之外充当斥侯。
在夜晚带有寒意的秋风中走出一身热汗的近卫军士兵们虽知面临的将是一场夜战,一个个却依然精神饱满,眼神中透出期待。
近卫军是在二龙山左营基础上扩编的,曾随鲁达劫夺生辰纲的弟兄们如今都混上了领队的小头目,当日异常顺手的劫货行动成为这些小头目们对部下夸耀的资本,也让所有的近卫军兵丁们产生了一个共识————跟随大当家鲁达行动,甭管杀人越货还是攻城拔寨,断然不会吃亏,至于能捡多大的便宜,就看他们这些自诩为“御林军”的士兵们有多大的本事。
于是,在这样一个天凉风疾的黑夜里,本该是紧张而谨慎的行军动作,却让所有近卫军士兵们兴奋地象是去赴宴。也就是总瓢把子鲁达亲自带队,而且统帅的是先头部队,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们才没有呜嗷叫嚣着打乱队形。
即便如此,鲁达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回望行进中的队伍不断摇头,心中暗叹:“近卫军在操练场上倒是人模狗样,一进入实战状态,表现的就差强人意,这还是杨志下了一番苦心的结果。看来军队除了操练,关键是要让他们真刀实枪闻到血腥味,没有经过浴血奋战的队伍就是个花架子。”
他对身后默默跟随的一名亲兵道:“传令下去,再有行军中交头接耳者和打乱队形者掌嘴十下,罚当月饷钱半数。知情不报隐瞒兵卒过失的各队旗头和都头回寨后一律免职。”
这道比山寨制定的军规苛刻很多的命令传达下去后,队容果然整肃起来,那种压低声音如蜂子般嗡嗡窃语的声音亦消失无踪,只偶尔可闻领队的都头低低的喝叱声和刀鞘抽在人身上发出的闷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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